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美人如玉“青萍剑”

　　103、我要陪他一起输
　　
　　吴奇有些落寞地下了擂台。周玉宁迎上去，吴奇说：“让你失望了。”把灵剑还给了周玉宁。
　　周玉宁接过灵剑，握在手里，说：“打擂台，不是胜就是败，不用想太多。让我去试试！”
　　吴奇说：“我连他的底都没摸到，你上了……”他摇了摇头，把自己的剑从储物袋中取出，佩在身上。
　　周玉宁握握他的手，说：“最多一败，有什么大不了的。起码可以增加比斗的经验。”
　　等他们说完，一旁的楼夜雨拉住周玉宁，眼睛眨呀眨的，意思是：别去，你打不过他的！
　　周玉宁把楼夜雨拉到一边，小声说：“这么不看好姐姐？打不过也要打。两个一起输，好过一个人输。”后面的话语声音更低，就只有楼夜雨才听得见了。
　　楼夜雨一想他俩情投意合，确实应该这样，会意地点点头。
　　周玉宁没有把灵剑入鞘，而是学吴奇，握在手上，不过她用的是右手。她大声报了自己的名字，走了两步，又回头对楼夜雨说：“你弟弟就是我弟弟，不管输赢，他都要叫我姐姐。”
　　楼夜雨想解释，可周玉宁已经向擂台上走了，只好作罢。
　　郭纯见到一位美丽的姑娘走上擂台，因为年龄的差距，看着她娴静的面容，只是觉得可亲而已。又见她手里握着刚才吴奇使用的灵剑，哪里还不知道他俩是一路的？莫非这位叫周玉宁的姑娘，特地上来为吴奇报仇的？那么，她的实力，应在吴奇之上。
　　面对郭纯，周玉宁笑了笑，说：“夜雨叫我姐姐。”
　　郭纯仅有的一点戒心也去掉了，不过他在此守擂只为了会会高手，增强实战，胜负倒在其次。周玉宁既与楼夜雨要好，就是自己人了，要不要让一让她呢？
　　周玉宁把装着十枚金元的小袋子交给监场的，又对郭纯说：“你叫夜雨作姐姐，那我也应该是你姐姐了。”
　　郭纯心中打了个突，自己什么时候叫楼夜雨姐姐了？他看向擂台之下，挤在人丛前排的楼夜雨。虽然人多，因为熟悉，还是很容易就认出来。肯定是这小妮子在口头上讨自己便宜！郭纯想到。可这会，也无法跑下去和她对质。
　　周玉宁仿佛能看穿郭纯和楼夜雨之间的关系，想当初，她自己不就是和吴奇争着争着、闹着闹着，就好上了吗？
　　周玉宁说：“我不是想你让我。”她把手中的灵剑一亮，“想来你也猜到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我是来陪他的。所以，你一定不能相让。不过，我也不是弱者，想要赢我，拿出你的真本事来。我想看看，我这弟弟，是何等英雄！让大三岁的哥哥、姐姐都一一败阵的。这样，做姐姐的也开心。”
　　说着，周玉宁在披好的灵甲外兜装了许多灵符，郭纯感觉她的灵符不比楼夜雨少。周玉宁准备好后，把剑亮出了起手式。
　　郭纯也将取出的雁翎刀往身前一摆，对着面前这位温婉大方、让他很有好感的姑娘说：“周姐姐，请！”
　　见到上来的是位姑娘，他就不准备以大枪对阵了。一般来说，同等修为下，女的比男的在体力上要吃亏不少，除非是那些天赋异禀或者练体狂，才不会如此。他不愿在这上面占太大的便宜。况且，来到泛余后，自己的大枪已使过多次，要练枪，也差不多了，该练练刀法了。
