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集之分卷十一

　　41主场:小九家
　　龚氏独自在灶房里忙活着。一个人灶上炒菜、炉口添柴，忙得不也乐乎。
　　一会儿，龚氏将几个菜炒出来，都端上了桌，就等开始吃饭了。可放眼屋里屋外，身边只见贪玩的毛儿会间或会蹿进她的视野，却不知小九和月秀俩个人去哪里了。
　　龚氏念念叨叨:“哎呀，月秀和小九怎不见身影了，让他们在这里等着我做饭的。这会儿饭菜都做了，却还非得要去请他们才上桌呢。”
　　于是她风风火火地又出了院子，拐过屋角，正准备去喊小九他们俩个人呢。
　　她先又进了小九家的院子，可一看里面寂静，便又想进屋里找人。这时她也有些困惑，可仍迈进了堂屋，一看又不见人，由此犯难地都不知往哪去找了。
　　倒是这时在那挂帘子的房里，隐约能听到某些声响和动静。龚氏迟疑了一下，终于壮了壮胆，撩起布帘探头进去——
　　她那一望可吃惊不小。只见里面小九和月秀俩人正在相拥相抱打KISS呢。瞧月秀的上衣领子都解扣了，这或者就叫衣衫凌乱……
　　顿时让龚氏眼睛都睁大了。可由于她的贸然闯入，也惊动了房里的俩人。小九愕了一下，不知所措，月秀却赶紧推开他的怀抱，一边扣着衣领，一边低头往外钻了。
　　龚氏仍在那睁望着，倒是小九很机灵，反被动为主动，忽儿爽朗一笑，一下又将这尴尬的场面化解了。
　　龚氏问:“你们俩在干什么？”
　　小九却嘻笑说:“嘿嘿，也没什么啦，刚才姨妹月秀见房里有已故杨氏留下的梳妆台和化妆盒，便描了一下眉，让我瞧瞧漂亮啵，我当然夸漂亮了。”
　　龚氏说:“就这事吗？那么你们还吃饭么？”
　　小九欢喜地叫起来:“吃饭，当然吃饭。大嫂，你真是个好人，饭菜都做好了吧，走，那到你家里吃饭去。”
　　说着他还主动帮龚氏撩起门帘，让她先走出来，随后跟在她后面走，也几乎快活得要蹦起来了。
　　龚氏后来倒一句话也没有说。
　　
　　42主场:老四家
　　回到老四家，小九反客为主，堂而皇之地先往桌上坐。月秀却仍低着头，自顾自地端一只碗去灶房乘了饭，又来桌上夹菜吃。
　　小九大方地招呼说:“喂，姨妹，来一块坐着吃。”
　　月秀说:“我不坐。”
　　小九强行一把拽着她坐下来，刚好他们坐的是一条大长凳。
　　小九说:“来坐嘛，这是你亲姐姐家，我都不怕，你又怕啥嘛。”
　　稍后他指着桌面的菜盘问龚氏说:“喂，大嫂，我们是不是就这样可以吃了。”
　　龚氏应了一声:“嗯，可以吃了。”
　　不料小九得寸进尺，反而说:“哎，瞧桌面上炒不少菜，多亏了大嫂的手艺，可今日高兴，怎能会没有酒助兴呢。等我摸摸口袋，——嘿，这不还有买酒的钱吗，要么我到前面食杂店买瓶白酒来和大嫂干一杯。”
　　说着他还真掏出仅有的十元钱来，并起身真要去买。却不觉被龚氏拦住了。
　　龚氏说:“在我家里请吃，哪有你去买酒的道理，原本我家里就有现酿的米酒嘛，只是刚才我在心事，倒把这一茬给忘了。你就稍等等，待我便舀出一壶来以解你的馋。我家的米酒可比白酒好喝罗。”
　　说着她便动身去西厢房后间，用木器舀起一壶封缸酒来。见龚氏离开，不料小九却得意去冲月秀一笑，并又挽住她的肩膀想亲热。偏巧又被龚氏出来撞见了。
　　小九很机灵的，马上松开月秀，装着没事一般，端起桌面上的空碗，反又来接酒喝。
　　小九说:“哎呀，大嫂，这自酿的米酒就是香啊！这可真多亏大嫂贤德良惠，勤俭持家，又有这么好的酿酒手艺，我四哥娶了你真可谓是洪福齐天啦。”
　　可谁料龚氏虽听着赞誉，脸上却没有了多少喜色。同时她帮他兑了一碗满沿的酒，可脸色也不由阴沉下来。
　　龚氏忽然问:“喂，小九，我看你死了发妻杨氏，却开始勾搭上我胞妹月秀。有这回事吗？”
