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交心贴肺的谈话

　　郭志坚开着车，穿过临城的街道，向郊外开去。
　　时间是早晨八点半，阳光早已升到半天空。出城后，进入高速以前的那段路，车辆明显比城区少了许多。
　　郭志坚望着路两边茂盛的树木，感觉轻松舒服了许多。保持着车速，一边儿欣赏着路边的风景，一边儿将车开上高速。
　　两个多小时以后，郭志坚离开高速，顺路又走了四五公里，来到山角下一家十一层楼的旅馆。
　　郭志坚将车停放在旅馆大楼后面，树木包围的停车场内。然后，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行李包，拉着，穿过一段儿由松柏围成的小道，走向旅馆的门庭。
　　一百多米开外，是被层林覆盖的山坡，翠绿的林木上面，显露出一截儿巍峨耸立的山峰。旅馆门前，开辟着好些花坛，里面各种花朵，争奇斗艳。几只鸽子，在楼前那处喷泉池四周，幽然地移动着。
　　这家高档旅馆，因为环境优美，附近又有一个小型高尔夫球场和一个温泉浴场，每年吸引大量有钱人来此观光，度假。
　　“有位叫张欢的住在哪个房间？”郭志坚走进一楼大厅，向迎上来的那位男服务员询问。
　　“您是郭志坚先生吧？”站在前台里面的一个女服务员听郭志坚提到张欢，立刻向他反问。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又说，“他跟我们打过招呼，您来的时候，让我们直接把你带到他的房间去。小马，你带这位先生上去吧。张欢先生住在306房间。”
　　“通过电话，我就一直等着你！怎么样？这里的环境不错吧？”张欢一看到郭志坚，立刻满脸堆笑地握着他的手说。
　　“不管什么时候来这里，我都有一种身心完全放松的感觉！”郭志坚摇晃着张欢那只绵软的手掌回应着，眼睛却望向那位立在张欢身后、一直笑眯眯看着他的女人。那女人，二十六七岁，身材修长，一件暗红色花纹的短旗袍，将身体紧紧包裹。旗袍上的起起伏伏，一眼望去，既引人注目，又分外动人。精心梳理过，一丝不乱的发髻，衬着那张娇好的容颜，给郭志坚一种既美丽，又鲜艳的感觉。心里暗想：“这么好一朵鲜花，真是插在牛粪上了！现在只要有钱，真是什么样儿的美女都能搞到手啊！”
　　“这是姚景，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好朋友郭志坚。”张欢随后把身边儿的美女跟郭志坚做了介绍。
　　“来，咱们到阳台上坐，那里可以一边儿看风景，一边儿说话。你去把我专门带来的竹叶青泡一壶，拿过来。”张欢把郭志坚往阳台上让着，同时吩咐着姚景。
　　“一会儿咱们吃完中午饭，先睡个午觉，然后，我们去泡温泉，明天一早，再到高尔夫球场，玩个痛快！”两人一在阳台那张小圆桌旁边儿的椅子上坐下，张欢就把下午和明天的活动安排向郭志坚做了交代。
　　阳台很大，边缘放着许多盆花，阳光照在盆花上，却照不到他们坐着的地方。有一缕微风，不时轻轻吹过来，带来凉爽清新的气息。眼前的风景，顺着山坡，顺次向下延伸，将满眼的绿色一直送到很远的地方。
　　如果没有心事，坐在椅子上的郭志坚，应该能充分享受到一种爽心悦目的惬意和舒适。可是，由于他心里装了事儿，眼前的风景，对他来说，全都成了可有可无摆设。他一边儿跟张欢你一句，我一句地拉着闲话，心里一边儿盘算着怎么把话题引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上来。就连那壶张欢为招待他，让姚景特意泡的上等竹叶青，也没喝出什么滋味儿来。
　　昨天晚上，郭志坚给张欢打了电话，说想约他吃个饭，看他什么时候方便。张欢告诉他，自己正在这家旅馆，并约他一块儿来玩儿。所以，郭志坚才一早开车来了这里。
　　“我怎么看你好像有心事！能跟我说说吗？”郭志坚的心不在焉，很快就被张欢看出来了。
　　“你看出来了？”郭志坚不自然地笑了笑。
　　“咱俩是什么关系！我能看不出来。快说说，如果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力范围内能帮上你的，肯定二话不说。”
　　郭志坚见张欢开了头，正是自己提那事儿的好时机，便也顺势将自己想说的话，向张欢和盘托出。从自己当初在万诚公司多么风光，到后来被扫地出门，再到与吴玉琴的相遇相知。一肚子苦水，几乎一点儿没剩，全部向张欢倾泻出来。
