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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杨幺钩杀九头鳄 胡勉击破粗石漫

作品名称:洞庭狂澜      作者:铜盆孤雁      发布时间:2017-07-25 11:14:45      字数:10060

  还在绍兴三年春天,也就是杨幺称王的那些日子里,伪齐刘豫政权驻守襄阳的高级将领李成,就开始派人来洞庭湖地区游说杨幺,约他一起攻宋,瓜分大宋江山。
  游说的人来了一批又一批,一起来了四十几人。
  他们拿着金帛文书对杨幺说:“你们就跟着我们李将军一起攻宋吧,谁攻下了州县,谁就可以做知县知州,那里的土地和人民都是他的,那里的财富也是他的。”
  这事情是一种高级机密,只有杨幺、黄诚、杨钦几人知道,应不应约,他们总是拿不定主意。
  黄诚说:“大圣天王,这件事还得您自己拿主意,您说咋样就咋样,我们没得说,跟着您就是啦。”
  杨钦说:“我倒是认为可以答应他们,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为什么不能答应呢?你们看,他们是要推翻大宋,我们也是要推翻大宋,我们一起推翻大宋,力量就大了。”
  杨幺说:“目的虽是一致,手段却是有差别的,刘豫政权是女真人傀儡,我们能做女真人傀儡么?最大的问题还不在这里,我们若是应约攻宋,将来子孙后代会骂死我们的,说我们就是汉奸,史书上也会把我们当汉奸写的。”
  杨钦说:“大王您也忒小心了,管那么远做什么,再说,历史是谁来写的,它就是由胜利者来写的,我们推翻了大宋,想怎么写就怎么写,自己会把自己写成汉奸么?换一种说法,假如我们将来失败了,假如我们也没有连结刘豫政权去攻大宋,将来的史书就会把我们写的好一些么,还不是将我们写作贼人?”
  黄诚说:“军马太尉说的道理也是很充足的,大王您不要游移不定,我还是那个态度,您说咋样就咋样。”
  杨幺说:“这事我还得想想,我不能轻举妄动。你们想,刘豫的势力比我们要大吧,将来我们一起打败了大宋,如何瓜分,是二一添作五,还是他多我少,或者是他少我多?他会不会在事后吞并我?留下大宋,大宋就可以抗击刘豫政权。我们三方关系,是不是像三国时代的魏蜀吴三足鼎立?”
  杨幺这样一说,黄诚和杨钦觉得还是他说的有道理,考虑很周到,比他二人就是要高明些。
  杨幺还是想等一等,看一看,他对伪齐使者说:“吾之所以崛起于阡陌,盖欲内涤瑕秽,外歼丑虏,此心耿耿、神人共知。李成逆贼,屈膝虏廷、虔刘烝民,吾切齿久矣。汝速归,毋污吾刃。”
  使者心里明白,杨幺这是在骂他们官长是汉奸,是女真人傀儡,是汉民族败类,他们也不好辩解,只得听骂。
  没有杀他们就说明杨幺还在犹豫,只要还在犹豫,那就有争取的可能,这就是使者当时得来的结论。
  还在刘洪道当剿灭杨幺主帅期间,他就写过一分奏折《刘洪道奏李成结连杨幺省扎》,奏折说:“荆湖北路安抚使刘洪道奏:臣于三月初八日据权知岳州刘愿申:受到杨幺寨内走出王燮军统制官吴全下元被捉使臣王忠等,取责到知见伪齐李成结连杨幺等,欲南来作过等事,臣契勘近据探报,李成于襄、邓等州添兵取粮,置造船械攻城器具,欲南来作过•••今又据前项权知岳州刘愿申报,外寇与湖贼结连,欲水陆侵犯,与其他风传探报不同。”
