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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高宣献技造大船 杨刘连结攻鼎州

作品名称:洞庭狂澜      作者:铜盆孤雁      发布时间:2017-07-08 11:14:59      字数:10036

  程昌寓看到第一次进攻义军水寨失败后,很是沮丧,特别是丢了高宣和那两个高级木匠,更让他心里难受。后来,探子报说,他们八车船上的三百个官兵杀死杀伤二千多名夏诚义军,程昌寓听了后心里才好受点。
  师爷说:“吏部大人,您如何看这次作战?”
  程昌寓说:“师爷,我就知道你在幸灾乐祸,你就盼望着官兵败绩,好证明你的判断是对的,我是错的,也由此证明你比我高明一些。”
  “吏部大人您言过其实了,在下哪敢这样想,我们意见再怎么不同,我毕竟是在您这儿讨生活,我怎么会盼望官兵败绩呢?我的心再黑,也不会黑到这步田地。”
  “师爷,不是我枉猜你的心事啊,你的心就是这般阴暗,不见天日。我其实也不失悔,我的判断一点也没错,官兵此次失利,全在于天气突变。你想想,倘若是天不下雨,杜湛的陆兵就不会阻滞在半道,他也不会撤兵回去,他一定会从后面攻进夏诚寨。当杜湛吸引了夏诚一半兵力的时候,前面的覃敌就一定会弃舟登岸,合围夏诚义军,到那时,还愁不能灭了他?”
  “吏部大人所论极是,只是玩兵的人在设计战事时,也是要考虑天气的,你看诸葛亮借东风就是一典型例子,陆逊火烧连营七百里也是一典型例子,前人之事不能忘啊!”
  程昌寓一听就知道,这个师爷还是不服。不服就不服吧,再争下去有何意思?
  程昌寓说:“师爷你比较一下,我们损失了一个高宣、二名高级名叫,二艘八车船,三百个兵士。夏诚死了一千二百个义军兵士,伤了一千三百个义军兵士。我们两家谁的损失大一些?”
  师爷一听就知道程昌寓的心事,他没直接回答,而是说:“吏部大人,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义军莫说只死伤了二千多人,即使死伤二万多人也抵不过他们俘获一个高宣,这个高宣就是千千万万义军日夜思念的人啦!”
  师爷的话再次堵死了程昌寓的辩解。
  程昌寓说:“我们再到哪里去找高宣啊?”
  师爷说:“吏部大人,问题不在于我们失去了高宣,而在于义军得到了高宣。我们已经有了高宣的图纸,已经有了训练出来的木匠,今后即使没有高宣,也能造出大战船。问题是义军得到了高宣,他们就会从无走向有,从不会接战走向勇敢出战,他们的实战水平会提高很多很多。高宣还会带给他们很多创新,而这些创新都是我们意料不到的。我们的木匠呢,他们只会按图索骥,依样画葫芦,原地踏步踏。”
  师爷的分析一针见血,程昌寓无言可说。
  程昌寓只想派人去社木寨叫来杜湛骂一餐,仔细一想又只得作罢,怪不得他啊,你看那两天的雨下的多大,不是中雨就是大雨,没有停歇的意思,一个劲地下,他带的官兵没有雨具,全淋成了落汤鸡,滞在路上,又无食物,道路泥泞,每走一步都困难重重,还怎能作战啊!
