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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尴尬人的尴尬(3、4)

作品名称:西山人家      作者:张长工      发布时间:2017-07-24 10:11:47      字数:6695

  3.
  田秀淑等婆婆走了,自己向下抻抻衣服的下摆,抚平衣襟,身上穿的还是结婚时穿的那身衣服,婆家连身新衣服都没有给置办。双手摸到头顶向后理一理光滑的头发,不是臭美,出门之前总应该捯饬一下。然后把借粮食的纸条子掖进腰间的棉裤兜儿里,手里攥着洋布面口袋,猫捉老鼠,轻轻的步子,试探着迈过门槛儿;转身把门拉上,搭上扣吊,上了锁,手摸着墙,脚试着脚窝儿,出了屋门。
  一切都做得格外的小心,出院门口的时候还是崴了一下脚。院子比街上地面高,朝前迈脚的时候,一脚踩空。到了杨家,还没有出过院子,所以没有那个意识。不过崴得不重,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来到街上,也是深一脚浅一脚,路面坑坑洼洼的,走起来磕磕绊绊。她完全没有想到脚下的路是这么不平坦,这么不好走。不会飞,不好走也得走,人生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就是走路。婆婆说过,出了大门口向左手拐,朝西走,是去小队会计室。
  有两个女人,她不知道她们是从东向西走,还是从西向东走,总之离她很近。
  “你知道她是谁吗?”
  “不知道。”
  “杨结实媳妇。”
  “啊!很漂亮的。”
  “要不是因为眼睛,怎么也轮不到杨结实。”
  阳光像羽毛一样轻轻抚摸着她的脸,暖暖的而且有点痒,是一种说不出来的享受。她却不在意,她在享受比这个享受还要享受的享受,听别人的赞美。她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大声地对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两位女人说:“二位姐姐,去会计室还有多远?请指点。”
  “向前走80步。”嘴还挺甜。
  不大一会儿的工夫,她来到小队会计室的院子。
  会计室的门紧闭着,她推门没有推动,再推还是没有推动。摸摸门上的扣吊儿,门没有锁,她想屋里应该有人。于是,她就用力敲门。过了好半天,门被打开。一个女子的声音传进耳朵:“你有什么事?”
  她想她是会计魏淑贞。她听见她拉风箱似的喘着粗气,心想,干什么来着喘成这个样儿?
  “我来换要粮食的条子。”
  “是谁领着你来的?”
  “我自己来的。”
  “你是谁家的?我怎么不认识你?”
  “老杨家的,杨结实媳妇。”她听得出她用鼻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带队长的条子了吗?”
  “带来了。”说着,她把纸条子试着递了上去。
  “条子没盖队长的手戳,重开去。”
  “给换了吧,好不容易摸到这儿。”
  “给换了。”
  她听到屋里一个男人的声音,一定是赵大新。
  过一会儿,一张纸条子递到她的手上。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插门声。
  她换了要粮食的条子,盘算去粮库找保管员。于是,她又顺着街筒子往回走。走着走着,一个刺耳的公鸡嗓儿横在她面前:“这不是新媳妇吗?!”
  这个声音娘娘腔儿,阴阳怪气的,她是第一次听到,针扎似的刺激着神经。她本能地警觉起来,反问道:“你是谁?!”