  这件事高宗也是难辨真假的,就将奏折转了下去,转到了岳飞这一层高级指挥官手里,让他们心里有个准备。
  过了一年,这件事还是没一个明确的结论,刘豫政权一直有人来龙阳义军中做游说,龙阳义军的态度一直是模模糊糊的,官府的判断也无法做到准确。
  当时将杨幺与金兵、伪齐并立的,大有人在,有一个江西布衣就上书宋高宗,他在奏折中说:“方今之大患有三:曰金虏,曰伪齐,曰杨幺。然金虏,伪齐皆在他境,而杨幺正在腹内,不可不深虑之。”宋廷遂遣御前大军都统制王燮节制本部军马三万,又差建康府水军正副统制御前忠锐第一将崔增、御前忠锐第六将吴全,征兵人船一万,水陆并进,与鼎州知州程昌寓合兵七万,分驻鼎州、潭州乔口镇,合围杨幺大寨。谁知王燮大军遭遇阳武口大败,崔吴水军全军覆没。
  当年十二月三日,伪齐李成发使臣康武翼来下文字,要与杨幺商议通和,令杨幺、黄诚、杨钦他们打造大车船,准备来年七月间,前来鄂州、汉阳、蕲、黄州,一起攻宋。李成他们已备下甲军二十五万,借杨幺大船济渡,许留甲军三万与杨幺、杨钦等,相添装压车船。今杨幺船取水路下江,李成取陆路经由江西,前来两浙会合,要赴行在作过。候了日,许杨幺等荆湖两路,与伪太子钟子仪建国通和。当时,杨幺、杨钦等允许供依应,公文交付康武翼,于当月七日,发遣回去。
  伪齐李成率兵五十万,大举南下,他看到杨幺势力不断壮大,便遣使引诱,许以兵士三万,增车添船等丰厚条件,要义军配合济渡伪齐兵营,联合攻宋。杨幺一度应允,甚至打造车船,做好了迎接伪齐兵将渡江的准备。后来的形势边的扑朔迷离,岳飞在邓州、襄阳、唐州、随州、郢州等地取得大胜,伪齐实力极度受挫,这次济渡计划便夭折了。
  绍兴四年四月四日大宋朝廷提交岳飞的《再据刘愿申杨幺贼徒结连作过省扎》载:“权知岳州刘愿申:契勘荆湖制置使王四厢•••二月二十四日到州,受到被虏军兵王忠等二名自贼寨脱身出来,寻行取问责•••今据王忠等供说,杨幺贼徒已与伪齐李成结连,先取本州,安存老小,以为硬寨,然后顺流而下,侵犯江浙•••欲望朝廷矜恤无城壁、钱粮、军兵,外贼内寇结连,指日首先攻取占据,要作硬寨,然后侵犯江浙,委是事实迫切•••”
  两名被捉的官兵,一叫王忠,一叫黄海。岳飞他们接到这样的省扎,也还是判定不了,这是不是一种蛊惑人心的战术呢?
  刘豫政权在对杨幺穷追猛打,大宋朝廷也将招安一策对准了杨幺义军,面对朝廷招安,杨幺制定了两条对策,一条是斩杀来使,谁来招安就杀谁的头,二是水寨义军包括家眷要互相监督,谁要是投降了官府,就实行连坐法惩处。
  杨钦把杨幺对大宋和对刘豫政权的两种态度一比较,就得出结论,杨幺反大宋是非常坚决的,对伪齐的连结攻宋是犹豫的。
  “以后在杨幺面前说话要小心啦,”杨钦这样告诫自己,“我要顺着他说,不能逆着他说。”
  绍兴三年秋冬,杨幺义军大败王四厢后,杜湛、王渥官兵击破皮真寨,杀了几千义军,算是扳回来了一点本,大宋宰相张浚自蜀回朝,经过西洞庭湖,着实了解了杨幺义军的真情实况,为朝廷解决杨幺问题打了一个腹稿。
  十二月十四日,高宗下诏:“大军讨荡,已累破贼寨,访闻期间有西北无归之人,为贼诱胁,窃虑一例杀戮,有旨降旗榜五副付王燮,晓谕招收,今来王燮见在上流鼎江一带,虑逼逐贼徒,奔突鄂岳州界,可令制置使岳飞、刘洪道,同共谴兵掩杀,勿令走透。”
