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掌 廖员外防匪
作品名称:力量 作者:漠沙利亚 发布时间:2017-07-11 09:44:48 字数:5525
六十三、廖员外防匪
当政府依赖银元的力量形成组织能力时,大烟的力量无形地影响着银元的流动方向,消弱了政府的作用力,新的社会力量出现了土匪的行径,激发了民众的自保意识,形成了社会力量的双重较量。南门外的廖员外坐在家里,频频听到土匪打劫的消息,他心里开始忐忑不安,不由得想到,这个国家外有日寇侵略,政府全力抗日,内又出匪患,靠谁?就得靠自己。他把女婿花胳膊一直留在家里,安排人去他家里接女儿和刚满一月的外孙。为了能顺利地把事情办好,廖员外安排管家亲自去。管家骑马来到代湾村,向大掌柜的说明来意。雷大掌柜的听了默不作声,让人把话带给廖家小姐。谁知,廖家小姐生孩子的时候,多么希望丈夫回来,可是,父亲留住丈夫。今天听了管家的话,气得来了脾气说:“告诉管家,这里是我的家,我就在家里管娃娃,哪里都不去!”
管家知道了情况,觉得留在这里也没有办法,只能自己回到南门外,把事情回报给廖员外。廖员外想了想笑道:“嗯,我知道了,明天,把二娘和大儿媳妇送去伺候小姐。”
第二天一早,管家按照员外的安排,给花胳膊家里大小人员备得一份厚礼,带上不少大洋收拾行李开始行程,在廖员外的陪送下,二娘和大儿媳妇被管家送到花胳膊家里的廖小姐身边。廖家小姐心里再有气,见到二娘和大嫂来看她,也就不能再说啥了,忙笑脸相迎。大掌柜吩咐家人热情招待。二娘见过亲戚家大小人物,每人都收到二娘带来的一份礼物,花胳膊的母亲收到一件春秋紫花绫罗褂,每个孩子都收到一身缎面衣服,大掌柜的收到一件锦布长衫,二掌柜的和三掌柜的也收到了一件锦绣衫,三个媳妇也收到了一双精致的绣花鞋和银簪。大掌柜见了也格外高兴,安排二娘和大媳妇居住下来,二娘把外孙抱在怀里,坐在炕上把家里的情况和土匪的事情说给了小姐。小姐听了也感到非常惊讶,就通过嫂子们把话放了出去,为的是让大掌柜知道花胳膊在南门外没有回家的原因。
廖员外村子里也组成了保安队,廖员外领着花胳膊,把两个儿子贩马挣来的银元抬到地窑里。花胳膊这才知道,廖家院子里的井腰间有个洞,是地窑的排气口,地窑里有地道和上房里屋贯通,形成了一个地洞,洞中有环高道和落魂道,规模很大,内墙用蓝砖卷成,全长有半里多路程,道口隐秘,从家里通往村子外的地里,地上面是廖家坟地,出口在墓碑下,十分隐蔽。廖员外把值钱的东西大多放在了地洞里,在家里也放些日用的物品,和少量值钱的物件和大洋,以防土匪来袭时好打发出门。
保长知道廖员外家的女婿身手不凡,他动员廖员外说:“员外,就让你女婿给保安团的这些人教练拳脚,来了土匪心先不慌。”
廖员外听了欣然应允说:“就按保长的说法办吧!”