　　郭纯的雁翎刀，经重新打造，重达15鼎，长三尺八寸。刀长与对方的灵剑相若，重量就比一般的剑重多了。刀须厚重，剑走轻灵，便是此理。雁翎刀是真器，对上灵器，要是周玉宁能发出金属性灵气，就是灵剑优胜，但要是兵器相交，就是分量重的雁翎刀占便宜了。
　　周玉宁先启动，灵剑使开来，是一套剑术，唤作“青萍剑”。剑路共分六趟，剑招按大周天为三百六十五之数。每一剑招名称不同，各有剑诀，使法也毫不雷同。周玉宁的“青萍剑”一使出来，显得高雅而别致，轻灵而矫捷，飘逸而美妙。其风格独特，极为适宜女子习练。
　　周玉宁的“青萍剑”已有几分火候，一招招演练起来，似进犹退，轻灵转折，变化无常。时而行云流水，舒展大方，忽东忽西，乍沉乍浮，犹如青萍浮动。时而风起云涌，雷厉风行，快如闪电，矫若飞凤。
　　人美，其剑舞更美！
　　郭纯使刀，已说不出是何刀法，但随心所欲，见招拆招。他在刀上浸淫日久，相较大枪，更为纯熟，用于近战，效果更佳。
　　在擂台下的人们看来，台上吸睛的，自然是周玉宁的剑舞，令人想起那“爧如羿射九日落，娇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美人如玉，剑名青萍，人剑合一舞青鸾。
　　
　　104、美妙繁复的“青萍剑”
　　
　　郭纯因为楼夜雨叫周玉宁姐姐，除了手里的雁翎刀，还做好了灵符对战的准备。因为他知道，能让楼夜雨叫姐姐，除了年龄大，待人好，本事还是要有的，不然如何让楼夜雨折服？自己若不使出从八品上灵符，要胜楼夜雨，还很麻烦，要是周玉宁使符更在楼夜雨之上呢？
　　郭纯的灵符在乾坤戒里，暂时还不需要动用。他以雁翎刀应付着，细看周玉宁使出的“青萍剑”，那一整套，每招每式，结构极为严谨，刚柔相济，虚实相参，攻中寓防，防中寓攻，阴阳起伏，神出鬼没，不失为一门出色的传统名剑术。
　　郭纯看过“青萍剑”的介绍，如今就在眼前。不愧为号称套路最多最长的一门剑术，招式精奇而繁复，三百六十五招，光是记住就让人头疼，别说一招一招去练了。
　　周玉宁却每一招都使得极为到位，“迎风挥扇”、“金花落地”、“墨燕点水”、“扫径寻梅”、“帆随湘转”、“天边持月”、“丹凤舒翼”、“金针暗渡”、“紫燕侧翅”、“春山列梅”、“云鸿振羽”、“藤萝挂壁”、“鹦鹉啄粒”、“蜻蜒点水”、“玉女投壶”、“古月沉江”、“碧竹扫月”、“羽客挥尘”、“玉女送书”、“蛱蝶穿花”、“顺风指莲”……
　　周玉宁一一使来。“青萍剑”的每一招，皆用四言典故，文雅别致，典雅可咏，可谓文人之剑。
　　“青萍剑”的演练，由浅而深，由简到繁，六趟剑路，一趟比一趟复杂、微妙、高深。周玉宁此刻便从第一趟使起，第一趟是“青萍剑”的基础剑术，定式较多，换式较慢，讲究架子低，多埋伏，身正而步稳，慢中须求快。周玉宁把每一个招式，每一个动作，都交代得清楚、明晰。其中许多招式，都偏于女性化，由身材一流的周玉宁使来，更是曼妙无比。
