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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暗暗滋生的情愫

作品名称:我符      作者:潇洒猫去望海潮      发布时间:2017-07-25 07:56:05      字数:12015

  128、识海演绎
  
  过了几日,课间,郭纯站在杂货铺前,口里衔着一块糖饼。肖伯见没人来,把郭纯召唤进了铺子,叫他放松后,一指点在他的眉心,一股比以前庞大得多的神识信息传入他的识海。
  没错,就是识海!郭纯也是近段时间,才看得到自己识海的情形。或许没海那么大那么深,可起码像一个大湖了。按肖伯说,这没什么好奇怪的,识海是人就有。就在人的脑子里,百会穴之下,双眉之间,印堂之后的深处,佛家直指为识海,意即人脑的记忆及信息如海一般。道家则称郭纯这种能自观识海的情形,为“开天眼”。
  识海,也叫紫府。一般人睡着时,香甜酣睡、入梦境如观自在,就意味着进入了识海。醒来时,或会忘了,或残留着一些模糊的痕迹。
  人的记忆、信息分层储存,因此,识海是分层的,可分为浅层、中层、深层和最底层,一共四层。
  浅层,储存着杂七杂八的东西,多为片断,不成体系,是人最直观的感受。人往往有些当时并不在意的事情,不经意地回忆往事时,会突然镜头回放,反比当时的感受更清晰,如在眼前,便是由此而来。
  中层,虽每人都不尽相同,但在识海的中层,一般都很有条理,那些记忆、信息、本能、技能等,仿佛分门别类地存放。人只要注意力集中,或可以进入查阅一番,只是带着很大的随机性。
  到了识海的深层,就变得十分神妙了。这个地方,可称一个人的精神宝库。这儿,或许涉及到人脑的深度开发,或许有沉睡的潜力有待唤醒,或许有更加神奇的东西未能发掘。要想进入识海的深层,或需要精神上的呼唤、共鸣,或有很强的偶然性,侥天之幸方能进入。而一旦进入,就有获得人自身的珍宝的机会。只是一般人即使进入了,醒神后已经忘却了大半,甚至会全部忘却,入宝山而空回。
  至于识海的最底层,更加神奇而美妙。绝大部分的人无法了解那儿的情况,因已超过了常人精神力的极限。据典籍记载,有大能入而记得,对所见闭口不言,只说识海最底层所埋藏的人和事,用刻骨铭心尚不足以形容。
  目前,郭纯能自观的,只是识海的表面,连浅层都进不了。这是他清醒的时候,至于做梦时能进入哪一层,他仍与常人一样,随机,随意,随缘。
  郭纯“开天眼”后,肖伯吩咐他每日以体内的灵气,对识海所在进行温养。还说他神识内视已到了后期,距离神识外放只一步之隔了,而《一念万物诀》,其主旨正在于识海内念生事物,然后以神识外放出来,一念万物,妙诀便在于此。
  如今,郭纯已能够做到在识海内演绎各种事情。如刻符前,先演绎想刻的,刻时便有如神助。不仅刻符,武技亦可进行演绎,更方便自身的理解和掌握。看书看到精彩的情节,自可演绎一番。至于平时见到的人和事,随时演绎,则不足为外人道也。
  肖伯收回指头后,郭纯见到自己的识海里多了不少东西,云雾一般,浮浮沉沉的。这些就是肖伯以神识传输过来的信息了,有待他慢慢整理和消化。
  肖伯说:“这些都是他自己的修炼感悟,包括了功法、武技和境界等等,包括了刻符和使符,而制符要经常和玉石打交道,还有玉石的分辨、分布和产地等,除此以外,就是他自己的一些见闻了。”
  以前不传给郭纯,就是怕自己的感悟,影响了郭纯的自我发展之路。如今虽嫌早了点,可郭纯各方面都有了基础,在发展路径的选择上,已有了自己的喜好和看法。此时传给他,却也无妨了。
  郭纯听着肖伯絮絮叨叨的话,觉得有点反常,抬眼见肖伯的脸色有点不好,似有什么事要发生。可肖伯不说,他也没辙。肖伯如此大能,若连他都解决不了,以郭纯如今的本事,恐怕连边都沾不上。
  
