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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假僧抱真

作品名称:颜真卿结缘北泉寺      作者:张兰英      发布时间:2017-07-23 09:17:52      字数:8072

  1
  李抱真,字太玄,河西人,果断有谋略,礼贤下士,文武双全。曾统山东三州兵马,训练有素,内安军士,外抗叛军,功勋卓著,屡被封赏,官拜检校司空。
  兴元元年二月。李抱真挺身而出,深入虎穴,奉旨招安“四王”,先派门客贾林去说服王武俊。王武俊迟疑不决,想观望观望再说。李抱真决定亲自劝说他。临行时,他对司马卢玄卿说:“我这次去,关系到国家安危。如果此去不还,请你指挥军队,厉兵向东,消灭叛军,报效朝廷。”
  他骑马去成徳,独闯王武俊戒备森严的军营。劝王武俊说:“李希烈、朱滔等各霸一方,都妄想当皇帝。你的兵力薄弱,根本无法与他们抗衡,早晚会被他们吞并,就像战国的局面,大国吃掉小国。不如迷途知返,归顺朝廷。”
  “我起兵造反,德宗真的会饶恕我?该不会是鸿门宴吧?”
  “绝对不会!皇上既然颁布了《罪己诏》,你还有啥顾虑的?”
  “《罪己诏》我也看到了,是不是演戏诱杀我们,谁也说不了。”
  “你多虑了。在大唐江山存亡的关键时刻,又有几位重臣力谏,皇上这才痛下决心悔过的。我劝皇上说,安史之乱,玄宗皇帝逃到马崽坡,陈玄礼等重臣劝谏,忍疼割爱赐死杨玉环,保住了大唐江山社稷。眼下形势,不容迟疑,必须做出历史性的选择,颜面和江山,孰重孰轻自有掂量。”
  “别说是皇上,就是黎民百姓,也不能不考虑脸面问题。俗话说,人要脸,树要皮嘛!”
  “你给陆贽有交情,不信可以问问他真假。他劝皇上说:‘今盗遍天下,輿驾播迁,陛下宜痛自引过,以感动人心。若成汤以罪已勃兴,楚昭以善言复国。陛下诚能不吝改过,以言谢天,使书诏无忌,臣虽愚陋,可以仰副圣情。庶令反侧之徒,革心向化。’你听听,如果不是出自陆博士之口,我一个行伍之人,肯定说不来这般文绉绉的话来。皇上一方面检讨施政罪过,痛改前非,叧一方面,对起兵反叛者既住不咎,而且提拔重用。该说的我都说了,请你三思!”
  他依然心存疑虑,打算试探李抱真,热情挽留,设晚宴款待。在宴席上,李抱真豪饮海吃,一点也不担心有毒。王武俊又要和他同床就寝,他爽快答应。王武俊枕下藏着匕首,以防不测,鼾声假寐。李抱真却“呼呼”大睡。王武俊看他没有任何戒心和防备,深为感动,次日就结拜为兄弟,并表态:“我愿罢绌帝号,归顺朝廷,为消灭朱滔献身!”
  接着,李抱真又去说服齐王李纳、魏王田悦、冀王朱滔。独朱滔顽固不化,而且还想当河北盟主,和在长安称帝的胞兄朱泚遥相呼应,结果被李抱真联合王武俊打败。
  李抱真平息叛乱随心愿,豪情滿怀,决定单骑南下,看望颜真卿。于是,他准备一袭袈裟、芒鞋、念珠和化缘布袋等僧人行头,还不惜刮个光头。
  送别时,司马卢玄卿掏出一本经书递给他,说:“我从寺院里找本《金刚经》,你带上,好好研读一下。既然扮作高僧,去资福寺讲经说法,总得给人家僧众们说点真经吧!啥都不懂,你讲啥?一问三不知,不就露馅了?资福寺肯定驻扎有匪兵,你要格外小心才是!”
  “没事儿。我从小经常跟着母亲到寺里烧香拜佛,耳濡目染,知道一点儿佛教知识。我这名字就是老方丈给起的,单从名字,你就知道我与佛有缘。不瞞你说,当年,我曾经靠一个高僧,筹集到了充足的军饷。我与僧人打交道有经验,有信心,你不用担心!”
