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擂台战继续

　　99、十八岁以下，尽管来
　　
　　大擂台下，楼真阁、古怀风、张冲三人已没奈何，身上可赌的都光了，难道要把各人的灵符和兵器都抵出去吗？再找人，到了王魁这层次，再找比他更高的却难了。家族中是有高手，可年龄不对等，别说找个成年人来，就是找个十八岁以上的青年来，都会被人笑得抬不起头。若想找个年龄大一点的蒙混过关，都是本乡本土的，广场上这么多人，总有人会知道，一传开，就不是自己没面子，而是连累家族都蒙羞了。不过是意气之争，三人不可能太放肆，也只能放弃了。
　　郭纯接过对赌的物品，除了三套正九品上水灵符，还有五百六十枚金元。三套灵符是他们这边的本钱，五百六十枚金元都是从楼真阁、古怀风、张冲三人身上赢来的。
　　擂台管理方把物品交给郭纯的，是位老者，对郭纯说：“恭喜公子，如此年少，便能称雄。不知公子可有兴趣，守一守擂？”
　　东安皇朝颇有古风，“公子”二字不是随便拿来称呼的。若直接称呼某人家的孩子，自然可以用，但要当作尊称的话，别说纨绔了，就是年轻的富豪贵族也不能，唯有名满天下的年轻人才配称之。延伸扩展开来，也可用来指年少有为之人。
　　广场和擂台都是公中所建，负责管理的则是民间机构了，虽说不允许牟利，可附近赌场以擂台战果为赌，说一点瓜葛都没有是不可能的。当天又是周日，广场上人数众多，接下来也没有安排对战了，于是老者向郭纯提议。
　　郭纯不懂规矩，便问：“如何守擂法？”
　　老者解释道：“公子可设定对手的条件，以及对赌的限制，我们可为公子广而告之，遍邀附近高手，有兴趣者可上擂台，与公子对战。”
　　“好！趁此机会，会一会泛余的少年群雄也好。条件就设定十八周岁以下吧。”郭纯收好三套水灵符，把五百六十枚金元往老者那一推，“对赌由对方定，我接着就是，以此为限。”
　　十八周岁以下仍为少年，如此限制亦算合理。这些金元都是赢来的，就算全部输去又何妨。
　　老者对郭纯说：“还请公子在擂台上暂歇一会。”走到擂台的前端，把郭纯的条件大声宣告，老者修为在气合境之上，声音洪亮，整个广场都能听到。
　　擂台下顿时沸腾，这下有热闹看了，有人还拿出传讯符，大约在通知附近的高手。
　　楼夜雨在擂台下一直看着，她知道郭纯的实力，正八品上灵符足以横扫十八岁以下了，别说还有佳品，实在没什么好担心的。她见郭纯在台上威风凛凛，心里有些羡慕。不过见到郭纯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在装模作样地打坐，不由得撇撇嘴。转头一看，李飞熊和钟城，又不见踪影了。
　　台下又传来叫唤声：“新盘口开出了，郭纯对战第一位对手，前者一赔二，后者二赔一。”“郭纯对战第二位对手，前者一赔三，后者三赔一。”“郭纯对战第三位对手，前者一赔五，后者五赔一。”
　　对手还未知，盘口就开出了，正因如此，才更加刺激。当然，有人来，上擂台前必会打听一下，实力在王魁之上的，才会上去。王魁通脉境前期圆满，虽不能越阶使符，可论起武技，却是一等一的。泛余县城附近，十八岁以下，能在王魁之上的实在不多了，也未必能全部赶来，是以只开出了三位对手。
　　
　　100、借钱
　　
　　擂台下，来了两人，一男一女。男的英俊不凡，身材健美；女的面若玉盘，丰满迷人。只不过，男的一身布衣，简洁朴素；女的则衣饰精美，俨然大家闺秀。两人走在一起，却让人觉得极合衬，忘了他俩之间的身份差别。
　　男的报了名，就要上擂台，那女的却递过了一把剑。男的不想要，女的硬塞给他。男的把自己的佩剑小心地放好，再把那剑拔出鞘，剑鞘让女的拿着。那男的就手提着宝剑，走上了擂台。郭纯听了报名，这第一位对手叫吴奇。
　　台下，楼夜雨却认识那女的，是一个制符世家的小姐，叫周玉宁。她俩是在一个闺秀聚会上认识的，因周玉宁待人可亲，楼夜雨便和她多聊了几句，没想双方聊得来。楼夜雨刚回到泛余，熟人不多，便赶着周玉宁叫姐姐，来往数次，便极亲近了。