  129、商议群舞
  
  下午课后,郭纯跟在教习后面出了课堂,正想光明正大地使出轻功,去替自家兄弟霸个位,就被背后的林秦叫住,说有事相商。郭纯只好对隔壁课堂出来的李飞熊、段乐等人做个手势,眼看着他们赶脚般冲向擂台的方向。
  课堂附近的花坛边,草地上,班里的“四大才子”都到齐了,还有作为一班之长正从的欧洪、林秦,另有尹沅虞、唐遇乐两名女生。原来,县学成立的纪念日在即,届时将举办一场庆典。庆典上,各班都要出节目,大家在此商量,便是如何排演一场群舞。
  东安皇朝盛行歌舞。歌曲有词为时文、曲调不拘一格的俗曲,有讲究古韵格律、依词牌曲牌而唱的雅曲,多按场合来选曲,只是各凭所好,并无高下之分。舞则更多姿多彩了,从最简单的单人即兴起舞,到大型的演绎复杂故事的舞剧,都是舞的范畴。
  群舞,对于郭纯来说,蒙学时,一帮小孩蹦蹦跳跳,只要把活泼可爱的一面尽情展现,就是一场舞了。对此毫无研究的他,只能听别人讲述,同时好奇为什么要叫上自己。欧洪、林秦在此,想必是为了舞蹈的组织和准备等杂务。“四大才子”在此,一场舞蹈,诗文或许不用那么复杂,但故事的内涵是必须有的,“四大才子”自要襄助一二。两名女生,则负责担纲群舞的编排了。
  尹沅虞自是主力,她自幼喜爱舞蹈,对舞浸淫最久,领会最深。这场舞,一应舞蹈场面、动作、领舞等,都要靠她领衔了。习舞能改变一个人的举止习惯,整个人的气质也随之改变,加上人本身的底子,难怪她如此出众!
  唐遇乐或许不谙群舞,然而东安皇朝有男女配合共舞的仪舞,最早由贵族圈子传出,之后风靡民间。虽只是一男一女牵手挽腰,按着音乐节拍,做着一些合乎韵律的动作,可有修为在身,动作的幅度可以很大,单手托举、围绕大回环等只是易事,善舞者甚至能掌上旋舞、足尖对着足尖,做出各种高难度的动作,男之力、女之柔,可尽情展现,因此习者甚众。唐遇乐是此道高手,有她在,男女生之间的舞蹈配合,就不存在问题了。
  见尹沅虞和唐遇乐互相交流,在比划一些舞蹈动作,郭纯的识海中,不自觉地演绎起两人的舞来。便如平静的湖面,多出了两名绝色少女,在翩翩起舞。开始时,还按照着她俩举手投足时透出的韵味。渐渐地,湖面上飘着的少女仿佛活了,自行舞了起来,那神情动作似脱离了掌控……
  起初尚好,演绎到后来旖旎异常,郭纯赶忙拍着自己的脑袋,强行命令自己停下来。识海演绎,不能乱来。远观、远观,远观就好!
  
