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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尴尬人的尴尬(1、2)

作品名称:西山人家      作者:张长工      发布时间:2017-07-23 11:29:14      字数:6364

  1.
  早上6点半钟的时候,天还没有大亮,刘志扭着身子冲着炕上还在酣睡的两个孩子喊道:“起来,起来。吃饭上学去。”他坐在煤火一侧的炉台上,身披一件肩头上呲着棉絮的秋茬子棉袄,发暗的白布汗袿挽着两只袖子,一双皴裂的手悬在生铁铸的洗衣盆上方,手上的水滴珠子似的垂落在洗衣盆里。盆里是一件夏布蓝大襟褂子,女人走的时候没有来得及给穿。他盘算洗一洗,然后找婶子大妈谁给改一改,做一件让大丫头能够穿的衣服。
  睹物思人,没有女人的日子有多难,只有他自己知道。又当爹又当妈,扫地,刷家伙洗碗,倒尿盆,哪一样活儿都得干。对于一个很少做家务的男人来说,也真是勉为其难。
  两个孩子一人扒拉半碗棒子碴子粥,然后用手巾抹一把脸,挎着书包上学去了。他每天早上都是早早把孩子“轰”起来去学校,他想着怎么学校教室也比家里要暖和。
  他把那件褂子拧干,晾在房柁下面悬吊着的手巾杆上。然后从桌子上随便拿起一只孩子用过的碗,盛上粥坐在桌子旁边吃起来。一面吃一面又想起小三儿,怎么也是个累赘,还是盘算着要送人。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他扒拉一口粥嚼一根咸菜条,扒拉一口粥嚼一根咸菜条,反复重复着这样一个过程,嘴里却没有感觉到一点咸味,这咸菜条算是白吃了。粥喝到一半便丢下了筷子,他移到炕沿上。他的心像变成一个铁称砣,一沉到底;他想把它抓起来,却犹如水中捞月,捞它不着。事情很不好办,何桂花铁了心要将养小三儿,不让送人;在钱物上自己却又给不了她什么补偿,长期下去,心里怎么落忍?进也难,退也难,这可如何是好?
  他随手拉过炕边能够消愁解闷的烟盘子,自制一根烟炮吸起来。出神发呆地看着,看着闪着火星儿的烟头在无声无息地燃烧,袅袅青烟带一络愁绪升腾。桌子上胡乱放着的碗、筷子,还有那咸菜盘子,看上去都像是他妈的一堆烦心的事儿,让他烦,连看都不想多看它们一眼。将无奈的眼神无奈地盯在烟头上,打了好一阵子闷雷后,他将手上刚抽了几口的烟炮发泄地朝地下一摔,系上棉袄的纽绊儿,起身去了街上。
  天气比他的心情要好得多。早春虽然乍暖还寒,明晃晃的太阳悬在东方,道路北边房子的墙壁上涂料般的涂上一块一块的桔黄色。他站在临街的院门口,耀眼的光芒照得他迷起眼睛。枯瘦的脸上有一种微微发痒的感觉,心里感到无比的温暖和豁亮。出了屋,出了那个烦心事的窩子,外面的一切都重新给他一种新鲜和祥和的感觉。他倒背着双手,点头不哈腰和过往行人打着招呼,每一句话的末尾都要习惯地加上“是是”两个字,听起来像大人把孩子尿尿时所发出的那种诱导的声音。
  他什么时候都保持一种大干部的风范,什么时候都希望人们仰视自己。从西边走过来一个中年妇女,神情夸张地对他说:“治保主任,快上西道口瞧瞧去,那儿打架呢!”身为村里的治保主任,他责无旁贷地必须要赶快过去看看。