  2
  李抱真来到蔡州地界,把马寄养在一个老乡家里,徒步来到资福寺见方丈。双手合十,自报山门:“阿弥陀佛!贫僧觉悟,自白马寺来。”
  “什么?什么?觉悟?知道啥意思不?”方丈惊诧。
  “白马寺住持给起的,有啥不妥吗?”
  “这法号太大啦!觉悟是我们出家人修行的最高境界,觉悟就是佛,佛就是觉悟。这么大的法号,你也敢用?”
  “怕啥?万千叛军如虎狼,刀枪剑戟如森林,我都不怕,还怕法号大不大?借用几日而已。”
  他环顾一下无人,压低声音向方丈说明了真实身份和来意。方丈既担心又欢喜,这一回,颜真卿真的有救了。
  俩人一起去见郝校尉。方丈介绍说:“这位是白马寺的高僧觉悟大师,到敝寺讲经说法的,特来拜会将军。”
  郝校尉以怀疑的目光审视着李抱真,问:“噢?我看你不像个和尚。我考考你,白马寺建于何时?为什么称白马寺?”
  方丈为他捏一把汗,心跳快出嗓子眼儿。
  李抱真右手五指并拢,竖在胸前,先来一句“阿弥陀佛”。然后,左手捻着挂在胸前的硕大念珠,笑笑说:“东汉永平七年(公元64)的一天夜晚。汉明帝梦见一个神仙,金色身子像霞光闪烁,被五彩光环罩着,飘落到殿前。次日早朝,帝问众臣:‘此乃何方神圣?’太史傅毅博学多识,启禀皇上曰:‘听说天竺(印度)有个得道神仙,号称佛。皇上梦见的大概是佛吧?’遂有白马寺。”
  “请问高僧,大乘给小乘啥区别?”郝校尉问。
  “佛教的宗旨是解脱痛苦。佛教刚建立的前几百年为小乘,小乘追求的是个人解脱痛苦;后来发展为大乘,大乘追求的是普度众生,大众解脱了,个人才能解脱。罗汉是追求的个人解脱,菩萨追求的是大众解脱。”李抱真不慌不忙,胸有成竹。
  郝校尉见李抱真天灵盖上没有戒疤,问:“敢问高僧,你头上咋没戒疤呀(唐朝戒疤者的确极少见)?”
  李抱真不免有点紧张,一时语塞,“吱吱唔唔”。方丈赶紧陪着可掬的笑说:“啊!啊!阿弥陀佛(他很少说)!戒疤是资福寺独有的,贫僧是烧戒疤笫一人。所以,白马寺僧没有,其他寺院也未必有。”
  “对!对!贫僧第一眼看见贵寺僧众头上都有个数不等的烧伤疤,而且疤形浑圆,排列整齐,就纳闷,还没来得及求教呢!”李抱真怕冷不丁地再提难答的疑问,抱拳告别说,“贫僧内急,请将军见谅!”
  郝校尉吃惊地说:“你,你......”
  方丈又出一身冷汗。
  李抱真止住脚步,转身说:“噢!噢!将军莫误会!我既是僧人,又是武林中人,确切地说,是武僧。曾在少林寺吃过几年斋饭,不过,在那里还是俗家弟子。抱拳是武林的习惯动作,这你清楚。”
  郝校尉审视着他,放出不屑的目光,撇撇嘴,“噢”了一下。
  “要不,你给将军试试身手?正好叫将军给指点指点。将军的掌上功夫,可是无人能比。”方丈看着郝校尉,竖起大拇指说。
  “贫僧这就献丑啦!”说着,就站个马步,气沉丹田,嘴唇紧闭,双手运作,十指“啪啪”响。突然,“哈哈”两声如雷,一替一拳向正前方冲击出去,百步外的一棵垂柳枝条,齐刷刷、直挺挺的飘浮起来,像飓风吹摆着,又像被无数只手用力拉扯着,柳叶飞出去,像一群绿蜻蜓都朝一个方向纷纷飞去。
  郝校尉和方丈都看傻了,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贫僧班门弄斧啦!不知天高地厚,见笑!见笑!”李抱真抱拳向将军施礼说。
  “你这叫百步冲拳?好像听我师傅说过,就是没见过。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我练的是掌,功夫尚浅。到了秋天,双掌一齐发力推出去,可以把五十步开外的楊树叶打落一片。但是,与师傅你的功夫比,相差甚远,令我这行伍之人羞愧难当哟!”郝校尉抱拳说,“如不嫌弃,收我为徒如何?”
