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小赵这人也真是》

　　老班长原本是赞同司机小赵和那个黄头发小姑娘的，这么将就地谈下去也行，到时候差不多瞅机会选个合适的日子把事儿一办，也算了却大家一桩心事。可现在听淑芳这么一说，老班长有些不高兴甚至是恼怒起来，他把手里的大头钢笔朝桌子上一摔，大声道：“这个小赵，怎么可以这样呢，脚踩两只船！”
　　恰巧这时小赵勤不着懒不着，拎了个暖壶闯进来，丈二和尚摸着头脑，就被老班长逮着一顿训斥：“赵儿，你这是这山望着那山高……”老班长想想好像哪里不对劲，又纠正道，“不对，准确的说你这人做人有问题，吃着锅里看着碗里，你到底想干啥？说！”
　　小赵愣住了，双手扶着暖瓶转过头来，看着老班长一动不动，怯怯地说：“我……咋啦嘛？”
　　看小赵还好意思装无辜，老班长更是来气：“咋啦？你自己做的好事，还问我？！”老班长说完，把眼光转向坐在窗子底下茶几边的尹淑芳。
　　可能是从灰暗的楼道，猛地到了有着窗户高大、光线透亮的老班长办公室；加之进门又被劈头盖脸一通质问加训斥，赵儿的眼前整个是一片花白。他眨眨眼睛这才慢慢看清楚，对面窗户底下沙发上坐着的黑影，竟然是淑丽的姐姐淑芳大姐。见此，赵儿想这也来的太快、太突然了，可这又不是一两句话能解释清楚的事儿，何况还把林霞嫂子夹在中间，没辙只能溜之大吉，有什么事等过了这阵儿再说，对不住了我的好领导我的好大姐。想到这儿小赵拔腿便跑。在赵儿就要到门口的那一瞬间，他感觉脑后有“呼呼”的声响刮过来，那是老班长巨大的嚷嚷声：“站住，你给我回来！”
　　小赵点刹车定了一下神，第一反应他是想硬着头皮再回去，大不了当着淑丽姐姐的面，再被老班长臭骂一顿，骂急了就把林霞端出来。正要转身又听见老班长在后面“嗯哼”干咳了一声，“难道说这是老班长在暗示我什么？”这一声干咳，让小赵猛的清醒过来。“跑都跑了，再回去那可真成了自找苦吃。”想到这儿，赵儿只是放慢了逃跑速度，脚下不留一丁点的声响，眨眼之间他已经消失在了楼道尽头的楼梯处。
　　淑芳今天来找老班长，原本只想借淑丽和小赵的事儿，提一下妹妹工作的事儿，哪曾想这话还没切入正题，事情就搞成了这样，淑芳只好将淑丽分配工作的事儿搁浅起来。她站起来看着老班长不说话，老班长看淑芳好像还有话要说，他摇摇头有些尴尬地“哼”了一声，说：“这小子，跑了……”说完，老班长又不好意思笑出来就往上咧了一下嘴角。完后见淑芳还在那里欲言又止，老班长心想还要咋的，人我给你该骂的骂、该训得也训了。再说赵儿也没把你家淑丽咋的；何况现在都讲自由恋爱了，两个人的事儿，你就别在这里添乱、瞎操心了，没准过两天他俩又好了呢。还有，和那个谁……哦，对了……黄毛丫头，能有什么，又能有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话又说回来了，我也不能只听你一个人说吧，等我抽空调查清楚了再说，好吗？
　　“不是光天化日，是大半夜，深更半夜。”淑芳小声地纠正了一下老班长。
　　“哦，好好好……就算是深更半夜，他们起码没有顶着门在屋里……（这会儿老班长差点儿把‘干坏事’这三个字说出来，幸好话到了嘴边又给他咽了回去）这总没错吧。”这时候电话响了，老班长对淑芳轻轻朝下摆摆手，示意她稍等，而后着就往电话那边走过去。老班长手压在电话上，他要跟淑芳把话说完：“我接个电话，这几天忙的我是焦头烂额，我看咱就把这事儿交给林霞……处理吧……嗯？”说完老班长拿起电话接听：“喂……哪位？”老班长虽然接在通电话，但他的目光一直还在淑芳这边。
　　见此情景，淑芳欲言又止过后笑了笑，再朝老班长未知可否地点了点头，就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那天晚上，淑丽坐在小赵宿舍门口边的石头上，等了快两个钟头才把小赵等回来。这时候的月亮，已经绕过头顶朝西不动声色的被微风推移过去，现在的月儿正好躲在小赵宿舍门前那棵老榆树的后面，月光通过这如盖的树冠投下的阴影，如同一张黑压压的大网，正好把翘首以待坐在那里的淑丽覆盖在树影之下，漆黑一团把她包裹的毫无痕迹。这让从对面走来的小赵，还有那个黄发姑娘丝毫没有察觉，门口边上还有人还坐在那里。
　　一个小时零二十分钟之前电影就散场了。小赵的右手攥着“小黄”（黄头发姑娘）的左手，随着捎带拥挤的人群从电影院“和平门”里挪步出来。一出门一阵凉风过来吹醒了赵，他赶紧丢开那只肉呼呼、软绵绵“小黄”的小手，这会儿他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是懵了，只是随着慢慢四散的某一队人流，漫无目的的往前走着。
