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集之分卷十

　　37主场:村委会
　　从茶馆出来，高占有点头重脚轻，踉踉跄跄，也就那么孤独地消失在夜幕中……
　　翌日上午，他突然来到了村委会，即一幢挂了招牌，颇有点像庙宇一样的土府老屋。
　　因为房屋老旧，里面光线昏暗，且显得空荡荡的，那些书记和村长办公室的门都敞开着，却始终不见一个人。为此他便朝着财会室走来了。
　　高占耳伴早听闻一阵拨拉算盘子的声音，原来在财会室有一位孙会计，明摆着计算机不用，偏还爱用旧算盘呢。这时高占闯了进来。
　　高占招呼说:“哎呀，孙会计总是这么兢兢业业，偌大一个村委会，便见你一个人在办公啊。”
　　孙会计闻声回头，问:“喂，高副主任，你怎么来村委会？莫非今天通知了干部开会吗？”
　　高占说:“没通知开会，可难道我一个副主任还不能来村委会？我倒是专门来找你的哟。”
　　孙会计问:“找我？什么事，瞧你的脸色似不太好呀，莫非昨晚又赌博了？”
　　老高尴尬地笑了笑说:“正是哟，这不手气不太好，还输了不小钱啊！如今我来找孙会计，倒想商量一件事，请问你这保险柜里，能否打开借点现金给我应场呀？”
　　孙会计大吃一惊说:“什么，赌博输了钱，还来问我借？你知道我刚才在算什么帐？我正在算你这个季度将收缴的村民水电费用都没交上来呢。你可是负责这方面工作的，请问现在进展如何？”
　　老高满脸犯难说:“唉，实不相瞒，你说的那些村民水电费用基本上都收齐，却不料被我一场赌博输掉了。眼下我来找你，正是为此事想和你通融，恳求你既将这笔钱上缴的期限稍为放宽，另外再贷给我一笔现金，也好让我再去茶馆赌上一回，等扳回本钱，也就连本带息都好结清了。”
　　孙会计不由勃然大怒，指斥说:“哎哟，你高副主任真糊涂呀，这种事你也想得出。老实告诉你，刚才黄书记来过一趟村委会，还追问此事呢，说现在政府反腐严重，而你又挪用公款，恐怕这回最先就拿你开刀，将你树为反面典型呢。”
　　老高顿时也不高兴说:“现在谁的屁股都不干净，怎么最先倒霉的我呢？”
　　孙会计说:“不是你难道是他黄书记，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不知道吗？你就好自为之吧。”
　　高占猜疑说:“明明是你为难我吧，反抬起黄书记来压制我，吓唬我，以为我怕了谁。现在你不借钱给我也罢，以为我就没处凑钱了？这真是“猴子失势不如鸡，虎落平原受犬欺”，恐怕你一个小会计也是市侩眼呀。”
　　孙会计被他一席话呛住了。
　　孙会计气得结巴说:“这……这，瞧你老高说啥话呢。——可不管怎么说，我得提醒你，那笔水电费是公款，被你挪用了早晚要被查。”
　　高占见讨不到结果，也只好闷声不响地返身出了门。
　　
　　38主场:高占家
　　突然，在一条寂静的巷口，猛暴出一阵声响。只见一个麻辣疯狂的女人，竟连推带搡以至操起扫帚，把高占从家中庭院里赶了出来。那气势可真可谓“河东狮吼”。
　　高妻喊：“滚滚滚！你以后都别再踏进这个家门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干的那些事，自从你当了副主任，又负责全村的电网，既当官又有钱，满希望能给我这个结发之妻带来些福祉，让我也沾沾光扬眉吐气呢，可谁知男人有钱就学坏，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居然你也不学好，从此就沾染了吃喝嫖赌的恶习了。前两天都听说你收了全村上缴的水电费，让一个黑皮包都撑鼓了，随后还有听说你拿这个钱，既买金，又买银，到处养起婊子了，可在外面既养了女人，干吗还要回这个家？干吗还又想我来了呢？”
　　高占一脸颓唐说：“我不这两天倒霉运吗，也不知惹上了哪个鬼，竟然上牌桌，牌不顺，想当官，官不顺吗？”
　　高妻讽刺说:“怎么？只听说你赌博输了钱，也没听说谁撤了你的副主任职务吗？你倒仍可以拿这个官位去招摇撞骗呀！”
　　高占苦笑说::“这算什么官，芝麻小官吧，人家谁都可以把你撤了。这不眼下我还捅了漏子，闯下大祸吗，就在昨天下午到晚上，我居然将收缴的村民水电费输掉了，如今我若不凑钱补缺，眼看就将大祸临头了。主任职位暂时还没撤，可一旦这回我若凑不出钱去补空缺，恐怕离撤职也不远了。”
　　高妻说:“怎么，难怪你多天不归宿的人，突然也会回家来，可回家来就跟我喊死哭穷的，原来是将挪用的公款也输没了？——好哇，这回我可更生气，更不能原谅你了。起初还以为你光嫖娼，在外面养养婊子，光让我吃醋也就罢了。这回你要惹上官司，这个家庭可就完了。从此我更没法和你过了。你快给我滚，滚！”
