第三章 变故

　　时光流转，岁月蹉跎。转眼间我来苏州已经快一年了，我们工作都挺顺利，只是老公扔给了家里一摊子，期间不停地有人去老家找公婆要钱，公婆自然是不会跟我们叨叨家里这些事的，他们怕我生气，害怕我们安不下心来工作，更怕我会担心孩子。
　　哎，也可怜老两口了，为了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操碎了心。
　　家里的状况都是我的好伙伴通过微信告诉我的，其它的我不担心，唯一让我牵挂的就是我那宝贝女儿。每次往家里打电话，我都会难过地哭，孩子那么小，就离开了爸妈让她的童年怎能快乐起来?很多次我都跟老公商量把孩子接过来吧我想她。但老公的意见却是我们租房子住，孩子来了还要再租间房，还得给婆婆生活费，还得供孩子上学，而且外地户口还得上高价，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我们这点工资负担不起。
　　我自然是不高兴了，"挣钱不就是给孩子花的吗？"我辩解。
　　"但是这样我们的工资就刚好负担生活费，就存不下来钱了。"他说。
　　"那我想孩子啊。"我说。
　　"那就多往家里打电话。"他轻描淡写。
　　我不再说话，在一旁生闷气，感情这当父亲的都是铁石心肠啊，难道就不想孩子吗？
　　其实我最担心的就是家里那些追债的拿孩子当砝码，威胁公婆。
　　果然不出我所料。
　　这一天我正在上班，婆婆给我打电话说果果不见了，找不到了。
　　我着急地问到底怎么回事。
　　婆婆说她在厨房里做饭，果果一个人在院子里玩耍，婆婆出来时就看不到孩子了。村子里都找遍了都没有找到。
　　我着急地埋怨婆婆，怪她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在外面玩耍呢。我们家楼前面的院子是没有门的，就是光秃秃的石灰地，然后用石灰柱子围了一圈。再往前就是大马路。孩子在路边没有人看着很容易让人给抱走的。
　　"我现在就请假回家。"电话里我对婆婆说。
　　"你回来行吗？别回来了，那些要债的肯定会找你的。"婆婆说。
　　我更生气了，"你说什么呢，妈，孩子都找不到了，还担心那些事，没准就是那些人干的，拿孩子威胁我们。"
　　我当时一个班没有上下来就请假了，我给老公打电话告诉他情况，他也有些着急，于是我们就在当天都请假回老家了。
　　就在这时婆婆又打来电话，说孩子是被那些要债的给抱走了。
　　果然我猜的没错，他们是拿孩子当砝码，想让老公出来给他们一个说法。
　　"孩子没事吧？"我急忙问。
　　"孩子没事只是他们想让一凡露面给他们一个说法。"婆婆说。
　　"妈，别急我们已经在车上了，到下午就应该到家了。"
　　
　　"可是，你们回来行吗？他们会不会对一路不利。"
　　"都什么时候了，还担心你儿子，你儿子重要，还是我女儿重要，就算别人打他几下，骂他几句又怎么啦。万一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我跟婆婆电话里发火。
　　婆婆没再说什么，似乎感觉自己说的不对。
　　下午，四点钟我们就到家了。
　　第一件事就是联系那些老公欠他们钱的那些人，把女儿找出来。
　　果然女儿被一个其中一个包工头给带去家里了。可能老公欠他钱最多吧，他要求老公露面，并把工程款给他。
　　婆婆的意思是不让老公露面，怕他吃亏。说跟他谈判一下，凑点钱把钱给他。
