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回：江英夜访事

　　那天关志在姐夫李华家，哭的稀里哗啦。听到大姐关茵的训斥，姐夫李华的解释，他还坚持他听到的观点。
　　他擦擦泪水说：“姐夫，我知道你不会承认，太没面子、太丢人哈。可是，大伙都那么说，我想，这里十有八九是真的。都说啊！你们两家人都认可了，喜子两家养，活你多干，这我倒不太信，昨天张立帮你收拾场院，按理说，都签完协议了，他咋还把事整反了呢？”
　　李华一想，这些事都是咋编出来的呢？于是他镇静一下说：“小弟，你这都是哪儿听来这些乱七八糟的？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说的跟真事似的？你告诉我，你是听谁说的？我不去找他打架，我要知道，说这些究竟想干什么？今天你必须告诉我？”
　　这时江云急忙站起身来，拽着关志跑出李华家院子。
　　他们走了，李华和关茵说：“老婆，刚才你都看到了。别难为小弟了，这里老江家人有事。一定是江英在其中作祟。我算明白了，江家人心里太暗。关志是马前的小卒，拱卒是为的上马。今儿晚上的事，二位是想挟迫我服服帖帖，听他提出条件。生怕我说他俩那些事。明摆着，你本身就不干净，我埋汰，你还能说吗？这种小儿科勾当，太拙劣了！”
　　关茵起身想去西街，找小弟问问明白。李华告诉关茵说：“你不用着急，明天他俩还得来。告诉二位，有啥直说，别绕弯子。”
　　关茵站在地中央没动，沉思一会。愁眉不展的说道：“华子，你告诉我，这都是为什么？往年你十年没在家，咱家十年太平。嚼舌头的也有，总是说，看人家李华，从小到大，总那么有模有样地。人家到底离开地垄沟了。还有的说：这人啊，该做啥的人，他就得做啥。从小人家李华就不像庄稼人。我说啥来的，三十岁往后出息了吧。唉！自从你在昌盛乡里回来，这下可倒是好，说啥的都有。越说越难听，就连咱小弟也跟着瞎起讧。这后半年，我这耳朵里塞的满满的。也不知道你听到听不到？”
　　李华仰面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关茵哪关茵，你听到好的坏的，大概都出自那几人嘴。她在议论我之前，准加上这三个字，我听说。但她不说听谁说的，这是嚼舌妇惯例。首先，让你知道她听说，那就不是她一个人说，而是街里街坊都在流传那种感觉。往下她要含混的好像向你证实些啥事儿？但又不是直接问，当你愣神时，达到精神高度集中，对方该说出一点点蛛丝马迹。引导你加入她的思维中去，你一句，她一句地唠起来没完。”
　　关茵赶忙摆手：“唉唉，打住！我说你这一天天竟躲在哪听我们唠嗑来的？听完装没事人似的，你可真抻住气了。说难听时你也不出来制止，真是好耐性。”
　　李华没有笑，很平静地对关茵说：“老婆，我呀，真没时间去偷听这些没意思的台词。自从我十几岁步入尘世以来，最烦的就是嚼舌妇。有那事儿没那事儿硬往出整事，直白些说就是两字，巴瞎！把本来不算事儿的事儿，添枝加叶，弄的满城风雨。凡这类人，都用这种方法传瞎话，埋汰人。说我的那些话，你信吗？”
　　关茵长叹一声：“原来真是这样，太恨人了。春梅够冤的了，祸害他的人我知道，二十年前我就知道。是她亲自告诉我的。春天坏蛋丁打眼儿死那天，春梅和我待一天，没人时她大喊一阵，恶气总算出去了。后山那挂鞭炮就是她放的，点着后就跑到咱家来，趴到我怀里又大哭一阵，从那以后她变的开化多了。”
　　李华此刻很郁闷。心里在想，春梅能把这种事瞒着家人，瞒着丈夫。可是她告诉了一个不沾亲，不带故的朋友，可见她对关茵信任程度。