花胳膊就在南门外教给保安队成员搏斗散打的基本功。在自保心理的作用下,不少青少年都来跟他学武术,小南门的小表弟也来学习,消息不胫而走,韩掌柜也把人领着到南门外来学。为了村子安全,保长建议,今天在东村教武艺,明天去西村教,或者,每个村子派一个人来学,回去互相教传。这个建议很快被采纳实施。韩掌柜拍板说:“一个村每天来两个人跟着一起练。”花胳膊心肠实在,也不保留,认真教给大家。
做土匪的鹿娃子早就听说过花胳膊这个人,也听说花胳膊是梨园园主的徒弟,不仅仅他知道,灞桥的大人小孩都知道,所以,廖员外是花胳膊的岳父也是灞桥土匪心里清楚的事情,土匪们宁可远去长安县都没有动南门外的住户。尽管各村都有了保安团,还是有土匪抢人的消息传来传去。廖员外不知道土匪是谁,更不知道会不会进到他家,防范是自然而然的。花胳膊也被他安顿在家,轻易不离。员外自己也很少出门,吩咐管家每天查看院墙上的砖瓦和墙外的地面,不能放过一点蛛丝马迹,谨防土匪来犯。
六十四、乔棍棍回还
乔棍棍已经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了,他的家在城外,往西南去几里路是南门外,东北方向几里路是韩森寨。他离开家走东门进城,出西门行走二十几天来到兰州,找到了一位朋友,朋友告诉他:“你舅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他在兰州成了家,买了地,修建了房子。兰州这个地方种大烟生长期长,烟劲大,你舅就把兰州的大烟收购了拿到西安去卖。兰州人吃大烟的少,所以,收购价很低,听说到了西安就是好价钱。”
乔棍棍在朋友的帮助下,认识了舅家的房子和地,在远处观察,发现舅舅用马车拉着大烟土,就跟着马车,一路跟踪回到西安,借机报复。那天,他尾随舅舅来到羊城馆楼下,见天色已经黑了,就守候在羊城馆外。看见楼上一间房子点着灯蜡,猜测舅舅在里面,他躲在树后,等人出来好在夜里动手。到了半夜时分,他冻得在羊城馆外来回走动,看见五个穿着紧身衣,蒙着脸的人进了羊城馆,就又在树后躲着。时间不长,见舅舅从楼上跳了下来。仇恨的力量从心底升腾时爆发出的勇气和胆量,给了他忘乎所以的动力,他一个箭步就跑了过去,还不等舅舅从地上站起来,他已经趁机扑上前去。一个从小就在心灵世界埋下仇恨种子的人,随着年龄的成长,仇恨也随着年轮成为无形的力量。他毫不犹豫地举刀就刺,把全身的力量都用在刀上,竭尽全力把刺刀送进仇人的心脏。一股温热的血流从刀口流出,经过他手的虎口时,他猛然把刀抽出来。这回他有了经验,直接捅了心脏位置,又用刀在仇人脖子上用力割了两刀,断其咽喉,直到仇人无声地倒地身亡。这个曾经用大烟害死自己姐姐一家的人,就这样糊里糊涂地把血液流染在大街上,来不及喊出停留在咽喉中那声惊讶,就气绝归西。乔棍棍断定已经杀死了仇人,才手收利刃不慌不忙地离开。
乔棍棍跑了几步穿过马路,在远处黑暗的角落里打开包袱,重新换了衣服,在换下来的衣服上尿了些尿,把脸上的血迹擦了擦,又用衣服反面擦了脸,擦洗了手上和脚面上的血,把衣服卷好,装进包袱里。从角落里走出来,准备离开时,一想不对,今天能顺利得手,多亏那几个好汉,可能他们也是来报仇的,要找个机会谢谢人家。想到这里,就躺在对面的房台上,把包袱里的脏衣服枕在头下,看见两个紧身衣的人守在羊城馆门外,过了一会,里面出来三个人,和门口的两个人晃了晃头,就一起向自己的方向奔走,他就尾随在后面不远处跟着跑。这五个人来到钟楼,在暗处脱了衣服,换了破烂衣服,在人群里睡觉。乔棍棍这才找了个地方把自己穿过的血衣服扔掉了,他没有睡,一直盯着五个人,直到天色变亮,五个人向东门走去,他就走在另外一条街上,相同方向跟着来到东门。那五个人在城门外吃饭,他自己去了城河,在水里洗了洗脸和手,对着河水看了脸上没有血迹才上城河,一直把那五个人跟踪到灞桥,有两个人回了家,三个人进了烟馆。