　　"可能吗？他们这是计划好的逼老公露面，你把他的钱给了，那其它的人呢？那么多钱你有吗？"我气愤不已，到现在了，还袒护着他儿子。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要把我儿子交出去吗？他们会打死他的。"婆婆。
　　"打死他，又怎样?难道要我女儿在他们手里受罪吗？她那么小怎么能承受这些，万一有个意外，你让她的童年怎么度过。"我一想到这些我心里就难过的不停地哭。
　　"好了，不要哭了，我换女儿就是了。"老公开口说话了。
　　"那万一那些人打你怎么办。"婆婆担心。
　　"妈，不要说了，我是男人，打死我我也得去，那是我亲生女儿，我担心她就像你担心我一样，自己孩子在别人手里当人质，而且还是因为我，那我是什么感受啊，我现在心里多难受你知道吗？"老公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婆婆不好再说什么，毕竟那也是自己的亲孙女。
　　"等我把女儿换出来之后，你们就带她去个安全的地方，就去她姥姥家，然后我还没有回家的话，你们就报警。
　　一切按照老公的安排。
　　他给那包工头打电话，说带着钱换女儿。
　　"可不可以先让我听听女儿的声音。"我着急地问对方。
　　"你女儿很好，你放心吧，我们又不是绑匪，不会把你女儿怎么样的，只要你张总把我们的工程款给我们，你就可以领走你家女儿。"对方说，"但是，如果你们玩花样的话，我就保不好你女儿了。"
　　"妈妈，你什么时候来接我，我想你了。"孩子在电话那头说，声音依旧甜美，听不出受委屈的样子。
　　"一会就让爸爸去接你,宝贝。"我说。
　　
　　老公带着钱走了。
　　我们紧跟后面等着接孩子，因为对方要求只让老公一个人去，接孩子的其它人离远点，可能也是怕我们带很多人去找麻烦吧。
　　老公进了一个工地，就是以前老公的那个工地，远远地我就看到工地上有很多人。
　　我担心的不是这些，现在我只关心我的孩子，我在想难道我女儿这两日是在工地上度过的吗？我不敢再往下想了，只祈求女儿一切安好。
　　老公刚走进工地，那些人就拉拉扯扯把他拽进了一个板房内。
　　不一会儿，老公给我打电话说让我来板房门口接孩子。
　　然后我就看到女儿被一个人领出门外。
　　我慌忙下车，飞奔过去。
　　孩子也看到我了，不停地叫妈妈。
　　我来到孩子身边抱起就走。
　　待我把孩子放到车上，不停地摸着她的脸，看了又看。
　　"你没事吧，宝贝。"我迫不及待地问。
　　"妈妈，我没事，就是好想你，你都很久没有回家了。"女儿委屈地说。
　　"是，是，是，是妈妈不好，妈妈不对妈妈应该在家守着你的。妈妈问你，你这两天过的好吗？在哪过的，都是在工地吗？"我有些着急。
　　"你别吓着孩子。"婆婆拉过女儿坐到她身边。
　　"奶奶问你啊，你怎么跑出家了呢，奶奶多担心你不知道啊？"婆婆。
　　"在你去厨房做饭的时候，那个叔叔带着我的那个玩过的小伙伴说要带我们我玩会。然后我就跟他们去家里了，一直到今天早上叔叔说爸爸在工地，他就带我来工地找爸爸了。"孩子一脸认真，好像没有说假话。
　　她所说的叔叔可能就是以前一个跟老公工地干活的包工头我也大概能猜到是谁了。
　　"他们对你都还好吧?"我问。
　　"嗯。"宝贝点点头。
　　这样我就放心了。
　　"我们赶快报警吧。"婆婆担心留在工地老公会吃亏，毕竟身上带的钱也不多。
　　"要不再等等吧，看看情况再说，也许一凡会跟他们谈妥呢....."