  130、感人的故事,恼人的风
  
  罗文籁、郑圣聪、刘惠彰和“欧小妹”,四人商量了一会,最终确定了一个故事,作为群舞的基调。
  故事是关于“小赵十八骑”的,在东安皇朝流传甚广。东安皇朝与北地胡人交界处,有一个小赵庄。初夏,草原花开时节,小赵庄的一群少男少女,结伴去庄外的野地游玩。在草原上游戏、嬉戏,正玩得高兴,突见村庄起火冒烟,小赵庄遭到胡人侵袭。
  少男少女茫然无措间,一队胡人的游骑经过,把少男少女们围住。胡人有个规矩,但凡身高不及马车车轮高的,可放过不杀。胡人当场杀了一些男少年,把少女们全部掳走。现场剩下的,唯有十八名身高不及车轮高的男少年。回到村庄,家人被杀得清光,村庄被烧成白地。
  幸存的十八名少年,立誓报仇,苦学武艺,待年龄一到,纷纷投军。北地以骑兵为主,十八名少年都成为朝廷骑军中的一员,随千军万马,踏草原,灭胡虏。一次次的战斗,由十八名少年长成的十八名青年,因武艺高强,悍不畏死,在军中崭露头角,被誉为“小赵十八骑”。
  “小赵十八骑”在战斗中成长,逐渐成为一名名将军。在这过程中,有人阵亡,有人伤残,可他们不管剩下几人,都称为“小赵十八骑”。他们的最大愿望,就是把当初和他们一起的少女们营救回来。
  苍天不负苦心人。终于有一天,“小赵十八骑”中的一名将军,率军击破一大股胡骑,杀进敌方营地之中,恰遇一名当年的少女。少女已垂垂老矣,而将军自己,也已须发斑白。隔了那么多年,两人却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继而相抱痛哭。至于其他的少女,或被虐待而死,或被辗转卖到远地。“小赵十八骑”在附近找了很久,都找不到第二位。
  把这位当年的少女接回来后,由“小赵十八骑”中剩余的人共同供养。后来,他们都回到小赵庄的原址,重建小赵庄,一起在那养老归终。
  这便是“小赵十八骑”的故事,其义、烈、节、气,为时人所赏所叹,故事更被演化成多种版本。看书时,有人击节慨叹;听评书时,有人大碗喝酒,皆为其所感。
  打动草地上一众少年心的,是故事中少男少女之间的深厚情谊。故事由“欧小妹”叙说,说到后来,自己都哽噎了。故事一说完,大家都说好,就用这个故事了。就连群舞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十八骑勇救女伴”。
  要转化为群舞,就必须对故事进行改编。大家商定,少男少女们在草原上游玩这一段要保留,他们的游戏、嬉戏,可由舞蹈来表达。只是,如何体现环境,常见的就是买些彩纸布置一番。郭纯这时出声了,不用那么麻烦,单凭灵符就可以搞定。他既这么说,大家问了一些问题,就决定布景这一块由他负责了。
  下一段,就到了胡骑袭来,杀人掳人一节。这里就费思量了,既然说是“十八骑”,那男少年被杀之后总要剩下十八人吧,女生安排对应的,十八名倒不难找。可全班五十余人,男生稍多点,也不足三十人,“十八骑”之外,又要找几个被杀的,还有胡骑也要男生扮,哪有这么多人?
  郭纯想了想,就说:“干脆胡骑也用灵符体现好了,保证像,还会动。反正胡骑也没人愿意去扮演的。”大家一想他对“四朵小花”的刻画,可谓传神,便放心地允许了。
  此外,尹沅虞、唐遇乐和“欧小妹”都觉得,杀人一节血淋淋的,既恐怖,又难看,不如省下,只掳人便够了。
  这样,就定下了男生十八人,女生也十八人。而且,为了场面协调美观,太高、太矮、太胖、太瘦的都不要。人选之事,就交给了欧洪、林秦,会同尹沅虞、唐遇乐一起去完成。
  再下一段,就到了十八名少年习武,与胡骑对战了。这里涉及舞蹈部分,由尹沅虞、唐遇乐编排,而涉及武技和对战部分,则由郭纯负责,谁叫他修为和武技最高呢?为了体现“十八骑”与胡骑的对战,“十八骑”的“马匹”问题也交由郭纯以灵符解决了。
  最后,则是十八名少女被救回,与“十八骑”载歌载舞,一起重建家园了。这儿虽与原故事不合,但大家都觉得这样好,便定了。至于要不要扮成老人家的样子,直接被大家忽略了。
  如此四小节,便如作诗一般,“起、承、转、合”都有了,大家皆称妙。
  接着,就谈到服装、道具的问题。女生的服装好办,一开始就穿家常的衣裙,被救回来时,就换上旧衣裙,在上面涂些颜色,装作被虐待过的样子,这就成了。换衣服可趁被“掳走”,在后台完成。
  男生一开始也是家常的衣服,但中间要换上盔甲。盔甲倒好借,县学武库中借些皮甲就行,头盔都可以免了,可披甲的时间太长,冷场的时间太久可不成。还是林秦的主意把之解决了,先披好甲,外面套上家常宽点的外衣,到时把外衣一脱,就成了披甲勇士了。至于手中的兵器,到了高年级,基本都有了乾坤戒,到时乾坤戒中取出即可,都用真兵器,习武多年了,又是和灵符虚影中的胡骑对打,哪有危险?
  群舞中需要点缀的一些诗词,由“四大才子”负责。而编舞,指导各人如何舞蹈,就要有劳尹沅虞、唐遇乐两人了。
  大家又一起谈好排练群舞的时间安排等事项,就散开,三三两两地,谈些细节的问题。
  尹沅虞找上了郭纯,谈第三小节中武技与舞蹈的结合。谈完了,尹沅虞大方,主动和郭纯闲聊两句,而郭纯一直和男生玩,两人从未面对面闲聊过。可刚才还谈得头头是道的郭纯,好像一下子卡了壳,嘴里没词可说。尹沅虞见他如此,奇怪道:“你怎么见到我们,有点躲躲闪闪的?”
  郭纯正枯肠里搜索词句,不想一阵风迎面吹来,一粒沙子正巧入了眼。这却惨了,郭纯眼睛猛眨,揉又不是,想请人吹吹又是女生,最难堪的是泪花不自主地要出来,被人看到,那还得了?
  面对班里的美少女,尤其是面前这位,郭纯把注意力集中了,还应对不利落,这下精神都被入了眼的沙子以及将要出的泪花牵扯,哪还有法子?
  郭纯却心知,人家问话,久了不应,会很失礼!心里一急,却无对策,弄得面红耳赤的。
  尹沅虞见他如此不堪,嗔怪地瞧了他一眼,便转身走了。
  可怜郭纯,风中立在那,如一截木桩。
  好恼人的风!无端端的吹什么吹?还有入了眼的那粒沙子,最坏事的就是你!
  