　　高妻怒斥完了还不解恨，回身又将高占刚卸下放家里的一个皮包丢了出来。
　　高妻由愤转悲，反而哭诉说:“瞧瞧，现在你果真完蛋了。原来这个包都是鼓鼓囊囊的，现在全都瘪了，肯定里面比水洗了都干净了。那你还放在我家里干嘛，你可也拿走吧。”
　　高占赶紧上前从地上又将皮包捡起来。
　　高占说:“喂，这里面还有一件东西呢。可别也被你这婆姨摔碎了。”
　　说完他站在院子里并没有走，而是赶紧拉开皮包上面的拉链，伸手掏摸片刻，才拿出一只玉手镯来。他还似很珍惜地把玩着。
　　高妻当时还没离开，踮起一只足瞧见了，可马上又撇撇嘴不屑一顾。
　　高妻鄙夷说:“哼，外面都谣传你是用这不祥之物，曾害死了小九的媳妇杨氏，莫非你还留着它有何用？谁还稀罕你这半只镯子？——哼，想你也没有更多财产，你就留着它好好把玩吧，只别吵我再给你拿钱还赌债就够了。”
　　高占这回没应声，可他还在盯着那只玉手镯出神呢。
　　
　　39主场:村旁水库
　　由玉镯的晶莹光泽，逐渐幻化出一片碧蓝明净的天空和湖水。
　　忽儿听到有人挥槌搓衣的声音。小九偶然经过水库岸边，早不由被湖面潋滟凌波晃花了眼睛，可待仔细观望，却见坡下石阶上一个女子正在搓洗被褥。而且那女子正是月秀。
　　小九大喜过望，直接跳下圩坡，来到了月秀身后。
　　小九抓耳挠腮，不由招呼:“喂，姨妹，你很勤快嘛，竟一个人在洗被子。要我帮忙么？”
　　月秀仰头瞟了瞟他，又低头放下棒槌，抱怨说:“我也是没办法了。如今辞了工作，又依赖大姐生活，总得干点活，不然我姐也会唠叨我。”
　　小九说:“大嫂那人就那样，口硬心肠软，她有时见了我还使唤干活呢。只是让你一个人洗这一大盆的衣物，也够累的，不如让我来帮帮你。”
　　月秀欣慰说:“这好哇。来来，刚好我也洗得差不多了，你便帮我抓住被套一端，使劲拧拧湿就够了。”
　　月秀本想找出被套一端交给小九接住，而小九见机鼠眉贼眼，迎上前握住她的手还摸了摸。
　　月秀受此挑逗，早已绯红满面，只是她并不生气，反而勾头用媚眼回报他。这可让后者心花怒放。
　　接上按月秀的吩咐，俩人分两头拧被子，可在换手的当儿互相又有意无意地接触上了。
　　小九问:“姨妹，以后你再不会去县城找那个农机厂的厂长了吧。”
　　月秀说:“早没这个念头了。那个董大都要判刑，我和他也撇清关系了。”
　　小九说:“那你就留在大嫂家永远不走吧。正好我也能天天见到你。”
　　月秀娇嗔说:“光见到我有何用？我也老大不少了，女人总得嫁人吧，可老留在大姐家里也不是办法。”
　　小九看出了她的心思，既激动又胆怯说:“这样啊……要么……要么你住到我家来如何，我家倒也有空房间，那还是杨氏给留下的。”
　　月秀忽又一瞪凤目说:“喂，难道你想让我去睡死人的房间吗？”
　　偏是这时，堤岸上龚氏来了。
　　龚氏奔过来说:“哎呀，月秀，我还怕你一个人洗被子寂寞无助呢，原来倒有人在帮呀！”
　　月秀红着脸说:“是小九路过，我才找他帮拧拧水。现在都洗好了，我们回去吧。”
　　于是月秀将拧成麻花一般的被褥扔进一个大盆里，正要同龚氏抬着走。小九不由又冲上前抢过去。
　　小九说:“有我在此，就不用俩个女人抬一个盆了。这有我小九一个人都行，让我来帮你们扛回去。”
　　别看小九个头小，可挣一把力也像个男人汉。只见他将一塑料大盆扛在肩上，拔腿就走，那飞快的脚步分明还把俩个追赶的女人远远甩在后面呢。
　　
　　40主场:老四家
　　在农村的家庭，几乎每家门前都有一块场地。龚氏和月秀忙的又在面朝阳光的地方架起了晒衣杆，将被套褥子摊开凉上去。终于将一切整理妥当，龚氏才想到要夸赞月秀几句。
　　龚氏说:“哎呀，这回月秀留在家，可是帮了我不少忙，减轻了不少负担。眼下你暂歇一歇，又值中午了，等我去做饭，我可要做一顿好饭菜来褒赏你的功劳呢。”
　　接上她又瞟见了小九。
　　龚氏乐得说:“哈哈，还有你小九，多次让你帮了忙，了办事，我可许诺请你吃饭还没兑现，今儿我一定多炒一个菜，就留你陪月秀一块吃个便饭吧。”
　　小九应允:“好呐，有月秀姨妹在此，我可乐意奉陪。”
　　月秀调侃说:“瞧把你美的。”
　　这时龚氏又瞥见了毛儿。他还玩一款老旧的电动“跑车”模型呢。
　　龚氏说:“还有我小毛儿呢。恐怕他也玩饿了，一会儿就要来吵吃的了。——好，你们都给我暂等着。”
　　说完她甩甩手，飞快地直奔院子里的一间灶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