  西道口处有一个弧形的小弯儿,是一条街中最窄的地方。乌泱乌泱的男男女女把这一段路像灌肠似的塞满,人已经分不出个,只是黑呼呼的一片脑袋沾粘到一起。道路北面有一条一米宽的台阶,台阶上七八个人,众星捧月似的一个人被围在中间。
  这个人四十左右岁,身着青布棉袄棉裤,脚踩一双黄球鞋,头戴着一顶脏兮兮的三块瓦栽绒棉帽子,帽子下面一张鞋耙子脸;塌鼻子,一双乌贼般的眼睛不停地眨呀眨,他就是何景。何景像是在做街头演说,他挥着右手,扯着嗓子冲着人群吼叫着。
  出于职业习惯的敏感,刘志便立刻猜想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当他走近人群,就有人向他讲述这里发生的情况。说是大清早儿的,何景到生产队长杨长生家,把杨家的一锅棒子糁儿粥锅给掀翻在地。
  看着乱糟糟的人群,刘志没有去接触何景,而是不动声色在人群中拨开一条道,上了台阶,穿过山墙直接进了北边的院子。
  这个院子比刘志家的院子大,没有院子大门,没有刘志的院子严实利索。西墙角一堆烂柴禾,东墙角一堆垃圾粪土。房子背靠街,门口朝南开。刘志拐进门,一眼就看见炉台边歪着一口黑铁锅,铁锅旁边是一摊黄澄澄的棒子糁粥。见刘志进来,杨长生的媳妇哭丧着脸,嚷着迎了上来:“治保主任,你来得正好,你说这事情怎么办吧?”杨长生媳妇手指着地上黄澄登的棒子糁儿粥。她2/3是气愤,1/3是心疼。
  队长家的日子也是不景气。三间屋子大通套,没有桌椅没摆设。门不挡风窗破损,业已走形走样,离散架似乎不久远;镐、锄、镰刀等农具乱七八糟随手堆放,杂物凌乱。没有归置,不成居室。更与众不同的是,一个空间里搭上两铺炕,东边一铺大炕,西边一铺小炕。两铺炕犹如两座岛屿,隔海相望。头大的孩子二十多岁了,不便或是不愿意与父母睡在同一铺炕上,便出现了这种格局。
  刘志找了个能下脚的地方站了,劝杨长生媳妇说:“你先消消气儿,消消气儿,是是!然后咱们再解决问题。是是!再一说,大伙儿都知道,何景精神上有毛病。消消气儿,消消气儿。是是!”
  俗话说,好过的年,歹过的春。
  春节只要吃上一两顿棒子面饺子这个年就算过了。三年自然灾害把天、地、人都剥了一层皮,动了筋骨,伤了元气。一过了年,亏粮户就开始往生产队长杨长生家跑,申请借粮食。
  借粮通常是从春节后开始,到收下新小麦为止。这段时间里,杨长生恨不得钻进耗子洞里躲起来才好。
  审批社员借粮食的工作好做又不好做。申请借粮食的无不夸大缺粮情况,“下顿就揭不开锅了,两顿没吃饭了”。情况说得严重,队长批得就快。事实上也就是这样。
  大家心里都有个谱儿,共产党不会饿死人。事情到了队长这儿,有的借粮户,队长一个人就能做主意批,开一张纸条,让他拿到出纳员那儿换一张条子,再拿着这张条子到仓库保管员那里要出老玉米。这样的借粮户,队长知道他是真的要断顿。何景就是这样的借粮户。
  有的借粮户家不是吃上顿没下顿,就是想借点粮食放在家里,吃着方便。粮食不借白不借,好像是白给。所以,为什么不借?
  对于这样的借粮户,队长都是把借粮户拿到队委会上讨论,一般都不会不借给。大多都是延时少借,即便是队长把工作做得非常小心,仍是不能杜绝操姥姥骂娘的,说事情做得不公平。今天早上,何景大闹队长杨长生家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刘志把一言不发的杨长生从炕上叫下来,到院子里。
  “怎么回事儿?”