　　楼夜雨跑过去打招呼，她对周玉宁与那男的关系十分好奇，便套起话来。原来，吴奇自幼家贫，只有一名寡母。为补贴家用，吴奇很小就进了周家灵符工坊当学徒。周玉宁喜欢制符，常往工坊跑，两人认识多年，感情日深，经常形影不离，就差挑穿那层窗户纸了。
　　在楼夜雨面前，周玉宁毫不讳言两人之间的关系，言语中并不掩饰自己对吴奇的爱慕。楼夜雨看看擂台上的吴奇，再看看面前一脸幸福的周玉宁，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楼夜雨为周玉宁开心。
　　吴奇对着郭纯，犹豫了一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布包，里面有十枚金元，小心翼翼地交给监场的。他和周玉宁在广场上散步，本不想上来的，却是周玉宁想让他出名，极力劝说他上台。这十枚金元，是他积攒许久才攒下的，周玉宁要替他出，他不肯。至于手里的宝剑，就当借用一下，等会再还给周玉宁。
　　双方披挂好，见了礼，就准备开战了。
　　台下，楼夜雨听了周玉宁的打算，便附耳对她说：“你的情郎，打不过我弟弟的。”
　　周玉宁看了看擂台上的郭纯，又看看比郭纯矮上半头的楼夜雨，想到了什么，惊喜道：“你俩认了姐弟，你赢了他？”
　　周玉宁虽没和楼夜雨对战过，可一起探讨过制符和使用灵符，知道楼夜雨的造诣极高，自己在制符上比不过楼夜雨，在使符上不相伯仲，都能使从八品中灵符。可自己经验比楼夜雨丰富，境界要高得多，再加上剑术，楼夜雨八成不是对手。楼夜雨赢了郭纯，那么，吴奇的机会岂不是很大？
　　楼夜雨不好意思，小声道：“赢不了。”
　　楼夜雨以手势止住了周玉宁的惊诧，又凑近她耳旁说：“你也赢不了，不过，别声张！”接下来，楼夜雨和周玉宁商量，能否借钱给自己，最好是身上带的全部，保证很快还上。
　　周玉宁把携带的金元都拿出来，扣下了十枚金元，将其它的都递给了楼夜雨。
　　楼夜雨大喜，对周玉宁说声：“姐姐对我真好！”转眼就把钱塞给旁边刚回来的李飞熊、钟城，使个眼色。李飞熊、钟城拿着钱，飞快地挤出人群。
　　周玉宁哪里不知道她在干什么？笑道：“小财迷，借姐姐的钱，买姐姐的伙伴输，行嘛！”
　　楼夜雨脸一红，见台上要开始了，就拉着周玉宁一起观看。
　　
　　101、原来是名剑客！
　　
　　郭纯见吴奇放了一些灵符在兜里，左手一直紧紧握着剑，如握着一件稀世珍宝，便留了心。
　　双方拉开了架势，吴奇一个前冲，左手剑直刺，郭纯不待他冲近，大枪一展，以枪头格挡。这一下是试探，吴奇应该是通脉境前期的后段，离圆满尚差一小步，力量比王魁要差一点，约有二十四、五鼎的样子。吴奇的剑极锋利，郭纯的枪头也不是凡品，各不吃亏。
　　吴奇身手施展开，耍起了剑术，是一套“白虹剑”，又名“纯阳剑”。讲究以静制动，后发先制，动作古朴无华，技击性强。
　　一开始，吴奇剑用得不是太顺手，他使“白虹剑”是不用剑穗的，而周玉宁的宝剑却有剑穗。在周玉宁那里有惑敌作用的剑穗，在他这里却是累赘。同时，寻常的剑术常有舞剑花的，“白虹剑”却不曾有。郭纯刚接触，还以为对手这套剑术正大光明，差点被吴奇的剑顺着枪杆削到手指。原来，“白虹剑”最讲究与敌械相交时的小动作，常在粘接处伤人。
　　郭纯一边以大枪应对，一边观察。吴奇的剑长仅三尺余，较为轻薄，与自己的丈二大枪相抗，绝不可能以力取胜，而是代之以巧。吴奇使“白虹剑”，不封、不架、不沾，自己的大枪一出手，其剑即截手腕、刺击人体各部位来应对，以攻代守，剑招雄奇中不乏细腻，细节处理微妙而精到，可说是一套上乘的剑术。
　　吴奇剑术使开，身法轻灵而矫捷。他的腰部灵活无比，其进退闪展、起伏转折，都以腰引导四肢，使劲力活透，再力达剑尖。与“白虹剑”配套的步法，并不算很复杂，关键在于速进速退，其斜闪步、边步、反剪步、倒翻步等，尤为灵便。由此可以看出，“白虹剑”非常注重实战，与当世流行的一些剑术有本质的区别。