  宋高宗说的这些西北无归之人,当事人都理解为杨幺招募的那些孔彦舟流亡盗军。
  高宗又谕辅臣:“王燮令复往鼎州,岳飞继回岳鄂,两军上下重湖,杨幺早得平荡,若归过自新,必会招怀楼船棹卒,上流之备,不足用也。”
  宋高宗这样烦难,水寨里的杨幺也不容易。
  一天,杨幺正在宝台山大营夜读兵书,突然,一名兵营长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禀道:“天王,不好了,湖中出现了水怪,将巡湖的船只打翻,几个落水的弟兄全被它给吃啦……”
  杨幺听后不觉大吃一惊,忙命人将军师黄诚和军马太尉杨钦请来,三个人连夜登上一艘八车船赶往出事水域。
  八车船很快驶进水怪出没的湖面。借助昏暗的月光,只见远处湖中一个庞然大物窜来窜去,水上荡起一排排涌浪。当八车船靠近时,那湖中怪物一点儿也不害怕,反而冲着八车船游来,撞得八车船直摇晃。杨幺隔栏观望,只见水怪比他们乘坐的八车船差不多长。只见它四足如龙爪,浑身黑乎乎的,看不清有多少颗脑袋,一只只眼睛在朦胧的夜色中发出阴森的幽光,显得异常恐怖、狰狞。
  这情景,就连见多识广的杨幺见了也不觉暗暗吃惊。他赶忙命令随船的兵士朝水中放箭。箭放了不少,而水怪一点也不在乎。它和八车船捉了一会迷藏,随后就钻入水下不见了踪影。到了第二天天亮,有人在附近的芦苇荡中又发现了几条遇害义军的残胳膊断腿。杨钦惊惶地说:“难道是我等下湖筑寨违背了天意,上苍才降此水怪作为警示?”黄诚道:“水怪本是湖中固有之物,因受到惊扰才露出水面的。过去水怪伤人的事也时有发生,就像陆地上有豺狼虎豹一样,怎么说是上天的警示呢?”杨幺觉得有理,于是从当地渔民那里征集到几十张渔网,又让打造兵器的铁匠赶制了数百支标枪,作好了捕杀水怪的准备。
  几天后,一切准备就绪。杨幺带着十几艘捕杀湖怪的八车船冲驶向水怪经常出没的水面。为了将水怪引出来,杨幺命人将牛羊牲畜投到水里。不一会的工夫,那怪物果然从水底钻了出来。只见它身体呈铁灰色,皮肤上的疙瘩就像城门上的暴钉一样。水怪共有一大八小共九个脑袋,中间的那个脑袋上的眼睛大得像灯笼,牙齿像尖刀,巨口一张能将整只牛羊牲畜囫囵吞进腹中。
  船头一个胆小的兵士见了这个怪物,吓得肝胆俱裂,当场栽入湖中,被水怪的那些小头抢到嘴里撕成碎片。为防止湖怪逃跑,杨幺先将手中的杏黄旗一举,外围的兵士忙将渔网撒入水里。接着杨幺又将手中的刀一挥,标枪手纷纷将标枪掷向水怪。不想水怪的皮肤又硬又厚,标枪根本扎不进去,全掉进水里。杨幺又命会使流星槌的将士用槌猛击水怪,不料就像砸在大皮球上一样全给弹了回来。
  这时水怪被激怒了,一下从水中蹿起来跃到一只八车船上,几丈宽的八车船瞬时被压翻了。落水的兵士除极少部分被救上来外,大多数人成为水怪口中的佳肴。湖面荡起道道血浪,渔网也被湖怪拱得百孔千疮……第一次捕杀湖怪的行动以失败而告终。
  偏偏这时,又有密探来报,说程昌寓向义军发动新一轮的围剿已准备就绪,不久就会发起进攻。情形万分紧急,如不尽快地消灭湖怪,程昌寓大军压境,后果将不堪设想,杨幺顿觉忧心如焚。这时,有人提议在诱饵里下毒,杨幺却说:“周围的渔民兄弟全靠下湖打鱼养家糊口,在湖里下毒渔民往后怎么生活?”
