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回：关茵心中泪

　　大石山村近两天睡前饭后有一些人集在一起，对十年前，被那时的红人李华主任品头论足。这些话关志听到的最多。
　　他那个十六岁的心上人，江云也参加过聊侃大军。那些不着调的村里女人凑在一起，专捡一些有桃色的家长里短品评，她们认为有嚼头。这些人说起那些事来，从来对词汇不加任何修饰，怎么过瘾怎么说。
　　今天关志来姐姐家，专门等姐夫李华下班回家说点事儿。他肚子里带来的砝码，就是昨天晚上江云听到的。小关志也有自己打算：“问问他姐夫，他和江云的事他还阻拦不？不阻拦着就得支持，一个字“掏钱！”不支持，不掏钱，你的砢碜事儿我就给你抖落出来！”
　　大家送走客人，又回到屋里。都坐下还没等李华说话时刻，他小舅子关志还是出于年少，抻不住气。
　　老李身子还没坐稳，小弟关志便开口说：“姐夫，我今天来是专门找你的。我和小云的那个事，也都这么长时间了，村里乡亲们大多数都赞成。叔叔大伯们都说我们这一对才是郎才女貌呢，就你看着不顺眼。我今天把你堵到家也不容易，今天你给个准话，你还挡不挡着了？”
　　李华听内弟说了一些混蛋逻辑话，先是愣了一下，还是没弄明白关志说的啥内容。他平时很喜欢这个小老弟，他对这位小內弟总百依百顺的。
　　就是在春节时，关志和江云给他拜年来、老李劝他们，可以交朋友，不要以夫妻形式打发时光，年纪小，还是在事业上，多多考虑。
　　当时江云哭了，跑了，事儿也就从那几句话中坏的。关志给江云磕头作揖的、好说歹说又算粘糊到了一块。
　　今天是江云给关志交代了任务，她认为现在是好机会；老李正处在精神低谷，没心思管别人家闲事！给他来个趁热打铁，让他当着大家面亲口说出来，并且给拿出些钱来，不论多少，表示诚意。
　　李华没弄明白啥意思，笑着问道：“小弟，你在说什么呢？我不明白你说的什么挡啊不挡的？挡什么？说出来呀！你这种说话方式，以后得改一改。”
　　关志气昂昂地说：“装糊涂是不是？就是我和小云的事？我还有啥别的事！不挡的话，给点钱，多少不限，就是表示一下诚意！”
　　李华一阵大笑说道：“哈哈哈哈，我的小老弟，我咋挡你们了？还没忘这个茬呢？我是劝你俩，当朋友相处，别像夫妻似的黑天白天总在一起。我没有阻拦你们俩的意思，还把小云气哭了，气跑了。事后，我也觉得不好受，挺愧疚的。你大姨姐也在这，我从来都不反对你俩相处啊？”
　　关志像个孩子似的说：“不挡了哇？那就给拿钱吧！表示诚意，小云也说，叫那什么？叫趁热打铁！”
　　李华稍稍沉思一下，心想：“这个小云，怎想出这么个馊主意”他平静下来说：“小弟，你打算要多少钱？给我个准数，我手头没多少。要是不够，明天我再想办法。今天你看看，都七点多了，到哪也不是办事的时候。你看先缓一缓行不行？”
　　还没等老李把话说完，江英觉得她小妹出事也太不靠谱，于是她冷笑一声说道：“关志啊关志，你这叫什么趁热打铁？纯粹是火上浇油吗？你可真会找时候，华子哥，别听他俩瞎闹腾，都是你惯的，要钱就给。你家也不宽裕，拿什么钱？”
　　李华觉得今天的江英像换了个人似的，他制止了江英挖苦关志说：“老江，他俩年纪尚小，我正月初一那天只是那么说说，一时半晌也不能结婚，把心收一收，做些事，到外面闯闯，看看精彩世界，充实一下人生，没别的意思。”
　　关志是个死心眼儿，姐夫虽然不挡，还是让把心收一收，既不给钱，又让收心，我跟江云咋交代？再气跑了，不理我可能不好往回弄了？
　　想到这时的关志，鼓足勇气说：“别光说我和小云不好不对，你好，闯了十多年，也看到外面精彩世界了。这回好，让人家撸杆子了，送家来了！劝别人，自己一肚子花花肠子！腐败了吧！犯错了吧！还有脸说别人吗？”