　　郭纯还发现，吴奇使“白虹剑”，不像其它剑术那样，以剑指引导剑招。不用剑指，则另一手解放出来，可擒拿，可使暗器，有利于搏杀。擂台上不许使暗器，那使灵符就是他必然的选择了。
　　果然，吴奇一剑刺过后，悄无声息地取符在手，右手一扬，一块玉灵符飞出，一只尖长的飞锥旋转着，刺向郭纯的左腿。
　　郭纯看准了来势，大枪急挑，把飞锥挑向一边。从八品中灵符！吴奇能越一小阶使符。
　　吴奇这块灵符发出的威力近40鼎，比楼夜雨能发出40余鼎尚有差距，这是使符造诣上的不如了。近40鼎的灵符威力，郭纯以自身近30鼎的力量，借助枪杆的弹性，应付起来并不是太困难。郭纯枪挑飞锥虚影时，发觉附于其上的金属性灵气，应是吴奇以自身的金属性灵气，来激发金属性灵符。由此推断，吴奇灵根中包含有金属性，从其发出灵气的纯厚来看，应是纯金灵根。
　　纯金灵根，若使灵剑的话，剑的威力会更大。刚才，吴奇在台下时，那女的硬要塞把剑给他。这把剑，有古怪！
　　紧随飞符之后，吴奇发出了剑招。这一招是“白虹贯日”，吴奇身子一矮一伏一挺，手上亦挺直了宝剑，飞身刺向郭纯的前胸，这一剑追求的是极致的速度。
　　郭纯的大枪一回一弹一晃，枪头迎向了剑尖，剑尖和枪头同时发出金属性灵气，对消之后，剑尖和枪头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两人借力向后退跃，同时脱离了对方的攻击圈。
　　不出所料，周玉宁交给吴奇的，是一把灵剑。幸亏郭纯早有准备，不然会吃一个暗亏。
　　吴奇继续发出灵符，借机拉近距离。投枪符，被郭纯以大枪把投枪虚影拨打到一边。郭纯一拨之后，闪身避过吴奇的一剑，奋起一枪，把吴奇逼退。
　　接着，吴奇依然以飞符掩护，逼近以灵剑攻击。他分别飞出了箭符、飞镖符等，都是从八品中灵符。吴奇以纯金灵根祭出金属性灵符，只能越一小阶，仅从使符的越阶来看，还不如刘应淳和段乐。
　　吴奇以体内金属性灵气激发的金属性灵符，郭纯只须在大枪上附上金属性灵气，与之对消后，再拨打挑飞，更是轻松。比起灵符，郭纯更在意的，是对手的剑术。
　　吴奇的“白虹剑”，没有太多的花招和舞姿，每招每式使出，都有其深长的用意，实战性强。招式不多，每一招都勇悍狠绝，格斗中常有玉石俱焚之势。其运剑，十分注重手腕的运用，体现了其以近取胜的思路。而其剑术之中，既有追敌之招，又有破擒拿之招，既有危中制胜之道，又有短兵进长锋之法，更有诱敌深入、败中取胜之术。剑招连环，前一剑为后一剑设伏，后一剑奏前一剑之功，剑出而虚实不定，欲左先右，欲右先左，以此出奇制胜。
　　郭纯挑飞了几块灵符，领教了一轮对手的剑术，再度大枪一展，把吴奇远远地逼开。
　　这时，吴奇已适应了周玉宁的灵剑，剑穗无用，便缠在手腕上。灵剑耍开，更是出神入化。吴奇一边使剑，一边嘴唇微微翕动。他口中暗咏的，却是“白虹剑”使剑的口诀：
　　
　　“我先发：彼微动，我先动，先声夺人。彼随动，我变机，乘仓惶，可制敌。
　　我后发：彼不动，我不动；彼初动，我先至；击其虚，神出鬼没，可制敌。”
　　
　　口诀道出了“白虹剑”在技击中讲求实战，既可先发制人，又可后发制人，正奇可并用的特征。
　　郭纯越与之交手，越是心惊。“白虹剑”看似大开大合，实则追求在细微中见功夫，近战中一个不慎，就会中招。从吴奇的剑术可看出，其人极为机敏，而且把这份聪明才智全化入了剑招。吴奇使剑，已进入了一个层次，正走在化剑招为本能的路上，灵剑仿佛成为他伸长的手，随心、灵活而多变。
　　他的手上，那灵剑的每一划动，就像他要说的话，可以明晰地表达出他的意思。那剑尖发出的金属性灵气，更把剑所能发挥的威力延长了许多，三尺余的剑能发挥出五尺剑的威胁，而且在某种程度上，比剑本身更难防。
　　剑客！能与剑融洽到如此程度，能把剑术发挥至此的，只能是剑客！