  一天,杨幺心中烦闷,独自在湖边散步,只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渔翁蹲在一条小舢板上钓鱼,便走上前去观察。随着老渔翁将一条条鱼钓上来,杨幺的心中也渐渐有了主意:既然水怪的皮肤刀枪不入,何不在它最薄弱的地方下手?
  主意已定,杨幺急忙回到军营,同打造兵器的铁匠们一起研究钓杀水怪的鱼钩。经过一次次的试验和改造,一种特殊的鱼钩终于研制成功。将这种鱼钩成排连在一起,然后用牛皮绳绑在牲畜身上。不扯绳子时鱼钩紧贴着牲畜的身体,而当水怪将牲畜吞下去后,把牛皮绳往回一扯,鱼钩就会翘起来将湖怪的喉咙钩住……
  经过精心准备,杨幺再次带着八车船队出发了。当兵士们将绑着鱼钩的牲畜投进水里不一会,水怪果然再次露头。这回它可没有上次幸运了,刚吞下去一只肥羊,它的喉咙就被暴起的鱼钩钩住,难受极了。它想把吞下去的诱饵吐出来,可哪里吐得出来?杨幺见水怪已经被牢牢钓住,并不急于收绳,而是任它拖着八车船满湖挣扎。开始一段时间它还满不在乎,拖着八车船游得飞快。杨幺见状,便将十几艘八车船连在一起。水怪虽然力大无穷,但是拖着那么多八车船,再加上喉咙剧痛,时间一长,它就再也凶不起来了。
  三天之后,见水怪被制服,杨幺才下令返航。在这段时间里,水怪拖着十几条八车船在洞庭湖打圈,行程竟达三百多里。
  把那水怪拖到君山岛来以后,杨幺并不急于动手,而是命人将钓住水怪的牛皮绳系在君山岛岸边一棵十几抱围粗的大白果树上。又过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水怪才完全失去反抗能力。杨幺足足调来两百多名身强力壮的兵士抬的抬、拖的拖,好不容易才将水怪拖上岸来,用绳子一量,从头到尾足有十五六丈长。
  这是一种世上罕见的九头鳄,可能来自大海,也可能一直藏匿在洞庭湖内人迹罕至的地方。因食物短缺出来寻找吃的而伤害人畜,最后被杨幺率领的义兵所捕获。那条鳄鱼怎么会有九颗脑袋呢?后来有人说,鳄鱼开始都是一头一尾的,后来生长了许多年,就生出了九颗脑袋。在古代这种九头鳄是比较常见的。要不古人仓颉在造字的时候,怎么会将鳄鱼的鳄字写成两个口字呢?两个口就是表示多个口的意思.下面一个亏字是警示人们遇上鳄鱼一定要小心,否则是要吃亏的……
  人们听了这样的话,弄不清这是在吹牛皮还是在说真话,既然弄不清也就算了,留给后人去弄清吧。
  杨幺义军和宋军水兵决战阳武口,不只是带给了义军胜利,也给义军带来了灾难。
  官府对义军的打压是从大处着手的,他们抢占洞庭湖沿岸富庶的村子,决堤淹没义军的土地,义军下网打不到鱼,种地得不到粮食,食物开始短缺,日子变得艰难起来。
  杜湛、王渥官兵击破皮真寨后,杨幺义军中的小寨主开始战战兢兢,他们和皮真一样,只有那么多人,那么多战船兵器,官兵喊来就来了,喊破了就破了,不知道哪一日还在梦里,就身首异处。
  宋高宗将王四厢调回洞庭湖剿贼,程昌寓就向王燮奏了一本说:“应分布王四厢甲军于德山江对岸立寨,差本州正将杜诚把托,又社木寨差大军孙将把托,又船场寨差大军将官常槩把托。”
  壬戌那天,宋高宗对宰执说:“王燮使据上流,可令岳飞从下流进兵,贼无所逃矣。今贼恃险与水,啸聚甚久,比如人病,若淹岁月,必生他病,宜速除之。”
  宋高宗的意图很明确,就是宜速除病,剿也好,抚也好,剿抚兼顾也罢,总之是要快,不问手段,只问目的。
  一天,程昌寓将统领胡勉叫到安静堂,给他交代任务。
  程昌寓说:“胡统领,你还没单独去打过义军的寨子,今有一任务,粗石漫的檀成部猖獗得很,你去灭了他如何?”
