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集之分卷九

　　35主场:老四家
　　闪回。月秀的故事似乎是讲完了。可脸上难掩羞愧和悔恨……
　　龚氏惆怅说:“事情若如你所讲，那个董大竟这样被警察逮走了，肯定地说他就犯了不少罪行了！如此不仅欺骗你，恐怕连那个可怜的女工也是受害者。”
　　月秀开始用双手蒙面哭诉说:“谁知道他董大是这样的人？珠不知后来更糟糕的事情又传出来，据说派出所搜集证据，发现董大包养诱奸的情人就多达十几个，而且他不仅生活作风腐败，还涉嫌贪污公款、滥用职权，所以人被抓后，职位也全被撤了。”
　　小九插话说:“像这种人早该得到这样的下场。”
　　月秀突似发觉小九在旁边，竟从手指缝里瞧着他，且不由得脸羞得更通红，。
　　龚氏愤慨说:“唉，这样的人抓就抓了吧。可是，董大既被抓，眼下月秀怎么办？原本她可对他抱多大希望，以至想委与终身的呢。可到头来落得这么个结果，真是不应该啊！”
　　小九说:“哎呀，‘竹篮打水一场空’，姨妹月秀这么年青漂亮，干吗要想嫁给一个有妇之夫，而且听说是个上了年纪的瘪老头儿，这本身就是糟蹋自己嘛，哪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龚氏又斥责说:“嘿，你小九也会说这话，什么瘪老头，难道你会比他强？俗话说‘瘦死的骆驼大于马’，毕竟他还当过厂长，家里又有积蓄，如果不是犯错误，或许月秀也不会吃这么大的亏，该得的好处还是会有的。”
　　小九焦急说:“哎哟，怎么说姨妹月秀还要等着他不成？”
　　忽听月秀一反常态，摇着头说:“等他？我可不会呢。这回我算被他伤害了，也清醒了。如今他不是被抓蹲了号子吗，至于会判多少年都不知道，难道我还守活寡等他，我才不再做傻事呢。”
　　龚氏问:“那么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月秀说:“因为发生了这件事，我还担心受牵连，既怕派出所民警来调查我，又怕董夫人三番五次地找我的麻烦，所以我索性连农机厂的工作也辞去，卷起包裹便逃回来了。”
　　小九欢庆说:“这样好，这样的决定才正确。从此姨妹就撇清了和董大的不正当关系，也算逃离了那块是非之地。现在你可以来投奔你的姐姐，也即我的大嫂，以后你就和我们长期相处好了。”
　　小九得意忘形，竟然什么话都说得出口。这倒让月秀颇感意外。同时也很感动，从她的眼神里便能读得出来。
　　可龚氏却叹了一口气道:“唉，看来也只能这样了。月秀，你便在家里先安顿下来再说。正好每逢家里有什么活，我还缺个帮手。这不，有几次遇到大事儿，我还邀请小九相帮呢。”
　　偏是这时，不知小毛儿从哪里蹿出来。
　　毛儿扯着龚氏的裤腿说:“妈，我饿了。”
　　龚氏幡然说:“哦，光顾说话，我可连当餐的时辰都忘了。稍等等，我现在便赶着做饭去。”
　　小九说:“这不还有只野鸡没卖掉吗？趁姨妹初来，刚好拿去做一个荤菜了，或许我也能在此蹭一顿饭吃呢。”
　　龚氏高兴说:“这是好事儿。那就让我去准备吧。”
　　
　　36主场:茶馆
　　一家老式茶馆，里面多是赌徒。前面那两男一女让大家都注意到了，现在这仨个又占居一张电动麻将桌，正是三缺一，还等着下一位来凑第四方呢。
　　女人仍叼着烟，可一双眼睛像猎犬一样，扫瞄着来茶馆里的每一个人。也可能他们正赌过一场，桌面上仍乱七八糟地堆着麻将牌和少量扑克呢。
　　甲男稍显得悠闲，独自还在搓着麻将玩。另乙男也只是静坐，唯有那女人显得非常活跃，见有人经过便招呼一声。
　　女人喊一位站边上观牌的男人说:“来呀，玩玩嘛，这里三缺一，刚散场也可重新聚起来。”
　　那人猥亵说:“玩女人我就跟你玩。玩牌我可不敢，听说你仨会出老千，也不知是真是假。”
　　女人鄙视说:“癞蛤蟆总想吃天鹅肉。我邀你玩是想抬举你，可你没有钱敢来赌，也就闭起你的臭嘴巴别乱说话。”
　　忽然，还在女人用红嘴唇漫不经心地吹着烟圈，竟见在那烟雾弥漫间，有一个正踏进茶馆的门坎。待仔细瞧，此人正是当村副主任的高占呢。
　　高占有一副形象是不改的，就是头戴本山帽，胸前挂一支钢笔，腋下还夹着一个黑皮包。当然此时他或喝过酒，脸膛泛红光，而嘴巴里仍在噼噼地吐着瓜子壳。
　　他胡乱地将瓜子壳吐到地上，引得开茶馆的矮子忙用帚把来打扫。当然地上到处还散落着各种烟头和垃圾，也难怪高占将瓜子壳吐地上倒也不嫌脏。