  程昌寓不再想这些往事了,胜败乃兵家常事,胜也好,败也罢,都过去了,成历史了。他只能想将来,只能想再造车船,只能想将来如何迎战不同以往的义军。
  就在程昌寓想那些乌七八糟事的时候,杨幺义军这边正大张旗鼓在造大战船,每个寨子都盖起了大型造船厂,木料也晾晒起来,一遇下雨天气,就搬进工场,太阳一出来,又搬到外面去晾晒,义军兵士的身影总是忙碌着。更多的兵士是在锯木,他们将一根根大树按照尺码规格裁断,再按要求锯成木板,一般是四人一组拉平锯,每二人一边,你拉过来,我拉过去,他们一边拉一边哼着:
  拉锯拉锯拉平锯,
  一边高来一边低。
  拉出板子做船底,
  打出战船好迎敌。
  
  拉锯拉锯拉平锯,
  心想水战出奇迹。
  脚踏车轮快如飞,
  飞到鼎州捉野鸡。
  训练木匠的工作也结束了,一千多个木匠回到了自己的寨子里,按照高宣下的尺码开始裁料,一根根树被截断,一筒筒木料被锯开,一根根木枋一块块木板放在阳光下晒着。
  杨幺叫了几个首领在和高宣一起研究制作船上兵器。
  杨幺说:“船上作战的兵器,对于我们是个新事,水战不同于陆战,兵士在船上不像在陆地那么自由,想去哪里都成,在船上,他的脚步受到了限制,所以,作战的兵器就会有很大的不同。”
  “简单地说,水战要尽量避免近身作战,像砍刀一类兵器就要退居其次地位,哪类兵器将居首位呢?我们现在不知道,这需要大家的智慧去想。上次夏诚寨水战给我们启发很大,你看官兵的侗丁弓弩手,他们射出了大约三千支箭矢,有二千多支命中,被射中的人非死即伤,这杀伤力是很大的,它不是近身搏击,而是远距离射杀。”
  “从这件事看,培训我们的弓弩手是极为必要的,但这不还不够,有了弓弩手参战,就会有防备弓弩手的盾牌。其实,最有效的战法,就是击沉敌船,如何才能击沉敌船?这就是我们要想的事。”
  黄诚说:“我赞成总首领的意见,击沉敌船才是最有效的杀伤力。敌船沉没了,上面的兵将也将沉水,官兵下一次也就不能再利用这只战船,这是件多么合算的事情!”
  “光说它好没用啊,要的是方法,么子方法才能击沉敌船?”
  “用石头去砸他的船最好,石头砸穿了他船的底板,他船就进水沉没了。”
  “砸石头好是好,问题是石头小了没力量,石头大了搬不动。况且,有距离才有力量,距离越小力量就越小,这个远距离投掷就是我们要解决的难题。”
  大家就这么说着,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的。
  这样的说法倒是启发了高宣,他原在宋军中就研究过这事,那时也有了点眉目,何不继续把这个研究继续下去呢?
  高宣说:“你们听说过拍竿吗?”
  大家都摇摇头,表示没听说过,也没见过。
  杨幺说:“你说说看,咋回事?”
  “桔槔取水你们看见过没有?”
  黄诚说:“这当然看见过,我们龙阳县很多人家就这样取水的”
  “你们看啊,桔槔取水,一头是水桶,另一头系的重物,我们把水桶放进井里舀一桶水,松开拉绳,另一头的重物就可以落下,这样,水就取上来了。”
  高宣这样解释着,听的人还是一头雾水,他们不知道这拍竿和桔槔有么子联系。
  高宣说:“拍竿和桔槔的道理是一模一样的,我们在船舷边设一个‘T’形木架,把这个木架做成一个固定杆,固定杆上面的水平部分是活动杆,在活动杆探出船舷外的一端系一块大石头,在船弦内的一端固定在船上某处,当我船和敌船相遇时,我们就解开固定端,那石头就会落下,可以击穿或者砸碎敌船,这就叫‘拍’,又叫‘拍死它’。”
  高宣这样一解释,大家就笑起来,觉得‘拍死它’这个名字有点意思,这是不是高宣自己给取的呢?