  胡勉说:“吏部大人能给我一个单独的任务,胡某受宠若惊,我早就盼着这一天了。眼看着杜总管南征北战屡立战功,我艳羡不已。杜总管官阶比我高,本事比我大,自知比不过杜总管,雄心却还是追着他的。”
  “好好好,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心比天高,腹有良谋,你会出色完成任务的。你再想想,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我想知道,粗石漫檀成水寨有多少兵马?”
  “大概是四千多不到五千人吧,家眷和亦兵亦农者占了二千多,常备军应该在二千五百左右。”
  “人是不少啊,我统领的兵士也就三千人,用我三千人去吃他五千人,应该不会有大问题,但为了稳固起见,我还是要求吏部大人给我二百个弓弩手精兵。”
  “这个没问题,只不过你要好好保护他们啊,他们都是我的宝贝疙瘩,你不能让他们伤一根汗毛的。”
  “请吏部大人放心,我一定照办。”
  “那好吧,明天一早,你就带人去平了粗石漫,杀光他的人,毁了他的寨子,让粗石漫变得荒索起来。”
  粗石漫的寨主檀成其实也不是个马虎角色,他自建寨以来,一直是小心翼翼过着日子,他知道自己人少,又不在区域中心,官府么时高兴要来灭了他,那也是分分钟钟的事情,他奈何不得。
  寨子上大小事情,檀成一直是亲力亲为的,农忙的时候,他和大家一道下田做事,农闲的时候,他一样和大家练拳耍棍,修筑寨子工事的,也一样的搬运石头砖块,总之,他和别人没两样。
  程昌寓给胡勉安排攻击檀成的粗石漫寨时,檀成还蒙在鼓里,他自然不知道。那天夜里,他只是怎么都睡不着,眼皮子老是在跳。
  “怎么啦,难道要出事啦?”他这样问着自己。
  皮真寨、黄诚寨、周伦寨都是一念之间说没了就没了,尤其是皮真寨,一个人也没跑出来,就剩八十多人做了官府的俘虏,几千人眨眼间就被杀了。
  檀成睡不着,就叫了己未兵营长起来陪着他巡夜,兵营长都问他是不是抽风了,夜里不睡觉,爬起来巡夜,从来就没这样过呀?
  檀成说:“不是我抽风,是官兵要抽风,他们还要抽你,还要抽我。巡个夜啰嗦什么,就知道睏觉呀,睏死呀!”
  那几个兵营长叫檀成一骂,也就不说什么了。
  那天晚上,檀成他们巡了几个圈就回去睡觉了,晚上耽误了瞌睡,早上自然起得迟,以致于胡勉大军开着战船来到了寨子前,檀成还在睡梦里。
  胡勉大军在河里已经遭遇了檀成寨的巡逻船,他们开着战船冲上去围了义军的巡逻船,然后用搭钩卡死了巡逻船,刀斧手跳了上去,砍死了船上的巡逻兵。义军没人回去报信,大摇大摆地开着战船闯进了檀成的粗石漫寨子前面水湾里。
  寨子里早起的义军拿了兵器来到水边,又不知战船上来的人是何方神仙,只怀疑是鼎州官兵。
  有人把消息报到了檀成大帐,檀成心想,还真是怕什么事就来什么事,昨夜里眼皮子跳果然是灵验了。
  檀成穿好衣服拿了大刀就跑到了寨子前,一看,官兵的战船果然排列在那里,只是寂静的很,他们的人都站在甲板上,把兵器拿在手里,弓弩手站在最前排。
  檀成也来到了最前面,他的身后站着几千义军兄弟。
  檀成说:“你们是何人,开着船,拿着兵器,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官兵中的胡勉说:“你是不是叫檀成,听说你是个不错的战将,我今天就带了弟兄们来试试你钢火,看卷不卷刃,缺不缺口。”
  “是呀,我就是檀成呀,你是谁,我没见过你,你把姓名也报来吧,我们是不是可以结拜兄弟?”