  “他要开条子,明天才到日子,我说明天开。”
  “好好劝劝你媳妇,想开一点。”
  何景掀翻粥锅后,仍然恼怒不止。一会儿两只手对插在乌黑发亮的棉袄袖口里,一会儿右手在空中挥舞,理直气壮反复地重复那么几句话:“为什么不批给我粮食,共产党不让饿死人。”
  “欧——欧——”人群里不时地发出乱糟糟的喊叫。看热闹不怕事情大,好事者在起哄,配合何景,变换方式发泄对杨长生不滿。
  刘志从院子里出来,走近何景,捏着鼻子似地对他说:“走,跟我上大队去,是是。有什么道理到那儿去讲,是是。嗯,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的,是是。走吧。”
  何景开玩笑似的问:“跟你走,管饭否?”
  刘志一脸严肃地:“少费话,跟我走吧。”
  “行,跟你走。”
  就这样,刘志把何景带走。看热闹的人们自然也散了去。
  到了大队部后,刘志把何景带进一间小屋,对他说:“你好好反省,今天的做法对头不对头,是是。一会儿你给我说清楚,说不清楚,是是,我就给派出所打电话,让派出所来人把你带走,是是。”说完“砰”的一声使劲带上门,那架势像是关牢房的大门,然后去了别的屋。
  没过一袋烟的工夫,何景从小屋里出来,到各个屋里找刘志。刘志从屋里出来,大声地吼住他:“谁让你出来的?给我回去反省去,是是。”刘志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狠狠的。
  何景满脸堆笑地对刘志央求道:“哎,刘主任,治保主任,我求求你了,你别往派出所打电话,今日是我的不对,是我的错。派出所要是把我带走了,家里三个孩子没有人管,求求你了。行不?”
  刘志又吼起来:“去,回到小屋里给我反省去,你回去不回去?是是。你不回去,我马上就给派出所打电话!是是。”
  “我回去,我回去。”何景又回到小屋里去了。
  何景回到小屋里,刚一转身,门还没有来得及关上,就看见从大门口走进来一个头戴大盖帽,身穿白色警服的警察。这个警察推着一辆半新不旧的自行车,照直去了刘志呆的那个屋子。于是,这何景便蹲在地上筛糠似的打起哆嗦。同时,心里也在不停地骂刘志,这个王八蛋,说好了不给派出所打电话,不给派出所打电话,他还是把警察给叫来了,真他妈的不是东西;接着他又一想,我不如先主动跟警察把事情说清楚,这样,也许警察就不把自己带走。何景从小屋里出来,愣头愣脑地闯进了隔壁屋子,进门不管三七二十一,冲着警察就说:“警察同志,我掀队长他们家的粥锅,不是跟队长有意见,我是跟那个赵大新有意见。赵大新他妈的不是东西。队长批给我条子,到了赵大新那儿他不给我换条子。”
  何景这一手让刘志感到突然和措手不及,所以引得他勃然大怒。他瞪圆了双眼冲着何景大吼起来:“你给我出去,我们在谈工作,是是。你知道不知道?你来捣什么乱?是是!”说着,刘志上前用双手连推带搡向门外推何景。刘志用足了力气,总算是把何景从屋里推了出来。送回那间让他反省的小屋里。
  刘志回到隔壁房间后,对警察说:“你拿精神病患者真是没有办法,他三天两头的给你添乱。”接下来,刘志继续向下来了解治安情况的警察汇报情况。那警察来了有一个多钟头儿,便被刘志给送走了,根本就没有问过一句有关何景掀队长家粥锅的事儿。
  警察走了一会儿,刘志把何景叫到隔壁房间,让何景在门后头站着,自己坐在一张办公桌的后面,他用吓唬小孩的口气对他说:“何景,你给我听着,是是。你做的坏事派出所的警察已经知道了,是是。我跟人家死说活说,人家才没有把你带走,是是。往后你老实点,别找事儿。有什么问题向我反映,我会给你解决的,是是。不许再胡来,记住了没有?是是!”