  131、排舞小插曲
  
  班里迅速行动起来,到了次日下午课后,十八名男生和十八名女生,就站在了一块较宽敞的草地上。
  排舞,自以尹沅虞和唐遇乐为主,女生中也不乏对舞有些研究的,大家群策群力,商定舞蹈场面、走位和动作。还要根据每人的特点,安排相应的位置,以及不同的人物演绎。
  从群舞的第一小节开始,少男少女们在草原上游戏和嬉戏。这儿也是草地,头上有玄阳相照,这便有了些感觉,大家很快进入了状态。
  这一节,以少女们群舞为主,少男们则在游戏,如草地上追逐小动物,不时对少女们的群舞做出策应和配合。其它的舞蹈和动作都好安排,这儿却需要一些高难度的动作,来引发观众的热情。
  尹沅虞既是领舞,又要单独做出一些高难动作。看着她自行设计的舞蹈动作,郭纯不禁慨叹,好似舞仙子隐藏在她体内了!
  她的舞,奔放、热情、大方、洒脱,一如她的性格。一举手,一投足,都仿佛有舞精灵附于其上。她设计的整套舞蹈动作,那足尖的灵动,那手上的招展,那身子的飞旋,配上脸上的表情,简直把少女在草原上玩乐,那满心的欢欣欢快,都给演绎得活灵活现。
  郭纯甚至在想,要是能把自己的轻功借给她,她在空中飞舞起来,那难度动作会更高,舞起来也会更好看吧。
  这一想就收不住,迅速延伸了开来,郭纯的识海里又在作怪了。仿佛缥缈仙音奏起,在那高不可及的云端,一位衣裙如天人的美丽仙子,飘然在天上飞着,在云中和着仙乐,跳着天上的仙舞,只是那模样,怎么和尹沅虞这么相似……
  轮到郭纯了,全班修为最高是他,自要挑战一下双人合舞的难度,和他搭档的是唐遇乐。要玩高难动作,对于郭纯是一点难度都没有。唐遇乐也就百斤左右,而郭纯使的大枪已达24鼎,是唐遇乐体重的240倍。别说足尖能顶起人了,就是手尖也可以顶得起呀!想掌上舞?没问题!想抛高点,一丈够不够?不够就两丈吧,要不试试三丈高?郭纯就当玩了,直到唐遇乐在空中发出惊叫,才稍为收敛一点。
  郭纯的手脚身子在和一位顶尖的美少女做着舞蹈配合,眼光却瞟向另一位。由于钟城个头不够,林秦成了这里修为第二高的,也需要进行难度高的双人合舞,他的搭档是水绕青。水绕青看来以前舞得不多,却仿佛天生便会舞,舞蹈动作第一次时还有点生疏,第二次就合乎规矩了,到了第三次,就能舞出那美来。
  水绕青越跳越好,多几次之后,那舞的韵味直追尹沅虞了。当然,风格不一样,尹沅虞的美外露多一些,水绕青的美内敛多一些,舞也是一样。尹沅虞的舞远远的就能吸引人,在许多人的人群中起舞,你必会第一个注意到她。而水绕青若在多人舞中,未必让人察觉出她的特别来,而一旦看上,细心体会,没人能从她身上再拔出目光。最起码,对郭纯是这样。看着水绕青的舞,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兄弟生出嫉妒之心。
  还有陈鸣,导气境前期,双人合舞也要有些难度,他的搭档是倪巧鸾。倪巧鸾心地很好,很会迁就人,从她与陈鸣的合舞中就可以看出。
  陈鸣喜研义理,属于思想极度活跃、行动稍微刻板的那种人。他和倪巧鸾一起做着一个叫“杨柳枝”的舞蹈动作,实际上就是男的如树,原地旋转,女的如风中的柳枝,围绕男的打转,两人的双手是牵着的。
