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蒋公巧解下水玄机 学良妙讽塘沽协定

李海峰举起手枪，对准自己的脑袋，在枪响的刹那，忽然一人从背后“叭”的一声，打掉他的手枪，抱着他喝道：“海峰，你咋这么糊涂，你，走，跟我去见总监。”
李海峰回头一看是刘刚，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此时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抱着刘刚大哭不止。他边哭边说：“我实在对不起死去的弟兄！对不起八县父老呀！我活着又有啥意思！”刘刚严厉质问：“难道你死了就对得起弟兄、对得起父老吗？你这只不过是软弱的表现。想把重担推给别人，一死解千愁。咳！你太糊涂了，走，见总监去！”
“不要去了，我俩全听见了！”
此时早已有人将此事报告了两位将军，因此他二人急速走出院子。
朱霁青苦笑着对李海峰说：“刘处长的话完全正确！不过我补充一点，不是因为我们贪生怕死，指挥失误才造成义勇军的惨败，而是因为邵贼叛国投敌、汤军放弃阵地、日寇有机可乘。眼下日寇占领北票，魔爪直指朝阳，千难万险，必须冷静、沉着、坚定，这才是一个指挥员应该具备的素质啊。”
此时院子里早聚集了一群人。朱霁青继续教育安慰大家说：“胜败兵家常事，不吃一堑，不长一智，留得青山在，不怕无柴烧。要振作精神，重整部队，作好下一步的打算。”
宋九龄将军也对大家说：“朝阳、北票本是于、丁两旅防务，可防务虽接了两日，他们的部队还迟迟不到朝阳。看样子，他们并无坚守朝阳的准备，朝阳陷落，必近在眼前，如我不先撤出，定陷入敌人的包围之中。”
他停了一会儿略一思索，回头对电台台长刘英说：“立即发报和彭振国将军联系，就说我部义军严重受挫，接防朝阳之于、丁两旅迟迟未到，无心守朝，朝阳必不日陷落。因此义勇军总部决定：即日向凌南药王庙、大黑山等地转移与四十八路郑桂林部会合，计划下一步作战，特告，朱、宋。”
众人又都好言安慰李海峰。
朝阳失守以后，战局更加紧张。总监部和李海峰、孟昭炎部义勇军被迫退往建平朱碌科镇。此前，北线刘振东、周永久等溃散下来的义勇军；辽南、辽东被日军大兵团压迫，被迫化整为零的义勇军，都早已齐集朱碌科地区，等待整编、接收、补给。小小的朱碌科镇一下子热闹起来。
二月二十七日晚，救国会高级领导王化一、杜重远来到朱碌科，在王家烧锅大院召开团以上将领军事会议。首先王化一代表张学良将军对全体义勇军指战员给予肯定和慰问。其后，把从北平带来的华侨筹款、军火弹药、部分衣物被服分发给各路义勇军。最后他宣布说：“除留少部分义勇军随正规军坚守热东叶柏寿一线外，其它辽东、辽南、辽西、热东等各路义军二万余人，在彭振国、宋九龄将军的指挥下，即刻开赴长城各口，在古北口、冷口、喜峰口配合二十九军参加长城会战。”
二月二十三日，日军茂木旅团从通辽攻开鲁，汤部骑兵旅长崔兴武率部逃往林东。二十四日，开鲁被占，日军沿辽河直趋下洼。二十五日，日军第八师团进犯朝阳，守军董福亭旅又有一营叛变，日军占领朝阳。
随后，日军第八师团向叶柏寿、凌源一线进犯。茂木旅团向下洼、赤峰进犯。热河守军节节败退，退入热河的各路义勇军也因指挥不一，各自后撤。三月二日，日军铃木旅团绕过叶柏寿直攻凌源，凌源失陷。于是从朝阳到承德的大路完全敞开。
三月三日第二集团军总指挥张作相撤往古北口，热河省主席汤玉麟不惜动用数百辆军车，携带大量金银、细软、大烟土等私产和众多妻妾仓皇逃往天津租界地。致使军运中断，军队集体哗变。对这个贪财如命的家伙，张学良恨之入骨，后来张学良想揖拿法办他，这个滑头却在张作相的帮助下，借口反攻热河，率领部队逃往丰宁，挂上了抗日讨伐军的旗号，后遭失败，被宋哲元收编了队伍，解除了军职，得闲回到天津租界当寓公去了。
同日，日军占领平泉，并在平泉集结兵力，而后分兵向承德及长城各口推进。三月四日，日军川原旅团先头部队仅128骑就兵不血刃的占领了热河省会承德，热河沦陷。至此，喧嚣一时的热河抗战偃旗息鼓。然而，为了阻止日军的继续推进，长城会战的序幕却骤然拉开。可是长城会战也失败了，至此，日军完全打开了平津的大门。完成了进一步侵略华北的战略布局。
热河失陷，激起全国人民的极大愤慨。社会各界纷纷要求追究责任，矛头所向，直指国民党政府和蒋介石本人。蒋介石为了摆脱政治危机，不惜玩弄政治手腕。他对张学良说：“现在全国舆论沸腾，攻击我们两人，你与我好比同坐一支危船，若不先下去一人，以息全国愤怒的浪潮，难免共遭灭顶。”
