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选择

　　马家的家宴还在热闹的进行着。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南炕、北炕就都喝了起来，高潮迭起。赵晗看见马树俊也喝了三杯呢。
　　连喝酒带抽烟，满屋子的烟味、酒味混杂着说话的声音。
　　等到马家姑娘、媳妇们撤下了桌子，早已经烧好的茶水端了上来。
　　吃完了饭，马树俊看着被烟呛得直咳嗽的赵晗小声说道：“走，我领你出去转转。”
　　他们沿着村子的路，溜达着出了村子，赵晗问道：“嫂子、姐姐们也喝酒啊？”马树俊道：“咱这是蒙汉杂居，这乡就有一个纯蒙族的村子呢，他们会蒙汉两种语音，他们在一起都用蒙语说话，所以，在生活习惯上，也受影响的，喝茶、喝酒是很正常的。”
　　他们一路走着，穿过一片冰，小心走在冰上。马树俊边走边说道：“咱们走的这条江是嫩江支流，屯子里的人都叫它东江。对面那个山叫杜鹃岭。”赵晗说道：“你看咱们学地理的时候，家乡是属于东北平原。可是你看，你们这还有山呢。”马树俊说道：“平原中也有山呢，这个杜鹃岭不算大山了，比起山区，咱们的山都是土质的，上面长满这些杜鹃树。春天可好看了，花开了，一片红艳艳的。等到春天，我领你来看。你还记得《闪闪红星》里潘东子的妈妈唱的——‘若要盼得吆，红军来，岭上开遍吆，映山红。’我呢，是盼你来呀，岭上开遍映山红啊！”马树俊笑着说道。
　　赵晗说道：“我还听到关于映山红有这样的传说：杜鹃花又名映山红。相传古有杜鹃鸟，日夜哀鸣而咯血，染红遍山的花朵而得名。我还看过一本书，是介绍关于杜鹃花的几种传说，都是杜鹃花和杜鹃鸟有关的，是很悲情的。有一种鸟在不停地啼叫，叫时嘴上流血，所有滴血处就会长出树，开出红色的花，这种花叫杜鹃花，这种鸟叫杜鹃鸟。”马树俊听了说道：“我不管那些传说，只是在杜鹃花开的时候，你来就好。”
　　赵晗说道：“咱俩在这看景，家里还有客人呢，我们回去吧。”马树俊说道：“没事，我们家人对你可满意了，说你长的比我好看，直溜的细高个，大眼睛，穿着合体，还有文化，有礼貌。二姐说了，回去跟姐夫说，找机会把你调过来。”接着问道：“赵晗，你家人对我啥看法呀？”赵晗脑海里想起了哥哥赵文的话：“这个小伙子看着是很朴实的，像是根本人家的孩子，离咱家太远了，也不知道家庭什么样，个子一般，腿是不是有毛病啊？看着走路有点载楞地。”赵晗说：“我走路不也有点载楞膀子吗，单肩书包总在一面背，背书包压的吧。”弟弟赵伟说道：“他长的太一般，看见过后，就忘他长啥样了，特好看，特难看，人都好记，他长的让人记不住。乡长的弟弟介绍给你，你不干，徐扬对你也很好，你也不行，你去那么远，看以后吵架打你，谁能帮上你。”马树俊看赵晗在发呆，就说道：“冷了吧，咱们回吧。”
　　马树俊边走边问道：“你还没说你们家对我的看法呢？”赵晗说道：“我家对孩子是很民主的，自己说了算，只要我同意就行，所以，你就不要管别人的看法了。”
　　这次的双方互访，他们的感情开始了升温。
　　赵晗回到家里，赵庆海问道：“离这那么远，你怎么打算的。”赵晗说道：“能调过去，就嫁给他。”
　　赵文听了也没在意，他在学校这么多年，民办教师是不好调的，跨乡调，没那么容易。
　　赵庆海退休在家二年多了，老伴去世了，他领着赵伟、赵晗两个孩子过日子，日常很少说话，没事，就抽烟。