  “你问我是谁,我来告诉你吧,省得你做了刀下鬼,还不知冤死在谁的刀下,我叫胡勉,是程昌寓吏部大人手下一员统领。”
  “你一个小小的统领也敢这么张狂,你带来了多少人,是不是想下到河里去喂鱼?”
  “你问我带来了多少人,那我告诉你吧,我带来了三千人。其实,只带二百人就够了,是这些兄弟说在家里闲着没意思,要同我来逛逛,我只好答应他们了。”
  “你这么张狂,那你就带了人上来和我的人交交手?”
  “我们不用上岸去,在这里就可以和你们交手了。”
  胡勉说完,就朝弓弩手一挥手,弓弩手早就搭箭在弓,只等胡勉一声令下,就把箭射了出去。
  两百支毒箭一起飞向檀成的义军堆里,中箭的义军兵士非死即伤,都倒在地上,有的抽搐几下就死了,没死的喊着唉哟唉哟,摸着伤痛,不一会,受伤处在发黑变肿,没哼几声,也死去了。
  弓弩手每人只射了一箭,再抽一箭搭在弓上,看着胡勉统领。
  胡勉笑着问檀成:“檀寨主,效果如何?”
  檀成说:“你这不算敖,有本事就上岸来真刀真枪对打,你要是赢了我们,我才真的佩服你。”
  “打仗还有这样的条件呀,还要我来服从你呀,你该不是在做梦吧,你没读过书呀,没学过孙子兵法呀?”
  “孙子兵法也好,儿子兵法也罢,总得讲个平等吧,你有弓弩手,我没弓弩手,这平等么?”
  义军兵营里就有人说:“寨主,你和他啰嗦什么,看我的!”
  说完,这人就拿了一把搭钩,像掷标枪一样,向河中的胡勉掷去,只可惜,距离太远,还差几丈,搭钩掉在水里。
  胡勉叫一个弓弩手一箭射死了那个掷搭钩的人。
  义军兵营里又跳出了十几个兵士,一人一把搭钩,向前跑了几步,尽量跑到水边上,然后朝官兵船掷去,他们的搭钩掷到了船边,有的掉到了水里,有的戳进了船身,还是没伤着人。
  胡勉一挥手,就有十几个弓弩手将箭射了出去,那十几个掷搭钩的义军兵士都倒在地上。
  胡勉说:“檀寨主,你是不是还要试试,你的人是不是还要向我掷搭钩,要是不服气,你还可以让他们掷。”
  “我当然是不服气,你倚仗弓弩手,这不是一对一的打法。”
  “我看你们义军还是投降吧,到我们这里来当兵,你们守在这些荒岛上,提心吊胆过日子,有什么好?上一次,陈钦就带了八十几人投降了我们,现在吃香的喝辣的,多好!”
  “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檀成从腰间拔出一短刀,朝胡勉甩了出去,“吃我一刀再说。”
  这短刀飞得比搭钩快,距离也比搭钩远,快要飞到胡勉身边时,只见胡勉提刀一挡,飞刀就落在船板上。
  他身边的一个弓弩手就要把箭射出去,胡勉按下他说:“别射,留着再玩玩他。”
  胡勉向弓弩手伸出二根手指,弓弩手会意,每人向义军堆里射去了两箭,檀成的手下又死了几百人。
  檀成老是在前面跳,就是没弓弩手瞄准他射击。
  檀成看着自己这边倒下去的兵士,就说:“糊涂虫,你这是什么狠角色,你要是有狠,就上来和我单枪匹马战一回。”
  胡勉说:“好吧,如你所愿吧,让你过过瘾吧!”