　　"怎么可能会谈妥，那么多人我儿子肯定要吃亏的，你是不是不盼他好呀....."我那边话还没有说完，婆婆急了。
　　"不是的妈，我怎么能不盼他好呢，他是我老公，孩子的爸爸啊。"
　　"那你说那样的话，还不让报警，他在里面被人打死了怎么办。"
　　"好好，那你赶快报警。"我有些生气，感情我是个恶女人啊。
　　于是，婆婆报了警。
　　同时，我拨打老公的手机，但是怎么都打不通。
　　难道老公在里面真的出事了?我也有些心神不安。
　　但我们谁都不敢靠近，婆婆年纪大了，我得陪着女儿，还有一个我老公的舅舅，他负责给我们开车，他更不能走开，他走开了万一工地上的人过来我们就走不了了。
　　不一会警察来了。
　　我把情况告诉了他们，然后他们就冲进了工地。
　　后来的情况着实吓了我一跳。
　　我们在远处的车里观察着工地上的动静。
　　只见几个警察揪着几个人出来了，随后老公也出来了，只是老公是被两个警察架着出来的，他浑身都是血，好像站都站不住了。
　　很显然，那些人动手了。也难怪，他们十来个人，只要有一个脾气不好的，起起哄，动下手，其他人也会不客气的。毕竟老公欠他们那么多钱，而且藏起来这么久，这次老公又没带多少钱去见他们，新仇旧恨加起来不动手才怪呢？刚才我也是侥幸心理希望老公能跟他们谈判好，如果真惊动了警察对老公也是不利的，先是欠工程款是一罪，再就是豆腐渣工程若查出来又是一罪。
　　"都怪你，我说报警，你还不让。"婆婆指责我。
　　她哪里知道我的顾虑，我也没心思跟她解释。
　　我把女儿安顿好，交给她舅爷爷看着，我和婆婆就下了车，飞快地朝工地上的那间板房门口奔去。
　　那些打人的已经被警察控制住了，他们都光着膀子，面红耳赤地，像急红眼的咬人疯狗。我和婆婆接过近似昏迷的老公。
　　"这受害人是你们什么人?"警察询问。
　　"赶快打120，丫。"婆婆着急地吩咐我，根本不理会警察的话。
　　
　　"我们已经打了120了，请放心"。一个警察说。
　　"奥，那谢谢了。"我说。
　　"那请告诉我你们都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老婆，这个是他妈妈。"我指了指婆婆。
　　说话时，120救护车赶到了。把老公拉到了医院，婆婆陪着去了，而我和那些工人都去了公安局，接受调查。我便让女儿跟她舅爷爷先回家了。
　　老公在医院躺了几天，公安局也调查了几天，那些人联合给法院递了一张纸，把老公给告了。
　　我和老公也因此事无法回苏州了，在家里逗留了好些日子。最后的结果是，老公欠人工程款，把我们的账号里的钱全部封了，我们在市里的一套房子也被收走了。我和老公一无所有了。最让人担心的是，老公建的最后一套小高层质量是有问题的，如果这追究起来是要坐牢的。
　　果然，不出我们所料。
　　那开发商赵鹏也找不到，没办法证明我老公是冤枉的，再加上欠工程款太多，房子车子抵了也不够。好在工程质量问题发现的早，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事件，综合所有法律条例，老公被判两年，若钱能还上，楼层重新改造，那么老公就不用进监狱了。可是工程款几百万，从新改造一个小高层也要上千万，我们哪有那么多钱来做这些。
　　婆婆和公公也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家里几亩薄地，公公在附近干点活，日子过得一般，不是什么大富大紫的家庭，老公的这些账指着家里还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老公只能任蹲了。
　　我也为他做不了什么，只是抱着女儿不停地哭。
　　过了几日婆婆便劝我还回南方打工吧。她说:"一凡进去蹲就蹲吧，你们还有孩子要养活，你就当为了孩子等等他。先回去你弟弟那打工挣点钱。孩子我在家里给看着。你看行吗。"
　　我点了点头，心想与其在家里烦还不如出去呢，也为女儿挣点钱。这两年老公是指望不上了。那些工人应该不会再来闹了，该闹的闹过了，该判的也都判了，我们的车子房子该给的也都给了，再来闹也没什么意思了，这件事情就应该到此为止了。
　　于是，我舍下女儿又一次踏上了颠沛流离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