  高宣说:“这种‘T’形拍竿我们可不可用?也是可用的。它的缺点也很多,一是威力不够大,二是占用很多空间位置。我们以前研究它的时候,就对它进行了改进,把竿加长,把石头加大,将活动杆部分做成斜杆,它就成了‘V’形拍竿,这种拍竿有两个好处,一是节省了拍竿的安装和使用空间,二是可以把石头提到更高的高度。同样的重物,高度越高,砸力就越大。”
  尽管高宣这样不厌其烦地讲解,义军首领还是不甚了了,高宣说:“好吧,我们就不费唾沫了,这几天,我做一个拍竿给大家看看如何?”
  也只好这样了,花了四五天工夫,高宣终于做成了一拍竿,这只拍竿长十余丈,上放巨石,下安辘轳,顶系绳索,若遇敌船近,一拉绳索,便可飞石击船。
  实物的教练果然让大家耳目一新,各位首领回去后,就派来了木匠,叫他们来学高宣的造法,聪明人一看就会,愚笨之人又看又画,弄了两天才弄明白。
  高宣还替义军制作了一种木老鸦兵器。木老鸦又叫不藉木,一般用株樟这样坚硬木质的木材做成,每筒三尺来长,锐其两端,投掷起来,极为便捷。
  高宣对杨幺说:“有一种兵器,官兵正在研制,你们这边却没有,它叫灰炮。用一种脆薄的瓦罐,里面装毒药、石灰、铁蒺藜,两军相遇时,以此灰炮投掷敌营,灰飞如烟雾,敌兵睁不开眼,杀伤力极大。”
  杨幺说:“这我们可以自己造呀!”
  高宣说:“你们造不了,我了解了一下,你们没一个水寨有石灰窑的。”
  杨幺说:“那我们也不怕他,你看,我们现在有了拍竿这样的抛掷兵器,还有木老鸦、鱼叉,弩拿子这样的投掷兵器,还有削尖了的竹竿这样的长兵器,有了好兵器,怕他作甚。”
  高宣没做声了,义军怕不怕官兵不是他的事情,他也不关心这事,他关心的是自己造的战船和兵器是不是最好的。
  就在这时,鼎州城里有人向程昌寓奏报说,水贼杨华又跑了。
  杨华确实又跑了,鼎州自义军焚烧它之后,原就没有坚固的牢狱,也无雄厚的兵力看守,杨华想跑掉并不是件难事。
  他还是回到了他的龙阳水寨,重新举起了他的‘华’字旗,这旗子一举,分散在十里八乡的原龙阳水寨义军以及随杨华投降的义军,又纷纷来到杨华的旗帜下,跟着他摇旗呐喊。
  师爷说:“吏部大人,您要是再招谕了杨华,可不能对他再有侥幸心理了,他这种人世上绝无仅有。”
  程昌寓说:“师爷的意思是杨华再来投降,我就杀了他?”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他就是个祸坨根,您要不挖掉这根,他还会发芽生长。”
  “我要是杀了他,还有谁来投降?”
  “吏部大人,您怎么把平寇建立在降寇的基础上啊,这平寇是要靠铁的手腕的,您不伸出巨手镇压贼寇,贼寇绝不会示弱。”
  “师爷呀,你这说法不错啊,只是不全面,我是两手都要用,一手是出铁拳重击,一手是招降纳叛、分化瓦解,比较而言,我更看重招谕贼寇。”
  “您看这个贼寇杨华,他就不依您的,总是降了再叛,降了再叛,您就不怕他带坏样,您就不怕别的义军诈降?”