  他提了大刀就往前走,彭飞跳了出来,拦住了胡勉说:“统领往后闪一闪,让我去砍了这厮再说。”
  彭飞就肩了一把砍刀三跳两跳蹦上了岸,义军堆里一个叫陈进的兵营长握了一把大刀拦住檀成说:“让我来对付他!”
  彭飞和陈进就在码头上杀了起来,两个人旗鼓相当,两边的人都在为他们鼓掌,都呐喊着,叫自己的人加油。
  彭飞的长柄砍刀握在手里,就像一阵疾风一样,一刀一刀斜砍而去,陈进抡起短柄砍刀,一刀一刀解围,彭飞在进攻,不停的进攻,陈进在防守,不断地防守。彭飞突然变换了刀法,大弧度地挥着长柄横砍过来,只画了几个圈,就一刀拦腰砍断了陈进。
  刚要收刀,檀成就出手拦住了彭飞,两个人又在空隙坪里翻飞起来。胡勉见状,立即提了砍刀就奔将下去,几跳几跳飞到了岸上。
  胡勉出手一刀接住了檀成,把彭飞撇到了身后,说了句‘回去’,彭飞自然走了,他一点也不担心官长的刀法。
  胡勉和檀成都是一样的短柄砍刀,二人身材一般大小,比起一般模样,再要比的就是力量和技法。
  两个人都是玩刀的好手,二人你砍来我砍去,两边的人只看得白光晃晃的刀刃在翻飞,只听见刀刃碰击声是那么的悦耳脆响,砍头法、砍腰法、斫脚法、竖劈法、直戳法,两个人玩尽了花样,直打得檀成气喘吁吁,而胡勉越战越勇。
  檀成感觉到了自己技不如人,力不如人,必死无疑。正这样想时,胡勉卖了一个关子,一刀砍断了他握刀的手,再横着飞来一刀,就截断了他的腰身,檀成气绝而亡。
  胡勉飞身闪到一边,朝船上一挥手,弓弩手就开始射箭了。
  两百个弓弩手搭弓射箭,箭矢雨点一样飞向义军堆里,中箭的纷纷倒地,没中箭的人朝后面寨子里跑去。檀成死了,寨子里已经没头了,没人管兵营长,兵营长也管不住兵士,人们在乱窜乱跑,胡勉带来的刀斧手耐不住了,他们提了兵器一窝蜂地涌上岸了,追杀着义军兵士,白刃搏击战在寨子里各处展开,有的在阶沿上打斗,有的在室内打斗,有的还杀到了床上,更多的人往寨子后面跑,胡勉带了人就追杀到寨子后,总之是义军跑多远,官兵就追多远,杀了一地的人。
  有人问胡勉要不要俘虏,有义军在跪地求饶。
  胡勉回答说:“要什么要,占手碍脚。”
  问话人听后,横着一刀就削掉了他们的脑袋。
  激烈的砍杀持续了半个时辰,粗石漫渐渐地静了下来,刀叉格斗的脆响也渐渐没有了,粗石漫四五千个义军兵士和眷属全部被杀死了,官兵也战死了几百人,地上到处是死尸,河水里也漂浮着死尸,许多人都是被一刀戳死,也有少数人是被砍掉了脑壳,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粗石漫上空,夹杂着河床上空鱼腥味,它们混合在一起,向远处扩散,一直飘到了杨幺寨上空。
  胡勉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叫人全面清查和搬运粗石漫的财物,有用的东西都装船带走,无用的东西一把火烧了。
  整整装了二十船物资,其中兵器五百七十余件。檀成部的三十几只船全叫胡勉俘获,他们在这里做了一餐饭吃,然后一把火就把寨子烧了,扬长而去。
  胡勉凯旋而归,杀了几千人马,缴获了几十只战船,还有众多的兵器、粮食、家具,程昌寓看了自然是高兴。
  湖面来到安静堂交差,程昌寓说:“不错,不错,我还以为只有杜湛能战,谁知道胡统领也是个英雄。”
  胡勉说:“我不能和杜总管比,他才是百战百胜的英雄,我呢,这一次也就是瞎猫遇到了死耗子。”
  “那个贼军头子檀成杀死了没有?”