  就不说男女之间的体力差别,单说修为,陈鸣已引气入体,倪巧鸾尚未,这差别就很大了。可陈鸣对此毫无所察,“杨柳枝”一做起来就是没完,他受得了,可他没考虑到倪巧鸾受不受得了呀!倪巧鸾做到手都酸了,却没出声,由得陈鸣带着她飞快地旋转。
  陈鸣下意识地做着动作,脑子里却习惯性地走神了,不知在想什么高深的问题。倪巧鸾忍着忍着,直到手都麻木了。看向陈鸣,陈鸣的眼神心神还不知在哪游荡呢。
  倪巧鸾突然发觉陈鸣用力大了起来,旋转的速度陡然加快,自己的身子越荡越高,还没来得及出声提醒,自己的指尖就脱离了陈鸣的掌握,身子斜斜地飘飞出去。此时,陈鸣尚不觉,周围的人看到,惊叫出声,却难以赶到相助。
  郭纯正单臂托起唐遇乐,让她在上面做出一些花样动作。突见倪巧鸾向这边飞来,郭纯反应很快,单足立地,仍然托着唐遇乐,另一腿飞踢而出,在倪巧鸾身上一勾,用上了巧劲,缓冲了倪巧鸾飞出的力道,顺便扶了她一下。
  倪巧鸾缓缓地软倒在草地上,惊魂未定。陈鸣倒是个很负责任的人,知道自己走神酿出了祸事,赶紧过来,先向郭纯致谢一声,便坐下陪着倪巧鸾,安慰她并致上歉意。
  陈鸣同时解释了自己走神的原因,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要想,想到了什么,以及一时兴奋之下以致用力过猛,从而导致倪巧鸾脱手而飞,一一进行了解释。见倪巧鸾听得出神,而他正想找人认同他的观点,便细细解说起来,在得到倪巧鸾眼神的肯定后,便越说越起劲。
  倪巧鸾静静地听他说着,面前这位男生,这么难的问题都在研究,而且显然有了些结果,这让她很是佩服。他说的观点,她有些理解,有些不理解,可这有什么关系呢,她关注的是正在说观点的人。他的头脑好发达,里面装着的都是不同凡响的东西吧;他研究问题好专注,他要是专注对一个人,会怎样呢?
  倪巧鸾悄悄打量着陈鸣,脸上微微覆盖着一分羞涩。而陈鸣对此依然毫无所察,只顾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中。两人一起,坐在草地上许久。
  郭纯不远处,是他在班里的新友罗文籁。罗文籁跳舞有一定的功底,正跳得起劲,而和他一起的华云楷也不错,两人配合得挺好。华云楷长得很好看,是那种很耐看的美少女,不知是家庭熏陶的原因,还是天生如此,她身上散发着很浓的诗文之气。这与康智姮读得书多,头脑睿智,而带着文气不同,她仿佛是生下来就浸泡在诗文之中。
  如果说罗文籁是一名诗人,那她就是幽静淡雅的诗庐了。那儿的布置与摆设,无一不饱含着诗意,人在此与诗为伍,读诗咏诗、谈诗论诗、写诗赏诗,已成了家常习惯,满案文墨,纤手代磨,诗自芳华,一室皆香。
  两人在孜孜不倦地练着配合,一个满面红光,一个脸色绯红。
  练舞的人群轰地涌向一处,看清楚,是麦七从膳堂打来了茶水。麦七没能入选“十八骑”,与低年级相比,他长高了些,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不改。
  麦七的服务态度很好,对每个人都笑呵呵的,斟满杯子,小心地递给人。可他的一点小动作,却瞒不过深知他那点小心思的郭纯。
  麦七在递茶给甄彬儿时,在自己手上端了很久,才递到甄彬儿手上,分明是怕滚烫的茶水烫着甄彬儿。
  “有甄彬儿的地方,必有麦七!”是谁这么有才?能想出如此至理名言!如今再次得到了印证。
  