　　小九惊得几乎要把刚吮一口酒吐出来。
　　小九倒也承认道:“嗯，有这回事。可是我委实喜欢上了姨妹呀！”
　　龚氏说：“喜欢，说得那么容易吗？”
　　小九好似轻飘飘地说:“喜欢一个人又有什么难的。大嫂，不知你有发觉没有，其实我瞧姨妹月秀，实在太像我死去不久的媳妇杨氏，论身形长相还有化妆，她们都长得极为相似，当然俩个也都长得漂亮。”
　　龚氏瞪他一眼，不由冷淡地说：“你怎么拿个活人跟死人比。而况提起你媳妇杨氏又如何，她不还被你小九气死了吗。”
　　小九说:“其实杨氏的死是她自己想不开，自寻短见。而我对她倒充满感情，仍怀念、难忘与她的旧情。譬如她死后殓尸，我便做了一件令世人刮目相看，可也算对得住她的事情——”
　　（回忆）小九眼前忽淡入这样一段情景。即是杨氏入殓之夜，几个“八仙”成员为她的尸身化妆，随后又抬入棺材里面去，这时许多人却瞧见杨氏戴着金凤钗和玉手镯，都声言要小九把两样首饰摘下来，而小九又是摇头又是摆手，根本就不听众人劝……
　　小九旁白:“当初杨氏入殓进棺埋葬时，其身上不还戴着金发簪、玉手镯……可众人劝我，讲我家贫如洗，或从她身上摘下来这两样首饰变卖了，还能讨生活；又讲让死人戴着昂贵首饰下葬会招蟊贼，并不安全，也不理智……可我谁都不听，仍坚决主张让杨氏得逞所愿，因为这是她在生向往的，而我也就让她这样风风光光、体体面面的披金戴玉地下葬吧。这难道不体现我对她有浓厚感情吗？”
　　（闪回）龚氏低沉说:“当时杨氏入殓下葬，我也在场，那件事你倒也办得感动了许多人。可杨氏才刚死没多久，莫非你小九就忘了初心，居然淫心作祟，又想娶女人了？你这也是见一个爱一个吧！”
　　小九有点脸上发臊，可马上又信誓旦旦说:“不，我是因为见到姨妹月秀才爱上她呢。早从她上次来为杨氏奔丧，我就觉得与她有缘分，只是当初不便表明心迹。而今我再见姨妹，实在有点控制不住了。我可真心实意地想娶了姨妹以续弦呀。当然我可对天发誓，我对杨氏重感情，可对月秀更倍加珍惜。所以不如我干脆给大嫂下跪了，就跪求大嫂能够成全答应我对姨妹月秀的求婚吧。”
　　要说小九的功夫，还就是死皮赖脸，加上嘴巴上讨巧卖乖，还真把龚氏打动了。同时他还来了个出人意料的举动，突然扑通跪在地上，就像一条哈巴狗似的摇尾乞怜，这可让龚氏拿他真没办法。
　　龚氏心软地说:“本来你死了前妻，成了鳏夫，我也同情，曾答应有合适的还替你娶一门亲。可不曾想你却纠缠上了我胞妹。但这事我说了仍不算，可还得问问月秀本人，她啥意思？”
　　于是众人都把目光投到月秀身上。谁知这个大姑娘一点不害臊，反而抿嘴一笑。
　　月秀说:“我，我没别话说，就是瞧他家里还比较穷，除了一幢旧房子比较大，恐怕再没有值钱的东西了。可我刚听他讲，曾让杨氏戴着什么金发簪、玉手镯下葬呢，这是重情义吗？可如果他小九对我也重情义，也能弄来这两样东西，让我戴得风光漂亮，我或许就答应嫁给他。”
　　当时惊得龚氏张口结舌，不知说啥好了。可小九见大事已定，猛像打了一针鸡血，反亢奋地冲上桌，端起那碗酒，仰起脖子咕咚咚地喝个精光。然后又用脏手掌抹着下巴，那神情充满豪情和自信。
　　小九说:“哎呀，原来姨妹竟喜欢这样两件东西呀！可要弄到它们又有什么难呢，如今只要你答应嫁给我，不出今晚，我可就能把两样东西弄来作为定情信物送给你。那么你且等着天黑我去取吧——”
　　说完他还自己动手，又倒了一大碗酒一饮而尽。然后已像喝醉了的酒疯子，还咧嘴咝牙地笑了笑。
　　最终，他看外面的天色尚早，却摇晃着身子，两眼僵直，颇像个没了魂儿的僵尸，竟走出大门，先回自家去了。
　　
　　43主场:小九家