  “怕有用吗,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杨华重举义旗的消息传到了杨幺那里,杨幺听了还是挺高兴的,他约了黄诚、杨钦就过来看杨华。
  一见到杨华,杨钦就笑着说:“杨华你不能一人这样啊,我们都是从祝家岗出来举事的,别人还说我们三杨开泰呢,朝阳启明,其台光荧;正阳中天,其台宣朗;夕阳辉照,其台腾射,这不就是说我们勃勃生机么。”
  杨幺说:“是啊,乾下坤上,天地交而万物通也,这是我们的泰卦,我们的事业现在正如朝阳启明,其台光荧,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们自己去找乐子呢,祝家岗的杨姓子弟,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黄诚见他们以‘杨’字说话,就不好开口说话,只在一边嘿嘿笑着,不管如何,杨华回来了就好,挽回了义军名声,增加了义军力量。
  杨华说:“你们别当真啊,我就是玩玩那程昌寓老贼的,没想到,他这好玩,还不敢将我杀了。”
  杨幺说:“华老兄,这不好玩啊,坏了名声啊!你的名声事小,义军名声事大。你不要说程昌寓不敢杀你,他这是放长线钓大鱼啊!”
  “钓你这条大鱼呀?你别咬钩就是啦!”
  杨钦说:“那诱惑可大了,华老弟,你说说,你那些银壳子都哪里去了?拿点给我们分享分享!”
  “我还哪里有银壳子啊,那老贼把我往监牢里一槛,那银壳子就不归我了,我还能枕着银壳子坐监,这一跑,银壳子的影子都没啦。”
  “可惜啦,可惜啦,华老弟,我要是你,那老贼把银壳子往我怀里一送,我抱了就跑,他还追回去不成。”
  黄诚说:“杨钦你不要和杨华讲这样的鬼话哟。”
  “怎么,我就讲了,你还杀了我不成?”
  “杀了你又怎样,要是有一天你投降了官兵,我抓到你就会一刀咔嚓的,信不信由你。”
  “总首领你看看,军师在放臭啊,我又没说要投降官兵,怎么就要一刀咔嚓我啦,是我好欺侮些吗?”
  杨幺说:“你们不是在说笑话么,怎么说着说着就认真啦,好啦,我们既然来了,华兄你是不是要招待我们喝点酒。”
  杨华应声就去摆酒了。
  杨幺就这样轻易地将他们的不愉快化解了,四个人坐在桌子边,一人坐了一方,桌子上放一碟花生米,一碟猪耳朵,一碟腌萝卜,还有四卢碗白酒。
  杨幺端起卢碗说:“来来来,我们碰一下,庆贺华兄的归来。有道是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四人碰了一下,一人喝下一大口,然后就把卢碗放在桌子上。
  杨华说:“我回来了,还是跟着总首领一心一意造反,今后再有三心二意,任凭你们处置,这一次,你们就饶过我吧。”
  杨钦说:“华老弟你这是怎么啦,没人说要把你如何啊,何况,你去诈降那老贼,又没损失我们义军么子,不就臭了一会名声么,你回来了,名声也回来了。”
  四人又端起碗碰了一下,就一饮而尽了。
  杨华又给各人筛了一碗酒。
  黄诚端起卢碗说:“华老弟你能够回来,我心里固然高兴,我们这些兄弟跟着钟老爷一同起事,不管对错如何,既然已经起事了,那就要干到底,不能半途而废。现在,我们夏诚首领和官兵打了一仗,获得了两只八车船,还获得了高宣技师,这是我们义军开始兴旺的标志,你回来正好赶上这一茬,我们就一起端碗庆贺这个好日子,今后一心一意谋反大宋,来,干杯!”
  众人早就端起了卢碗,大家撞了一下,只见碗里的酒往上一飚,碰碗的响声也同时发出,然后,他们四人一仰脖就喝完了。
  俗话说,按下葫芦浮起瓢,这时候的民变真像水缸里浮着的葫芦、瓢样,按住这个,那个又起,甚至,这个没按住,那个就起来了。
  突然有一天,盗军刘超带了三四千人进犯澧州,澧州的官吏将此情况报到了荆湖西路安抚使程昌寓那里,急的程昌寓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样,在安静堂走来走去,不知如何是好。
  师爷进来了,程昌寓望着师爷说:“你看如何是好,澧州告急,盗军刘超带了几千兵马进入澧州了。”
  师爷说:“这个刘超真是个坏瓜的饼,哪里不好去,偏要跑到我们鼎澧间来祸乱,我们水贼都对付不赢啊!”