　　得楼夜雨的提醒后，周玉宁心知自己与面前的小鬼头，应该是相差较远，她已不太在乎胜负了，便好整以暇地一招招使出。她的剑术与吴奇不同，每一招皆以剑指引领，那灵剑上的剑穗，随着她的动作跳跃，飘飘洒洒，成了剑舞中的一个美丽点缀。
　　郭纯的雁翎刀偶与周玉宁的灵甲相碰，通过刀剑的碰撞，他判断周玉宁的力量接近24鼎，应该已到了通脉境前期圆满，与自己的境界一般，可她是女子，力量稍弱。
　　周玉宁把“青萍剑”第一趟剑路使完，由于郭纯不急于抢攻，双方的交手不算激烈，很快便使到了第二趟。剑势开始变得起伏转折，灵活多变，进退闪转，快速急变。
　　第二趟剑路，从第一招起，周玉宁的灵剑剑尖就发出了金属性灵气。由于第一趟她没这么做，让郭纯一时不察，不防及此，好在这招是“羽扇画江”，剑尖是对着郭纯双脚去的。他反应够快，脚步一错，避开了第一下。
　　要是这招是“穿心献剑”，又或“黄莺掷梭”、“巧女纫针”之类灵巧过人的招数，郭纯要避开，实在不易，恐怕要动用轻功了。
　　到了第二招，郭纯就严阵以待了。他发挥自己力大刀沉的优势，以刀与剑的磕碰，让周玉宁在回避中，剑尖的指向不能自如，其所发金属性灵气的威胁力直线下降。
　　周玉宁剑尖发出的金属性灵气，与吴奇的纯金灵根不同，应是土生金而生发的金属性灵气。虽不如纯金属性的纯粹，锋芒不及，但余力绵长，更宜久战。
　　从“羽扇画江”开始，周玉宁按序使出“潜入杏林”、“挥帚扫尘”、“紫燕抛剪”、“秋水匹练”、“云内插花”、“云外插花”、“平扫烟露”、“黄莺掷梭”、“巧女纫针”、“拨叶寻花”、“搓动金剪”、“姜女摘花”、“风扫秋水”、“清风穿堂”、“神女献瑞”、“穿心献剑”、“扫动金花”、“静云伏山”、“画地断水”……
　　这一轮郭纯与周玉宁的招数交手，一个突出了刀的沉猛，一个突出了剑的灵巧，便如刀加猛虎，剑若飞凤。一个以拙胜巧，一个以虚灵避拙运巧，体现了刀剑技击之法的截然不同。两人的手、眼、身、法、步皆有可看，达到身剑（刀）合一，身转剑（刀）转，游刃自如，渐臻忘我之境。
　　“青萍剑”一趟剑路有六十余招，在刀光剑影中，很快，周玉宁就把第二趟全部使完了。
　　郭纯正等待下一趟的剑招，可周玉宁左手一扬，娇喝一声：“看符！”
　　吴奇能越阶使符，周玉宁未必不能。郭纯手里不是大枪，以刀破符，因距离太近而变得凶险。于是，两块玉灵符同时齐发。
　　磨盘大圆滚滚的檑石，由高处滚下来，带着无数烟尘，隆隆声响，声势骇人。周玉宁飞出的是块从八品中灵符，发出的威力达50余鼎，接近通脉境中期圆满的力量了。
　　檑石是土属性，周玉宁以自身的土属性灵气激发，使得威力更大。同是使从八品中灵符，吴奇能发挥近40鼎的威力，郭纯以大枪可以较轻松地对付；楼夜雨能发挥40余鼎的威力，郭纯以大枪堪堪可以对付，已接近极限了。此刻，周玉宁把灵符发挥出50余鼎的威力，郭纯即使手中有大枪，也不足以对抗，只能以灵符抗衡灵符了。
　　郭纯的“红五兵”青妖狼王，对楼夜雨不能用，对周玉宁同理也不能用。那么，就轮到“红双炮”金翅铁爪鹰了。两只金翅铁爪鹰各发出近10鼎的威力，把隆隆的檑石阻了一阻，郭纯趁机脱离檑石滚动的路线。