  “岂敢!岂敢!再说了,动身之前,方丈一再交代,不要在外耽搁太久,寺院一大摊子事。阿弥陀佛!”他把右手五指并拢竖在胸前说。
  方丈说:“干脆就别回白马寺了,留在敝寺,既可以教化众僧,又可以和将军切磋武艺,两全其美。”
  “是啊!是啊!做我的武术教练,酬金丰厚。请你留下来!”郝校尉言辞恳切。
  “待贫僧讲完经再作商议。”李抱真难为情地说,“吿辞啦!贫僧急如厕。”
  回到寺院,李抱真并没解手,也没有去见颜真卿,而是在方丈的陪同下,转转看看,熟悉一下环境,探寻进退的路途。
  当夜。他主动要求给方丈住在一块儿,求方丈给他讲了大半夜的《金刚经》和佛教的基本常识。
  3
  次日上午,方丈把众僧集合起来。李抱真先作自我介绍,然后介绍白马寺,然后开讲《金刚经》。众僧聚精会神,如饥似渴。门外窗下站满香客旁听。
  讲经结束时,色空提问:“请教高僧,各个寺院尼庵的院墙上,都写‘南无阿弥陀佛’的粗黑大字,究竟是啥意思?真像字面上说的,南方没有阿弥陀佛吗?”
  李抱真心里一“咯噔”,没想到有人提如此刁钻的问题。一阵紧张之后,镇定地说:“这位小师傅,你皈依了吗?你读过哪几卷经书?如果你静下心来,认认真真研读十卷经书,贫僧敢保你大彻大悟。阿弥陀佛!”
  当天下午。方丈请示郝校尉说:“颜大人己皈依佛门,这一年多吃斋念佛,你也知道。他听说白马寺的大德高僧来讲经说法,想向高僧请教几个问题,你行个方便。”
  “可以!我听一个哨兵汇报说,高僧佛教理论高深,深入浅出,津津有味。可惜我这几天军务缠身,不能洗耳恭听。他得几天讲完?”
  李抱真到囚室看望颜真卿,瞅瞅门外没人,见面笫一句就问:“我就是那个统领山东三州的李抱真,我还给您敬过酒嘞!我奉命来看您的,您的伤好些了吗?”
  “啊!你真是李抱真哪?”颜真卿很激动,颤抖着双手抓住他的手问。
  李抱真赶紧抽出一只手把食指竖在嘴上示意,并压低声音说:“小心门外有狗!”
  “哪有狗?”一个扛刀的哨兵走过来厉声问,“骂谁耶?”
  “阿弥陀佛!没骂谁。我在给这位高僧讲白狗庙的故事。”颜真卿随机应变。
  李抱真回头问:“谁会给白狗立个庙?贫僧瞅空一定过去看看,离这远吗?”
  等哨兵远去了,他趴到他耳边小声说:“我是来救您的,你要有个思想准备。”
  “你别冒这个险!即便你能救我走,我也不能走,弄到今天这地步,我已无颜回京见皇上了。我早就做好了死的打算,来的时候,我就知道回不去了。你回去给皇上说,待平定叛乱后,把我的尸骨运回去。”
  李抱真很无奈,又觉得不可思议,只好陪他盘腿打坐。俩人面对观音菩萨,双手合十,念念有词,眼睛微闭。但是,余光可以扫视门外窗外的动静,当哨兵走近时就讲经,走开时讲政事。
  “去年八月初,李希烈率兵三万围攻襄城,哥舒曜逃到东都。十月,皇上急诏援兵救襄城。泾原(今甘肃泾川县北)节度使姚令言率精兵五千,走到京城时下大雨,在京城暂停,朝廷派官员王翔慰问,只给他们粗饭和咸菜,引起哗变,围攻宫廷。皇上带着部分家眷和少数官员共一百多人,到奉天(陕西乾县)避难去了。泾原兵哄抢了库银和贵重物品,又支持留守官员朱泚在大明宫宣政殿登基,国号秦,改元‘应天’,封李忠臣、李希倩、姚令言、源休等文武百官。接着,又攻打奉天,重兵围困月余,皇上扯着十多岁的太子和守城大将,藏在城楼里痛哭。在这绝望的关键时刻,朔方节度使李怀光千里救驾,击溃了叛军,解了奉天之围。”
  “好!好!大快人心!怀光将军真乃忠勇神将!”颜真卿兴奋得双手拍打着自己的膝盖说。
  “大人先别高兴,皇上不接受教训,刚刚摆脱困境,又误入险地,从奉天逃到梁州(今陕西汉中)。”
  “咋回事?咋回事?”颜真卿一脸惊愕。
  “唉!”他叹口气说,“李将军再三请求入城觐见,卢杞百般阻挠。”
  “这个卢杞真多事!凭啥不让见?”