　　且说小九撇开众人，走路趔趄摇摆，径直地走出了大门。
　　然而他的怪异失常让龚氏等人惊呆了。当时毛儿颇懂事，在门坎边碰上小九时，还眨巴着眼睛问:“小九叔，你要去哪里？”
　　可小九没答理他，继续往外走，待拐过了屋角，先还回了一趟自己的家。
　　可这时龚氏似悟到会发生什么，不由浑身打了个寒战，连声音都在颤抖。
　　龚氏怀疑地说:“哎呀，不出今晚，只等天黑……他小九要去干嘛？他可不会去……？好奇怪他还竟让我们现等着呢……”
　　月秀说:“管他呢，看看他会去干吗吧，他让我们等，我就专门等着他。”
　　但龚氏仍不放心，竟还蹑手蹑脚跟了出来。她要看看小九究竟会去干什么？
　　却见小九回了自家院子，先还在里面转了一圈，好像并没有明确目的。可后来他发现院子里堆放着几样工具或说农具，如镢头、铁锹，还有斧子和镰刀等，他开始很感兴趣地每样操在手里比划起来，觉得不合适的又扔掉，最终只是选择了一样铁锹，试试还是觉得很爽手……
　　
　　44主场:乱坟岗
　　一会儿日头偏西，很快夜幕也便降临。
　　一些小动物也都安静了，居民家养的鸡、鸭、猪、犬大都回笼卧槽了，可这时却见小九操起一把铁锹出动了。
　　这可还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只见小九的身影居然背离了村庄，开始朝着村外走去。
　　前面的道路更加黑暗，他操在手里几乎都不露寒光，包括他自身的影子都成了一团会移动的黑点。一会儿他走进了荒山丘陵，中间在沟壑怪石中又穿行了一阵，最后果来到了掩埋杨氏的坟冢前。
　　突然地小九也双腿打颤，浑身哆嗦着不敢向前迈进了。
　　原来这里是乱坟岗，而眼前不远处即是掩埋杨氏的新坟冢，那些由冥品店买来的敬挽死者的花圈、香妃竹等仍有残留，并依稀在朦胧的月色下任风摇曳。可小九突然望见在花圈后坟冢旁，真似有鬼影活动。他当时吓得，心里可直打鼓。
　　小九独白：“不好了，说有鬼，还真见鬼了。莫非眼前那影子，竟是活鬼显形了？”
　　由此他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里的工具。可仍不敢冒然上前，凭借夜幕的掩护，他也便缩在一团偷偷地观望着。
　　然而见那鬼影，似乎还不止一个，分明有俩个人，而且是一男一女。那么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这又如何区分呢？原来那男的身躯宽，女的毛发长。虽然眼前只见一团模糊黑影，可俩个时而分开，时而上蹿下动，晃晃悠悠，仍有明显特点。于是小九都看得入了神，几乎忘了自己还处在危险可怕之地。
　　要说小九胆大，哪是真胆大。接上他又屏住呼吸，探头跟近去瞧，却见那个男鬼还似抱起了女鬼，那种亲密程度，几近贴着肌肤肉体。于是小九发挥想像，好似感觉它们是一对情侣鬼，肯定互相还在抚摸、亲吻啥的……
　　小九旁白:“敢情冥界也有爱恋，做鬼也有情欲啊！可问题是，这女鬼不还是我的前妻杨氏吗？如今杨氏才死多久，难道她就有死鬼相好，而且眼下还公然在这里偷情寻欢呢……哎呀，她可真是不改风流本性呀！
　　小九想到这里，不由气不打一处来，猛然冲了上去。
　　小九大声喝叱:“好一个不要脸的婆姨，还有你这个淫贼，你们可是做鬼都风流。而我独不饶你们——”
　　小九手里拎起的工具显然寒光一闪，狠狠挥了上去。
　　却听那鬼影挨了一锹，竟也悲哀地发出一声惨叫:“哎呀，你、你小九……”
　　旋即鬼影挣扎了几下倒下，而一切竟又归于平静了。
　　（中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