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零星暖意

　　鸿雁南飞，带着脉脉深情，心意想通，穿过了时间与空间；
　　咫尺相见，眸光闪烁笑意，不懂深情，只能转身哀叹。
　　或许，是不勇敢的他们惹了离别，让人分离来得那么的快与频繁，脉脉深情只能掩埋在心底。
　　看着温文尔雅的男子，嘴角的那一抹宠溺，念篱有着一丝的错觉，好似昨天她还是他心中最为疼惜的人，而今天却已消失在他澄澈的眼眸中了。
　　明净的眉头轻轻皱起，眼中刹那蓄满了泪水，悬而未滴，握紧手指，把泪意强力压了回去。低着头，眨了眨微疼的眼睛，好疼，好疼……
　　看着念篱强忍着的模样，陆之琛走上前说道，“二哥，你真的不知道……”
　　念篱慌忙挽着陆之琛的胳膊，浅笑着说道，“阿琛，我们去找哥哥吧，别打扰之晰哥哥和静依姐了”，回过头来朝陆之晰挥了挥手，“之晰哥，静依姐，一会见。”
　　那天，念篱还未来得及参加尹蔚则他们的庆功宴，便接到王教授十万火急的电话，让她赶紧回医院。辛辰不放心念篱一个人回医院，便和她一同回去了。
　　念篱没有回学校便直接去了王教授的办公室，王教授把病人的病例放到念篱的面前，“这是刚从临市转来的病人，你看一下病例，我先去查一下房，回来有问题问你。”
　　王教授回来时，推开门，看着在认真看病例的念篱，坐到对面的椅子上，端起桌子上的水杯，“怎么样，感兴趣吗？”
　　念篱看着对面一脸笑意看着自己的王教授，“老师，这个病人情况特别严重，不过很具有典型性，对以后这类问题的解决具有重要的借鉴作用。”
　　王教授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对，和前些天我给你的外国的病例具有相似性，怎样，作我的助手如何？”
　　念篱轻皱着眉头，眼中渗着些许的雀跃，又透露着一丝的担忧，喃喃说道，“老师，我应该不行吧，我经验不足啊。”
　　王教授看着对面的女孩，想起那日自信满满来找自己争辩的女孩，好像家中那个少时与她争辩中医优于西医的混小子一般的夺目。
　　女孩谦和却又不失自信地看着她，朗声说道，“王教授，我今天确实是因为哥哥受伤了才请假的。真的是事出有因，希望您给我们一个机会。我们知道您很生气，但是我们真的是事出有因，您现在出两道解剖的题，如果我和辛辰答出来了，您可以让我们不重修吗？”
　　她知道自己是学院中出了名的严厉，课下学生们纷纷叫她王魔头，看着前来不卑不亢的女孩，其实心中早已知晓她们此行的目的。她听说过这两学生，学院中特别优秀的两个学生，只是当时生气于她们行为的随意。
　　那日听她们说出请假的详细原因，便想放她们一次，只是没想到面前女孩这等的自信，本想挫一下她的自信，却不想这女孩对解剖掌握的是如此的熟练，心中不禁欣赏了起来。所以当女孩提前修完课程，想要跟着她实习时，便爽快地答应了。
　　王教授放下手中的杯子，笑着说，“尹念篱也有不自信的时候啊。”
　　看着日益熟悉的王教授，念篱眉眼弯弯地看着与母亲年岁相当的渊博妇人，刀子嘴豆腐心的可爱人儿，糯糯说道，“老师是在戏谑我吗，在您面前我哪有自信而言啊。”
　　王教授看着眉清目秀的女孩，眸中若隐若现的愁思，总让她心生疼惜。她也是从青春年少走过的，知悉少女心中的情节，从未向她问起。看着女孩身上偶尔透露出来的孩子气，她反而更加怜爱了，这才是小小年纪该有的模样啊。
　　站了起来，看着窗外郁郁葱葱的树木，四季的西川总是满眼的绿色，她喜欢这座充满希望的城市。可，也终要离去……
　　转过身来，郑重地看着念篱，“丫头，老师要回夏市了，这可能是我在西川军医院最后一个病人了。我想在最后一段时间好好带带你，你考虑一下吧。”
　　念篱不可置信地看着王教授，“老师，你和首长不是都在西川吗，怎么突然要回夏市了呢？”
　　王教授笑着看着一脸急色的念篱，“我和先生本来就是夏市人，如今儿子回到了夏市。人老了，总想着叶落归根，正好我先生接到部队调令，即将调回夏市军区。所以，老师也要去夏市军区医院了。”
　　念篱笑着看着对面一副幸福模样的王教授，“本想继续向您学习，还在考虑要不要报你的研究生呢，这下不用纠结了。”
　　王教授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略是期待地说道，“据我所知，你是北城人，夏市离北城只比到西川远一些呢。老师在夏市等着你，到时候老师只带你一个研究生，怎么样？”
