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笙歌低吟

　　谁的离别惊现谁的笙歌，呢喃低语，要的不过是那人的安好。
　　咫尺似天涯，天涯如咫尺，他的身旁不是她，她的心中住着他。
　　擦去脸上的泪水，笑着拉着辛辰站了起来，又是一副明净山水的不动声色的模样，“辰辰，谢谢你。我们回去吧，找王教授说说，看看可不可以不重修。”
　　辛辰疼惜地看着恢复正常的念篱，不情愿地说道，“咱们不求她，重修就重修呗。”
　　念篱笑着拍着辛辰的脑袋，好似刚刚痛苦哭泣的是旁人，“走啦，也许吴教授没那么不通情理呢。”
　　辛辰突然抱住念篱，紧皱着眉头，带着浓浓的疼惜说道，“小篱，在我面前不用这样的，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我陪着你呢。”
　　念篱紧紧回抱着辛辰，喃喃说道，“谢谢你，辰辰。我真的没事了，别担心。”
　　听着念篱和辛辰要离开，陆之琛轻轻地走到电梯旁的楼梯道中，看着两个女孩离开后，陆之琛走上天台，紧皱着眉头看着远处葱葱郁郁的绿色。苦笑着，想起当初念篱那般执意地要来西川，本以为是她心中有着几分对他的不舍，以及为了她心中的理想。
　　原来……今天他终于知道，为何当初她会说她只是想离梦想近一些，原来只为那个人，那个他满心崇拜的哥哥，一直以来的榜样。
　　看看那女孩伤心欲绝的模样，他多想冲下去告诉病床上躺着的人，让他还他女孩的笑容。只是他明了女孩心中最后一点的坚持，她害怕的，他自然不会去捅破；她想要守护的，他自然会一并守护着。
　　从初次见面到相伴六年，他懂得女孩对身边每一丝一缕温暖的珍惜与渴望。既然，二哥不知珍惜女孩的情谊，那此生就让他来守护吧。
　　不管她的心中住着谁，为谁划下点点泪花，他相信点滴地陪伴，一定可以驱走她心中的伤痛。只是，他终是忽视了女孩心中厚厚的执念与坚韧。
　　所以，当那日生死关键时，用生命让女孩心念的男子许下一生的诺言。只是，把她卷进了本不是她的漩涡中，历经生死，经历伤痛。不言痛，不诉苦，浅笑着一个人走过那些年。
　　看着台上接受中校勋章的军人，铁骨铮铮的男子，英姿飒爽的女子。她俊逸非凡的哥哥们，这一世或许有些人只能以亲情的名义爱着了。
　　心中的焦距定格，拍下此生最美最暖的人儿，留在心底；眼中的焦距定格，拍着远方女孩心心念念的人儿，点击发送。那女孩发来一个大大的笑脸，欢喜鼓舞地说，“小篱，我提前一年修完了课程，今年夏天我就可以回去追寻我的意中人了。”
　　抬起头来，瞬间定格焦距，她的意中人，此时依旧温雅别致地行着潇洒的军礼。这么多年的军旅生涯，并没有磨去他身上那特有的温雅气息。
　　新月眉弯弯悬挂，只是往日盛满笑意的眸子，这一年多来，总会呆呆地望向远方，覆上一层层忧伤。忘掉，放下，她摊平白皙的手掌，清晰可见的掌纹纵横交错，刻进骨血的人儿该怎样忘记，淡然浅笑望向前方。
　　看着队伍最后的女子，英姿飒爽，美丽的不可方物，这样明艳动人的模样才是他身旁该有的良人。那是一个让人嫉妒不起来的女子，有着军人的爽朗，又有着女子本有的娇嗔，那么那么的美好，她想或许他们才是世间最佳的良配。
　　这一年来，身旁的辛辰总是点着她的脑袋，一副恼着她的模样，“我真的不明白你在想什么，告诉他你的心思不好吗，像我一样即使陆之琛不喜欢我，至少他知道我喜欢他啊。你说，你憋在心中，他要是不知道呢。”
　　念篱总是浅笑安然地看着辛辰，辛辰一副嫌弃的模样，捂着她的眼睛，别过头去，“别笑，你知不知道这样很丑。”
