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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熟悉又陌生

作品名称:人生里程      作者:清泉石      发布时间:2017-07-24 08:04:21      字数:4215

  十九熟悉又陌生
  现在万星有机会有心情来观察这座偌大的城市了。虽不是以城市主人的眼光来看,但也不是初来乍到时的目光来读这座城。刚一进城,看着陌生的一切,就像小学生面对一篇怎么也读不熟的新课文,心中忐忑,生怕老师抽背课文时点到自己。如今,这座城好比熟读了的课文,再不怕老师抽背课文了,倒是可以静下心来,好好阅读一番了。
  今天刚好是星期天,黄经理让他休息一天,他约了也在这座城读书的左云燕去公园玩玩。
  左云燕看到了万星,很吃惊。竟然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站下,呆呆地看着,似看一个陌生人。
  眼前这熟悉的陌生人着一身深灰色笔挺西装,里面是白衬衫,枣红色的领带。原先的学生平头改成了偏分头,乌黑油亮头发一丝不乱地从一边归顺到另一边。脚上蹬一双擦得油光闪亮的黑皮鞋。这双黑皮鞋和他的偏分头上下呼应,真像一篇首尾相呼应的作文。人显得白净了些,只是让人觉得他很像电视剧里那些穿西服的有好有坏的男人。这一刻,左云燕有点糊涂了,愣怔着。他的变化太大了,变得有些陌生了,以前辛平的模样还在,但一时间却要换成这个人,她一时转不过弯。
  的确,辛平变成了万星,虽然万星依旧顶着辛平的躯体,可衣着神态,以及投足举手间,一颦一笑间,多了些东西,又少了些东西。总之让人觉得既熟悉又陌生,令左云燕不知说什么好,只得以探究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他,想透过表面将自己感觉到的陌生弄熟悉一些。可是,这陌生似浓雾中的远山,若隐若现,一点儿也看不清楚。
  万星主动迈开步子走完左云燕没走完的距离,高兴地笑了:“燕子,好久不见了。”
  啊,他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白,真白,跟以前一样白。可就是太白了,咋白得有些刺眼?跟他的白衬衫一样白,白得有些不正常。这是为什么,是不是很久不见的原因?
  左云燕很困惑。
  经过努力,左云燕如愿考上省城一所师范专科学校,学汉语言专业,上学快一年了。这一年,他们只通了几封信,各自忙自己的,没有见面。左云燕倒是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为的是多学知识,将来在辛平办的学校教书,绝不能亏待了学生。她心目中,辛平应该还是那学生样,朴实单纯又充满了理想,可眼前的辛平却大相径庭,以至于她不敢上前相认。听到他叫声“燕子”后,才从他的声音中找到了以前的他。声音还是那么亲切富有吸引力。她笑了,应了一声。
  两人默默地走着,都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一时找不到话语。万星抬头看看前方,目光有些复杂:“燕子,你现在是令人羡慕的大学生。”
  左云燕抬头看着他,声音里充满了感激:“没有你的帮助,我哪有今天。”
  万星也看着她,心底涌起一股热,聚积在眼中,火辣辣的目光罩住左云燕,看得她羞涩地低下了头。万星也突然明白,燕子好不容易才挣脱了羁绊,现在正是该努力读书的时刻,不能让她分心。真心爱她,得尊重她的选择。于是,抑制住心中的激情,轻轻地:“那是你不放弃的结果。”
  左云燕偏转头看他,问:“你还在那儿守仓库?”