　　念篱有些纠结地看着王教授，“老师，这个病人我想和你一起治疗，但是去夏市，恐怕我家里会反对的。”
　　王教授有些遗憾地看着念篱，笑着说，“没事，你好好考虑一下。开学之前，你再回复我。我告诉那边今年不收研究生了，等着你。”
　　念篱笑着站了起来，拿起桌子上的病例，“老师，你工作吧，我回去研究一下病例。至于读研的事情，我在想想。”
　　王教授笑着挥了挥手，“好，关于读研的事情，你不要有压力，如果你不来，就当我今年偷回懒。嗯，回去吧。”澄净的眸子中带着浓浓的感激，念篱微微颔首离开了。
　　夏天即将来临时，每个人好像都忙得不可开交，为不期而到分离做着准备。尹蔚则与陆之晰已调回了北城，年轻有为的中校自然是北城蒸蒸日上的新星。
　　一切都在悄无声息的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是有些人不愿欣然接受。
　　尹蔚则依旧是北城军区中那支神秘部队的大队长，唯一不同的是身旁不时的多位美女的相陪。
　　而陆之晰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突然之间成了北城第一书记的助理。当知悉这一消息时，念篱苦涩地笑着，原来她一心追寻的那抹绿色竟不是他心中最高的信仰。或许，从初始相见时，她就不曾明了过他心中的所思所想。原来，竟是错开了那么远，如今到是不知道自己是为何在这座绿色萦绕的城市中一步一步地追寻了？
　　陆之琛与尹蔚辰依旧走着哥哥们走过的路，忙碌而危险着。每次难得相见时，他们却又是那样的自豪着。而她总会想起已经远离这里的往昔少年，忙碌充实了思念的日子。
　　只是闲暇的时候，心中总是空荡荡的，好像又回到了刚到北城时的状态了。看着走在身边的陆之琛，“阿琛，以后也会离开西川吗？”
　　陆之琛走到草地上坐下，拍了拍身边的草地，示意念篱坐下。远处郁郁葱葱的树木印入眼帘，“小篱，我喜欢西川的一望无际的绿色，我不会主动离开的，但是你知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念篱若有所思的点着头，看着一旁眉头轻皱的女孩，他知悉她心中的所想。看着早已换了一波又一波的铮铮男子的泥潭，略是无奈地说道，“小篱，二哥的路其实早已被爷爷规划好了，从政是必须要走的。大哥成了北城军区最为合适的接班人，二哥必定要相辅相成的。那条路，一个人终是难以周全的。”
　　带着一丝丝自嘲的安慰，看着走过来的新兵，“有时我在想，或许是我太幸运了，有大哥与二哥在，所以我才可以做自己想做的。可是大哥和二哥从小便已知晓未来的路，没有选择也别无选择。”
　　看着一脸无奈与淡然的陆之琛，念篱恍惚着，好像不知不觉间，他们都已经长大了，肩负起了身为世间子孙该有的责任。只是世家荣光背后的无奈，延绵了一代又一代……
　　今日她突然明了了，为何那日爷爷说尹家女儿可以肆意长大时，抚着她发顶的少年，眼睛为何那般的明亮。当初离开南城时，她便已早早地体会了当眼前的路别无选择时的苦涩与无助。
　　她的少年，终是要肩负起无限荣光背后的无奈与心酸，眼睛瞬间湿润。只是庆幸的是，他的身旁有那么美好的人儿陪伴着，不会孤单。
　　念篱听着电波那端顾夕带着无以言表的喜悦向她述说，原来哥哥也是喜欢顾夕的时候，她突然不争气的瞬间流下了眼泪。
　　盛满清泪的眼眸依旧弯弯地带着笑意，喃喃地把最美好的祝福送给那端的女孩与哥哥。原来幸福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抓得住的，又哭又笑地说着，“真好，真好。”
　　看着眼前那个少年走了很多年的城市，这一刻她的心中涌现了浓浓的陌生感，好像这三年来不曾来过一样。那端女孩小心翼翼地开口，“小篱，陆之晰快订婚了，你回来吗？”
　　早已知晓的消息再次听到，心依旧会很疼很疼，眼睛红红地看着医院门前来来往往的陌生人，是否再次相见，她与他真的要退回陌生人的位置了，“小夕，我最近在忙着毕业，医院还有一些事，可能来不及了吧。”
　　握紧手机，她终是没有勇气看着那温文尔雅，意气风发的男子眼中有着一丝的无奈，更没有勇气看着他对着心爱的女子眉目传情，许下此生的诺言。
　　终是她的天涯与他的海角错开了，原来无论岁月怎样的流转，彼此的命运与三生石上的姻缘都是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