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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杜湛击破周伦寨 李纲履新宣抚使

作品名称:洞庭狂澜      作者:铜盆孤雁      发布时间:2017-07-11 20:43:54      字数:10017

  荆湖地区的民变,在宋高宗心里一直是心腹大患,他一直想着两件事,要敉平变乱,一是要撤换统帅,二是要增加兵力。
  关于撤换统帅,他这时候想到了李纲,这李纲绝对是个合格的人选,这个李纲,建炎元年十月八日,受殿中侍御史张浚弹劾,罢观文殿大学士,仍留提举洞霄宫之职,居住鄂州。建炎二年十月间朝廷命其移往澧州。御史中丞王绹弹劾李纲“经年不赴贬所”,同年十一月四日,又被贬谪万安军。建炎三年十一月二十五日,与子李宗之南渡琼州,二十九日被赦放还。建炎四年,遭贬流放遇赦后,隐居泰宁丹霞岩。现在,他就隐居在泰宁丹霞岩。
  高宗给他的职务是湖广宣抚使兼知潭州,这与他曾担任过的兵部侍郎、尚书右丞和宰相比起来,实在是微不足道。虽然接到了圣旨,李纲并没有立即动身,他在拖延着。
  高宗在撤换主帅的同时,也给荆湖地区增派了军事力量,从鄂州调来了一支水军和几艘战舰。
  程昌寓在鼎州城心里痒痒了,鼎州的战力在日渐成长,他不能等待,他要出击,这时候,他想到了周伦的武口寨,要是打下了武口寨,那该是多么振奋人心的事啊!
  一天,程昌寓将杜湛叫到了安静堂来商谈攻打周伦的武口寨事。
  程昌寓说:“最近,杨华这只跳蚤没跳了吧?”
  杜湛回答说:“他在鼎州城外蹦跶了几天,又在澧州城外蹦跶了几天,现在又去潭州城外蹦跶了。”
  “这个跳梁小丑太可笑了,带着一群乌合之众,以为可以螳臂当车,蚍蜉撼树,真是不自量力!”
  “吏部大人,倘若是这个杨华再来投降,杀他不杀?”
  “那还是不杀。”
  “吏部大人您也太宽大了吧,这样反复无常的小人还不杀,朝廷的纲纪置于何地啊?”
  “杜总管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要树他一个标杆,虽对朝廷反复无常,朝廷还是宽宏大量,我要看看,哪个义军首领可以坚持不投降的。”
  “吏部大人的想法是不错,他要是不碰在我手里就好,我就怕自己一失手就顺手宰了他。”
  程昌寓说:“好啦,好啦,不说他啦,今天叫你来,就是商议一下攻打周伦武口寨的事情。我欲攻下周伦寨,极大地震撼义军灵魂。”
  听说要攻打周伦寨,杜湛心里是忧喜参半,能打下周伦寨当然是天大的好事,只不过,路途迢迢,里间有多少胜算却说不准。
  杜湛说:“武口湖阔港深,沅水澧水在这里汇合,与阳口相对,在东游巡塘下七里许,是义军出入赤沙湖的锁口,我们要是打下了它,就说明我们可以打下义军任何一寨,我们也可以锁住义军的咽喉。”
  “杜总管说的不错,有见地。”
  “我忧虑的问题也有二,其一是路途迢迢,我们的基地在柳叶湖,去武口的捷径是走鹰湖北端的渐水,从挖窖湖的南端进入大洋湖,然后再东出鼎水,这百数里水路,沿路都是义军水寨,他们要是拦截我们咋办?其二,即使打得下来,我们能否守得住,或者说,守还是不守,若不守,攻打它还有意义么?”
  “你这两个问题的确是问题,不过我估计,你去的时候,路途会是安全的,这时候,义军没有注意;来的时候,你也用不着怕,增加了鄂州的水军,有么子好怕的?至于守还是不守,那是另一回事,我的意见肯定是不守,守不住啊,义军会全力收复的。”
  程昌寓这么一说,杜湛就不解了,他说:“既然不准备守,那去打它作甚?”