  “他和李将军有仇。李将军曾对人说:‘我一旦见到皇上,一定奏请处死卢杞这个祸国殃民的奸佞小人。’因此,卢杞怕他见皇上,就对皇上说:‘李将军入城不是时候,当务之急是趁热打铁,乘胜追击,消灭朱泚残余。如果准他入城,势必设宴招待,耽搁时日,贻误战机。待收复京城后,再给他庆功封赏也不迟。’”
  “难道皇上就没看出卢杞的险恶用心?就没想想冷落怀光的后果?”颜真卿急切地问。
  “皇上只觉得卢杞言之有理,就坚决拒绝李将军入城。李将军想不通,很恼火。皇上多次督战,他却按兵不动,总是以休养整顿为借口,迟迟不进攻京城,暗地里却和朱泚结盟,反过来攻打奉天。于是,皇上就又……”
  “卢杞嘞?还叫他继续迷惑皇上?”
  “还好!在众大臣的弹劾下,皇上才不得不把他贬到新州做个司马。这是去年十二月中旬的事。”
  “好!好!贬的好!奸佞小人,祸国殃民,罪有应得!”
  “好啥好?”一个哨兵走过来问。
  “你再讲讲玄奘到天竺国以后的法事活动吧!”颜真卿用胳膊肘捣捣他,岔开话题请求。
  4
  “师傅这一会儿有空吗?教我练会儿功吧?”郝校尉问。
  李抱真随他来到八卦池边,说:“恭敬不如从命,贫僧这就好为人师啦!你后退十歩,双掌发力看能不能冲击池水?”
  他后退十五步,站好马步,开始酝酿气力,双唇紧闭,两目圆睁,两手运作如水中摸鱼,十指“啪啪”脆响。突然,双手对着池水猛地一推,池水皱起一层涟漪。李抱真、方丈、众僧及香客,还有几个哨兵,一齐鼓掌叫“好”。
  “功夫快学成了,只需稍作点拨。学成之后,站在五十步开外,就能击水三尺浪。”李抱真说。
  郝校尉笑着说:“这不可能吧?五十步开外根本看不见八卦池水,再加上有砖石砌的围墙。”
  “佛佗!能推也不能推,这是颜大人设计修建的。想试,找别哪有水的地儿试去。”方丈说。
  郝校尉拉着他出外找水。他俩走到放生池边。方丈大声说:“哎——放生池更不能试了,别把鱼推死了。佛陀!”
  他俩出了山门,来鸡鸣店村口一口深井边。李抱真说:“你先试,看能不能推动井水。”
  “一人不进庙,二人不看井。”郝校尉弯腰看到水面光点如豆,忽然想起奶奶说的一句话,马上倒退几步说,“头晕眼花,我看见井水雾雾的就头晕眼花,师傅您先来吧!”
  李抱真走到井边,蹲个马步开始运气发功,右手握拳伸下去刚到胳膊肘时,突然猛地用力一抽,拳头拔出井口半尺,“呗”地一声脆响,井水像喷泉一样直冲天空丈余。如果不是躲得及时、跑得快,俩人定会浑身湿透。
  随着井水喷出一只约五斤重的黑鳖,在离井口五尺远的地方,四脚朝天弹蹬,抻出暴凸血脉的长脖梗,勾着头瞪着眼,愤怒的目光摄下他俩的倒影;尖尖的嘴巴支撑着地面,竭尽全力翻着沉重的身躯,旋转了一圈半才翻过来,翻过来就朝井口爬,方向感极强,家庭观念极强,自我保护意识极强。另有一条约三斤重的黑鲫鱼,不耐烦,很急躁,蹦蹦跳跳,越蹦越远,越跳越低,就是找不到井口。由此断定,它没鳖的智商高。
  郝校尉上前摁住快到井口的鳖说:“你抓鱼!”