　　一年多来，这女孩当真是登仙入籍了，自从那日失控过后，总是这幅安然浅笑的模样，看不出一点的破绽。而看到她美丽的笑容，她的心却好疼好疼。
　　看着台上她的少年，或许这样的距离才是最美的。装起相机，默默退了场。说她胆怯也好，懦弱也好，她只想看着他对自己毫无芥蒂地温雅而笑。即使如哥哥般，那也是她最美的风景。
　　看着慢慢熟悉的西川，尹蔚则与陆之晰即将调回北城。世家贵胄的他们注定只是这里的过客，不会属于这个城市，而她呢？毕业后，爸爸妈妈一定希望她回北城。
　　这次她再也没有理由拒绝满目宠溺与疼惜的双亲，这些年的离别让他们不忍强迫她做任何事情，只是如今她有直面他幸福模样的勇气吗？
　　走在西川军区的路上，暮春的阳光明媚温暖，看着熟悉的景色，念篱仰着头沐浴着阳光，微微一笑。想起年少时每一次放假，她总会兴奋好久。
　　即使接下来的时间会很辛苦，但她依旧满心的欢喜。因为她又将有好长的时间可以看到期待已久的人儿，哪怕相见的次数屈指可数。但至少与他踏着同一片土地，看着同一方的星空。
　　如今想起，无奈地摇了摇头，迎着温暖的阳光继续前行，而她好像很难再有往昔的暖意。不知不觉竟走到了西川初次见到陆之晰的地方，坐在泥潭一旁的路边，看着依旧满满少年的泥潭，好像那温雅俊逸的男子侧着身向她暖暖一笑。
　　念篱笑颜展露，新月眉弯弯，带着笑意的双眸盈盈闪烁，只是无意间一滴清泪落入草丛中。她多想此时依旧是西川初次见面的时候，他依旧是她的之晰哥哥，只是她的之晰哥哥。
　　陆之琛看着念篱走出了表彰大厅，便默默地跟了出来。看着仰着头扬起嘴角的女孩，他多久没有见到女孩这样轻松的微笑了呢？不忍打破她的宁静，悄悄地走在她的身后。
　　这一年多来，看着女孩带着厚厚的浅笑安然的面具，而那盛满清泉的双眸却总闪着若隐若现着淡淡的忧伤，竭力地隐藏着，却依旧眉眼弯弯地望着那个男子，却再也无往日灵动的模样。
　　有时二哥会问起，“阿琛，小篱是不是最近学习特别紧张啊，怎么总是感觉提不起精神来呢？”
　　他多想脱口而出为何这样，但他终是自私了，他想时间一定会把他的女孩还回来，只是点着头，“是，小篱最近比较忙。”
　　难得的休息时间，从部队慌忙赶去学校，总会看到实验室中忙碌的身影，看着疲惫的面孔，他只能蹂蹂她软软的发，拥抱着瘦弱的身躯，想要告诉她，他一直在身边。
　　看着坐在路旁的女孩，抱着膝，头深深的低着，小小的身影一颤一颤的。陆之琛的心好似剜过一样，握紧手指，走了过去。
　　揽过颤抖的肩膀，紧紧的，只想给她一丝可以汲取的温暖。念篱猛然抬起头来，脸颊上的泪水依旧悬挂着，盈盈欲滴。盛满清泉的双眸，红彤彤的鼻尖，好像下一秒就会崩梯而下。
　　然而，念篱抹去眼角的泪水，新月眉弯弯，即使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眼中还是染上了笑意，“阿琛，怎么出来了呢，一会不是还有你们的表彰吗？”
　　陆之琛满脸怜惜地看着念篱，他最怕的便是她这幅安好浅笑的模样，伸出温暖的手掌，瞬间覆盖了女孩带着笑意的眼睛，带着一丝苦涩，“小篱，其实很久以前我与阿辰便已知晓你的心意了。你在我们面前不必如此的艰难隐藏，别再委屈自己了。”
　　念篱真的笑了，带着浓浓的嘲弄，如此深沉的心思何时竟是如此的透明。她不怕全世界都知悉她的秘密，只是难过，原来这么长久以来竭尽心力守护的秘密，竟所有人都已知，心中瞬息盛满了苦苦的水渍。