  132、匿名人投无题诗
  
  第二天早上,郭纯回到课堂时,见坐在左近的罗文籁下巴上,有一小道划破的痕迹,而脸上的胡须已剃得干干净净。郭纯知道他,向来视下巴上那撮揪出来的较为浓密的胡须为宝的,便奇怪地问他为何如此。
  罗文籁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这不是要演“十八骑”吗?留着胡须,不像威武的少年,故此剃去。请陈鸣动的手,可那小子有点走神,就留下了一点痕迹。
  东安皇朝的人要蓄须,打理起来会麻烦点,剃须则再简单不过。用刀剑或类似的利器,一下就解决了,自己没把握的,还可以请人帮忙。
  郭纯便自荐道:“下次找我,包你没看清,胡须就没了,不留丝毫痕迹。自己的雁翎刀还没玩过这种花样呢,有空真要试验一下。”
  罗文籁口里胡乱应着,精神却有点恍惚,他的脑海里,正泛起昨日的一幕。那耐看的脸蛋上,那看久了会把自己沉进去的眼睛在瞧着自己,在对自己说:“你下巴上那撮胡须好惹眼,到时上台了可不好看。”
  说的只是平常话,可听在耳里,怎么像抑扬顿挫、合乎韵律的诗音?让人的神魂都要飘走。
  罗文籁回过神,似下了决心,从怀中掏出一卷细心包扎的纸,小心翼翼地递给郭纯。郭纯打开一看,上面写着:
  