  “我是一个打抱不平的,是是,谁要是欺负你,你就来找我,我替你出气。是是。你家杨结实要是欺负你,我也管,我给你批评他,给你出气。是是。”她听得娘娘腔儿嘿嘿一笑,然后又说,“要是在被窝儿里欺负你,我可就管不着了。是是。”
  这个人像是个流氓。她追问:“你是谁,到底是谁?”此刻,她听不到周围任何一点别的声音,只有自己的诘问回声一样在耳畔轰鸣。她有点紧张,身子不由得瑟瑟地抖动起来。
  娘娘腔儿笑着告诉她:“我是村里的治保刘志,不信,回去问你婆婆。”
  接下去,脚步声消失了,她判断刘志已经走远。田秀淑摸到生产队的粮库。正巧保管员在整理麻袋,见她来要棒子,先是问明她是杨结实的媳妇,才要给了她。
  她没有料到事情干的还算顺当,于是心里有些沾沾自喜,婆婆一定会夸自己。一想到碰上刘志的情况,心里又不禁来气。还要把老棒子轧成棒子糁儿,她回家拿了簸箕和条帚,端着刚要来的老棒子去推碾子。
  眼下碾子比较忙,差不多人家都是从生产队现要粮食,现推碾子,现吃。有时候推碾子排队。她听婆婆说,西道口儿那盘碾子,不像别的地方那么忙,那地方偏,绕脚,又有些阴森,倒是少有人去。就是唐玉海小房前那盘碾子。
  碾子空闲着。她将棒子倒在厚重的圆形碾盘上,插上碾棍,圆柱体的碾轱辘像老牛一样,举步维艰地在碾盘上挪动起来。做姑娘的时候,妈把自己当成宝贝蛋儿,从不让推碾子。现在做起这事情,不顺手。但是,凭借青年人的争强好胜的心气,以及对新生活的一种探求,她还是有很高的热情。
  空气里流动着一种泌人心脾的早春清新,微风送来浓浓的春意。山桃花的香气悄悄地钻进她的晶莹剔透的鼻子,敞开她的欢欣的肺腑。对于她这样一个久居闷室的青春女子来说,一旦从室内走出来,来到外面她看不见的这个世界,她的灵动的神经末梢很快就会被大自然界的复苏所拨动,就会顿时激荡起来。她虽然看不到这个世界已经走进草长莺飞的季节,她虽然看不到这个世界已经是春意盎然,春光无限,然而,春天的气息她是能够嗅到的,她是能够感受到的。她兴奋得心跳,她的忘我地呼吸和大自然界行进的步履自然吻合。笨重的石头碾子“吱扭吱扭”的响声是她精神舞蹈的节拍。过一会儿,笨重的石头碾子变成“咕咚咕咚”做响,像春雷震天动地。再过一会儿,笨重的石头碾子在轻轻歌唱,伴随着不远处小河沟的流水潺潺流淌。
  碾子旁边的小屋门打开了。唐玉海睡眼惺忪地问:“谁在推碾子,推得这么风风火火?推得这么有滋有味的?”当他把眼睛睁大,看出是谁的时候,他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嫂子,是你?”
  田秀淑虽然进杨家门不久,杨家和谁近,和谁远,都已经弄得清清楚楚。她知道唐玉海和自家的关系是不错的。她还知道唐玉海是个外来户。她问唐玉海:“我嫂子家打房根基,你没有去帮忙?”她听婆婆说过,唐玉海和案板家的关系也不一般。案板家打房根基他自然是应该去的,他怎么却在家里呢?原来,昨天晚上唐玉海被案板叫去给浆了一宿白灰,天亮了案板才让他回来睡一会儿。
  说话间,唐玉海已经是手扶碾框帮助田秀淑推起碾子来。推了几圈之后,唐玉海觉得全身像打足了气的轮胎,憋得硬梆梆的,再不快点使出来,就要爆胎。于是他找了一根木棍插进碾框的外手的插孔里,发泄般地推起来。推过几圈后,田秀淑因为跟不上,便退了下来。田秀淑一退下来,就给了唐玉海尽情发泄的机会。那唐玉海简直要把个碾轱辘转飞了。田秀淑听到那响雷般的声音,心里乐开了花。笑眯眯地对唐玉海说:“你真是有劲儿,一个大碾轱辘在你手里,像一个皮球轻巧。”
  唐玉海说:“你说,有劲儿要是没有地方使,是不是也是憋得慌。往后推碾子,你就端着来,我帮你,用不着累我婶子。”
  田秀淑笑道:“你就不累?”