  “师爷你看如何是好,你看如何是好?要去赶他走,我又无多余之兵;不去赶他走,他又像大粪苍蝇样在那里游。”
  “吏部大人,澧州也是您老人家的治下,你手里无多余之兵也是要去管的,不然,朝廷就会办你失职之罪。”
  “那如何办呢,鼎州守兵也就不足二千人,覃敌的三千水军是要对付水贼的,总不能叫他去吧。”
  “那就叫杜湛去吧,让杜湛领二千人马前去平乱,再从鼎州抽一千人去驻防社木寨。”
  程昌寓想了想,没别的办法了,只能按照师爷的办。
  杜湛接到调令后,就在一天晚上,带了二千人悄然上路了,他不能让义军感觉到社木寨成了个空寨子。第二天,鼎州城里的一千官兵开进来了,给人的假象是,社木寨又增兵了。
  杜湛带了人日夜兼程赶到澧州,在澧阳城外和刘超打了一仗,盗军毕竟是盗军,刘超三四千人败在杜湛的旗下,只得溃逃而去,杜湛占领了澧阳城。
  刘超盗军并没走多远,他们在隔澧阳三四十里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一边骚扰那一带的农村,一边等待着澧阳城里的变数。
  澧阳知县带了一群绅士到杜湛兵营里来劳军,他们感激官兵前来剿贼,况且还秋毫无犯。
  杜湛说:“知县大人,我们人少,也就带了十天的军粮,现在也差不多吃完了,这秋毫无犯也是暂时的,若你们澧阳县不来接济我们,我难保这些官兵不去侵犯百姓。”
  知县说:“这个自然,杜统领为我们澧阳县出兵出力,我们自然是要承担军粮。我们还请杜统领移师城内,让城中百姓安居乐业。”
  杜湛说:“我在你们澧阳也不能待多久,鼎州那边剿贼任务正紧,你们当组织民兵自保,城里人多,弄个千把人不成问题。”
  杜湛这样一说,知县就呆若木鸡了,他从未做过这事,这刘超盗军又还在澧州境内,杜统领居然说他们要走,居然说叫他组建民兵自保,谁愿意在这时候送死呢?
  杜湛看着知县一脸沮丧的样子,就说:“你不愿意呀?”
  知县说:“不是我不愿意,是很难,又不知效果如何。”
  杜湛说:“我的知县大老爷耶,你叫么子难啊,千难万难,能有我们程吏部难吗,他那里可有七八万水寨贼兵,你这点盗军算么子,我又不是叫你去灭了他,只是叫你组兵自保。”
  知县不再讲价钱了,杜湛确实是为他好,为澧阳人好。他带着绅士把杜湛的官兵接进了城,又在夜里找来了更多的绅士开议事会,要大家出钱出力,组建一支千人的民兵兵营,用于自保。
  杜湛也参加了这个议事会,他把自己不能在澧阳久留的道理讲透,又把守城自卫的道理讲透,希望澧阳人自己起来守卫自己的家园。
  绅士们要拿钱拿粮出来,自然是割他们的肉一样痛,却又无法,万一城破,刘超盗军进来屠城,那岂不是玉石俱焚。
  组兵自保的事情还是开始做起来,杜湛一直亲力亲为帮着做这件事,训练兵士,选拔官长,建立兵营层级,做了二十多日,终于像个样子了,杜湛就告知知县,他要领兵离开了。
  知县留不住杜湛,眼睁睁看着官兵开走了。
  杜湛前脚走,刘超后脚就跟了进来,澧阳城里的民兵根本就挡不住这伙盗军,刘超的攻势又猛,那些守城的民兵只得做鸟兽散。