　　清泪划过脸颊，看着充满呐喊声的泥潭，好似喃喃自语，“阿琛，有时看着之晰哥哥，我也在想是不是他早已知晓我的心思，只是不忍揭穿罢了”，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孤寂与涩意，“为何所有人都明白的事情，他却不明了呢”，转过头来，嗡嗡地说道，“阿琛……有时发现，我就像个傻瓜一样……”
　　陆之琛把念篱揽进怀里，轻轻拭去女孩脸颊上的泪水，竟无言回答。有时看着满脸宠溺与疼惜地看着念篱的二哥，他也会疑惑，二哥真的只是把念篱当作妹妹吗？
　　而他们没有发现身后不远处站着的男子，看着拥抱着的两人，握紧了双手，无奈地笑着，陆之晰，你不是早已知晓她所有的情义只为她的竹马少年吗？又何必徒增她的烦忧呢？
　　想想这一年多来，女孩日渐的疏离，心中撕扯般疼痛。想起与尹薄的约定，即使心意相通又能如何，世家的起起伏伏本就是一瞬之间，何况回北城后，他势必要按照爷爷早已规划好的路走下去。
　　不只是尹薄不希望他尹家通透干净的女孩踏入仕途沉浮之中，他亦不忍心让那玲珑剔透的女孩陪着他飘荡在尔虞我诈之中。或许，尽他一己之力让她的竹马与她远离是非，换她一世安宁，才是他这个哥哥本应做的事情。
　　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去，只是那前来的女子，依旧看到了他转身时脸上的痛楚。早已猜到，只是现实展现在眼前时，心还是会滴着血。她始终知晓他的心意，亦是明了他的隐忍，只是想陪在他的身旁罢了。
　　程静依笑着看着走过来的俊朗光鲜男子，或许，这个坏人只能让她来当了，朗声说道，“之晰”，挽着他的胳膊，“最近我们是不是要回夏市一趟了。”
　　陆之晰不动声色地看着程静依，他知道她话中的含义，家中已经开始筹备两人订婚的事情了。他既未答应亦未反对，便成了不可变的事实了。看着远处相携而来的两人，女孩眼睛红红的，却透着无限的光芒看向他。
　　陆之晰冷声说道，“好，下个月回夏市看看爸妈和拜访一下程叔叔和阿姨。”
　　看着眉眼弯弯的女孩，陆之晰询问道，“小篱，最近忙吗？听阿则说，你在准备毕业的事情了。”
　　念篱点着头，温声说道，“是的，下个月实习结束，就可以毕业了。”
　　念篱大三时便修完了医学院五年的课程，下半学期便在军区医院实习了。很巧的是，实习老师是当年解剖课王教授。那年念篱与辛辰在与王教授一番斗勇斗谋后，终是没有重修，而且还成了王教授最为看重的学生。
　　看着念篱湿漉漉的眼睛，蹂了蹂她的发顶，“是不舍得离开吗？还哭鼻子了。”
　　念篱怔怔地看着温雅的男子，当真是不知晓她的心思吗？即使他未声明，可大家都已心知肚明，回北城后，他便会与身旁的女子订婚。
　　程静依看着发呆模样的念篱，握着她的手，安慰道，“没事的，之琛明年也会回北城了，到时候大家又可以聚在北城了。”
　　念篱眉眼含笑地看着身旁的女子，仰着头看着对面的陆之晰，“之晰哥哥当然不会舍不得了，他可是带着美娇娘回去的。”
　　程静依瞬间羞红了脸颊，即使身为军人不拘小节，英姿飒爽，但毕竟依旧是女子，“小篱，这是在嘲笑静依姐姐吗？”
　　念篱笑着躲到陆之晰的身后，糯糯地说道，“之晰哥哥，我可不敢啊”，歪着头带着几分的认真，“之晰哥哥，小篱不回北城，你会想念我吗？”
　　陆之晰看着身侧一脸认真模样的女孩，她是在寻求自己的支持吗？支持她继续为了她的竹马留驻西川，揉着她的脑袋，心中划过浓浓的疼痛，为了他，她依旧要违背父母，坚守异地吗？
　　“只要小篱开心就好，之晰哥哥会想念你，也会支持你的。”
　　离别低吟，酸涩难耐，错过的轮回该怎样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