　　郭纯刚单手接回自己的两块灵符，周玉宁的剑招也到了。“金鸡啄粒”、“空中垂钓”、“斜插金花”，连续三招，郭纯挥刀格挡，却只能是守势了。
　　三招过后，周玉宁又娇喝一声，再一块玉灵符飞出。两只飞梭，一金一银，互相缠绕旋转着，当面飞来，攻击轨迹难以捉摸。郭纯这回不是双符齐发了，而是左右手接替飞符。他的灵符是从乾坤戒中直接用拇指弹出的，即使手握雁翎刀，一样无碍。
　　两块正九品上玉灵符，不足以抵挡周玉宁的能发挥50余鼎威力的从八品中灵符。可不用“红五兵”，剩下的“红单马”此刻也不合用，他除了“红双炮”，就再没有正九品上灵符了。他的灵符等次跨度太大，一跨就跨到从八品上了，再跨就是正八品上，缺乏中间的过渡。本来，有五块青妖狼王灵符，足够他玩出各种花样的，可谁会想到女孩子这么怕呢？
　　周玉宁或许比楼夜雨能忍一点，可郭纯也不想她被恶心到。还是女孩子好，一句恶心，就让人不愿再发这种灵符了。
　　郭纯暂时还不想用出从八品上灵符，他还期待着守第三场擂呢，要把后面的人吓跑了怎么办？
　　
　　105、水漫连华山
　　
　　郭纯的乾坤戒里，还有一叠玉灵符，是他在楠珊岛附近的荒岛上刻的，全是正九品上水灵符，有近二十块，并不算入他的象棋三十二枚棋子内。本来想找个机会给段乐的，可段乐的三套水属性金属灵符还在他这呢，这些可以稍后再给段乐了。
　　郭纯扣起了“红双炮”，金翅铁爪鹰扑击的速度极快，留作偷袭用最好。手弹处，五块水灵符接连飞出，分别是海中激浪符、岸边排浪符、浪峰浪谷符、波涛符和漩涡符，一块块次第泛出虚影。五块灵符，在他的手中和空中形成了五符大回环。
　　周玉宁的灵符，那金银双梭，先像是掉进了海里，被激起的波浪一打，飞梭的去势缓了一缓；再被一排涌向岸边的浪头一扑，去势更缓；及至遇到浪峰和浪谷的错落拉扯，方向已不能控制，四下里乱飞起来。郭纯的波涛符和漩涡符，避开了周玉宁灵符的威力，陆续泛出虚影，向周玉宁笼罩而去。
　　波涛、漩涡，都不能用灵剑格挡。周玉宁明显对漩涡更为忌惮，扭身快闪，避开了一个大漩涡，自身却落入范围较广的波涛之中。郭纯的波涛符威力不算强，持续时间却较长。
　　“青萍剑”，上、中、下盘的姿势与动作均有，每一招都离不开下盘的动作，尤其是一些下盘的埋伏及跳跃之式。有的下盘动作，一式多变，难度大，一个不畅顺，容易造成气力不能合一，剑招也随之变形。
　　周玉宁通脉境前期圆满，正九品上的波涛符不足以把她冲倒。在波涛之中，她艰难地使出了“金鸡叫东”、“湘子提兰”、“翻云覆雨”等招。由于下盘的动作受牵制，剑招不复之前的挥洒自如。
　　郭纯挥动15鼎重的雁翎刀，趁机左劈右砍，狠狠欺负了一下周玉宁。周玉宁如在水中使剑，原本的灵动被极大地限制了，不得已，以灵剑强行格挡，手腕都被震得发麻。
　　周玉宁不待波涛虚影散去，左手又飞出一块灵符。五枚缝衣针，连着长线，向郭纯刺去。飞梭、针线，这些女性化的玉灵符，应该都是周玉宁自己制作的。郭纯依然以五块水灵符，连环进行防御。