  “打它还是有意义的,我是要告诉义军,武口都打得下,我们官兵无寨不克!”
  “鄂州的水军么时可到?”
  “两天后应该会到,我们已经约定,你们打旗语在天心湖会合,然后一起破寨。”
  计划已定,杜湛就离开安静堂去做准备了,他准备带八只八车船战舰,二千水军,七天粮草。
  准备停当,就将车船长邀约到一起议事,杜湛说:“各位官长,这一次我们是完全的水军出征,没有陆兵帮助,不过,我们还有一支鄂州过来的水军将同我们一起作战。我们的任务就是击破周伦寨,毁掉周伦寨。周伦寨是贼军最重要的一个水寨,它扼住沅水澧水汇合处咽喉,那里湖阔水深,我们不会再犯前次上沚江的错。大家回到船上,都要约束兵士,鼓励大家,齐心杀贼,明日一早启程。”
  次日,天刚微明,水军兵士就早早吃了饭来到了车船上,新做的车船,非常的气派,八只车船一字排开航行在柳叶湖。二月间了,春雨多起来,柳叶湖的水也涨得很满,踏车的水兵在船舱里奋力蹬踏着车轮叶子,车轮叶子在湖水里‘哗哗哗’地作响,船在飞快地航行着。
  这天下午申时正,船队就到达了天心湖,他们分作两队泊在湖中间,等候从鄂州过来的水军。
  周伦寨的义军看见杜湛的官船从他们寨前过去了,就把消息报到了周伦帐下,周伦心想,这官兵要干嘛?如若是要进攻我寨,为甚把船开到天心湖去泊起来?若不是进攻我寨,难道来游山玩水了?
  周伦叫亲兵去把战将张燕找来,将杜湛船队去了天心湖的情况说与他听,叫他帮忙想想是怎么回事。
  张燕长得高而廋,身轻如燕,却是一员猛将,他接话说:“管他怎么回事,打他狗日的就是了!”
  周伦说:“如何打啊,他们是车船,我们的车船还没做起。”
  “那如何办,总得咬他几口吧?”
  “那要看情况,最好是把官兵引到岸上来杀,让他们离开船。”
  “这如何引啊,开着我们的帆船去逗他呀?”
  “我不知道用么子方法。”
  周伦在抓耳挠腮,张燕也在摸脑壳,他们这个寨子有六千人众,可以拿兵器的义军兵士不到四千人,其余的全是家眷,洲渚上可耕田地不是很多,大约不足二千亩,获取食物的另一个重要手段就是捕捞,这些义军非但亦兵亦农,还要会捕鱼,都是多面手。
  张燕说:“他们来了多少人呀,会不会来攻我们的寨子,你说把他们引到岸上来打,倘若他们就是来破寨的,岂不是中计了?”
  周伦说:“你说的这个问题我倒是没想过,我们寨子地势这般险要,他们就有狗胆来攻寨?”