　　然而这时女赌徒发现了他，早早地便招呼:“喂，那不是高队长吗，这边请，这边请，这边就等你来了。”
　　提扫帚的矮子介绍说:“哎，他不再是高队长，而是升为村副主任了！”
　　女人忙递上一支名牌香烟说:“怎么说士别三日，高队长还升官了。不过我可不管你官大小，‘有奶便是娘’，现在我正等人上桌呢。喂，高副主任，来来，到这儿捧个场，陪我们玩一局。”
　　高占说:“谁怕谁呀，我来茶馆就是为赌博的。虽说你们老赢我的钱，可风水轮流转，我也想报仇呀！”
　　女人说:“这种不服输的精神好，我也就佩服像高副主任这样的男子汉、大帅哥。”
　　高占被捧，便有点飘飘然，不由自主地靠近他们，一屁股坐上了位置。
　　高占竟也自作聪明问:“又是你们仨位呀！茶馆里有传言，凡是敢跟你们赌的，都是死路一条，究竟是真是假？莫非你们会出老千？”
　　女人说:“瞎扯！这纯碎是谣传。瞧这种电动麻将桌，全凭机器在运转，谁有哪本事玩‘万’（老千即万，引申为假）呀！再说我也不是和他们很认识，大家都是赌友，而且你或不知道，其实我也老输钱的，只是我比别人大度乐观，牌桌上输点钱全不当一回事。”
　　高占说:“我就说嘛，老千也不至于玩到我头上。那么开始吧——”
　　就这样他们赌了起来。中途房东矮子弓着腰提着壶还给他们上了几趟茶，可他见老高也早开始不断地从黑皮包里抽出一叠叠钞票，不断地输给那几位了。
　　当然女人也可能陪着他输，可她借洗牌的功夫一边觊觎他皮包的深度，一边还掏烟扔给他抽，借此还鼓励他。
　　女人说:“哎呀，瞧今个儿你我都成命运共同体，你输我也输。不过赌博靠手气，输赢是常事。我就不怕输，也不服输。”
　　老高已经有点输蒙了，可有女人给他点烟，面子上就不能丢分，故而嘴巴上仍要犟。
　　高占说:“再来再来。今天我将收到的村民上缴的公田税费和水电费都带上了，也不怕跟你们赌个彻底，拚个输赢了。我就不相信谁能把我带的钱都赢去。”
　　说着他干脆把黑皮包摆在桌面上，于是赌局又经过了一轮又一轮。眼看从午后都已赌到黄昏，而从黄昏又赌到深夜，外面的村民都开始闭户休息了，而独茶馆里仍不断传来“嗬嗒嗬嗒”的搓麻声……
　　继而又回到茶馆，回到高占那张桌上。忽然一局下来，高占偏又放炮，于是掏掏皮包竟然发现掏空了，竟连一张小币一个硬板都掏出来扔到桌上了。
　　于是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拿目光盯着他。
　　高占不由难堪说:“哎呀，不好意思。我钱输没了，就连这一局都没钱付帐了。”
　　甲男似乎不痛快，说:“哎呀，你没有钱早说嘛，也免得我胡这一把。赌桌上原不允许赊欠的呀。”
　　高占说:“难道我输那么多钱，欠你最后一把不行吗？再说我高占几时欠过别人的。”
　　见高占赧颜怒色，女人忙从桌旁边角拍摸他的膝盖说:“哎呀，欠就欠一回嘛，反正下次还要聚在一起赌的。怎么？高副主任，你让我瞧瞧，那么大一个黑皮包竟也掏空了？”
　　老高便一边举包让她瞧，一边又伸手自掏摸。不料，这回从夹层竟还摸出一个硬物来。
　　高占兴奋说:“对了，瞧我皮包里，原还藏着半个玉镯子，这可是A货啊！不知能不能当场折个价、兑点钱，也好再玩嘛？”
　　女人忙抢过去玉镯子细瞧说:“哎哟，好晶莹剔透的宝物啊，让我目测，恐怕是A货不错，但就此一只吗？你再掏掏看，若有一对完整的才好折个价，既便他们不要我可都要了。我会出钱买下来。”
　　可高占说:“现在就剩一只。以前那一只……”
　　他眼前忽回放一下曾将那只玉镯赠送杨氏的情景……
　　可不等他回忆，女人又打断了他，且很扫兴地将玉镯还给他。
　　女人说:“玉镯不应该是一对的吗？有一对才珍贵。如今剩一只谁要呀？我长两只胳膊，戴一只也不好看呀！要么你赶紧去找寻另一只来，记得改日我还在这里等你哟，保定还给你一个好价钱？”
　　这时乙男开口说:“高副主任原是个体面人，这回赌输了是意外，便欠一点帐也不碍事，可先记着吧，或等下次来再赌再结帐嘛。只是如今没有赌注，也就不能再玩了，就此结场罗。”
　　说完他最先卷起面前赢的钱下了桌。而甲男和女人也相继起身要散场。至此老高可傻了，他仍坐在麻将桌上良久，见那仨人都不睬他了，才带着一头眩晕，无奈地站起身，又自觉没趣地走出了茶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