张学良无奈，于三月十一日通电下野，汤玉麟被免职通缉。三月十二日，蒋介石任命亲日派代表何应钦为北平军分会代理委员长。这样，蒋介石既转嫁了热河失陷的政治责任，又轻而易举的排挤了张学良，取得了对东北军和华北地区的直接控制权，同时，重用亲日派代表何应钦又便于向日方妥协，可谓一石三鸟。
而日军为实现其军事上击破国民党中央军，政治上控制平津的阴谋，并不满足于既得利益，继续向长城各口进攻。蒋介石政府一面以长城作为防御要塞，阻止日军进入关内，另一方面随时准备与日军交涉，结束战争。因此，在长城抗战中，虽然中国军队进行了顽强的抵抗，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
五月三十一日，国民党政府在何应钦和“日本通”黄郛的操作下，与日本侵略者签订了丧权辱国的《塘沽协定》。根据这一协定，国民党政府实际上承认了日本占有东北三省和热河。划绥东、察北冀东为日军自由出入地区，并将整个华北置入日军监视之下，为后来日本侵略者策动华北“特殊化”准备了条件。可是蒋介石政府却在人民面前大加粉饰。
对蒋介石政府的所作所为，后来张学良将军好有一比。他给美国记者端纳讲过这样一个故事：话说从前有个大财主，是个守财奴。土匪突然闯进他的屋里，抢掠了他的元宝，金银，并持刀对着他的脖子。
财主跪地求饶，哀告道：“你拿啥都中，千万留我性命！”
土匪一眼瞅着了财主的老婆，见长得如花似玉，就说：“这样吧！我玩你的老婆，罚你跪地给我磕头，头磕得好，就饶你性命！”
财主为了保命，连说：“这，这好吧？”
于是，土匪当着财主的面，扒光他老婆的衣服，又当着他的面把她老婆干得呻吟不止。对这一切，财主是弥眼不视，充耳不闻，只是一个劲儿的磕头求饶。
那土匪玩过他的老婆，尽兴席卷而去。
而后，财主老婆对着财主哭骂：“哪有你这样无耻的奴才！我被人作践，你不但不去救我，却在床下给贼人磕头，你还是个人吗？”
财主却说：“你别哭，也别骂，咱家并没有吃亏，反而却使那个贼人吃了大亏！”
他的夫人又惊又气，仍大骂着：“你的老婆让人奸污了，你不可耻，不害羞，还说占了便宜？”想不到财主却自豪地说：“你们妇道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你想，当你被贼人奸污时，贼人没看见，我却给他少磕了许多头，岂不占了许多便宜吗？”
端纳听完这个故事后哈哈大笑，他说：“这个故事太有意思了！”
张学良先生却一本正经的说道：“端纳先生，这样的便宜你要不要？”
“我可不敢要这样的便宜！”端纳答道。
“可是我们的政府要员何部长、黃郛之流却求之不得呢！”
此时众人才明白少帅的真正意思，一起大笑起来，端纳更是笑得前仰后合，直不起腰来。
张学良下野之后，难解心中不平，又为了向西方寻求救国之道，不久便到欧洲考察去了。正是：蒋公妙计安天下，学良奇语讽塘沽。后人闲语说功过，两公地下听真无？
再说热河沦陷后，热辽义勇军发生了很大变化，其中大部分撤退入关。后来蒋介石又下令取消义勇军的合法地位，解散义勇军的组织编制。至此，撤退入关的义勇军，有的被国民党军队收编、遣散，有的参加了冯玉祥领导的抗日同盟军。
这日，宋哲元部下张参谋来到李海峰和孟昭炎的队伍，一见面就为难的对李、孟二人说：“我是一位不受欢迎的客人，不过唱戏也要有一个唱红脸的，一个唱黑脸的，我只能做唱黑脸的。”
“红脸是关公，黑脸是包公，都不错吗！”李海峰应道。
“想必你们也早知道了，上方朝令夕改，要把义勇军收编为正规军，不接受收编的就地解散！这叫什么事吗！”
“收编也没什么不好的，收编就收编吧。有人管饭，有人供应武器弹药，何乐而不为？”孟昭炎说道。
于是李海峰和孟昭炎接受了张参谋的改编，被分别委任为旅长和副旅长。起初弟兄们也没有什么怨言，可时间一长矛盾就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首先是待遇不公，原班的队伍有吃、有喝、有穿，后收编的队武缺吃少穿；原班的军官趾高气扬，后收编的军官处处受排挤，再加上上方决策者无意与日方作战，下级军官便更是懒散怠惰，无所事事。渐渐的李海峰的队伍中出现了埋怨情绪，思乡情绪。其中不免有些人叫喊着要回乡抗日。李海峰本人也不满国民党军队在国难当头之际的勾心斗角、争权夺利。于是他的队武里吵着闹着还乡抗日的声音越来越高。
鉴于形势，李海峰与孟昭炎商量，决定率领官兵离开中央军，返回家乡。没想到走漏风声，半路上被截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