  “问题是要搞清楚他们来了多少人。”
  “在湖里网鱼的兵士回来说,一起过去了八只车船。”
  “若是八只车船,就应该有一千五百到二千人的样子。”
  两个人说来说去,总是说不到点子上,总不能解除心中的忧虑,只是警惕着,还把兵营长叫到一起给他们说了。
  这一夜,周伦睡得极不踏实,时常在睡梦里惊醒,总梦见杜湛拿着砍刀在追赶他,他欲挥刀迎战,却总是举不起刀来。
  杜湛的船队在天心湖泊了一天两夜,第三日上午,终于等来了鄂州的水军,鄂州水军开来了五只战舰,有一千二百水兵。
  两军会合之后,官兵的战舰就开向周伦寨,在港口泊船的时候,岸上的义军就朝他们扔砖块石子,一点用也没有,官兵的弓弩手一阵弓箭射去,就把他们赶跑了。
  义军跑进了寨子,赶紧关上寨门。
  杜湛他们湾船登岸,拿着兵器气势汹汹朝水寨打来。
  寨子的围墙只有五六尺高,又是单砖砌成,官兵随手搬了树就把它撞倒了,然后涌了过去。
  官兵的弓弩手在前,他们总是不让义军近身,用弓箭有效地射击义军兵士,中箭的人一排排倒下去,箭矢上涂了毒药,中箭的人非死即伤。
  周伦和张燕看到官兵来了,叫人来抗击官兵,还在寨子前坪就被退回去的义军兵士堵住了。接着,官兵破寨而入,他一边组织精壮的兵士在前面抵抗,一边吩咐张燕赶快安排人乘船往酉港那边撤退。
  周伦根本没想到会有这多的官兵,更没想到还有一支鄂州来的水军,要打赢官兵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心里就剩一条,多阻碍官兵一袋烟工夫,义军的撤退转移就安全一分。
  杜湛叫停了弓弩手,他指挥着刀斧手挥刀砍杀过去,两军在寨子前坪混战一场,所有的义军兵士都被砍死了,官兵也死了一百多人,周伦在几个亲兵护卫下仓皇逃到了船上。
  周伦寨的船场就建在酉港对岸的水湾边,他的战船也全在水湾里,等到周伦逃到这里的时候,逃难的义军和家眷全上船了,许多船只已经开动了,跑得最快的就要到酉港了。
  “快开船,快开船!”周伦催促着。
  船开动了,离岸十几丈远了,官兵的弓弩手赶到这里射了几箭,箭矢都飞在水里。杜湛叹着气说:“可惜了,可惜了,不知道这里湾着他们的战船,不然,派过来五百人足矣!”
  他是在为没有全歼周伦寨的义军而惋惜。
  武口洲渚上没一个义军影子了,甚至没一个家眷了,杜湛指挥官兵开始大规模的破寨行为,能带走的一律带走,不能带走的一律烧掉。船场的烈火冲天而起,酉港那边都感觉到了飘过去的热气,寨子里的好东西和粮食都搬到船上去了,然后也是一把大火点着了,官兵还把所有的围墙用树撞倒,把寨门也拆了。
  杜湛凯旋而归,这一仗,他杀了一千四百多义军兵士,自己死伤二百人,很划得来,还劫掠了十几船物资。
  没过几日,宋高宗又下了一道谕旨,撤销原来的荆湖东、西路,还是恢复原来的荆湖南、北路。荆湖地区的人很是反感,觉得这个皇帝就是屙尿变的,早上一个计,晚上又是另一个计。
  鼎、澧州还是划在荆湖北路,荆湖北路的治所仍在鄂州。在变更行政区划的同时,宋高宗就把刘洪道派过来了,让他担任鄂州知州,充荆湖北路安抚使,负责荆湖地区的剿抚事宜,同时召回程昌寓,叫他到临安府去听命。诏命发下去才几天,就有人对高宗说,湖相间太混乱了,治理湖湘,暂时还离不开程昌寓,高宗一想也是,就收回了成命,还是把程昌寓留在了鼎州任上。
  再说杨幺义军得到都料匠手高宣后,他们不分日夜训练工匠,打造车船,只几个月时间,就已经大见成效,杨幺打造出和州载二十四车大楼船,杨钦打造出大德山二十二车船,夏诚打造出大药山船,刘衡打造出大钦山船,周伦在酉港打造出大夹山船,高癞子打造出小德山船,刘铣打造出小药山船,黄佐打造出小钦山船,全琮打造出小夹山船,这时候,龙阳水寨已经拥有大大小小十几艘车船,制式多样,逾益雄壮,义军看着这威武的楼船,心里别提多高兴啦!