　　周玉宁的身子，甫一摆脱波涛的束缚，迅即动作起来，身子一弯手一绕，灵剑明晃晃地向郭纯的脑袋穿梭而去，这是一招“浩然折梅”。郭纯把头一低，避开后，周玉宁的剑势又急转，变为身子前探，手臂伸长，灵剑向急退的郭纯追击，这招是“玉女探花”。待郭纯回刀架剑，身体远离了，周玉宁一个收势，“怀中抱月”。一连三招，她的灵剑剑尖发出金属性灵气，把郭纯击退。郭纯一退即返，以“大杂烩”刀招，还以颜色。
　　刀剑交锋的同时，郭纯的五符大回环还在持续，周玉宁干脆飞出一符，直接向郭纯的其中一块玉灵符而去。一把裁缝用的剪刀，剪上了未激发的漩涡符。漩涡符掉到了地上。
　　郭纯并不在意，五符大回环少了一块，及时补上就是，近二十块水灵符，够用了。他一边加上一块新的水灵符，一边调侃道：“你的是从八品中，我的是正九品上，一换一，我好像不吃亏啊！”
　　周玉宁已经在全力以赴，怕泄气，不出声，再飞出一块从八品中灵符，和郭纯的五符大回环纠缠，灵剑使出“横飘玉带”、“玉女献琴”、“平地凤舞”三招，都是急攻的招数，再度攻向郭纯。
　　如此这般地，周玉宁一块块的从八品中灵符飞出，再接连使出“紫燕掠水”、“莺捕燕雀”、“睡卧凤池”、“玉燕双飞”、“遂风转倒”、“醉扶古松”……
　　直到“青萍剑”第三趟六十余招全部使完，周玉宁基本上是每三招飞一块灵符，至少用去了二十块，可郭纯仍然像块牛皮糖，打不掉，甩不开。郭纯仍然维持着五符大回环，只被击落了一块玉灵符。
　　“青萍剑”演到第四趟，周玉宁飞出的是从八品下灵符了，或许，她的从八品中灵符使尽了。
　　一块翩然欲飞，如苍鹰展翅的山石，虚影一出，擂台下就有人叫了出来：“看，雄鹰展翅！”“雄鹰展翅”是灵符塔下连华山临江的一座奇石，连华山是泛余人常去的景点，哪里会不认得？
　　郭纯的水灵符接连泛出虚影，便如一排排大浪卷向“雄鹰展翅”山石。周玉宁连续施展“粉蝶展翅”、“蜂恋花蕊”两招，与郭纯的雁翎刀交锋。这两招，前者花枝招展，让人眼花缭乱，掩护着后招的穿心一剑。
　　郭纯以刀格挡，而五符大回环仍在持续，又一排排波涛、巨浪涌向周玉宁。周玉宁赶忙飞符应对。一块像巨牛回望的山石，挡住了汹涌巨浪。“是犀牛望月！”又是连华山临江的一座奇石。
　　周玉宁使从八品下灵符，节奏明显加快，“怀抱玉屏”、“罗纹生辉”两招过后，又是一块灵符飞出。
　　“快看快看，睡美人出来了！”“睡美人”也是连华山上、绥江岸边的一座奇石，形如一人侧卧，体态尽显女性的曲线美。
　　这些灵符，都是周玉宁在江边，以连华山的奇石为原型刻成的灵符，全是从八品下。
　　“睡美人”被波卷浪涌包围之时，周玉宁的剑招“平地插香”、“顺风领衣”，与郭纯的刀招交着手。
　　周玉宁接下的两招“听风独立”、“叶底藏花”使出时，两人的灵符对抗，变成另一块江边的奇石，抗击着漫漫大水的侵蚀。
　　“青萍剑”第四趟多是快招，周玉宁两招一符，常常是前符的虚影未消，后符的虚影已现。周玉宁唰唰使出“流星赶月”、“太极补心”，飞出一符。再使“香风穿柳”、“莺飞满天”，再飞出一符……
