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荣光背后的阴暗

　　“你知道，我过去只是演艺界最底层的一条可怜虫，没什么门路的。可是，有一天，幸运突然降临了，从那以后，我的一切就全都跟着改变了。你知道这个幸运是谁给我带来的吗？”张欢说到这儿，停顿下来，笑眯眯地望着郭志坚。
　　“谁？你快说吧，我哪能猜出来！”郭志坚没有猜，因为他没有一点儿猜的线索。
　　“那个人，就是我说的，演艺界的一位关键人物。”张欢及时公布了答案。
　　“看来，你得到贵人相助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郭志坚的眼睛明亮起来。
　　张欢拿起茶壶，帮郭志坚加满杯子，然后，又把自己的杯子也加满，神色显得有点儿犹豫。样子好像在斟酌，接下来的话，他是该说，还是不该说。最后，仿佛下了最后决心似地叹了口气说：“唉！这件事儿，我本来是发过誓的，准备一辈子烂在肚里，对谁也不说的。不过，咱俩感情特殊，我就破例跟你说说吧！我今天对你说了，你就是知道这件事情的第一个人，而且，肯定也是最后一个人了。幸运！我一直把这件事儿归结为是我的幸运！再没有一个词，比这个词更合适表达这件事儿了。”
　　说到这儿，张欢突然站起身，向客厅里走去。他走到茶几跟前，从茶几上拿起一盒中华烟和一个尺寸很大的烟灰缸，转身又回到阳台上说：“你是抽烟的！你看，只顾跟你说话，把这事儿给忘了！我只是偶尔抽一根，所以，老是忘了给人拿烟。”说着，放下烟灰缸，抽出两根烟，一人一根，点上了。
　　“那是你离开野狼乐队第三年发生的事儿。”张欢吐了一口烟，接着刚才的话头往下说，“那天晚上，我挨了老板几句骂，心里不痛快，演出结束后，就一个人跑出去喝酒。你知道的，一般晚上演出结束时，通常都是十一二点以后。而且，又是十月下旬，天都凉起来了。那个时候，所有的酒店都关门儿了。我在街上转了大半条街，才终于在一条巷道口找到一家小卖铺，进去买了一个半斤装的二锅头。”
　　“就是过去咱俩一块儿吃饭的时候，喝的最多的那种二锅头吧？”郭志坚接话道。
　　“对，就那种二锅头。想想，那时候，咱们的日子过得多可怜！想喝点儿酒，也只能喝那种烧心烧肺，最便宜的二锅头！”张欢感叹道。
　　“而且，常常还没有下酒菜！就那么就着凉水，干喝！”郭志坚回忆着那段日子，也很是感慨。
　　一时之间，两人的情感世界，又回到了那可怜兮兮的过去岁月！
　　“当时，我手里提着二锅头，一边儿沿着街边儿走，一边儿喝着。心里难受极了！心里一遍遍地问自己：这样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到头啊！真的，那天晚上，我又一次冒出了自杀的念头；而且，那个念头还特别强烈！自杀的地点和方法，我都想好了！就是到城北跳河去！所以，我那天晚上走的方向，就是城北那座桥，我打算喝完那瓶二锅头，就从桥上跳下去！也许，这个世界上真有神吧！他好像听到了我随口嘀咕的那些话！知道了我对生活的绝望，要在关键时刻，救我这条小命，于是，就把那个幸运的机会，安排在了我通向城北那座桥的路上。”
　　“发生什么奇迹了？”郭志坚大感兴趣地问。
　　“说起来，事情就那么巧！你说我一年里头，到城北那座桥上去，最多也超不过三次。可是，那天晚上，鬼使神差似的，我就突然在脑子里冒出了到那座桥上去自杀的念头；不仅如此，还真就朝那座桥的方向去了。结果，我就遇到了那起车祸！”
　　“什么车祸？”
　　“一辆越野车和一辆摩托车，在街道一个拐弯儿的地方相撞了！而且，两车相撞的那一幕，就活生生地发生在我眼前二十多米的地方。你说，真是邪了门儿了！后半夜，整个大街上，除了他们两辆车，就是我这个像鬼魂一样游荡的酒鬼，那么宽的马路，如果两辆车上的司机都是正常人，不是故意撞对方的话，发生撞击的几率，真就跟小行星撞地球的那么低！可是，它偏偏就那么叫人难以置信地发生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然后呢？”