  这车船的制作还真是精妙,踏车就藏在船舱里,纵向排列,和船长一样,踏车以轮击水,踏水飞花,车船疾驶如羽,可进可退,可左可右,外面的人只见车船,不见踏夫。车船两侧设有拍竿,其制如大桅,长十余丈,上置巨石,下作辘轳贯其颠,若遇官船靠近,即倒拍竿将其击碎。
  谭德猛看见他们的‘和州载’,就觉得这名字很有意思,他问杨幺说:“总首领,这名字一定是你给取的,嘛意思却不是每个人知道的,我就不知道它的来历,你是不是说说?”
  杨幺说:“这‘和州载’就是说把鼎州都可以装进去,你说说看,这气魄大不大?”
  “总首领,你也太搞笑了,别人一听你解释就会想,要么是这船太大,要么是这鼎州太小。”
  “我其实就是形容这船太大,你看看,官府造的八车船,一船只能装载二百多人,我们这一船就可以装载二千多人,还可以装很多的兵器和粮食,装满了数,我们在水上漂泊十几天都没问题。”
  谭德猛说:“我们的兵器也是多种多样啊!”
  “是呀,你看,光这鱼叉就有从二齿到七齿这么多种,还有弩子,他们的杆长都有两三丈,为了减轻他们的重量,全用竹竿为柄。”
  “也还是重啊,你想,一柄鱼叉两三丈长的柄,一个人是举不起它的,至少要两个人,用起来也不灵活。”
  “这是针对远距离敌兵的,我们的鱼叉也有很多短柄的,它们就是丈把长的柄,挺灵活的吧。”
  “总首领,你看看,我们的兵器有拍竿,木老鸦,弩子,鱼叉,还有砍刀,这些兵器,我们有的,官兵也会有,可官兵有弓弩,我们却没有,依我看,这是最致命的。他们的侗丁弓弩手,个个了得,造出来的弓弩咕咕叫,一箭入肉,非死即伤,很多义军都畏忌这个,我们是不是也要训练自己的弓弩手?”
  “你说的没错,我也很烦恼。这个问题其实早就看出来了。杜湛破杨华寨周伦寨,靠的就是弓弩手,官兵守城,靠的也是弓弩手。我们有些水寨也训练过弓弩手,就是造不出他们那样机巧的弩,也造不出他们那样锋利的箭矢,更练不出他们那样的弓弩手。弓弩和弓弩手是辰沅山民特有的兵器,他们祖祖辈辈就是靠它对付野兽和外敌的。”
  又过了几日,杨幺将几个寨主邀约到一起商议大事。
  杨幺说:“近来,我们各寨都在赶造大车船,现在,每个寨子都有了一艘大车船,从各寨来看,是有点少,集合到一起,那就很多了,很耀眼了,很威风了。”
  “官兵这一向却很活跃,他们凭借侗丁弓弩手,打下了杨华寨,打下了周伦寨,灭了我们两三千义军兵士,这个仇我们得报,不能听凭程昌寓这么猖狂下去。”
  “如何报仇呢?我们一寨开一车船前去社木寨,能装多少兵就装多少兵,去把社木寨给我打下来。若打不下社木寨,那就去鼎州城下攻打鼎州,打不下鼎州,示一下威也是好的。”
  首领们开始讨论杨幺的话,有的说现在沅水还浅,只怕大船靠不了岸,有的说,官兵的弓弩手太厉害了,只怕倒贴本,最后议决的结果还是要去,哪怕只是示威也是好的。
  商议一结束,大家围在桌边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完了就拿周伦取笑,问他前次是如何逃过杜湛追捕的。
  周伦打趣说:“那天,要不是我老娘给我生了两条长腿,我就报销了,那个杜湛夜里埋的,他还认真追我,翻了一山追一山,过了一河追一河,我跳墈,他也跟着跳墈。”
  黄诚说:“你还说得有滋有味,你的英雄豪气呢,临事了就做狗熊,你和他对打呀,砍他的头呀!”