  “杀死了,是我亲自杀死的,他要和我斗狠,我就和他打了几十回合,然后飞起来横着一刀砍断了他的腰身。”
  “义军兵士呢,有没有活着的俘虏?”
  “没有,全被杀死了!”
  “是他们顽固,不肯投降么?”
  “不是的,是我下令全部杀死的。我呢,就是嫌麻烦,他投降了,我就要派人看住他们,一怕他诈降,二怕他逃跑,也就横下一条心,全部杀了算事。”
  “胡勉啊胡勉,你也太莽撞了,你这一战成名,别人会叫你胡剃头的。你不知道呀,我正在设计招安义军,你一战杀绝他们,谁还敢来应招,你坏我大事啊!”
  “我糊涂,我愚钝,下次不敢了。”
  “问题不在这里啊,义军会把账记在我头上的。”
  程昌寓这样的担心不是多余的,眼下正是官府和义军进行招安和反招安斗争最激烈的时期。
  程昌寓一向是主张招安义军的,杨华降了再叛,叛了再降的过程就很能说明问题,张浚视察荆湖北路,也认定剿抚相兼是一项正确的选择,宋高宗也被程昌寓锲而不舍的精神打动,认定要招安义军。
  张浚上奏剿抚相兼策略后,宋高宗降旨说:“幺等凭民啸聚,守令之罪,苟欲自新,令王燮、折彦质招之,以成朕好生恶杀之意。”
  粗石漫被击破的消息传到了杨幺大寨,大圣天王心里悲戚戚的,一寨几千人众尽被诛灭,他不知道这是因果报应一礼还一报,还是官府过于残忍。
  其实,大凡内战都是极为残忍的,义军在阳武口不也是全歼了官兵一万余水军吗,那时候自己又何曾想过要俘获几个活着的官兵。这样一想,杨幺心里又开阔了。
  眼下最要紧的是什么事呢?官府正在在加紧对义军的招安,义军这边应该有对应的措施,反对官府的招安,想到这里,杨幺就派人将黄诚、杨钦叫来议事。
  杨幺说:“将你二人找来,就是商议一事,目前,官府在加大进行对义军的招安力度,他们就是想要通过剿抚二手瓦解我们,我们必须采取坚决的反招安措施,挫败官府的阴谋。”
  黄诚说:“这还真是个问题啊,义军水寨的特点就是分散,各自为政,我们虽说在名义上是统一的,实质上独立的成分还是占了绝大部分,我们是不是要派人将各个水寨监控起来?”
  杨钦说:“我不赞成这样做,其实,想应招也是正常的,你看看,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刀尖舔血,几个人愿意这么过日子,人既然来到这世上,都希望自己活得长寿一点,不希望被刀砍死,他若想要接受招安,你派人去监控能有效吗”
  杨幺说:“太尉你也不要太悲观了,既然我们走上了造反这条路,那就要义无反顾,不能首鼠两端,造反是很危险的,失败了是要杀头的,这么简单的道理当初就明白了,现在再反悔是不是迟了?不过,我也不主张派人去监控各首领们,若是这样,只会加深他们的反感,想要应招的人就会加快步子逃跑的。”
  黄诚说:“措施还是要的,没有预防措施,难免不塌方。”
  杨钦说:“我们把首领们招拢来开议事会如何,让大圣天王多讲讲,大圣天王反正是会讲的,他把道理讲透了,底下就不会应招了。”
  黄诚说:“我看你这个人就有点靠不住!”
  杨钦看着黄诚,不知道他何以出此言论,又不好问,只好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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