  “不累,不累,我有的是劲儿。”
  田秀淑一时间感到心里很甜,情不自禁地说:“你真是好人呢。”
  推了一会儿,田秀淑让唐玉海停下来,她用手指细细地捏了捏已经被轧烂了棒子糁儿,说:“行了,可是行了。都成面了。”
  唐玉海退到门口,抽出一支纸烟,蹲在门槛上慢慢吸起来。一边吸一边端详田秀淑。眼睛忽略不计,脸是光润粉红,鼻如草莓嘴似樱桃。她扫碾子的动作如飞花扬絮,一起一落都轻曼飘柔,带着舞蹈的性质。再看那身段,丰乳蜂腰,圆臀细腿,穿着鞋,看不见,想必一双脚也是金莲胚子。
  一番品味之后,田秀淑成了他心中的美人。他感慨,杨结实好福气啊。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从西道口进来,他一边走,一边和他们开起玩笑:“鰥男孤女在一块,干点什么!”
  唐玉海笑答:“有什么可干的?就那点事儿。”
  接着,小伙子和唐玉海一起哈哈大笑。小伙子走近,才认真地对唐玉海说:“我姐姐让你过去吃饭。”
  原来,小伙子是案板娘家兄弟,名叫李洪林。昨天夜里,他和唐玉海一起浆一宿白灰的。案板是本村的娘家,自己家里动土木工程,自然少不了娘家人的操劳。
  唐玉海说:“我不去了,在家里吃点就得了。”
  李洪林说:“别,你不去还行?我姐说,你必须得去,吃了饭,还有活儿呢。”
  田秀淑一旁插话:“唐玉海,叫你去你就去,要是不去,我嫂子该生气了。”
  听了田秀淑的话,唐玉海连连说:“我去,我去。”
  李洪林说:“多亏秀淑嫂子在跟前,要不我还交不了差。”
  等田秀淑把棒子糁儿从碾盘上扫下来,唐玉海端着簸箕,把她送出西道口,一直送到街上;看着她端着簸箕走远,他才和李洪林一起去了案板家吃早饭。
  4.
  刘志看见田秀淑手里拿着要粮食的纸条子,便又想起癞头癞脑的何景。何景和自己一样,也是没有了老婆,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过日子。何景的老婆死于月子病。那厮对夫妻生活没有节制,更不懂得心疼怜惜自己的女人。老婆月子里,他一味胡来,仍要和老婆行那个事,还有个名目,叫什么“柳树盘根”,结果害得老婆得了月子病死了。
  大概是境况相似,多少有点同病相怜,刘志同情何景,相信何景的话,换粮食条子时,赵大新刁难他。他又一往回想,赵大新能不刁难你?说不定是你换粮食条子去的不是时候,搅了人家年轻人的好事……
  他寻思着赵大新这会儿一定在小队会计室。心想,去找赵大新谈谈话。今后对待何景这种精神上有问题的人要将就一点,善待他们。尽量让他们在街面上少生些事非,给社会多赢得一些和谐和安定。这是自己的工作,自己的职责。
  小队会计室在西道口路南第一个小院里。小院面积不大,独门独院,三间南房,两间做会计室,一间单拉门,生产队的小库房。两间西房的住户搬走了,也是老婆得月子病死的。女人啊女人,为什么受伤害的总是女人。
  小院里鸦雀无声。日上三竿,明亮的阳光还照不到这里,这里像是一个被遗忘的角落。刘志猫似的蹑手蹑脚地走进院子。见会计室的两扇板门紧闭着,扣吊没有上锁,他断定里面有人。不想惊动,于是连呼吸也想停住。他寻思,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在一块总会有点什么事儿。最初来这儿的想法是高尚的,这会儿一种卑鄙的欲望让他的思想拐了个弯儿,变得龌龊。他想看看二人到底会不会干那种事情。这会儿院子安静得陷入一种神秘的境界,掉一根针都能听到响声。他把心提到嗓子眼儿,越是这样,他的那个邪念变得越强大。
  他移步到屋檐下,掩身于板门前。耳朵贴着门板屏住呼吸谛听。里面没有说话的声音,只听到“扑通扑通”沉闷地响,像是在摔什么笨重的东西。仔细听来,却又不像。再一仔细分辨,“咕咚咕咚”,他心说,奇了怪了,屋里的人干什么呢?!