　　不知从何时起，也说不清是谁先开口说的话，也记不起来一开始都说的了什么。总之说着说着，走着走着他俩就到了与水磨河纺织厂西北边毗邻的苇湖庄。
　　等他们被眼前一大片黑黝黝、风一吹就悉悉索索作响的农家菜地拦住去路的时候，俩人这才猛然惊醒；恰巧这时“小黄”姑娘，发现右前方有个黑影一动不动蹲在那里，两个眼睛在黑夜里忽闪忽闪发着幽幽的灵光，小姑娘吓的不由分说，“呼”的一下就躲在了赵的身后。等小赵反应过来，只发觉姑娘紧紧地抱着他的后腰，小脑袋埋在他右边的臂弯里，急促的呼吸贴在他的腋下，有种麻酥酥、过电的感觉。
　　“没事没事。”小赵安慰着攥着姑娘的小手，俩腿却硬邦邦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快……快走呀！”姑娘拉了下小赵的衣襟，声音很小但在发颤。
　　“嗯……好吧。”小赵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地臂弯里裹带着“小黄”，脚步慌乱地往回撤……
　　从“苇湖庄”撤下来之后，赵儿为了削减刚才因惧怕给“小黄”留下糟糕的不良印象，有意把话题切到刚才那个黑影上。惊魂未定的小姑娘，一开始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应付着小赵：“我还是觉得刚才那东西像狼。”赵儿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是狗。”
　　“是狗早叫了。”
　　“有些狗也不叫。”
　　“不会，是狗见人就叫。”
　　“我们村有条狗就不叫。”
　　“我总觉得刚才那家伙是一只狼，你猜它眼睛里发出来的光像什么？”
　　“小黄”摇头，赵说：“灵光。”
　　听此言，姑娘全身紧了一下，小声说：“行了，再说不和你走了。”
　　小赵现在是自己把自己也说怕了，他寻思着万一那家伙再追上来咋办？见“小黄”不言语，他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离开“苇湖庄”那片庄稼地已经有好大一截路程了，赵儿的心里还是不踏实，又回头四下打望了几眼，他怕那狼要是带了两个同伙追上来咋办。想到这他又赶紧自我安慰，小声嘟囔了一句：“没准还真是一只狗呢”。
　　赵儿嘟囔的这话“小黄”没听见，她现在已经进入到一个新的程序（是小赵刚才给她输入的“是狼不是狗”的程序），想想她又惊魂未定了，说：“那条狼要是从别处绕过来咋办？”现在她的想法，真可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赵儿抬头看见已经有了厂家属区这星点的路灯，他底气渐长，指指那闪烁的灯光说：“放心，有我和这火一样的灯光，就算是狼，咱也不怕。”
　　“小黄”直起腰来，同时也松开了赵的一条胳膊。
　　“嗯……”姑娘想笑，她直起埋在赵儿臂弯处的脑袋，抬眼皮看着小赵说：“哥儿，今晚你要送我。”
　　平时再高大上的男人，只要让女子抓到他的弱点，那他在女方的心里，也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了。这有点像八面威风的那些大官儿，只要他把自己裸露在一个年轻女子面前，那他也就“不过如此”了，没人的时候可以随便撒娇、随便踹、随便捏着鼻子给他灌酒。
　　一声“哥儿”，让小赵一惊，就连“小黄”自己也呆住了。她想，这一路惊吓过来，赵儿已不再是趾高气昂、厂里老班长的司机了，大家彼此都没了陌生感、没了距离，嘴也不当家了；事情还没咋样呢，这“哥儿”是怎么说出口的，怎么弄成了这！想到这儿，姑娘的脸“唰”的一下红到了脖颈。
　　“难道受了刚才电影的影响，可是……”姑娘见赵儿还木讷的毫无“动静”，算是好奇、也算有些恶作剧，“小黄”这会儿居然把伸手到了赵儿的腰下。
　　“哦，以我的判断刚才那……就是条……”小赵抑制不住“小黄”软绵、热乎的小手，在他的腰间摸来摸去。他现在激动不已了，他转身一把抱住“小黄”，这一抱俩人瞬间贴在了一起。
　　这时候坐在这一边石头上的淑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她倾斜着身体朝赵儿那边打望，渐渐地她完全看清楚，不远处那个男人就是司机小赵。当淑丽瞧见是她的赵儿，主动将另外一个女人揽入怀中，她的手和脚“唰”的一下冰得直冒凉气；同时她又看见那女人喘息着，也不说话活像个哑巴，两只手在赵儿的背后或挥舞、或拍打，毫无爱抚之意，这更证明是你赵根生的事儿！想到这里，淑丽觉得全部的血液一下子就涌入脑海，她的头快要炸了。她控制不住自己拔腿就朝赵儿那边冲过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