　　“然后，那个摩托车就被越野车撞飞了！车上的人，也跟着摩托车一块儿飞起来，在空中，各奔东西，随即，先后摔在地上。摩托车四分五裂，摩托车上的人，爬在地上一动不动了。而那辆越野车，好像并没受到多大伤害，一个急刹车，停在了路中间。现在想想，豪车就是豪车，质量真是太牛了！把摩托车撞了个稀巴烂，它几乎只损失了几根毫发。当时，那一幕太惊险了！我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两腿发软，连忙将身体靠在了路边儿那个固定的大垃圾箱上。可，还是站不住，就顺势溜坐了下去。两眼盯着那辆越野车，使劲儿背下了那辆车的车牌号。”
　　“你吓成那样儿，还能想到记下车牌号呀？”
　　“仔细想想，这好像是一种本能！也不知道是在学校学下的安全教育常识，还是在家里父母教下的，或者是看电影，电视剧里的情节时，无意中记下的。总之，我那时，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记下那辆肇事车辆的车牌号。从这件事情看，小时候，多接受点儿这方面的教育，还是挺有用的！”
　　“不管什么知识，学到了，总有用上的时候。后来呢？那人是不是肇事逃逸了？”
　　“你猜得很对！他确实是肇事逃逸了。不过，他逃逸前，打开车门，跑到那个骑摩托车的人跟前看了看。可能是想确认一下，那人是死是活。他一边儿往那人跟前走，一边儿四处张望。看完往车里走的时候，也是一边儿走，一边儿四处张望。”
　　“他肯定是瞅见没人看到这起事故，所以才溜之大吉的。你不是就站在离事故现场二十多米的地方吗！他没看到你？”
　　“没有。我那时正靠着垃圾箱坐着呢！可能是垃圾箱挡住了我的身体；再加上，那条快出城的路上，路灯坏了几个，光线不好。他要是看到我，知道有目击证人，肯定不会就那么开着车，直接溜走的。其实，那天，他要是不下车去看那个爬在地上，骑摩托车的人，就那么直接开车走人，我肯定不会主动告发他的！你知道，我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何况，那天晚上，我几乎已经下定决心要去跳河自杀啦！一个自己也要去死的人，哪有心情再去管别人的闲事！可事情偏偏就那么凑巧，那个开越野车的人，我认识。因为我认识出了他，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他是谁呀？”
　　“省电视台文艺节目的总监。他掌控着省电视台所有文艺类节目的播放权。事后我才知道，那天晚上，他是酒后驾车，撞死人后，见跟前没人，就乘机逃逸了。你想，这事儿，我要是给他捅出去，恐怕他不仅会被开除公职，而且还会坐几年大牢。同时，一辈子打拼下的声名，也会随之烟消云散。”
　　“于是，你就借此要挟他了？”
　　“我确实那么干了。虽然这事儿干得不那么光明正大，但是，到今天我都不后悔。不仅不后悔，我还一直在心里暗自庆幸。庆幸老天在我临死前，终于睁开了眼睛，大大帮了我一个忙，把我从死亡的边缘挽救回来。如果没有那件事情发生，我那个晚上，可能真就跳河死了！那天，在美如梦俱乐部，也就不会出现我们俩的重逢。同样，今天，也不会有现在，你和我坐在这里，听我跟你讲那天发生的故事。而且，那个电视台的文艺总监，一向飞扬跋扈，趾高气扬。我早对他恨之入骨，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报复的机会。那天晚上，可算让我逮着机会了，哪能轻易放过他！其实，我事后回想，那天我之所以会改变主意，全是因为对他的仇视。如果，那天车上下来的是另外一个人，一个陌生人，或者也是一个我认识的，但我对他没有那么深仇恨的人，我多半儿也不会改变主意的！”
　　“这么说，那个电视台文艺总监被你狠狠敲上一把，也是活该！只是那个被他酒驾撞死的人，感觉死的有点儿冤！他们家的人，从始至终，都没找到撞死他的凶手！得到应有的赔偿。让那个凶手一直逍遥法外！另外，从一定意义上说，他是替你死掉的。他死了，你活了。那天，他没死，你可能就死了？这事儿，听着，怎么感觉有点儿神神叨叨的！”郭志坚又一次感叹道。
　　“因为这事儿发生的太奇异了，所以，后来我就信神了。见庙就去拜，见神像，就去上香。从那以后，我就感觉自己无论做什么事儿，都特别顺当。和以前相比，简直是水火两重天。”张欢的情绪似乎并没受到郭志坚那番话的影响，继续沉静在自己的叙述中。
　　“你是怎么敲诈他的？是要了一笔钱吗？”郭志坚想知道更多的细节，便接着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