乔棍棍在灞桥街上的干草堆里睡了一觉,睡醒来讨得一碗水喝了,又讨饭吃了,见天色已晚,溜达到一个铁匠铺门口,近乎炉子的地方睡了一夜。第二天才往回走。路上听到羊城馆土匪杀人的消息,心里不由得惊恐起来,原来那几个人是土匪。乔棍棍知道事情复杂,自己杀死碎舅的事情千万不能说出去,不管怎么说,家仇已报,只是觉得自己身上没有了力气,一路讨饭回到家里。田喜见了急忙过来扶着进门,胡青连忙做饭,谁问啥他都不说话。吃饱了,躺在炕上睡了两天两夜,第三天起来说:“胡青,出去找几个人,把后院的井掏开,我要安葬我妈和我妹。”
胡青不敢过问,就去找人。乔棍棍给胡青说:“我妈的葬礼交给你来办,不要太铺张,只要一副好棺材,埋在老坟里就是了。”
胡青他们掏开了井,从井里掏出来了一块块骨头,请人用谷草绑扎成人体形状,把每个骨头按照人体的位置缝合在谷草人上,乔棍棍说:“一块骨头也不能掉下。”
掏井的人在泥土里掏出来所有的骨头和一些烂衣服,匠人把谷草人整理好,穿上衣服,又用石膏粉做了人的面孔,把乔棍棍的母亲和妹妹安放进棺材里,盖棺待葬。井里又传出消息,发现一个盒子。原来,掏出来一个梳妆盒。那盒子十分沉重,乔棍棍就把盒子放在棺材上面。乔棍棍在棺材前设了灵堂,香蜡通照,鲜果美味摆了满桌,他自己跪坐在灵堂前。等到客走人散,夜里无人时,让胡青从棺材上面把盒子拿回房间。才和田喜、胡青他们把盒子打开,见里面有十几根金条。乔棍棍拿出一根金条给胡青说:“买粮卖菜,柴米油盐酱醋茶一样不少。”胡青请人做饭菜,筹办了乔家葬礼,安排人修坟箍墓,刻碑告后,大葬乔棍棍母亲于祖坟。乔棍棍办完母亲的葬礼,又把一根金条给了田喜说道:“田喜,找人把家里的后房修缮一下,屋里重新整修,把灶房修好,我们就有了吃住的地方。”
田喜和胡青领着人修缮住房,乔棍棍进城理了自己的头发,置办了新衣服,把自己重新打扮,一个新的乔棍棍出现在大家面前,他给田喜和胡青也买了新鞋。田喜见了说:“东家变了个人。”
胡青说:“本来长的就不赖,气质也好,这回才像个乔掌柜的了。以后,我们不能再叫乔棍棍了,在人群面前得称呼“乔掌柜的”了吧!嘿嘿。”
胡青在乔家忙了几个月,直到深冬才回家送点钱,顺便拿点衣服,在地里碰到了梨园园主。胡青问:“叔,日子还好吧?”
园主答道:“好啥呢!你不知道有个保安队?能安宁吗?”
胡青近前说:“叔,我给你说,把大女子我给做媒,嫁到城外乔家去。”
园主沉思了一下说:“这,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六十五、韩掌柜出马
胡青回到乔棍棍家里,把梨园园主家里的情况说了,一心想把园主的大女儿为乔棍棍说成婚配。胡青说:“园主有个女儿今年也有十八九岁了,到了嫁人的年纪,我也在园主面前提过了,园主说从长计议。”
田喜听了说:“好事情,不过,你要是和四哥一起去,这事就差不多。”
胡青听了想了想说:“对,四哥对园主有恩,到现在还有人说园主是四哥的师父,快去,请四哥来商量。”
田喜不会骑马,一路快走来到南门外,在廖家门前见到“四哥”。过去的人,为了和人讨个亲近把比自己小的人称呼哥,是对对方的尊重。田喜过去喊:“四哥,有请!”
花胳膊正在教保安团的人们拳脚,见田喜来了就走了过去问:“啥事?”
田喜笑道:“好事。走,乔家说去。”
花胳膊安排了大家的事情,给廖员外打了招呼,和田喜来到乔家,看到乔家门外收拾得干干净净,进门前堂也显得整洁,上房修缮一新,后院的耳房也焕然一新。乔棍棍高兴地说:“四哥,咱们坐厅房里说话!”