　　关茵为朋友保守秘密，连自己丈夫也瞒着。想到这时，李华扑呲一声笑了说：“关茵，咱俩在一起都二十多年，你还有哪些我不知道的秘密？这个事儿你不说我也猜着了，一个屯的都猜着了。但谁也不说，当年不说是怕他，他是队长。山高皇帝远，土皇帝比真皇帝更可怕，他可以给你一家断粮，还不准你搬家。其实就是一种软刑，一样治人于死地。后来人们是，事不关己事不说不问，时间长了，逐渐淡化了。等他从大队长位置上下来了，很多人也不记得这粧缺德丑事儿了，因为他用手段玩弄的女人太多了。”
　　关茵点头应声的自言自语：“呵，有你的，是有点像这么一回事。”
　　李华接着说：“受害者大多数都是成年人，也没人在意这些。丑事做完都觉着没脸见人，过后也就自己劝自己。终归不算啥光彩事，说出去更难堪，谁还提它。少女，用强暴手段也就一两个，造成后果的也就春梅一人。关茵，咱不说这些了，太没劲！另外我告诉你关茵，说我闲话的人，浅点说是闲的。往深了说，有两种目地。一是想从中得到一点好处，表明她听到的不瞒你。二是嫉妒。以前我不在村子里，谁也见不到我，我的好坏行为她们不知道。现在天天都在大家眼皮底晃，让人家评头论足，我老李不在乎。”
　　夜深了，人们都早已入睡。小李畅合衣睡在关茵身上。关茵听到窗下好像有人来，脚步由远至近到窗前小声喊问：“大姐睡下了吗？”
　　李华正伏在地桌上，写他今天一天中所经历的好事儿，听见有人叫门，急忙起身，打开门迎进来的又是江英。
　　她趁过道黑灯瞎火之机，又在李华脸上啃几口，手上功夫没有随心所欲，老李早有防范。江英被让到沙发上坐下，李华直接入主题，说：“老江，这时候来，一定有重要事，说说吧，深夜造访，到底有多大个事？”
　　江英又摆出老样子，没理睬老李。坐到关茵身边说：“关茵姐，看你家老李，像是我来多了，来烦了似的，你咋不管管他呢？”
　　关茵放下李畅，她转过身来说：“江英啊，这个老李一见到你，就不知道说啥了。你不来他想你，你来了，他怎能烦你呢？你们也是老交情了吗，我说他管他，那大家都不高兴吗。”
　　江英也知道好歹，夜阑人静时，她也不大嗓门儿。悄悄地说道：“关茵姐真会说笑话，不过也是，别人说老李坏话我这心里真不高兴。老交情可都是在姐这来的，我俩可没别的事。我今晚上来，是想让华子哥给我出个致富主意，用他的脑子给我支一招。”
　　李华也从桌边站起身来，他收拾起稿纸，走到江英和关茵俩人跟前。在炕稍靠墙处选一地方坐下。看着江英，诚恳的问道：“老江，又想起哪天的梦里事解不开呀？看你面相反映，今天倒是不像胡扯巴瞎。有正经事，我李华奋力相助。”
　　李华的一本正经，倒惹的江英心血来潮。她轻声冷笑说道：“呵呵，华子哥，真让你说中了，真是胡扯巴瞎别的事。华子哥，你还奋力相助吗？”
　　李华有些烦躁的说道：“老江，有别的事，能有啥事？都快一把年纪了，俗话说，老要张狂少要稳。就是说，人将老时，说的多了，做的少了，闲心也就该没有了。这时应该就了此一生，那样才会留给后人也就全是好的了。刚才我说的是真心话，这么晚了准有事。一定是正事，老江，夜太深了，咱快说，还是早睡早起的好。”
　　江英不紧不慢地说：“小店里这几天人也太多，说起话来没头道脑的。人都散了，我才能分身。有两天没来了，想大姐了。于你老李一点关系都没有，千万可别自作多情。让大姐那一说再弄出相思病来，我老江可成罪人了。你老李和一般人不一样。往下这年月，你还能有几年用。你还真说对了，真是找你出主意来的。一共有两件事，先说大事。张芹刚走，我两家商量着买台汽车，让佟山和曲文良俩合伙跑运输，让你给拿个主意。曲文良有证，佟山也有证。他俩准能合得来。也不知道行不行？使唤一下你的脑子，怎么样？这算正经事吧？”