　　关志的一些不着调的话，把在一旁没插言的关茵气哭了，关茵擦擦泪水说：“说啥呢老弟？你姐夫啥时候犯错了？他是在家等通知呢。厂子散了，还没给他安排呢。说些乱七八糟地有用吗？我不管你们，你姐夫他更没那份责任，你回家吧！别在这胡诌巴咧了！丢人不丢人？”
　　此刻李华一看事大了，他从腰包里拿出50元人民币，递到关志手上说：“先拿着，明天给小云买点头饰，别闹了，姐夫有责任，你们到成年时，自己再回忆一下青春时代的事吧。现在什么都不去想它。”
　　关志接过老李递过来的钱，揣到上衣口袋里站起来身子，一边往外走一边自语着说道：“这还差不多，多少有点，也好有个交代呀。”
　　李华今天的一整天，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他把前半生没发生的事都攒在今天一起了吧？这些琐事都记在这一日的变革栏目里，装在他心房一角，留给他日后回忆中，去从里面挑选卓料吧；有苦、有辣、有酸、有甜、也有涩。
　　今天在李华家的江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懂事。她拿出手帕给关茵擦泪，并心疼的说：“大姐，别这样。从来没见你哭过，今天是小志、小云不好，她俩不懂事气着大姐了。姐，您一定要坚强一些。孩子、华子哥可都需要您照顾呢。咱还等华子哥给出道道致富过好日子呢。别听那些长舌妇嚼舌头，华子哥啥样你心里还没谱吗？反正我是知道，坐怀不乱的说法，就华子哥配担当。”
　　江英又走到李华身边，她动情的落下泪说：“华子哥，对不起啊，我们姐妹竟给你添乱。今天我江英代小云妹子给您赔罪了，希您大人大量，别计较女流之辈。我们可指忘你帮助实现梦想呢。”
　　李华勉强一笑，一声长叹。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关志揣上姐夫递给的钱，高兴地离开关菌姐家。他们的故事不多，咱也不必细说。插上这一段插曲说明，发生在李华身边的事，都挤在那一天，有一部分是特定人为之。
　　江英那天倒显得很正常，她在暗中说劝李华时，趁机用手抚摸一下他的脸。就这一点点的肌肤接触，让江英心跳加速。她对这一点行为，满足了好多天。
　　做完小动作的江英，又在劝导被小弟气哭的关茵，两人说着说着破涕笑。说出心里存放已久的不悦之后，关茵还是开通的多，她细想想江英说的也对；关志的臭毛病，纯粹是华子给惯养成的，气他，挖苦他，是他罪有应得。
　　李华心里能存放住事儿的人，就今天一天的事，放在一般人身上，准够喝一壶的。也许会发火？也许要骂人？甚至会消沉下去。
　　李华那天早晨，将欣赏着大自然晨曦之美，就被地方官乔也支书，老搭当蒋恬一路盘算。到乡里又让王学义副书记，在众人面前好顿挖苦和贬骂成臭农民。
　　和他谈话的孙广文书记，给他一张纸上画个大油饼，准够他看一辈子的。不用说吃，就是连味都闻不着。在家里等通知这个办法好，免得天天往乡里跑。
　　大家心里都明白，农民的底价最低廉，给几句好话，先让他高兴着。既没有调令任命书，又没有任何档案留存。原来调你的人升迁了，这茬领导对你的责任可负可不负！这些事儿，在李华心里明镜似的。
　　不用任何解释或说明。他是承受能力极强的庄稼汉子，他是农民，但不是臭农民！这一天的事儿，前脚迈进家门，后脚还没有跟进，家里还有这么一位趁热打铁的。细琢磨琢磨这位老李，今天可也真够惨的。
　　就这些放在李华身上都不算个事儿。关志老弟说的他“一肚子花花肠子！腐败了吧？”这句话却是伤他不浅，他是强做笑脸，支撑着，他怕关茵心里受不了。好在还有江英这位，趁火打劫的一相情人开导几句好听的。