  “打鬼哟,我们就几个人,他们几千人在后面追,追到了还不把我剁成肉泥。好在他们的弓弩手没跟着来,否则,我将是满身披箭。”
  杨幺笑着说:“这样的话,你就变成一个唱戏的武生了。”
  第二天,大家做了些准备,第三天,各寨就登船出发了。杨幺的‘和州载’真的上去了二千人,他们穿着盔甲,手执兵器,威风凛凛站在甲板和船舷上。
  义军将船开到了社木寨前,滩头水浅,船靠不了岸,义军兵士只得在船上摇旗呐喊,社木寨的官兵就像正月间看耍狮子一样,一齐涌了出来,看着义军在沅水里耀武扬威,守寨的官长就叫弓弩手射它几箭。社木寨一起安排了一百位弓弩手,这时候,他们将弓弩拿起,搭箭上弓,对着义军船只射了过去。
  义军也有准备,看见官兵箭矢射过来,就举起了木板子挡在胸前,箭矢射在板子上,箭杆还晃荡了几下。
  杨幺无奈,领着义军又把车船开到了鼎州城下,还是一样,他们的车船靠不了岸,只在城下的沅水里显耀了一番。
  杜湛把情况报到了安静堂,程昌寓也来到沅水边,看到杨幺车船的规模,他是又气又恼又怕。杨幺今天这样耀武扬威,完全是他丢失高宣的结果,要是那次不把高宣派出去多好啊。
  杨幺显耀一番,就带着他的义军回去了。
  荆湖南北路非但义军蜂起,盗军亦蜂起,高宗无奈,六月间就把抗金名将韩世忠派往了潭州。
  韩世忠一来,荆湖南北路的盗军就土崩瓦解,然后,他又带了一队人来到鼎州,找程昌寓了解鼎澧间情况。
  他没有时间耗在这里,就想了一个简易的办法,将随员朱实派往杨幺寨去招安杨幺。
  程昌寓提醒韩世忠说:“这个杨幺可是一条臭虫啊!”
  “臭虫,什么意思?”
  “他横竖软硬不吃,粪缸里石头,又臭又硬又邋遢。”
  “我招谕他,是为了他好,难道他还杀了我的使臣不成?”
  “他未必不敢!这个人造反是最坚决的,他也估计,我们招谕义军首领,其他首领可以不杀,而招谕到了他杨幺,朝廷就不会不杀了。”
  “我就不信!”韩世忠不听程昌寓劝告,还是把朱实派了出去。这个朱实坐了一叶扁舟,拿了一面小旗子,将船划到了杨幺寨前。
  有人通报杨幺,说是官府派来一个劝降的人。
  杨幺怒不可遏地说:“把他捆来见我!”
  亲兵拿了绳索就去把朱实给捆来了。
  亲兵叫朱实跪下,朱实不跪,亲兵就在他膝盖洼里踢了一脚,将朱实踢跪在地,朱实又爬了起来,他说:“我是来公干的,来给杨首领送公文的,为什么要跪,你们绑我都不应该,快快松绑!”
  杨幺说:“你姓甚名谁,来做什么?”
  “我叫朱实,是韩世忠大将手下一名随员,今奉大将令,来送一公文,奉劝杨幺总首领向官府投降!”
  杨幺说:“你这狗官,还拿着韩世忠的名讳到我这里来显摆,他韩世忠不去抗金,跑我这里来做么子,混饭吃呀?”
  “韩大将军来荆湖南北路,也是因这里民风刁悍,愚顽盈路,盗匪蜂起,他只要瓦解了盗匪,立马就去抗金前线。”
  “你这狗官,一口一个盗匪,是不是把我们龙阳义军也看做了盗匪?”
  “难道我说错了吗,你们与盗匪有区别吗,你们的行为不就是盗匪的行为吗?杀人放火抢东西,无恶不作,非奸即盗!”
  “就算我们是你们所说的盗匪,他韩世忠可是一个硬扎的人啊,到这里来和我们作对不是辱没了他么?”