  “阿弥陀彿!”李抱真抓住鱼放回井里说,“出家人不杀生,你也放它吧!”
  郝校尉:“鳖肉味美且大补。”
  “但是,对下代不妙。”
  “啊!说说看。”
  “有句古话,吃啥补啥。郎中就是本着这一条开方子的。你譬如,头发白了吃何首乌,眼看不清了吃草决明,腿抽筋了吃伸筋草,骨头断了吃碎补骨,贫血了吃鸡血藤,夜里睡不着觉了吃夜合花,气不通了吃通草,脊椎酸痛吃狗脊,缺心眼了吃马蜂窝,等等等等。”
  “这我懂!妇女怀胎时得忌嘴。不过,从没听说过谁的老婆吃鳖生鳖的。再说了,我一个大男人怕啥?”
  “看来你是不打算要孩子啦!要是要,别吃鳖,吃了小孩儿颜色黑。当朝宰相卢杞半拉蓝脸,你应该知道的,估计给他爹娘有关系。”
  “开玩笶!不用你说,就连三岁小孩儿就知道怨他爹娘。”
  “诶!我问你!你知道他爹生前喜欢吃啥不?”
  “不知道。”郝校尉摇揺头。
  “据传言,喜欢吃绞股蓝,炒炒调调当莱吃,还当茶喝。幸亏他娘不喜欢,所以,他的脸没全蓝。”
  这时,被死死地摁在地上的鳖,“咕嘎咕嘎”叫几声,似乎在感谢李抱真,也似乎对他的观点表示赞同。
  郝校尉惊奇地说:“咦!这鳖咋还会叫唤嘞!成精啦?你说的啥?老子听不懂!“
  李抱真翻译说:“它的大概意思是说,这位军爷呀!我好不容易从井里逃出来了,千万别把我再投进去啦!井里暗无天日呀!五百年前,我是个白鳖,因为和龙王的女儿私通,得罪了老龙王,就把我逐出东海,投进这口古井里。听说你也信佛向善,你就大慈大悲一回吧军爷!”
  郝校尉信佛不信邪,而且爱打别,你叫他正东,他偏正西,你叫他打狗,他偏撵鸡,双手挊住鳖,“咚”地一声撂井里。
  为黑鱉点赞:从“咚”的入水声判断,它是缩进爪抻出头头朝下垂直入水的,在空里连翻十多个三百六十度,还能压住水花。这不简单,这是世界级跳水冠军也望水兴叹的。相比之下,那条黑鲫鱼的入水技术就天壤之别了,从“啪”地一声判断,它是平板在水面上的,没有摔死,也可能掉几片鳞甲。
  “咱别说鳖啦!请大师用拳冲打井水,让徒弟也开开眼界,长长见识!”郝校尉一哈腰一展右臂,示意请求。
  “抱歉!不能再冲了,刚才两个小生灵再被冲出来,性命堪忧哇!”李抱真抱拳说,“你看这井口,四块青石板都有几道井绳拉的深沟,充分证明这是一口吃水古井,万一把井憋炸了,山民咋吃水?善哉!善哉!”
  5
  当天夜晚。李抱真到囚室接着给颜真卿讲经说法:“这个卢杞阴险得很,他千方百计想置您于死地。”
  “唉!事情都过去了,他也遭到了报应,还提他干啥?”