　　李华收起闲话，若有所思的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农村真缺运输户。不过事先得估计到一点，一家一户的生意好做。两家合伙的事儿，事儿可就就多了。私下都有亲朋一小圈，私用车的多少？这是合伙中的一个难解的题。每次不可能两人都出车，赚了钱去掉费用剩下多少？花的多了少了也是一个不好解的题。总之，有句俗话说：生意好做，伙伴难搭。曲文良真是个好人。和文良合不来的人，不用打听，人人都会把根源算到你老江头上。至于张芹是个直肠子，一个大便都不折弯的人你要相处不好，大家会笑你的。”
　　关茵接过话说：“华子啊，你看你都啰嗦些啥呀？江英让你说说行不行？你看你弄出这些没有参考价值闲话来。能行说能行，不行说不行。什么事多事少的，那些谁还不知道呢？”
　　李华笑着告诉她说：“我已经说了，是个好主意。另外眼下农村就缺运输户。但合伙不是办法，应该是一家是车主，一家是打工者。这样没纠分。散伙时也好散，不愿意做了，一结账两清。我就这点主意。”
　　江英沉思一会说：“关茵姐，华子哥说的都有用！都有价值，我认为没一句废话。今晚在我小商店这伙人，没一个说出华子哥这几句有用的。呛呛一下晚，一大帮人，没人说这些。不行，这个事我还真得好好想想。另外，老李，我爹说，让你找找熟人，给小云和关志的婚事儿给办了。现在差年龄，也知道差的太多。我爹说，你在乡那十多年，指定有熟人，登上记，张罗张罗。他俩的事就指着你了。”
　　李华对这些倒显得很为难的说：“两人都差三年，只好再等三年。找关系，走后门可是我的弱项，今生今世也不想加强它。这和借钱两码事。是政策不允许的。违犯婚姻法，也是违法呀！这种事在我这想都不要想，更不用说让我去找熟人走关系。江英，和你爹说，小云和小志的事，三年后，我会张罗的，现在我管不了。”
　　江英无可奈何地说：“华子哥、关茵姐。来这儿以前我想过，让你办这种事儿，赶上让你上刑场了。”
　　关茵倒是知道老李的秉性，她很严肃地说：“江英，老李他要是犯了该上刑场的事，他不会却步的，让他走后门，那可比上刑场还难。他要是那条路走的通，也不至于到今天地步。在公社，乡里逛了十多年，书记家在哪住他不知道，谁会给他说句话？像你华子哥这种人，要是在解放初期时，风气好那阵只看工作，不看人情。嗯，也许会吃的开。江英啊，你还不知道你华子哥吗？他就是个死心眼！给别人出招时可多了，到他自己这，就愿意和玉米苗说说话，没事总是收拾他那台小拖拉机。别的他也没看出来对啥还上心。”
　　江英小声笑起来说：“咯咯咯咯，华子哥还有一样，那支钢笔，一本一本稿纸，哪回来都在那死抠那张纸。那上有啥玩艺？那么吸引他？再好的女人，没见他多看几眼。我真心喜欢华子哥，只从他讲过几句柏拉图式精神家园、还和我私下说一回叫什么苏格拉底那些人的精神家园。我才了解华子哥原来脑子里对女人是那样看的。我说吗？哪回逗他还和我来两句，像郁琴和他说笑话，他连看都不看。这样关茵姐真放心。咯咯咯咯。”
　　关茵很无奈地笑着说：“你还别说，江英，可能是妹子的脸蛋有爱人肉吧？老李见到你还真有一些笑模样，我看他很喜欢你是吧？他挺愿意和你说话的。你总说喜欢华子哥，赶明儿呀，你俩在一起过几天吧！咯咯咯咯。”
　　李华收住笑容，又严肃起来说：“哎！哎，这五更半夜地跑人家来，就来说这些来了？看看几点了，再等一会就省事，不用脱衣服穿衣服了。快半夜了，都该休息了。”
　　江英今天在关茵姐这里得到两句话的快乐，她听到关茵说完，看着有些羞怯的捂上脸跑回家去。大概这一夜都无眠，她要回家想事去。
　　是啊，明天就是除夕了，今夜本该早安眠，都应该给明天守夜积蓄一点精神吗。关茵善意的劝老公说：“华子，今晚就别再熬夜了好吗？明天是除夕，你要做的事还很多。”
　　李华一边归弄稿纸一边笑着说：“哈哈哈哈，听你的，马上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