  “没有了。我在另一家公司干,开始干舞场保安,现在给老板当……”万星想说“助手”,一想不合适,老板干的事一点也插不上手,说是秘书,其实与秘书不沾一点边,倒是很像保镖打手那类人,迟疑一下,就按干勾于的说法说了,“当秘书。”
  “太好了!”左云燕高兴地冲他一笑,“真的太好了。这老板慧眼识英才。你的作文写得好,老师经常把你的作文当范文,要大家向你学呢。”
  万星只嘿嘿一笑,不好深说。
  左云燕再次打量一番万星:“看来,你确实像秘书,文质彬彬的,但又不似文弱书生。”后面的话“简直是一位风度翩翩的才子。”她不好意思说出来,只好嫣然一笑,明亮的眼中闪烁着爱慕的光芒。可是心中还有另一种感觉没说出来,似乎有说不清的危险逼近,让人隐隐不安。很快,再次见面的愉快淹没了那令人不安的感受,兴许那本身就是一种错觉。
  万星淡淡一笑:“哪能和你比,大学生。”
  左云燕娇嗔地瞪他一眼:“不许说这个。”
  “现在你还需要生活费吗?”见左云燕摇头,万星只好说,“需要时随时告诉我。”
  “谢了。我上师范读书不要钱,还有一点助学金。你的钱是有大用场的,我不好意思再用了。”
  万星看着她,有不理解,有钦佩,目光复杂,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怀着别样的心情,万星和左云燕逛了公园,然后领着她去了一家高档餐厅。左云燕站在门口不想进去:“太贵了,我吃碗面就可以了。”
  看左云燕拘谨的样子,万星笑笑,安慰她:“没关系,一顿饭吃不穷我。我有心清你吃点好东西,从另一个角度了解了解这座城的另一个方面。”
  自从给黄启防当表面上的助手实际上的保镖后,万星尽心尽责,小心防备着,生怕有一点的疏忽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替人做事就得做好,何况黄老板这个人也不错,对待下属从不脸红脖子粗地训人,哪怕下属做错了,他只是狠狠地瞪一眼,然后告诉你该咋做。这么大的老板,没脾气,令万星和感动。哪像建筑工地上的那些个小老板,心狠手毒,巴不得只要手下人干活,他不付一分钱。光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
  黄启防也看中了万星这个人耿直忠厚,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只是头脑简单了些,不过这一点正是他需要的。一个保镖知道怎样保护老板就足之够也,其它没必要知道。知道多了,对自己对他都没好处,很可能坏事。公司表面上的事他知道就行,暗中从事的走私贩毒违法之举绝不能让他知道。让公司让自己在他心目中有个好印象,能够更好地利用他一技之长。因为贩毒之事充满了血腥和风险,不但国家严厉打击,而且贩毒团伙之间也互相倾轧,争夺利益。在暴利驱使下,对手会不择手段,夺取他想要的利益,所以,黄启防把万星拉入了他的贩毒集团,利用他一身的好功夫,为贩毒保驾护航,当然也给了万星比较好的待遇。
  万星进了黄启防的所谓公司后,他的钱也逐渐多了起来而且令他咋舌。自己没做什么事,这钱却像涨洪水一样不住往上涨。看着不住往上涨的钱,万星乐开了花,以后不用露宿街头,说不定也跟黄老板一样,有自己的几家大公司……那时这座城对自己会另眼相看。黄经理还鼓励自己,年青人好好干前途无量呢。干,只要干,那时说不定自己振臂一呼会得到很多人的响应,也会看见财富滚滚而来。
  万星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美梦中,黄启防一声令下,打断了他的美梦。但见黄启防青着一张脸:“走!非得好好教训他们一下不可!”
  黄启防带着干勾于等人,急急忙忙赶到舞厅,厅内的灯都灭了,只是那天花板上的七彩旋转灯球还在旋转。灯球瞎了几只眼,少了几种颜色,剩下一红一蓝两只眼扫视着偌大的舞厅,向黄启防等人述说刚才激烈打斗的场面,同时也把这舞厅搞得阴森森的,把在场的人时而变成妖魔时而还原为人。地上躺着不住呻吟的几个保安,舞厅的王经理头缠纱布,左手悬在胸前愁眉苦脸地向黄启防诉苦。
  黄启防问:“报警没有?”
  “没有。要报警吗?”王经理不解地问。
  黄启防做个制止的手势。
  万星站在黄启防等人身后,警惕观察四周的情形。
  蓝光滑过,蓝光中一个身影从空中闪过,接着飞出一块东西,直奔黄启防而来。
  “危险!”万星一声提醒,纵身一跃,迎着那东西而去。
  未等黄启防等人回过神,万星已落地,手中握着一块砖头。
  红光来了,打在那砖头上,王经理一哆嗦,黄启防眼中充满了凶光,干勾于皱紧了眉头:“我有个主意!”