  刘超前次被杜湛打死了二百多人,很不服气,顾不得骚扰澧阳城,带了盗军就去追赶杜湛的官兵,他想拼死杜湛这支官兵。
  澧阳县城西南十五里有一只山叫彭山,刘超终于在这里追上了杜湛。那条道上有一隘口,隘口过去是一狭道。杜湛知道刘超会来追赶的,走到隘口就把几个兵营长叫到眼前说:“刘超会来追杀我们的,我们用四个兵营埋伏在狭道上方,两个兵营埋伏在隘口,刘超的人来了,放进三百多人,然后锁住隘口,杀尽他那进来的人。”
  杜湛亲自带队伏在隘口一带,刘超真的来了,他走进彭山,看到这里静悄悄的,山上都没一只鸟雀在飞,向前望去,那里有一截很长的狭道,刘超大笑,下属问他为何大笑,刘超说:“我笑杜湛啊,他那常胜将军称号也是浪得虚名,这是一个多好的伏击地点啊,他却弃之如敝屣。”
  盗军嚷着要休息一下,刘超用马鞭抽打着他们说:“快走,快走,快去追赶杜湛,杀了杜湛吃午饭。”
  盗军一个个被打的缩着脑壳前进,终于有三百多人走进了狭道,这时候,隘口上有几块巨石滚落下来,砸死了几个盗军,堵死了隘口。埋伏在狭道上方的官兵喊着‘杀’声,挥舞着大砍刀冲下了山,迅速地将狭道上的盗军砍成四节,然后逐节逐节斩杀。
  突然的变故让盗军阻在隘口的那一头,后面的盗军根本就不知道前面发生了嘛事,一个劲的往前涌,隘口边围着的盗军越来越多,刘超在指挥冲杀,隘口只有那么宽,他们的冲杀极为有限,杜湛带了几十个人守在那里,犹如铜墙铁壁一般,冲来一个,杀死一个。
  刘超又叫人散开往山上绕过去支援狭道上的盗军,隘口阻援的官兵早就一字排开等候在那里,盗军气喘吁吁地爬上山,却怎么也冲不开口子,还冤里冤枉战死了一百多人。
  狭道上三百多名盗军全部被杀死了,死尸堆叠了一路,人走在路上,插脚不进,官兵将他们踢下山崖。
  刘超战败,只好带着残兵回去了,这一仗,他丢了四百多人,前后也就是一袋烟的工夫。连同前一次与杜湛接战,刘超总计损失了七百兵力,犹如打断了他一只脚样。
  杜湛带着官兵回到了鼎州城,正此时,杨华、杨广二部义军开始联合攻城。
  程昌寓看见回来了的杜湛官兵,喜之不寐,连说:“好,好,回来好,回来好!鼎州告急,这贼杨华不知哪根筋结反了,居然联合杨广贼众来攻我鼎州,你快快布置防守吧。”
  程昌寓也不问杜湛在澧州的战绩,一见面安排他们迎战二杨,杜湛心里自然是不高兴,却又不能表露,他说:“二杨联合攻城,我们打他是打不过的。”
  程昌寓说:“你在澧州战死了多少人?”
  杜湛说:“战死了几十人。”
  “你部和鼎州城守城兵加起来也就三千多人,二杨有一万多人,打他自然是打不过,不过也不用怕他,我们还有覃敌的三千水军做后备,你只要坚守城垣就够了,守住城垣就是胜了。”
  杨华、杨广合起来一万二千人马,他们也没去杨幺那里报批,就自行其是联合起来去打鼎州城。
  杨广起先不太愿意,说是要报到杨幺总首领那里去,看他同不同意,杨华说:“你这人就是婆婆姥姥,我们去打鼎州城关他幺郎嘛事,他是他,我是我,他又不给我饭吃,不给我衣穿,你老是这么唯唯诺诺,哪里来的战功,你没战功,谁瞧得起你?”