  “谁说不是的,可我们韩大将又不能违抗皇命。”
  “我有点好奇啊,听说有一次宋军攻打西夏一座城池,久攻不下,韩世忠打红了眼,一个人爬墙冲进去,杀死守城的敌军头领,把他的脑袋扔出城外,宋军受到鼓舞,一涌而上,攻下城池。有这回事吗?”
  朱实说:“这不是传说,这是实事。”
  “我还听说,有一次,西夏王的监军驸马亲率夏军向宋军反击,宋军有畏怯之状。韩世忠问清驸马的身份和作用,然后率几名敢死士卒,冲入敌阵,这突如其来的冲击让敌人惊慌失措,韩世忠冲入敌阵直奔元帅帐,还没等西夏兵明白过来,手起刀落,将西夏监军驸马的头砍了下来。西夏兵大乱,争相奔逃。”
  朱实说:“这也是实事。”
  “那就是说,韩世忠是个大胆人咯,为么子他自己不来,派你这个无名鼠辈来,韩世忠看不起我,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要斩了你的脑壳,拿你的尸体去喂狗啦!”
  朱实说:“你敢!自古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连这点常识也不懂,还做么子盗军头子!”
  杨幺哈哈大笑起来,他说:“你还是把我们义军和盗军混为一谈,不改你的狗性,辱骂我们义军,我更要杀你了。”
  朱实说:“不是我把你们混为一谈,是你们毫无区别,盗军烧杀劫掠,你们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现在是韩大将军不念你们旧恶,只要你们悔过从新,跟着他去前线抗金,就一律既往不咎。”
  “那我就要让你的韩大将失望了,我们不是朝廷俸禄喂养的宋军,怎么会去抗金前线呢?我们喧宾夺主去了,空着你们来祸害百姓,我们岂不成傻瓜了?”
  “你们不去抗金前线,那就不是十足的傻瓜,而是十足的坏蛋,十足的盗匪,是比孔彦舟还要坏十倍百倍的流寇。”
  杨幺跳了起来说:“给我杀了他,杀了他!”
  朱实说:“你不能杀我,我是来送公文的,公文还在我手里,你快快拿去读一读,洗一洗你这个愚顽的猪脑子吧!。”
  “刀斧手,快推出去杀了!”杨幺又叫起来。
  朱实知道自己没有活着的希望了,想自己也生有一条如簧之舌,竟然将这个反贼激怒了,而不是说服了他。
  刀斧手容不得朱实多想,就把他推到帐外斩了。
  杨幺斩了朱实的消息传到鼎州城,韩世忠听到后气炸了肝肺,恨不得点起兵马就去灭了这个贼杨幺。可是,他来潭州,只带来了少量的亲兵,其余的官兵都还在抗金前线。
  韩世忠只得忍住怒火,回到潭州,正此时,高宗来了一道谕旨,叫他总大兵去建康,并赴行在。
  赋闲的李纲接到高宗任命后,几经啰嗦,终于动身了,他在绍兴二年八月间到达茶陵,在茶陵盘桓数日,对这里情况有了一个大致了解,就对师爷说:“累年以来,荆湖北路为流寇蹂躏,又为科须之所骚扰,州县官吏,类皆权摄,假借盗威,侵渔百端,以故良民多未复业,田畴亦皆荒废,如何是好?”