  “不!不!他的余毒很深很广,他的心腹还在朝廷,可以说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一次早朝,在研究收复京城的作战方案时,李勉、浑瑊、李晟、刘从一和我,都一致主张:在作战过程中,对朱泚、李忠臣、姚令言、源休、李希倩要留活口,先关押起来,等到皇上回到京城以后再诏告天下处以极刑。”
  “对!这样可以起到杀一儆百的效果,对李希烈这样顽固不化的死硬分子以莫大震慑。”
  “对是对,卢杞却极力反对,主张统统杀掉,尤其是李希倩不能留。他在朝廷里振振有词:‘杀了他,可以大长我大唐威风和官军士气,对蔡州等地的叛军起到震慑作用,使之闻风丧胆。杀了他,就等于砍了他李希烈的左膀右臂。至于担心颜大人的安危,这是杞人忧天,庸人自扰。李希烈到了穷途末路,首先要考虑的是找退路以保命。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不要命了,全家十好几口的命也不要啦?颜大人就是他们的挡箭牌,就是护身符和救命的稻草。所以,以孝为先的李希烈不但不杀颜大人,反而千方百计地保护他。’”
  说到这里,颜真卿已经气得说不出来,大口大口地喘气。他赶紧帮他揉胸口,安慰说:“颜大人!颜大人!说给您,是想叫您有个思想准备,以便想想对策。不然,您还蒙在鼓里,说句不中听的话,到死都不知道咋死的。”
  “你不是说卢杞贬到新州去了吗?咋又回朝廷啦?你越说,我越糊涂。”
  “啊!啊!都怨我没说清楚。在奉天,是李怀光叛变之前的事。那一次议事,卢杞还说,想当年,项羽扬言要把刘邦的老丈人煮成肉汤喝,来吓唬刘邦,刘邦仰天大笑,对对岸的项羽喊,请分我一杯羹!结果怎么样?项羽没杀他老丈人。正是刘邦有分羹的胆略和无毒不丈夫的气概,才使他老丈人安然无恙。正是刘邦不感情用事,才成就了大汉帝业。所以,我们要以史为鉴,不能投鼠忌器,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不能愧对颜大人啊!”
  “李晟是卢杞的人?”颜真卿气得发抖。
  “他绝对不是!我敢保证。杀李希倩是他的部将干的。我怀疑那个部将就是卢杞的心腹。等我回到朝廷,暗里调查一下再说。”
  “即便不杀李希倩,我也必死无疑,只是早晚的事啊!”
  “哎!我再告诉您个秘密。卢杞被贬的当夜,他和几个心腹喝酒喝高了,先是痛哭流涕,然后‘哈哈’大笑说:‘颜真卿啊颜真卿!你才是我卢杞的宿敌。只要你死了,我回朝廷大有机会。不瞒诸位说,颜真卿去蔡州,就是我设的陷阱。我怕他投靠李希烈,就派大内高手一路追杀。诸位记住!甄诚是我的眼线,你们要替我赏他。他不死,封他做官;他死了,照顾好他的家人。总之,谁效忠于我,我绝不亏待谁!’”
  “看来甄诚真是‘内鬼’,这个白眼狼还真能装啊!”
  “他现在在哪?我去结果他!”李抱真很气愤。
  “他和頵儿在一起,至于关押何处,我就不知道了。”
  “您看这样可以吗?我先把您救走,然后再打听颜頵他们的下落。”
  “我已经给你说过了,我不走,也不能走。你救我等于害我,死在京城不如死在这里。你的心意我领了!要走,你就赶快走吧!”
  他双手抱拳说:“大人真君子也!”
  “将军过奖了!我不敢称君子。‘所谓君子者,言必忠信而心不怨;仁义在身而色无伐;思虑通明而辞不专;笃行信道而自强不息,油然若将可越,而终不及者,此则君子也。’我只是朝这四个方面努力着,有的基本做了,譬如‘言必忠信而无怨’,有的根本做不到,譬如‘思虑通明而辞不专’。我的脾气太直率,有啥说啥,不会拐弯抹角,更不会藏着掖着。”
  “颜大人哪!明天我就要回白马寺了,您还有啥要交代的不?”
  颜真卿压低声音说:“差一点给忘了,朗山南坡有个桃花庵,那里有个申师太。我去找过她一次,没见到她。在佛主的殿堂里,墙上挂个大大的‘佛’字,虽然没有落款,我写的我认得。可惜没有见到她。后来,她来寺院找我两次,自称就是沈氏。当时,我不敢确定,也不敢认,就把她撵走了。有好些时日没了她的消息了,我很挂念她,麻烦你带她回宫让皇上确认一下!”
  “一定照办!大人多保重!在下告辞了!”李真抱拳施礼作别。
  颜真卿从李抱真口中知道大唐江山社稷趋于稳固,十分激动,十分高兴,信心百倍,在净手上香求佛祖保佑大唐的同时,不禁想到李四只背的那几句谶诗,心里说:“《推背图》太神奇啦!神奇得不可思议。不好!这一次应验了,下一次呢?果真是黄巢造反,推翻我大唐吗?不!不!我要警吿李四只:千万不要与外人提及黄巢造反一事啊!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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