　　姚景按张欢的吩咐，给两人上完茶以后，就自己一个人回卧室看电视去了。郭志坚说到自己悲惨的遭遇时，只有张欢一个听众，所以，郭志坚说到自己的情形时，没了过多的顾忌，说的畅快淋漓。
　　“我被公司整得太惨了！我得干出一番事业来，让他们睁开狗眼好好看一看，我郭志坚不是随随便便可以打倒的人！再说，我觉得，我对吴玉琴有一种义不容辞的责任。那么好的素质，咋就不能出人头地呢！所以，看在咱俩多年的情份上，你得好好帮我捉摸捉摸，我要从演艺界快速崛起，究竟该从哪入手，需要准备些什么？”最后，郭志坚充满期待地望着张欢，像一个落水的人，眼巴巴等着张欢对他伸出援助的手。
　　张欢慢慢品着杯里的竹叶青，默默地听完郭志坚的陈述，微微点了点头说：“你的意思，我已经听明白了！你能把刚才那些事情讲给我听，我觉得你还是我当年认识的那个郭志坚！所以，我今天也跟你讲点儿实情！我下面讲的事儿，在此以前，我从来也没跟第二个人说起过！”
　　“看来，我刚才的那些话，终于打动他了！”听着张欢郑重其事的强调，郭志坚暗想，心里感到一阵喜悦。
　　郭志坚对于自己失业的事情，本来是很难跟张欢启齿的！碍于面子，碍于自己的尊严，说出来实在丢人！但，他考虑到，这段儿时间以来，自己虽与张欢见面不多，但也见了三四次，自己一直羞于和张欢谈起自己的工作，而奇怪的是，张欢也一直没问。
　　这种情况，在两个多年没见，突然相遇的老朋友之间，明显有点儿不正常。从每次见面，张欢只是谈他自己的工作生活情况，却闭口不问郭志坚的工作生活情况。另外，话里话外，几次三番跟郭志坚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他，给他打电话。这些，都使郭志坚意识到：张欢肯定早已经知道了他的情况，怕他不好意思，所以才一直不问。
　　照这么看，张欢当年那种总能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的品性，并没有随着他金钱的增多，而失去；也没有随着他身体的发福，而消失。这样想过，郭志坚觉得，自己与张欢坦诚相见，可能更容易拉近两人之间的感情，所以，便把自己当前的困境，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张欢停顿了一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接着说：“前两天，我跟你说，我没费多少劲儿，就在演艺界闯出了一片天地。我那样说，一方面是为自己脸上贴金，另一方面，其实是想在你面前充大尾巴狼。像我当年那样一个既没有家庭背景，又没有钱的穷小子，想混成现在这样，哪有那么简单！当初，我什么样儿，别人不知道，你是最清楚的！如果不是发生那场意外，估计到现在，我还是个一名不闻的小职员，每天受别人欺负呢！”
　　“什么意外？”郭志坚紧盯着张欢的眼睛问，他已经敏感地意识到，张欢马上就要说到他发财的秘诀了。
　　“那场意外，只是使我得到了一笔钱。那笔钱，帮我在演艺界里赌了一把。幸运的是，那一把，我赌赢了。然后，我就立即退出了演艺界，去开了酒店和俱乐部。我现在的钱，全是靠酒店和俱乐部挣下的。当年，如果我不果断地退出演艺界，还在演艺界接着往下混的话，估计，很可能没几天，又变成了穷光蛋。”张欢没有直接回答郭志坚的疑问，却说起了那场意外之后的经历。
　　“为什么这么说？”郭志坚没有听到那场意外是什么，又不好意思追着问。不过，张欢说他的钱，并不是靠演艺界挣下的，却使郭志坚很意外。这和前几次见张欢时的说法，明显存在矛盾！背后的原因是什么？同样叫郭志坚感兴趣。
　　“哪个行当能让人一步登天，说明哪个行当的投机性大。譬如搞股票的，可以举手之间成为百万富翁，也可以一夜之间，变成一贫如洗。在演艺界，同样存在这种情况，一时走运的经纪人，一夜之间，被打回原型的事例，比比皆是。依我这么多年对这一行当的了解，要在演艺界迅速混出名堂，有两件事情很重要，一是要抓住在这行当起操纵作用的关键人物；二是要牢牢控制住有前途的演员。比如，你煞费苦心把一个小人物好不容易培养成了明星，突然之间，他却从你手里像泥鳅似的溜走了，叫你落得人财两空。到时候，别说挣钱，连本儿都捞不回来。这种事情，我以前见过的实在太多了！我正是害怕自己重蹈他们的覆辙，所以，从中挣到第一笔钱后，立马撤了出来。”
　　“你说的这些，我大部分都听懂了。只是，刚才你说到的那个对这一行当起操纵作用的关键人物，还是有点儿搞不明白。什么样儿的人物，才算是关键人物呀？”郭志坚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