  他用一根无名指蘸了嘴里的口水,将板门旁边的窗户纸打湿,想划一道裂缝窥探。忽然街上有人喊:“老刘,工商所来人找你。”意外的喊叫让他有些惊慌,他转身朝院子门口那人摆摆手,示意不要再喊;然后他蹑手蹑脚从院子里退出来,跟着那人去了大队部。
  他到了大队部,一时间不知道该进哪个门口,找好几个门口才找到工商所来的同志。工商所的两名同志是来调查一桩投机倒把的案子。
  三人到会议室,在长方形的桌子前坐定,寒暄几句后便切入正题。
  “老刘,听说过一个姓许的人吗?他经常到咱们村白灰窑拉白灰。”
  “河北涿县的老许,知道知道。他从咱们这边拉白灰到涿县去卖,然后再从涿县集上给白灰窑上的工人捎老棒子、白薯干、萝卜干什么的。是是。”
  “倒买倒卖,从中赚钱,投机倒把。”
  刘志眯着眼睛微笑:“话是这么说,老百姓愿意让他赚。省得自己去买,大老远的。是是。”
  工商所的两个同志不约而同地皱一下眉头,眼神里流露着几分愠怒。刘志对这起投机倒把的案子持这样一种态度,显然他们是十分不满意的。一个工商同志还用眼睛瞥了刘志一眼。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工商同志对刘志说:“你带我们去白灰窑,找几个工人落实一下情况,好作为定案的材料。”
  刘志说:“落实不了。去也白去,谁也不会对给自己帮忙的人倒打一耙,是是。谁能那么做?!是是。”
  两双眼睛对峙一双眼睛,一边是严肃和愤懑,一边是不屑和滑稽。双方莫名其妙地暗暗较上劲。虽然不是剑拔弩张,但是空气却都变得凝固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一个工商同志对刘志说:“老刘,今天就到这儿,我们回去向领导汇报一下情况。如果还有什么事情需要你帮忙的,我们还会来找你。也希望你能协助我们做好工作。”
  “如果需要,我会的,一定会的。是是。”
  刘志送走工商所的同志后,又想起小队会计室的事情。刚才一定暴露了。他围着会议室的桌子转来转去,心里烦,一副焦躁的神情描绘出他不尽的懊恼。赵大新和魏淑贞要恨自己的,要骂自己的。得罪了两个年轻人,得不偿失。本来想找个乐子,开开心,结果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他郁郁寡欢,眼睛里喷出幽幽的蓝火。这档子事儿,怎么想都是让人恶心的事儿。自己和赵大新低头不见抬头见,天天见面,该有多难堪。
  他想到一会儿要去何桂花那里看儿子,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何她?他问自己。像学生作业遇到难题,一时没有答案。告诉她,用意是什么?说赵大新不好,她会怎么想?别又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还是算了吧!
  他无可奈何地去了何桂花家。一进屋里,见何桂花正在灶台前给孩子准备吃食。棒子糁儿粥锅在煤火上咕嘟着,粥锅里牛乳一般乳白色的粥沫儿向上翻着气泡。她把锅里的粥沫撇出来,盛在碗里,(在何桂花看来,这粥沫儿是棒子糁儿熬出来的油,有营养。)然后放上一些代乳粉,放上一点白糖,再对上一点凉开水,粘稠稠的小半碗,准备喂孩子。他见何桂花如此精心,很是感动。一个没有生养过的女人,伺候起孩子来,如此的细心和耐心,他的眼窝子又一次湿润了。
  他站在炕边,伏下身仔细端详孩子。孩子仰面躺着,用旧布改成的小棉裤小棉袄包裹着身子,腰间系了一条花布尖拼成的屁帘子,里面挂了软软的绒布里子。头上一顶蓝布瓜皮帽,小脸圆嘟嘟的,畅亮着稚嫩的红润润的笑纹,手脚四下乱动,活像一只打仰壳的小乌龟。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一个不吃奶的孩子竟能够长得这么壮?。
  “小三儿要吃饭饭了。”何桂花爬上炕,把小三儿抱到怀里,一勺接一勺地喂着流食,孩子香香地吃着。
  他看在眼里,乐在心里。一个人烦闷的时候,还在盘算把孩子送人,这会儿,又完全没有了那个念头。多好的孩子,为什么要送人?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何桂花笑眯眯地对小孩子说:“小三儿,给你爸爸乐一个,乐完了,咱们再吃。”那孩子应和了何桂花的要求,冲着刘志咧开小嘴乐了。
  小家伙儿一嘴接一嘴地吸吮着递到嘴边的小勺,红红的嘴唇像一颗樱桃,发出“吱吱吱”悦耳的声音,吃得很香。看着这情景,这刘志不免心里又生出一番感慨。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了妈,却是一天也没有受委屈,还养得洋娃娃般的壮实,多亏何桂花一把屎一把尿的伺候,怎么报答人家哟?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刘志把报答和小队会计室发生的事情硬是扯到一块,用小三儿引出赵大新的话题。他对何桂花说:“你瞧,我们家的小三儿把你给累着了,弄得你有正事都顾不上,真是对不住你。”
  何桂花说:“你说什么呢?我能有个什么正事?”