  师爷说:“大人如今安抚湖广,想必是有办法治理它。其实,官吏侵渔百姓也不是普遍的,况且情有可原,这里盗匪严重,要行讨伐必增费用,侵渔百姓,未必就是中饱私囊。至于田畴荒芜,那一定是多种原因造成的,根源在于盗匪的祸乱。”
  “师爷,话虽这么说,我却不能同流合污,又不知何为妙计,我惶惑不安,彷徨无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是啊,为政者都这样,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弄不好,我们还是要重蹈覆辙,否则也是寸步难行。”
  李纲没有接话,师爷说的重蹈覆辙是么子意思,李纲是很清楚的。这就是说,他来到鼎澧间,亦无良法治理鼎澧,也只能学那些不良官吏,对鼎澧百姓竭泽而渔,也只能侵渔百姓,鼎澧间最后也只会是田畴荒芜的结局。
  师爷还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终于没有说。
  李纲没话说了,实际情况就是这样,师爷说的没错。
  杨幺早就听说李纲要来讨伐龙阳义军,就把水寨头领找到一起议事,他说:“你们知道吗,我们荆湖北路来了个李纲,宋高宗让他安抚湖广,他就是围剿我们龙阳义军的第五任主帅,就要挂帅征讨我们了。以前,官兵的主帅是程昌寓,程昌寓是什么呢?他就是樗栎之才,有一次,惠子对庄子说,我有棵大树,人们都叫它'樗'。它的树干却疙里疙瘩,不符合绳墨取直的要求,它的树枝弯弯扭扭,也不适应圆规和角尺取材的需要。虽然生长在道路旁,木匠连看也不看。”
  大家看着杨幺,还是不太清楚杨幺为什么要把程昌寓比作樗栎之材,只听得杨幺继续说:“这个李纲就大不同了,他是我们义军的勍敌,非常的强大!还在宋钦宗时,他就是兵部侍郎、尚书右丞。宋钦宗即位后,升李纲为尚书右丞,就任亲征行营使,负责开封的防御。李纲率领开封军民及时完成防御部署,亲自登城督战,击退金兵。金帅完颜宗望见开封难以强攻,转而施行诱降之计,宋廷弥漫了屈辱投降的气氛。李纲因坚决反对向金割地求和,被宋钦宗罢官。由于开封军民愤怒示威,迫使宋钦宗收回成命,李纲才又被起用。完颜宗望因无力攻破开封,在宋廷答应割让河北三镇之后,遂于靖康元年二月撤兵。开封守卫战在李纲组织下获得胜利。宋高宗即位初,一度起用为相,曾力图革新内政,仅七十七天即遭罢免。”
  “这个李纲是宋廷的忠臣啊,此人刚直不阿,就像山顶青松一样,迎风而立,现在,他是湖南宣抚使兼知潭州,对我们义军的讨伐将由他担任主帅,我们要谨慎小心啊!”
  黄诚说:“总首领提醒的及时,我们今后要处处小心,这并不等于我们就要向朝廷屈膝投降,没有的事,造反到底的决心不能动摇,韩世忠不也是宋廷的忠臣和大好人么?他的特使朱实来招谕我们的总首领,总首领还不是照样斩了他!总首领的意思是叫我们小心提防他,不是叫我们怕他,李纲再怎么样,他也只是朝廷的鹰犬!”
  杨钦说:“军师你的口号喊得响啊,李纲强大是一个事实,我说实话,我从心底里有点怕他,今后要是和他作战,你们先走一步,我在后面给你们助威。”
  杨钦这样一说,大家就闹哄哄的了,都是说这个李纲厉害的,还有人讲出了一些典故,而且说得头头是道。
  黄诚把手一扬说:“不行,不行,你们不能助他志气,灭己威风!”
  杨幺说:“好了,好了,不争了,我只是提醒大家,不是叫你们怕他李纲,不要被他搞得风声鹤唳!”
  黄诚这时候提起一事说:“最近,李纲一来荆湖北路,就有许多的盗军溃散,我们是不是要收留他们?”
  杨幺说:“我也正想着这事,有一点踌躇,按理说,我们的人是越多越好,又怕招了他们前来,会坏了我们的秩序,再说,他们的名声也不好。”
  杨钦说:“总首领,我不赞成你的意见,你说人家名声不好,我们自家名声就好了,官府不也把我们称作盗匪贼人么,和那些盗军不也就半斤八两么?”