  “一朵云悠悠
  悠悠而无意
  平静的湖面哪是波心
  云的投影处
  一阵风带走了
  云悠悠飘走了
  只留下我
  独自苦候
  那湖面泛着涟漪
  由波心
  一圈……又一圈……
  
  一只萤火虫飘忽
  飘忽而无定
  点亮了我的黑夜
  那点光含着情
  是青春的笑眼
  爱原在心底沉睡
  心门被唤开,轻轻地打开
  我看到了一个色彩斑斓的世界
  听到了夜莺的歌声
  青蛙的鼓声
  闻到了稻谷和花草在四处飘香
  爱在心底终于有了
  归依”
  
  这是一首时文诗,与格律诗有别,各有千秋。作为“初蕾诗社”的刻版人,诗社中人一般作了诗文,都会交给郭纯保管。积到一定数量了,大家就聚在一块,品评一番后,再雕版印制刊物。
  郭纯看着罗文籁,小声地问:“云?”
  “诗人”脸一红,想到了什么,赶紧叮嘱道:“可别说是我写的!”
  “放心,就说是匿名人用纸包着石头扔给我的。可诗名总要有一个吧?”郭纯看着纸面,“云”要避讳,他看到满纸都是“悠悠”二字,就说:“叫悠悠可好?”
  “诗人”摇摇头。
  “何必悠悠?”郭纯刚出口,自己也觉得不好,“何必”似要引出“何苦”来,不祥、不祥!
  “诗人”摇头的幅度更大了,道:“只是有感而发,何必要名字?”
  “那好,匿名人投无题诗,我会把投诗一节,说得像夜行人飞刀投简一样神秘刺激。这首诗,包轰动!”郭纯一副你信我的模样。
  “那倒不必,只要班里人能看到就好。”“诗人”有自己的打算。
  “那简单,等着,很快!”
  随后是杂学课,谢桥教习在讲台上展现着自己倜傥的一面,举止潇洒,言辞便利,那一个个专业术语如“作用力”、“反作用力”、“摩擦力”等,由他的口中说出,似高深,似懂得很多,班里的许多女生都被吸引了。
  郭纯在听着课,可小动作也不少。他扫了眼罗文籁,见他的心神似乎不在听课上,顺着他的眼神方向看去,只见那女生的背影,顿时明白他在干什么。
  他俩的关系,自然是诗人与诗咏对象的关系。
  还是会作诗好,“诗人”一首诗,就是表白了。虽然匿名,可心意表达了出来,难怪能美美地做着梦!还是在白日里做梦。白日里,自己也有梦吗?郭纯的目光不由得瞟向一个方向。
  不知怎的,一看到她,郭纯的心里就安宁起来。似乎能看到她,一切都不用愁了!噢,到目前为止,郭纯也没怎么愁过。反正就是心满意足到了极点。
  郭纯仿佛能看到,自己出口成诗,对着她滔滔不绝,她似被打动,娇羞万状。看来,要刨一下诗词了!郭纯以前,对诗词歌赋均是快速浏览而过。以后不再这样,要用功了!郭纯在学诗一节上,从未像此刻这么充满动力。
  郭纯再看了一下“诗人”与他诗咏的对象,“湖面”?“心底”?“诗人”应该还不能自观识海,那么,他是在梦里见到的?“诗人”不仅白日里有梦,夜里梦得更深吧。“心底”,与识海的最底层,是同一个意思吗?
  识海的最底层,郭纯可惜自己还达不到,不然,真会像潜水一样深潜下去,看看识海的最底层,是否有她?如有,便可确定自己一生最喜欢的就是她。没有比这种验证,更可靠的了!一旦确定,就不必再犹豫,可看不到,怎么办?
  郭纯的识海表面,一个大大的湖面上,两个小小的身影在旋转着。渐渐地,越旋越大,待可以看清了,是“诗人”与他诗咏的对象。两人手牵着手,湖面如冰面,他俩飞旋着,舞动着,四目对望。再渐渐地,两人的脸红了起来,那目光带着令人难以言喻的意味。最终,两人飞旋地舞着,脸红红的,眉目传情起来,那情形难以名状。
  不止如此,两人突然变换了样子,变成了郭纯与他刚望过的人,一样脸红红的眉目传情。正沉浸间,突然,郭纯对面的人换成了楼夜雨的样子,错乱了一下,想再变回来,识海中的演绎却被打断了。
  小丫头,别捣乱!郭纯心里嘀咕一句,赶紧趁着有感觉,取出刻刀和玉片,在案几下完成了一块灵符,并注满了灵气。
  灵符上刻的,是“诗人”与他诗咏的对象。郭纯自己与那人,想等到真实发生了什么,再刻也不迟。至于楼夜雨,被郭纯当杂音,自动过滤了。
  讲台上,谢桥教习已讲到尾声,正说着“压力与压强”的关系。这个与武技、兵器倒有着密切的联系,郭纯集中精神,听了一会,就下课了。
  郭纯跑到罗文籁身旁,趁没人注意,把手里的灵符递给他。“诗人”却也会意,用手遮着,悄悄地看了一眼灵符,大喜过望。
  “诗人”小心地把灵符放进乾坤戒里,再对郭纯说:“以前一直喜欢诗文的,这下却要学学使灵符了。待我引气入体,成为一名灵符师,再偷偷激发来看。”
  他这一说,郭纯倒不好意思,把这块灵符是正八品佳品告诉他了。如果不能越阶使符的话,这要接近气合境大圆满才能使了,而从“黄坏人”的情形看,郭纯真不敢包,他能在三十岁前就能达到。
  不告诉他,让他留个念想也好,起码学使灵符也有动力。班里多个灵符师,亦是好事,即使天下太平,可野外有妖兽、禽妖呢,有灵符防身,总好过纯粹凭武技吧。
  郭纯发现,自己好像对这种人物场景的灵符越来越偏好了,有情感为支撑,刻起来较为容易达到上佳水准。这块灵符之所以成为佳品,自己刻符时,是受了他俩之间的情意影响吗?哦不,他俩还没开始,自己应该是被“诗人”的诗打动了,而自己也有相似的感受,方能如此。
  在获得幻神玉前,这块灵符只能是光符。郭纯刻灵符,战力是必须考虑的。符上两人的眼睛可交错发出光来,男生是玄阳般的强光,女生是幻月般的迷幻之光。
  只看灵符上刻的,罗文籁只能看到两人四目相对。一旦徐徐激发,泛出的虚影中,两人会眼神交流起来,便如两位意中人彼此眉目传情一般。
  到时“诗人”见到这幕,会有何感受?他的脸上,会有何表情?郭纯想着,自己也乐了。
  