  刘志说:“你瞧,赵大新给你过继了,也二十出头了,该给说媳妇了,这还不是你的正事么?你都顾不上,还不是因为小三儿把你给忙的么?”
  何桂花说:“赵大新说媳妇的事儿,我早就说过,由他爹妈给张罗,要不他自己搞,我就管出钱。”
  刘志说:“你也别就只管出钱,如果有合适的姑娘就赶紧给张罗着。是是,这个小伙子呀,到岁数了,该给说媳妇就给说媳妇,是是。不给说媳妇就怕是生出别的什么事情来,是是。就跟那牛啊羊啊似的,它闹槽子。是是。”他婆婆妈妈的,生怕何桂花听不出他所要表达的意思。
  何桂花手中的小勺不由得悬在半空中,她小心翼翼地问刘志:“兄弟,你发现大新什么事儿啦?”她怕赵大新有欺负女孩儿的事儿。倘是出现这类事情,让她在村里可怎么抬得起头。
  刘志说:“嫂子,咱俩不戒心地说。刚才,我去小队会计室,没进屋,是是。大新和会计魏淑珍俩人在屋里,就听里边‘咕咚咕咚’响,当然,我什么也没看见,是是。男女双方乐意,是个作风问题,是是;女方一翻脸,就是强奸,是是。我是担心人家姑娘翻脸,说是强奸她,是是。这不就把大新给毁了吗?你说是不是这么一个理儿呢?是是。”
  何桂花半晌不说话,心想,这事还是让自己给猜中了。她又慢慢地喂起孩子来。她边喂孩子边想,刘志说的还真是个事儿。先前自己的那个的想法看来肯定是不对,真要是像刘志说的那样,赵大新出了什么事儿,就得去蹲大狱,都知道他给自己过继。那时候,自己的脸往那里搁?她现在才真的意识到给赵大新张罗媳妇已经是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是一件顶顶重要的事情。她想了一下,然后对刘志说:“兄弟,大新的这个事儿,你要是能给帮个忙你就给帮个忙,事成之后,嫂子会谢你。”
  刘志急忙说:“嫂子,瞧你这是怎么的说呢?我要是能帮你做点什么事儿,你还说要谢我,你帮我伺候小三儿,我该怎么谢你?”
  何桂花说:“往后你不要老是把小三儿的事儿挂在嘴边上,我伺候小三儿,我愿意,我喜欢小孩儿,我喜欢小三儿。咱们说别的事儿就说别的事儿,不要再把我伺候小三儿的事连起来。”
  何桂花的脸色显得有些严肃。她不愿意把真正的友情看成是一种交易,她非常珍惜刘志和她的亡夫赵月生的友情。
  刘志看出何桂花的心思,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说得有些不合适,心里几分后悔。也算是让自己向她认个错吧,或者说是安抚一下她,他认真地对她说:“嫂子,大新这个事,我一定搁在心上,回头我托个人给大新介绍一个,是是。”
  何桂花脸上慢慢有了笑容,她对刘志说:“这件事那就托付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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