　　关志的那句话，像一把匕首刺到李华心上一样痛。也是他有生以来，听到一句最难听的话。他做梦都不会想到，伤他最痛的，竟然会出在他心疼过十多年的小老弟嘴里！那一刹，他险些晕过去，但在十几秒后自动调整过来。脸色却是很难看，这一切被江英看在眼里，当然也疼在心上。江英那阵儿，心里的痛，不比关茵差几分。
　　看得出来，江英是从心里喜欢华子哥。比起李华邻居东院郁琴来，江英的情感易外露。郁琴是隐藏的极深。郁琴今晚一直在门里扒门缝看着李华这院，目标，主要是看上一眼华子哥的走路姿势、极有男人味儿的阳刚外表。
　　江英坐在关茵身边，面对着李华，习惯的又敞开上衣，露出他白嫩细腻极美的皮肤，向李华展示她那一对肥大而且是那样挺拔的驼峰，随着她的动作，在不断的颤动着。江英凡来李华家，她的这对宝贝，总是让李华欣赏个够。在江英心里可能是想到：这是对华子哥的最大安慰吧？
　　江英又左右动了一阵子，她的驼峰颤动好像对李华起到了一点作用。当她华子哥安祥的目光落到聚合点时，她又使用浪气贱声地说道：“华子哥，关志刚才言重了，别往心里去，青年人不知天高地厚胡诌。咱千万别放在心上，目前对你来说，也算非常时期。人不顺这破事也愿往一块挤，大家知道你心里不好受。”
　　李华截断江英话说道：“谢谢你老江，你能这么理解，我很高兴。但在我李华人生中，哪里也找不到非常时期，我对一切，都是看的很淡定。其实我一点也没有什么难受的精神负担，乡里那块宝地的事我做够了，那是一处费力不讨好的不谋之地！回家种地是我的想往，等什么通知？谁给我通知？其实这种说法，首先就是天方夜谭。像我这等人，只知道干事，不会走动关系的人，根本就没想有什么通知，但是我还是感谢孙广文书记。
　　乡里书记、乡长、组宣委那么多人里，他能给我开张空头支票。也算哄哄我，首先不让我哭。让我等，这就是领导策略！你看，半途中把你代卖点还收回来了，希望你别黄，接着做，做好它。”
　　江英今天真的有了一定的长劲，也可能是李华不高兴的时候，她心里也一定不好受。她淡淡一笑说道：“关茵姐，华子哥，我是从心底感谢华子哥帮我走上正路，代销店虽撤了，但这两年我学会不少东西，结识很多朋友。小商店不能黄，那是我追梦的开始。还得接着干，一年能剩几千块，也是好大补贴。在我内心里李大哥对佟家的帮助功不可没，我们会记住的。也不知道老李在家有什么打算？华子哥，不论做啥！可别倒下，也别听外面人说三道四的。那些嚼舌妇，信口雌黄，咱就当没听见。人们可怪了，凑到一起，讲东家，道西家，没好事儿。”
　　关茵接过话说：“咳，江英，不必担心你华子哥。你应该知道他不是不堪一击的人，别人说啥那是别人嘴的功能。咱咋好告诉人家啥该说，啥不该说？他呀！坚强着呢！头半月他就有打算。”
　　李华大笑着接过话来说道：“哈哈哈哈，头半月？太近了吧？前年冬天开始收集散件，组装小拖拉机。去年一年知道自己不会走关系，孙书记暗示过，去他家串个门。一则是自己不会做这类事儿，二则手头太紧，小姐俩上学学费都是个事儿。还有小老弟那娘俩，也真是囊空如洗，哪有如此开销。多年来没想走这条路，凭着自己在工作上多做事，结果，就这么个结果。至于咱屯传出去的，贪污了，就那个穷单位，那点进项，八十六只眼睛看着呢！想贪都难。再者说，钱也不经我手。腐败了，生活作风了，那就任凭别人瞎掰吧！反正男女那点事，往谁身上一折腾，不管你有没有那事儿，这桃色新闻越传越邪乎。传到第十个人的耳朵里，那准是真事儿。咳！人到四十万事休，不登门骂娘来的，我也不理睬。咱大石山人不抱团，鼓捣事的闲人太多。咱家是祖上给安排到这了，我认了，想办法改变它、改变自己。倒下？那我就不是李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