  杨幺说:“话不能这么说,我们毕竟还有钟老爷那面旗帜,‘等贵贱均贫富’还是我们响当当的口号!”
  黄诚说:“我的意见还是要把他们招进来,有多少招多少,李纲来了,他不会坐视不管的,等到他来围剿我们,我们还没几个兵,那如何得了!”
  “对对对,收了他们吧!我们要是不收,李纲会不会收去?倘若是溃军为李纲所收,我们岂不是大意失荆州!”
  “我听说杨华那里就溃散了几千人,正四处游荡。”
  “我们的死对头孔彦舟也溃散了许多人。”
  “我们的寨子里还收留二千人没问题。”
  “我们的寨子里还可增加三四千人。”
  “我只想要杨华的义军,他们是本地人。”
  议事厅里,大家鸭一嘴鹅一声地叫着,只不过他们的意见都不反对接收溃兵,杨幺一听到大家说杨华也来劲了,他说:“这个杨华还真是个猜不透的人物,你看他降了又叛,降了又叛,这次一回来,把旗子一举,又有那么多人跟着他。”
  黄诚说:“这不稀奇,龙阳洲上人多,这是他的有利条件,他现在有一万多众,据说溃散了五六千,究其原因,就是吃不饱饭。”
  杨幺说:“还有哪些溃兵,大家捋一捋。”
  杨钦说:“有孔彦舟的,马友的,刘超的,彭筠的。”
  杨幺说:“还真是不少哇,其实,最有价值的还是孔彦舟的溃兵,他的人原是宋兵,久经沙场,接收了他们,就让他们来帮助我们训练兵士作战,好吧,我也同意接收溃兵。”
  黄诚说:“去年五月,孔彦舟引兵过潭州,马友迎战孔彦舟,大败之,孔彦舟趋岳州,犯鄂州,一路遗留许多溃兵,他们就散落在潭、岳一带。去年下半年,盗军刘超、彭筠在鼎澧一带多次与杜湛官兵作战,业遗留许多溃兵在鼎澧间。前不久,李宏引兵入潭州,执马友杀之,马友遗留许多溃兵。”
  杨幺说:“军师这么一说,我知道了,散亡的溃兵主要在潭州、岳州,那我们就去石城山建个据点,专门收集那些散兵游勇。石城山地理位置好,它就在潭岳之间的湘浦西侧,南通湘阴、潭州,北通岳州,西通鼎澧,那些溃军很容易找到这里。”
  大家都说这个主意高,最后的意见就是由军师黄诚来做这件事,他带去两百人马,几船粮食,还有几只跑运输的船。
  黄诚领受到这个任务,带了人船粮草就来到了石城山,简易的寨子一搭起来,旗幡也做好了,就树在寨子前,只见旗幡上写着‘接受兵站’几个字。
  一个叫凡哥的兵营长找到黄诚说:“军师呀,我们在这里守株待兔是不是会有成效啊,这个兔子远远瞧见了我们,就只怕他躲在那里不动弹。”
  “你的意思就是他们会惧怕我们?”
  “正是,你想啊,我们是义军,他们是盗军的流亡,我们原本就不是一家人,特别是和那个孔彦舟,还多次打过仗,他们不会没有疑心和惧怕。”
  “你说的在理,依你的意见,应当如何?”
  “我的意见就是要开好一个头,把我们的人分散下去,寻找那些散失的兵士,劝说他们,做他们的工作,让他们明白我们的好心好意,我们招募他们不是为了杀掉他们,而是让他们变为我们的一员。”
  “光这样也不够啊,你要知道,他们目前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这我知道,他们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没饭吃,饥一顿饱一顿,讨多少吃多少,我们用饭食去引诱他们,他们不会不动心的。”
  “军师,我知道了,我就带着人分散下去,一边做工作,一边分饭食给他们吃,他们就会一传十十传百扩散这个信息,然后就会跟了我们。”
  黄诚含笑着点点头,兵营长就带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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