  于是众人簇拥着黄、于两人悄悄从舞厅一个隐蔽的侧门离开,留下万星等人按计而行。
  万星看看留下来的残兵败将,点了几个伤得轻一些的说:“你们几个跟我守在舞厅大门口,其它的去旁边的诊所包扎看伤,做完后赶快回来。”
  这是黑吃黑,黑帮之间为争夺利益的打斗,根本不会报警,只凭自身实力把事情摆平,或让利或妥协,忍不下那口气、不想失去或想要夺得更多利益,都必须挣出个输赢,否则事情不会结束。黄启防和干勾于心中明白,对方与己方的实力基本对等,只是财力稍差,在几次的毒品交易中吃了亏,怀恨在心,在加上上次在舞厅也吃了亏,这次来个一并报复。从刚才的那块飞砖,就知道对方也请了高手,企图一招致胜。幸好飞出的砖,若是刀,后果更严重了。所以干勾于出了个不是主意的主意,让黄启防和自己赶快躲藏起来,以防不测,安排万星领着人抵挡。
  此时已经夜深,商铺已经关门,街上的行人很少,人们陆续睡去,嘈杂一天的城市安静了下来。舞厅门口的灯虽然亮着,却显得很寂寞,寂寞地照着灯下孤零零的守门人。
  一会儿,街上想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向舞厅而来。
  那灯光下的守门人探头一看,惊慌地报告:“不好,有一伙人跑过来了。”
  万星问:“是不是我们的人?”
  “是。啊,前面几个是,后面几个不是。”
  说话间,前面的人惊慌失措地跑回来了,万星上前挡住追赶的人,厉声质问:“你们想干什么?”
  一块砖头冲万星飞来,万星闪身抓住了砖头,转身借势飞出砖头,打在对方一名靠前的人的脚上。那人随即嗷地叫起来,单脚蹦跳着。
  万星这方的人全躲在黑暗中,一个个不敢支声,有两个甚至偷偷地溜了,只剩万星一人赤手空拳地怒视着着几个亮出匕首的歹徒。双方都虎视眈眈,都不敢轻易出手。
  突然一个东西飘飘而来,飘落在万星脚下,随后一声口哨,那几名歹徒迅速消失了。
  这是一封书信,上写“黄老板亲启”。
  黄启防拿过信,不急于看信,而是先读万星这个人,企图从万星脸上读出心中所有的东西,确认没什么可“读”性了,才问:“小万,你仔细给我说说昨晚后来的事。”
  万星说了一遍,黄启防问了几个问,又让万星从头至尾再说一遍。黄启防听了两遍,两遍的经过一样,没有差错。他放心了:“小万,你辛苦了,去休息休息。我和于机理商量公司的事。”
  待万星离开办公室关上门后,黄启防才拆开信仔细阅读。信不长,却看得他冷笑挂在了嘴边。他把信递给干勾于:“你看看,这个汪进才真的手伸得太长了。”
  汪进才就是那汪经理,与黄启防干勾于有交往,万星也在场。他在信中说:“启防兄,我们老这样你砸我的场子,我砸你的场子,没意思。事情闹大了,引起政府的警觉不是好事。我保证,以后不再给你找麻烦,我们互不找麻烦,联手干大事才是正事……”
  干勾于盯着那封信看一阵子不吭声,把信放回黄启防眼前:“汪进才是想利用我们。”
  黄启防看着汪进才的信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开始了与这封信的交流。汪进才想要得到什么,得到多少?难道有什么把柄被他抓住了,来诈人?他会不会狮子大开口……
  一连串的问题,让黄启防脸色发青。
  经过整整一个通宵与信的交流,黄启防有了主意,决定和汪进才联手。当然他认为的联手绝不是把自己垄断的地盘让出去,而是想利用汪进才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只要独自掌握了进货渠道,后面的事就好掌控了,不怕他汪进才狮子大开口。总之,与姓汪的联手,进货的渠道是绝对不能让对方知晓,这是命门!
  心中有了底,黄启防当面锣对面鼓的和汪进才敲定了联手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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