　　周玉宁这一轮飞出的灵符，全是连华山江边的奇石，连续闪现，叠加起来，便如连华山临江的场景，重现在大擂台之上。而郭纯，则不遗余力地维持着五符大回环，五块水灵符，不断地泛出波涛大浪的虚影。两边的灵符虚影并看起来，便如大水在漫连华山。
　　滔滔大水，蔓延肆虐。座座奇石，镇水而来。水势不断上涨，奇石联组山势，层层升高，予以阻拦。大水不甘受阻，掀起巨浪，誓要把奇石冲垮。双方斗法，手段层出不穷。
　　那惊涛拍岸之势，那顽石之岿然不动，形成了剧烈的冲撞，情景慑人心神，让人慨叹灵符使用竟能如此！可谓得山水之妙，穷自然之理。
　　尤其当周玉宁使出“双蝶飞舞”、“走马观花”这两招时，她飞出的灵符虚影，恰好是“蝶双飞”这块奇石。奇石如蝶舞，人剑如蝶舞，似真似幻，似现实，似想象，美得无以复加。
　　大擂台下，响起一阵阵惊叹声，此情此景，实在太美了！
　　“潮涌连华山！”
　　“大江漫连华！”
　　“蝶双飞，人与蝶共舞，蝶与人孰美？”
　　台下人按照各自的理解，高声赞叹不时传来。
　　郭纯听到，想自己那些是海浪呀，不是江浪！可惜都只是正九品上灵符，威力不足，海被看成江，也算正常吧。
　　待一番高潮过后，台下人纷纷议论起来。
　　“那郭纯，使来使去，都是正九品上，莫非他只有正九品上灵符？”
　　“那当然，他是外乡人，你以为别的地方都是咱们泛余呀，灵符哪有那么易得？”这是泛余作为灵符之乡，身为家乡人的自豪感的体现了。
　　台下也不乏支持郭纯的。
　　“虽然只是正九品上，不过他的飞符手法的确精妙，这种使符法子，我还是第一次见。”
　　“以正九品上能抗衡从八品中、下，不简单哪！”
　　也有察觉不对的，“正九品上灵符才难得，从八品中、下，反而易买，这不反过来了？”
　　又随即有释疑的人出来说话：“你没见他使的都是玉灵符，应该是自己制作的，他也是制符师，可惜水平不够，只能制作正九品上灵符。”
　　“在制符与使符上，还是咱们泛余厉害，灵符之乡不是白吹的。你看周玉宁，还有前面的吴奇，都能越阶制符，越阶使符，这才是真正的制符师、灵符师！”
　　绕来绕去又绕了回来，作为灵符之乡，泛余人自豪于此。
　　
　　106、好磊落的姐姐！
　　
　　“青萍剑”第四趟使完，周玉宁也用了近三十块玉灵符，到第五趟时，从八品下灵符也都尽了。不是周玉宁带的灵符少，一般符武擂台战，打不了这么久，也用不了这么多灵符。谁叫她遇上能胜而不想速胜的郭纯呢？郭纯听说过“青萍剑”，知道招数极多，作为楼夜雨相认的姐姐，总要让她全部使出吧。
　　周玉宁仍有灵符，都是正九品上的金属灵符，不愧是制符世家的。
　　使正九品上灵符，周玉宁的速度更快了，一招剑招，飞一张符。周玉宁剑招连使，飞符连连。“遥锁凤池”，飞一符；“玉女穿梭”，飞一符；“飞鸿顾影”，飞一符。周玉宁飞出的，不是土属性灵符，就是金属性灵符，与她的灵根属性相对应。
　　郭纯仍不紧不慢，维持着五符大回环，正九品上对正九品上，一对一正好，不必像对付从八品下、中灵符那样，要两、三块才能对付一块。