　　赵庆海平时也很惯着孩子们，对于婚姻的事，一贯的做法，不管是谁的婚事，只要自己同意就行。
　　哥哥赵文却说：“人年轻时候，单纯，阅历少，年长的话还是要听的，因为他们经历多，看事有经验。”
　　回到家里的赵晗开始和马树俊书信往来，她的信中写满了《十五的月亮》，他的信中写满了《热情的沙漠》。
　　
　　三月二号，开学的第二天，这天下午，天突然布满了乌云，像黑天了一样，刮起了大风。那是少有的大风，一会儿，又下起了一阵大雪。
　　赵晗的同事吴亚芬看见下这么大的雪就说道：“你今天别回去了，上我家住吧。”当下班时候，她们骑着车子从学校出来，走了一半的时候，雪停了，风也住了。赵晗见状说道：“我就不住了，这工夫就是风刮得猛，雪没下多大，现在风停了，也就没事了。”吴亚芬见此说道：“你跑这二年多，头一次是天气不好，想住下，风也停了，雪也住了，看来天气是不打算留你了，呵呵。”
　　赵晗回到家。在院子里，七岁的小侄女看见她回来说道：“姑姑，你对象来了，你调过去了。”
　　赵晗进屋看到马树俊在，就说道：“今天这天气，你咋来了？”赵伟阴阳怪气地说道：“他来就对了，黑风老妖来了吗，才带来那么大的风啊，姐，你小心啊，别被妖怪捉了去，到了黑风洞，后悔来不及了。”马树俊听了，有点尴尬地不知道怎么说话了。赵晗见状对赵伟道：“都开学了，你咋还不上学呢？”赵伟道：“我掐指一算，怕黑风老妖来捉你，才晚走一天，保护姐姐呀。”赵庆海见状对赵伟说道：“你赶快出去给我买盒烟回来。”赵伟见老爸爸严肃样，赶紧走了。
　　马树俊这时才对赵晗说道：“正好有一个女老师跟丈夫调到了城里，学校缺老师，就把你调过去了。”
　　赵伟没有去给赵庆海买烟，他去了西院哥哥赵文的家。
　　赵伟是比赵晗小三岁的弟弟，和赵晗长的很象，他俩走在一起不用介绍就知道是哥俩，不知道底细的人，都以为赵伟是哥哥，所以称他们是哥俩。因为看起来也比赵晗成熟。他接了赵庆海的班，还在在职学习。
　　看见气呼呼的赵伟进来了，刚下班的赵文说道：“你怎么了又？”“哥，你快去管管我姐吧，她那个对象来了，她要跟他去那个夏天都不通车的地方呢，我有个同学的姥姥家就在那个乡，听说刚通电一年呢，是个很荒蛮的地方，再者，我看见那个小子，他的眼神，一种感觉，不地道，我学过心理学，哥，相信我的感觉，怕姐将来吃亏，姐姐现在是零智商了，她判断不出来了，离家那么远，夏天要是不通车，如果那个小子欺负姐，她想往回跑，都没有车。”
　　赵文听了赵伟的话，就来到了爸爸家。
　　自从赵英当兵走了以后，赵文就担起家里大哥的担子，妈妈去世后，在爸爸家附近买了房子。家里很多事情，都他来处理，可谓长兄如父。三十多岁的年龄，不知道是工作压力，还是家庭压力，背已经有点微驼，至今还在在乡里中学教书。
　　吃完了饭，赵文对去外屋收拾厨房的赵晗说道：“你来我家一下，我有话对你说，就先走了。”
　　收拾完厨房，赵晗就去哥哥家。走到哥哥家的外屋就听见嫂子对哥哥说道：“你别管那么多了，提醒到了为止，她那么大了，到时候，别落埋怨。”
　　赵文说道：“这是一辈子大事，爸爸岁数大了，谁的事他都那样，听之任之。在怎么着，那是妹妹，大姐不在家，赵悦远，整天忙她的生意，也没时间回来，就我离着近，我得说她。”