  133、“论武厅”里发生的
  
  庆典前一晚,为了做好节目最后一次的排演,班里向县学申请场地。由于“十八骑勇救女伴”是庆典晚会上唯一的大型群舞,县学安排了“论武厅”,供他们排演。
  晚饭后,十八名男生和十八名女生来到了“论武厅”,墙壁上和柱子上挂了许多大灯笼,照得大厅里一片光亮。许多人是第一次来到这里,而郭纯则是老常客了。
  最后一次排演,服装、布景等可以暂时不出动,其它的就要出齐出全了。其实,负责布景的郭纯,早已买了一大叠空白玉片,刻成了灵符。主要是考虑重注灵气费时费力,大部分就留待正式上演再用了。而个别灵符,因需要与人配合,则提前用上,让人熟悉一下。
  大厅的一角,放置着一个留音符。留音符与留影符一样,都是坊间所产灵器,只不过留音符侧重保留音质的完美和音色的特质,比留影符要大块头一些,只有声音,没有画面,可以转录翻录,现场录制,回放扩音等,十分方便。群舞需要的舞曲、音乐和配音,都已事前录制好,现在就放着音,大家根据放音的进程进行练舞。
  一切都很正常。留音符放出舞曲时,大家都合拍而舞。就连爱出神的陈鸣,这时也打醒了精神,把动作做得力度恰当,他手牵着的倪巧鸾,与其说是迁就,不如说是小鸟依人,那脸上的神情,幸福而安然,陶醉而妩媚。旁人都能觉察出一丝异样来,唯独陈鸣,一心只放在舞上,注意力只放在与搭档的配合上,对搭档的观察更多地放在牵手和脚步上,对人的观察微不足道,更不会体察出什么。不知情的或谓他心无旁骛,知情者会说他不解风情,而好友则会骂他不体人心了。
  郭纯一直记挂着“诗人”的诗,把目光扫向罗文籁和华云楷这对搭档。只见罗文籁舞得神采飞扬,几乎使出了浑身解数,华云楷却紧跟紧随,丝毫没有不适应,两人时而合舞,时而对舞,可谓旗鼓相当,非常精彩。郭纯无论怎么看,都觉得两人气质上的重合太多,天生就应该在一起的。到时“诗人”的诗刊出来,华云楷会明白他的意思吗?会接受他诗一般的表白吗?他俩,最后会怎样?
  郭纯这里却需要做些调整。一个是郭纯的极限远远没有达到,一个是水绕青舞得越来越好,围绕两人,似乎可以增加更多的难度。尹沅虞做主,要郭纯把唐遇乐抛给林秦,同时林秦把水绕青抛给郭纯,两名女生在空中做出反身鱼跃的动作。
  对于郭纯和林秦,力量都足够,要把一名女生抛起来不是问题,关键是怎么接住。而且,两名女生在空中的位置,必然一个高一个低,低位的还容易接,高位的要卸去冲力,接起来较为麻烦。
  先尝试演练了一下,郭纯把唐遇乐低位抛给林秦,唐遇乐在空中一个反身鱼跃后,林秦很容易就接住了。到林秦把水绕青抛给郭纯了,郭纯叫林秦只管放心,有多高抛多高。林秦知道郭纯的实力,便问水绕青怕不怕高,水绕青一笑,也叫他有多高抛多高。
  大厅高十余丈,林秦却也没有尽全力,一抛,把水绕青抛到五丈高。水绕青在空中,脸色如常,一个反身鱼跃做得惊险刺激之极。她落下时,郭纯略展轻功,跳至两、三丈高,轻轻一挽她的腰,两人在空中缓缓旋转着,飘落下来。
  郭纯的轻功,早在替李飞熊等人霸位时就显露无遗,有人问起,就按教谕的口径,说是野外玩时,有白胡子老爷爷经过,教了他神奇功法。郭纯自己这么说,他的兄弟这么说,教谕和教习们也这么说,大家都信了。
  而水绕青,自幼就胆大,说是野丫头也不为过,常在海边玩跳水。有时地方太高,小伙伴看着头晕不敢跳,她照跳不误,于是,练出了过人的胆识和良好的空中感觉。
  尹沅虞说,这个高度恰好,叫郭纯抛唐遇乐时,抛至两丈余不到三丈就好,这样两名女生的空中姿态搭配起来好看。接着,反复练习了几次。
  每接一次水绕青,对郭纯来说,都是一次期待;每次接住了,他的心中都带着欢鸣。接水绕青前,先要抛出手中的唐遇乐。他抛出唐遇乐时,外人看不出他的内心是如何的迫不及待,就像手中的不是美少女,而是烫手的板栗。
  这倒不是郭纯嫌弃唐遇乐,怎么说这位也美得惊人。可她的美,却让郭纯心有顾忌,而水绕青,则是让郭纯向往的美。这种复杂的心理感觉,唯有郭纯自己才清楚。
  水绕青过人的身体柔韧性和良好的空中感觉,激发了尹沅虞更多的想法。既然两名女生交换了位置,倒不如郭纯和水绕青舞一会,林秦和唐遇乐舞一会,差不多了,再空中抛一次,换回来。
  按尹沅虞的指导,和水绕青身体接触,一起合舞,郭纯又找回了那种舒爽的感觉。尹沅虞一旁看着,要他俩尽情发挥。结果,不仅尹沅虞啧啧赞叹,旁边的其他人都围上来看。
  见郭纯似有无限的潜力可挖掘,尹沅虞又有一个想法。她一直独舞,有一个高难而美妙的动作,却需要人配合才能完成。郭纯有轻功,正好!
  郭纯被拉去练了一会,完成自没问题,可他一直盼着再和水绕青合舞。尹沅虞给郭纯的感觉,和唐遇乐一样。郭纯发现,自己和这两位合舞时,浑身的肌肉都是紧绷的,而和水绕青合舞,肌肉则是放松的,这与需要的力度无关。可惜,郭纯自己对舞一窍不通,只能别人怎么说他怎么做。
  麦七送水来了,大家围上去,只见这次不是滚烫的茶水,而是用咸金橘泡的开水。一喝,水是温的,恰好入口;咸金橘泡的水,解渴一流,喝完后喉咙还舒服得很。麦七是个老实人,在被夸赞时,解释说,咸金橘是水绕青给钱他去买的,他用开水泡,待凉了些才拿过来。
  郭纯端着杯子,美美地喝着咸金橘温开水,他喝水时的感觉,比别人或许要更好一些。正享受间,听到靠着的柱子背后有人在说话。
  他听出了,一个是郑星波,一个是程灵芝。县学教谕分正从,李飞熊之父为正,郑星波之父为从。郑星波长得浓眉大眼,程灵芝则秀丽端庄,两人身高相衬,合舞时也是搭档。
  听着他俩家长里短的闲聊,郭纯喝完了一杯,又去麦七那儿添了一杯。虽说咸金橘是水绕青给钱买的,可他的感觉,就像是她亲手放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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