　　不是使剑的都能叫做剑客。也不是能使灵剑的，都能叫做剑客。更不是剑术达到了一定的水准之上，就能叫做剑客。
　　就像郭纯，本身使刀，却不是刀客。
　　这是特指一类人，常见的有剑客和刀客，使其它兵器的，则不多见如此称呼。
　　这是一群痴迷、醉心于剑或刀的人，以剑或刀为伴、为友、为情人、为爱侣。这种人，一般不会把剑或刀放进乾坤戒、储物袋里。对面的吴奇，应该是借了周玉宁的灵剑，为免多余及妨碍，才把自己的剑放进储物袋里。
　　剑客、刀客，一般会把剑或刀佩在身上，经常摩挲，增加熟悉度，有人称之为培养感情。有些人，甚至晚上睡觉时都抱在怀里，那真是把之当老婆了。
　　这是一份执着，对这样的人，郭纯敬佩，自己却不会这样做。执着，到了极点则意味着拘泥，其有所得，也必有所失。如何取舍，要看各人的性格和取向了。
　　
　　102、吴奇的无奈
　　
　　吴奇的灵符只能起到让自己接近郭纯的作用，真正能威胁到郭纯的，还是他的剑，他的剑术。一名剑客，本事最出色的，舍剑其谁？
　　郭纯刚闪过一把飞刀的虚影，就见到吴奇的剑招一变，使出了杀招。这一招叫“沧海明月生”。吴奇手腕一转，一侧灵剑的剑面，把一线阳光反射，映向郭纯的眼帘，之后一剑突兀而起，便如海平面上一轮幻月升起。
　　这招“沧海明月生”的重点，当然是以阳光反射对手的眼睛。可惜，郭纯自己拥有的光符太多，对此已有一定的免疫力。他眼一眯，阳光照射一晃而过，并未造成太大的影响。
　　吴奇已由一丈以外，扑进半丈以内，手上的灵剑剑尖，发出了金属性灵气，锋芒直指郭纯的肚腹。郭纯对此似早有先觉，枪杆一扭，倾斜向下，在剑面上只一拍，把吴奇的剑弹了开去。
　　郭纯的大枪继而追击而去，吴奇身法连闪，又被逼出了一丈开外。
　　吴奇久久未能建功，心里有些焦躁。他明白周玉宁劝他上台的用意，是想让他通过影响力较大的擂台战，积累一些名声，将来提亲时好有底气。自己目前还是一名制符工坊的学徒，立业遥遥无期，建功的话，南方太平，若去北疆投军，抗击胡人，又要远离周玉宁，实在叫人割舍不下。擂台上，对面的少年明显要小上两、三岁，与自己对战许久，丝毫不落下风。一名少年都胜不了，自己的战力算高吗？就连修为都占不了便宜，自己资质真的好？自己，配得上周玉宁吗？
　　激烈的对战之中，哪容如此分心？郭纯一轮抢攻，把吴奇逼得招架不及，只得在大擂台上四处闪避。郭纯看得出，对方的剑术原本极纯粹的，现在有点杂乱。对方这是求胜心切，心乱了？
　　郭纯看得没错，吴奇越落下风，越是心乱如麻，委实是他太想取胜来证明自己了。吴奇见势已不利，把心一横，打算以灵符开路，使出自己的绝招“天现白虹”。这招比“白虹贯日”，更快、更突然、更狠绝，是玉石俱焚的一招，不成功，便成仁。
　　郭纯却已看出了他使符的弱点。吴奇的修为超出楼夜雨，在使符上却颇有不如，他的飞符并没有太多的花招，只是角度刁钻，一味追求速度快。这对郭纯来说，飞符的角度和速度更是强项，对付起来比较容易。
　　吴奇一块玉灵符飞来，郭纯看了个准，身子往前一扑，大枪够着飞旋的灵符，枪尖点、住，再往回一领，灵符顿时反了个方向，虚影泛出，攻向吴奇。
　　一柄长枪，径刺吴奇。吴奇飞出灵符后，身子紧跟着上前，正打算使出绝招“天现白虹”，不防受到了自己灵符的攻击。郭纯这一回拨，时机掌握得非常巧妙，灵符激发时，已离吴奇不远，毫无防备的吴奇闪避不及，只能把绝招半途而废，挥剑格挡。
　　从八品中灵符，吴奇自己激发的，发挥出近40鼎的力量。吴奇本身力量近25鼎，他的灵剑，又不能像郭纯那样借枪杆的弹性，这一下实打实的对碰，比抗郭纯的大枪更为吃力。吴奇只觉一股大力冲击而来，手中的剑差点脱手，身子急剧地摇晃着。
　　郭纯紧随灵符而上，动作异常敏捷，吴奇的剑还未回防，他大枪的枪尖已搁在吴奇的胸前。
　　吴奇的脸上，露出苦涩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