　　见赵晗进来了，哥哥严肃地说道：“赵晗，马树俊来接你，你怎么打算的？”赵晗说道：“我能调过去，我当然去。民办老师不好调的。”“赵晗你考虑清楚，人往高出走，水往低处流，从家庭条件到住的地域来看，从哪个方面来说，你现在是下嫁，知道吗？”“哥，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这么想，那里的人不也照样活着吗。”
　　赵文看她听不进去，想起赵伟的话——“我看见那个小子，他的眼神，一种感觉，不地道，哥，我学过心理学，相信我的感觉，怕姐姐将来吃亏，姐姐现在是零智商了，她判断不出来了，离家那么远，夏天要是不通车，如果那个小子欺负姐，她想往回跑，都没有车。”赵文想到这说道：“赵晗，按年龄说，你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处对象，无可厚非，但是，赵伟说你现在是昏头了，没错，你想想，你们的基础牢固吗，你记得你们第一次约会，不管是什么原因，他失约了，第二天才来，这就是个大问题。”“哥，他们那里交通不便，是他有事，回单位一趟，错过了一天只有一趟的车。如果他品质不行，怎么能在当地当上老师呢，你们放心吧，再怎么也不能象赵伟说的那样，我们是同学，吵架也不会打我的。”
　　赵文见赵晗这么说，生气地说道：“不在赵伟说你，你现在真是零智商，简直就是昏了头了，如果他优秀，都二十五了，在偏僻的农村，早就结婚了，还会单着吗？”
　　赵晗听哥哥这么说哭了说道：“哥，我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你也知道，现在堂嫂吴亚珍给我造的满城风雨，我就像是个抢她妹妹对象的第三者一样，我想离开这，就想离得远远的，自己把自己发配从军了，行了吧。我现在还感谢马树俊，他把我救了，把我从尴尬囧地救了出来。”赵文媳妇听到这说道：“赵晗，不是嫂子说你，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什么就成了第三者，他们结婚了吗？就连订婚都没有，只是媒人提了一次，人家说等年龄大大再说，你和吴亚芬有同样追求幸福的权利，堂嫂爱怎么说，怎么说，亏你还是现代的年轻人。”
　　赵晗又哭了，说道：“嫂子，我现在是逃走了，妈去世的早，爸年纪也大了，赵伟还在念书，按理说，我应该在附近，照顾照顾他们，我是有点自私了，可我真的没办法面对吴亚芬和许有志。我要在这囧地消失了。家里你们多操心吧。”
　　这时赵伟领着他的好朋友徐扬进来了。赵晗看到这，他明白赵伟的意思，徐扬对赵晗一直有好感，只是赵晗对他没有感觉，最关键的是赵晗现在就是想逃避开眼前的环境，又没有丢掉工作，接应她的是同学，她觉得这是最好的选择了。所以看见徐扬进来，就说道：“你们坐吧，我对象来了，我去陪他了。”
　　赵伟说道：“你站住，我有话说呢。”赵晗说道：“赵伟，别人认为你是我哥，别真把自己当哥了，我的事，不用你管。”
　　过了一会，赵庆海来到赵文家，对赵文、赵伟说道：“行了，作为哥兄弟，你们尽心了，让她自己许择吧，别管了。”
　　赵晗在人生关键时候，哥哥、弟弟的话都听不进去了，她选择了去那遥远的杜鹃岭，选择了同学作为托付终身的人。在走向社会第一次遇到小麻烦，就以为遇到了泥坑，她选择了逃避。哥哥最后叹息地说道：“赵晗呢，我们担心你，别躲开泥坑，误入沼泽呀。”
　　当然，前前后后这些事，马树俊是不知道的。
　　就这样，第二天赵晗跟着马树俊来到了杜鹃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