  何景一听这话,心里乐,脸上美得开了花。对刘志很是感激不尽。接着他向刘志诉说起赵大新怎么怎么不给自己换要粮食的条子,让自己找杨长生重新开,杨长生又不给开,使得他没法要粮食;还有,说赵大新和女会计魏淑珍在会计室里怎么怎么打情骂俏。
  刘志质问何景:“你对赵大新有意见,你不跟赵大新闹,为什么掀杨长生家的粥锅?这不是欺软怕硬么?嗯!你算他妈的什么东西?!”刘志把何景狠狠地指责一顿后,然后又再三叮嘱何景,“千万不要再对其他人去讲赵大新和魏淑珍的事情,是是。他怕是把事情传到赵大新的耳朵里,以后赵大新在借粮食等事情上再难为他。”何景听了刘志这一番如此体己的话,更是感恩不尽。“你媳妇在月子里死了,我媳妇也是得月子病死的;你是仨孩子,我也是仨孩子。咱俩是一伙儿的。”
  “你给我滚蛋!”
  何景就这么着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2.
  怎么能那样做?这个事儿只能是厚着脸皮哀求人家。麻脸女人寻思何景掀翻粥锅的做法不对,是错误的。她是从心里上先站到杨长生一边,为自己去找杨长生讨论粮食增加一点动力和勇气。何景这么一闹,只能是促使杨长生对借粮户百般的刁难和压制。想到每一次去讨论粮食,在杨长生面前她都是低声下气的,像做了什么理亏的事情,她的心抽搐一下。再去肯定要给杨长生扛脸子。不管怎么着,也还是要去,一家子人总得有粥喝!
  当初给杨结实说媳妇的时候,她对媒人、对田家信誓旦旦地说:“屋里就是不愁吃的,老棒子满满的装了一大墙柜。”自己还用拳头捶大墙柜让媒人听,大墙柜发出沉闷的声音,果真像是里面满满地装着老棒子。为了说媳妇,假话说得跟真的是的。
  三年困难时期,人均150斤保命粮。饿得人把各种树叶子都拿来吃,干棒子皮、棒子芯做成淀粉填肚子。谁家要是有一大墙柜老棒子,那可说得上是殷实人家了。孰不知那大墙柜里填的是破破烂烂的棉花套子一类的东西,在上面撒一层老棒子,就把媒人给糊弄了。现在田秀淑进了门儿,又多一张嘴,粮食自然是不够吃。她的屁股像是粘在小坐柜上,几次试图站起来然而都没有站起来,平放桌面上的那只胳膊也配合着向上撑,却并没有起到应有的辅助作用。一种莫名的余悸像一根无形的绳索束缚着她,让她对讨论粮食的事情已经缩手缩脚了。
  和往日一样,喝过早上这顿棒子糁儿粥,男人该出工的出工,该上学的上学,屋里只剩下她和儿媳妇田秀淑。她对儿媳妇说:“丫头,把家伙(指碗筷)收拾了,我出去一会儿。”
  “嗯。”田秀淑试着蹲下身子,用手摸到温着水的锅和锅里的碗筷,开始涮洗。
  她还是站起来了,转身掀起小坐柜的盖儿,从里面掏出一条白洋布面袋,卷巴卷巴攥在手里出了屋。
  她照直去了队长杨长生家,去讨论粮食。社员都习惯把向生产队申请借粮食说成是讨论粮食,找生产队长申请借粮食的时候,队长经常答复说等开队委会讨论。人们记住了“讨论”这个词,申请借粮食便变成讨论粮食。
  当反复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再笨的人也可能会从中有所发现,这些发现似乎也可能对你有所帮助。她知道杨长生作为一队之长,每天早上都是在街上给社员派活儿,把社员安排走,然后自己回家吃饭,吃过饭再去下地。用社员的话说,这样当官的少干活。少干多轻松,老了不哼哼。她这个时候来找他,断定能够找到他,而且又没有别的社员出现,这个时候来讨论粮食方便说,最佳时候。
  她真是算计对了。进门的时候,杨长生正蹲在炉台边,守着粥锅,捧着碗,就着咸菜条,喝早上这顿棒子糁粥,一只手里还拿着半拉黄棒子面窝头。她先和他媳妇搭讪,媳妇正屋子的那头儿忙着什么,然后脸转向杨长生。杨长生和杨汉是近一支的本家,没出五服。杨汉比杨长生长一辈儿。所以,杨长生要她叫婶子。杨长生见她进得屋里来,便放下手里的粥碗,问她:“又没有下锅的了?!”