　　周玉宁通脉境前期圆满，使正九品上灵符，比自身的境界低。一招之内飞出一符，仍不是她的极限。周玉宁使出“反弓背射”、“渊中求珠”、“风扫碧柳”三招，飞出了四张灵符。到下一轮，周玉宁使“摘星换月”、“丹凤朝阳”两招，飞出了三张灵符。再下一轮，周玉宁使“云里拨灯”、“拨云寻花”两招，飞出了四张灵符。周玉宁使“颠倒阴阳”、“一支双花”两招，飞出了五张灵符……
　　两人灵符对灵符，剑招对刀招，战了许久。为了打乱郭纯五符大回环的节奏，周玉宁以快打快，不再是一式剑招发一张灵符了，到后来，一招使完，已是两张、三张灵符飞出了。
　　随着周玉宁的剑招越来越快，灵符飞出的频率也越来越快，郭纯飞符飞得兴起，干脆把雁翎刀收回乾坤戒，空出双手，专门玩起灵符来。郭纯的五符大回环，逐渐变成六符大回环，再变成七符大回环。
　　郭纯双脚自由移动，最多能玩九块灵符，来个九符大回环。双脚不移动，最多可以维持十五符大回环，可这不具实战意义，只能在平时玩玩，当练习。
　　郭纯增至八符大回环时，周玉宁已经有点跟不上了，一式剑招加上发出四张灵符，才堪堪顶得住。这么短时间，飞出四张正九品上灵符，已是她的极限了。
　　擂台上，变成了剑招和使灵符技法的大比拼，只见擂台上空，满是飞旋的灵符，灵符的虚影充斥了擂台上的空间，有的甚至重叠起来，有的不分你我，威力乱释放一气。周玉宁的剑招，成了汪洋中的一叶扁舟。
　　在擂台下的人们看来，台上满是水流浪花的痕迹，还有一些土堆、淤泥等，在惨遭水淹，一些兵器、暗器，在水中乱飞乱窜……
　　擂台上，灵符虚影构成的场景在瞬息变化着。修为低的、灵符造诣低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看个热闹了。而那些高手，则暗暗揣摩着奥妙，不住地点头赞赏。
　　终于，周玉宁的第五趟剑招使完，她的灵符也经不住如此消耗，尽了。这回是全部的灵符都使尽了。周玉宁并不气馁，抖擞了一下精神，轻喝一声，开始念起“青萍剑”的口诀：
　　
　　“待敌恃奇正，追敌须夺门。莫使人沾手，起伏要分明。
　　欲左先攻右，欲右先左擎。彼如正剌手，扫抹可成功。
　　彼用舒翼式，三贤头手攻。彼如拦腰进，扶杖并刺胸。
　　彼砍左额角，挥扇妙无穷。彼从外门砍，碧竹扫月赢。
　　上来用出海，下来滴露通。彼如伏势进，卸法要精功。
　　双闭四门剑，诸式此为领。彼取内一二，三贤次手攻。
　　彼取外一二，盘柳式精工。澄金拖鞭式，盘地与揪龙。
　　柳絮随风式，一二为要峰。彼砍内三四，连环出水赢。
　　外取三四寸，挥尘惊风精。底取用拨雪，外门顿锁功。
　　追敌点水式，外闭鸿遇风。细视龙跳等，式式法贯通。
　　如砍内五寸，遥锁扫城中。外用山倒海，脱壳侧翅通。
　　待敌固有式，追法更要精。伐桂追球式，戏山法为总。
　　内有星赶月，外门垫海中。灵山内外取，皆落一二中。
　　能精此等剑，彼势万难伸。法理无穷尽，功到自贯通。
　　莫为敌所制，使彼由我攻。”
　　
　　清脆的口诀声中，周玉宁使出了“青萍剑”的第六趟剑招，“二尤吐鬓”、“射中金钱”、“平地生烟”、“丹凤投巢”、“回马插花”、“姹女挥扇”、“暗渡金针”、“金堤折柳”、“天门撩衣”、“凤凰叠翅”、“香风吹柳”、“丹山起凤”、“扫雪惊鹤”、“百鸟朝凤”、“雪内寻梅”、“紫随凤舞”、“梅雪争辉”、“鸳鸯交颈”……