  杨广不做声了,两个人分了一下工,从城南门分开,杨广的义军攻打东边城墙,杨华义军攻打西边城墙。
  攻打城南门的兵力是两家共出的。
  杜湛就是不接战,他用巨石将城门抵紧,只要有人走近城门,就叫人用砖头石子砸退他们。守城墙的人也一样,他们默不作声守候在那里,义军搭梯子爬上来,他们就用砍刀将他们斫下去。
  这样的攻守战持续了三天,二杨毫无进展,白白丢了二百多具义军尸体,只得打道回府。
  杨广埋怨杨华说:“只怪你,坐在家里好好的,偏要来打么子鸟城,城没打下,倒贴了那么多兄弟。”
  杨华说:“这有么子好埋怨的,你没听说过吗,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只要死得值就是啦。”
  “你这又是讲鬼话,死了就死了,哪有值不值的道理,谁死了都不值,死了就如同烂一只烧茴样。”
  “好啦,好啦,不争啦,下次攻城,不约你了。”
  二杨私下里联合攻打鼎州城的消息,第二日便传遍了龙阳义军水寨,黄诚听了就很生气,他坐船来到了杨幺大寨,来和杨幺说这件事情。黄诚说:“幺郎,这件事不能这么不了了之,这个杨华太不把我们当一回事了,想投降就投降,想回来就回来,现在是想攻城就攻城,还有没有王法了?”
  杨幺说:“我也是很生气啊,却又把他无可奈何。”
  “你说过,我们龙阳义军是个大家庭,我们还选出了你这个总首领,我们是不是要有个规矩,事情无论大小,只要是有关出动作战,总要报批吧,总要备案吧!他一不报批,二不报备,这不单单是藐视你幺郎的问题,也是藐视我们整个龙阳义军。”
  “他这人呀,讨嫌死了,选我当总首领,他心有不服,又不好意思讲,总觉得自己很行,实际呢,半桶水都不够,你要是和他生气,那就是降低自己的品味。”
  “那就让他这样散漫,让他这样目无规矩,让他自行其是?”
  “那你说咋办?”
  “杀了他,杀一儆百!”
  杨幺说:“不可,不可,我们不能自乱阵脚,不能起内讧,这正是官府希望我们做的。”
  “幺郎,照你的意思,那就是让他带坏义军咯?”
  “他呀,多行不义必自毙,就让他自取灭亡吧!”
  那个在澧州被杜湛打得大败的盗军刘超很不甘心,他在澧州舔干自己身上羽毛后,就带着三千多残兵赶到了鼎州来复仇。他知道自己的力量是不足以灭掉杜湛的,就想到了龙阳义军。
  刘超心想,要是能和龙阳义军联合起来就好了,灭掉杜湛官兵应该是指日可待的。他来到鼎州才两天,就听说了五十天前,龙阳县二杨义军联合攻打鼎州城的事情。
  “我何不去找找二杨他们呢?”刘超这样一想,就脚底下抹了油一般溜到了杨华大寨,把自己的想法和杨华一说,杨华立即就眉飞色舞起来,他说:“好好好,我正等着机会呢,你等着,我去把杨广老哥叫来议议。”
  杨广一听说刘超来邀约他们一起去攻打鼎州城,就说:“华老弟你有没有搞错啊,刘超可是大名鼎鼎的盗军,名声比我们还坏。”
  杨华说:“你管他盗军不盗军做嘛,只要能打官兵就够了。幺郎的名声好听,你去邀约他,他能来么?”