  杨长生一句话,像一个明晃晃的火把突兀地出现在她的眼前,热辣辣地烘烤得她躲之不急,沙滩似的脸烫得要死,呆滞的眼球涨得要炸裂。她站在他的旁边,像一个犯了大错误的学生洗耳恭听老师严厉的训斥,身体瑟瑟,无地自容。为了达到目的不怕难堪。她还是做着挣扎式的辩解。她放低声音说:“可不是,要不怎么又来找你?”
  杨长生慢条似理地说:“婶子,你家的粮食也要节约点用,不要老是借。现在有社员反映我,说我偏向你家。你家什么时候找,我都批。说我这个队长是给你们一家当的。”
  麻脸女人低声地说:“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反正一家人不能饿着肚子。”接着套近乎,再一说,“你是我侄子,我也该沾你点光。”
  听了她这话,杨长生沉着脸,没有再往下说什么,起身在一个什么地方找出一张白纸条,在上面歪歪斜斜写一行字,递给她,让她去找赵大新换条子,然后再去找保管员要粮食。她从杨长生家里出来,脚步匆匆地去小队会计室找赵大新换条子。心里像微风吹皱的湖面,漾着几分欣喜,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寸节上自己也能应对自如,把杨长生拿下,给自己开了借粮食条儿。
  进了小院,她见会计室的门锁着,便又退出来。心想,一会再来一趟。于是,调回头往家里走。走了没有多远,迎面碰上案板。案板穿着干净利索,连脚上的袜子看得出来都是新换上的。右胳膊上挽着一只荆条编的篮子,篮子里装着酱油瓶子,醋瓶子,还有盐、碱之类的调味品。她问她:“你这是……”
  案板脸上笑开了花:“哦,今儿打房根基。”
  麻脸女人带着几分懊悔:“你瞧我这个记性,这是怎么说的呢。怎么就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呢?早上就该别让你叔和结实他们爷儿俩出工,给你家打根基去呀。得了,让他们爷儿俩后半天再去吧。一会儿我要了棒子,轧了糁儿,再过去给你帮忙。”
  案板春风得意:“婶子,你有事就忙你的去,我那儿人手够使。”
  麻脸女人回到家后,心里仍是十分内疚。把案板家打房根基的事情对儿媳妇说了,并且说:“咱们家有事情人家都是跑前跑后的,人家家有事,连咱们家一根人毛儿都见不着,真是不叫个事儿。”
  田秀淑埋怨她:“这个屋里,您一个人主事,这事您不想着,别人谁去想着它呢?”
  麻脸女人说:“秀淑,一会儿我去要棒子,要了棒子轧了糁儿,我给你送回来,你熬粥,然后我再给你嫂子帮忙去。”
  田秀淑说:“妈,您现在就去吧,把条子给我,一会儿我去要棒子去。要了棒子我再去轧糁儿。”
  麻脸女人说:“磕磕绊绊的,你行吗?”
  田秀淑说:“妈,我行。”
  麻脸女人说:“好,妈今儿就试试你,看你能行不能行。”
  婆媳俩说定,麻脸女人便又去了案板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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