　　郭纯把八块灵符一收，飞快地取出雁翎刀，一招一招地拆解着。
　　“青萍剑”的最后一趟剑路，比前五路更加高深，把点、崩、剌、云、抹、挂、挑、撩、提、截、劈、拦、拨、缠、抄、扫等技击法门用到了极致，虚实相参，变化莫测，虚灵玄妙，可谓一绝。
　　郭纯之前与周玉宁比斗，实际上更在乎她的灵符，这一趟剑招给了他很大的压力。不过，剑招再多，也有个完。
　　这一场斗了好久，三百六十五招剑招加上过百灵符，算算这时间，可想有多久。可因为太精彩，台下的观众不仅没有走的，反而越聚越多，擂台四周挤得水泄不通。
　　就在郭纯考虑着该以何种方式结束时，周玉宁一步跳出了战圈，收起了自己的灵剑，平息了一下呼吸，说道：“不打了，技穷了。”
　　郭纯没有客气，点点头。
　　周玉宁站着，大口地喘气，胸脯在起伏着，脸上挂满了汗珠，泛着红潮，更显其美。刚才在比斗，别人只看见她那灵动的身姿，欣赏到人与剑合一的剑舞之美。这一停下来，被灵甲勾勒出那比较夸张的凸凹曲线，让台下不少人看直了眼。便是郭纯，眼睛无意间扫过，也呆了一下。
　　周玉宁调息了一会体内的灵气，让呼吸平顺下来。自己体内的灵气确实消耗太大，体力也不支了。不过，打得好痛快，经过此役，自己的使剑、使符水准都会上升一截吧。
　　自己面前这个小弟弟，同是通脉境前期圆满，战了这许久，只是脸上有些汗，大气都不喘一下。他的力量，比自己强一些，强便强了，更难得的是一直保持着水准，毫无减弱的迹象。天赋异禀？这么好的恢复力！
　　周玉宁突然想起楼夜雨说的话“我赢不了”，虽然只接触了几次，她对楼夜雨的性格已很有了解。楼夜雨还有个制符师的身份，要是郭纯只是在符武对阵上赢了，楼夜雨不会这样说，而只会说“我赢不了他，他也赢不了我”。楼夜雨的性格和说话的口吻，便是如此。
　　这么说，他也是个制符师，能在制符上赢楼夜雨，那他起码能制作从八品上灵符。能制作，会没有从八品上灵符？会不能使从八品上灵符？这小鬼头！
　　“你身上只有从八品上灵符吧，要不要姐姐借些从八品中、下给你？”周玉宁压低了声音，对郭纯说。
　　呃，被看穿了！郭纯脸色微红，只好摇头说不用。
　　周玉宁大大方方地说：“姐姐刚借了钱给夜雨，那十枚金元是最后压袋子的。”十枚金元对她来说只是小事一桩，可还有吴奇呢。吴奇人很怪，不会要别人的，对自己的却很舍不得。
　　周玉宁已看出了郭纯的意图，一是为了历练，二是为了赢钱。擂台对赌只是小头，帮楼夜雨去押注的两名少年那边，才是大头。
　　“噢，我还给姐姐。”楼夜雨借钱，肯定去押注了。自家兄弟有得赚，她也有。大家发财，岂不乐哉？郭纯边想边乐。
　　“待会吧，我们在台下看，等你赢了这场再走。”擂台下，又有人报名了。
　　周玉宁捡拾起飘落满台的灵符，郭纯帮她捡着。
　　“周姐姐，待会一起走。”若说郭纯刚才叫姐姐是随楼夜雨，那么现在叫姐姐，就是一种内心的认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