  杨广一听也是,就和杨华一道来到杨华大寨,在这里见到了刘超,三人一阵寒暄,又一起喝了几杯酒,然后就说起了攻打鼎州城的事。
  三人说妥贴后,就议定明日做准备,后日一早就开始攻城。
  探子早把消息报到了杜湛大帐,杜湛来到安静堂说给程昌寓听,程昌寓说:“杜统领,兵战大事,你自行处置,不必报我,你只要打赢了就好,我就为你庆功。”
  杜湛这次下了狠心,要将这群攻城的贼兵打痛。
  他从覃敌水军那里调来了五百名弓弩手,每人携箭矢二十支,用一百人埋伏于城门顶上,其余四百名埋伏于城门内街道两边。这一次,他计划打开城门迎敌。
  那天一早,刘超和二杨三路大军一万五千余人,浩浩汤汤开到了城墙下,他们做了分工,刘超攻打城门,二杨分攻东西面城墙。
  令他们诧异的是,城门洞开,只差没人在城门边打着旗子迎接他们了,他们疑惑着,这杜湛搞的么子鬼呢?
  爬城墙的还需要爬吗?杨华他们迅速调整布置,准备大家都从城门口进入。他们把兵士编为三路,一支兵一路,原计划刘超一支从城门进入,现在变成三支人马同时从城门进入。
  杨华他们当然也想到了城内会有伏兵,三支兵一同进入,战死的几率也是相同的,若是战赢了,缴获的几率也是相同的。
  攻城开始了,城外面的兵士一窝蜂涌了进去,杜湛就在城门顶上,看着进去了一大截人,就下令上面的弓弩手开始射击,截断入城的人流。蜂拥的人流突然被雨点一样的箭矢截断,中箭的人倒在地上,后面的人推着搡着,没中箭的人绊着地上的死尸也倒了下去,不一会,城门外地上就有了一大堆人,有的活着,有的死了。
  已经进入了城门的兵士,看见街道上空荡荡的,不知要往哪一个方向突进,正要像无头苍蝇样乱撞时,埋伏在街道两边的弓弩手开始射击了,他们一箭一个,每人只射了三四箭,就不见一个站着的活人了。入侵者有的一命呜呼,有的伤得很重,躺在地上喊着唉哟。
  这一回合结束,刘超和二杨在城门内外,一起丢下了一千五百多具尸体,而杜湛他们没死伤一人。
  刘超和二杨叫人清干城门外道路上的尸体,然后又重新整队,准备下一次进攻。
  杨华说:“你们要吸取教训,再进去的时候,速度要快,进去了就贴着城墙根跑,用手抱着头,把身子弯下去,他们的伏兵是有限的,你只要跑过了他们的射程就好了。”
  刘超说:“我们这次总共放进去二千人吧,不要一窝蜂涌进去了,你要是再一窝蜂涌进去,他们的弓弩手还是会截断我们的。”
  杨广说:“我也赞成这个意见,不要做无谓的送死。”
  第二轮攻击开始了。
  杜湛站在城门顶上观察,他看到了杨华他们新整队的人,应该也就是二千人左右吧,他喝住了城墙上的弓弩手,叫他们瞪大眼睛,若只有二千人攻城,则将他们全部放进来;若还有后续兵士,那就用箭矢截断他们。
  果然只有二千人,攻城的二千兵士迅速跑进了城,进来后果然贴着城墙根跑,里面的弓弩手一齐射击,城墙上的弓弩手也在射击,这一次,还是有一半人已经跑出了射程。
  那些跑出去的人歇了一口气,原以为安全了,谁料到,远处还埋伏了杜湛的官兵,他们举着砍刀举着鱼叉杀了过来。
  这是一阵猛烈的砍杀,刘超、二杨的兵士只有千把人,官兵却有两三千人,他们的砍刀白光闪闪,一刀下去,血水四溅,白刃又被染红,只一顿饭的工夫,被围的攻城兵士全被砍死。
  杜湛官兵这一次也有一百几十人战死。
  城内又沉寂了,没一个活着的攻城兵士走出城去。
  杜湛站在城门顶上,他抚着战刀说:“杨华你这个跳梁小丑,还勾结盗军刘超来攻我鼎州城,你就不怕坏了龙阳义军名声,你就不怕杨幺将你斩成三截,你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吃我一箭!”
  杜湛说完,就从一弓弩手手里要过一弩,向远处的杨华射去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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