花胳膊笑道:“哎呀——还真玩起掌柜的那一套了,厅房里说话。我就坐耳房炕上,你们去厅房,我嫌冷。”
乔棍棍笑着说:“胡青,给四哥把炕烧热。”
胡青马上从外面进来说:“四哥,今天请你来,真的是有事托付你呢!”
花胳膊听了笑道:“没事我就不能来了?收拾房子我都不知道。”
乔棍棍忙解释说:“四哥,现在请你来是大事,我们办不了的事。”
胡青接过话说:“四哥,想请你出面,去一趟灞桥,把园主家里的大女子给棍棍说上。这个事,我已经给园主提过了,园主说了句‘从长计议’就没有下文了。不能不请你来。”
“噢——这事?”花胳膊开始沉思起来。
乔棍棍见他不说话就说道:“四哥,我给你带上一根金条做聘礼。”
花胳膊听了不由得一惊,心想,乔家有钱啊,金条自己都没有见到过,估计有金条就差不多,想到这里说:“那啥时候去?”
胡青说:“四哥说啥时候去就啥时候去!”
花胳膊说:“快弄饭,吃了饭就去。”
田喜在花胳膊进门的时候就被胡青安排去买肉了。胡青自己做了面食,田喜回来做菜,大家吃了饭,胡青把要带的东西拿出来让花胳膊看了问:“四哥,你看还缺啥?”
花胳膊用手摸了后脑勺说:“其实,我也不懂。依我看,得请个有身份的人,还要懂得怎么办事的人。”
胡青开始犯难了,大家都不说话了,田喜说:“都是些粗人,哪里认识有身份的人去?”
花胳膊说:“胡青,你看韩掌柜这个人怎么样?”
胡青听了说:“行,就怕他不帮忙。”
花胳膊说:“带瓶好酒,我把韩掌柜叫上,肯定成。”
胡青和乔棍棍把需要的东西备齐交给花胳膊,花胳膊骑了胡青的马,来到韩掌柜家里,说明事情缘由,韩掌柜听了说:“今天去,先要弄清园主的目的是招亲还是嫁女,尽量把话说通。”
于是,韩掌柜骑马和花胳膊一起来到灞桥,进了梨园。
园主见到花胳膊和韩掌柜格外热情,韩掌柜说:“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专程为令爱终身而来,劳园主不厌其烦。”
园主笑道:“不知韩掌柜让女身许哪家?”
韩掌柜的笑道:“不知园主意在嫁女还是招亲?我所识得一家,既是嫁女也是招亲。在这里你是园主,到他家你为堂上,来你家由你做主,嫁他家你仍是主人。”
园主听了笑道:“韩掌柜说笑了!哪里有这等事情?”
“不是说笑!”韩掌柜接着说,“东城外乔家,一家人贪吃大烟人随烟去,留得一子年方二十有二,如今浪子回头,重整家业,修房种地,整衣究容,家业不愧于你,容貌英俊可人,特托我送聘礼而来。”
花胳膊听了,急忙从包袱里拿出金条和一些布料说:“这是乔家托我们带来的聘礼。”
园主经营梨园,活了大半辈子也没有见过金条,听说乔棍棍下了这么大的聘礼,不由得心里发颤,心想:这小子也真心在礼。他急忙过去趴在门口向外张望一阵,回来用布料盖了金条说:“这个可不敢显摆,周边匪事不少,这事,就由韩掌柜做主吧!”
韩掌柜对待这样的事情,他知道的太多了,男女婚姻大事,得给园主有个定心丸,让老一辈老有所养,这是婚姻中存在的关键问题。乔家是单身一人,到梨园到乔家都是一家,韩掌柜把成功的希望寄托在这一点上。所以,谈话的核心就被韩掌柜的无形地控制在成家立业后的范围内,再说,韩掌柜在这一带也是谁都知道的富人,能来说媒,也给足了园主面子。园主家里开摆酒菜,茶来碗去,花胳膊当面呈上金条,韩掌柜不失时机的言语,使得园主不得不笑着答应了下来。
直到深夜,韩掌柜才和花胳膊出梨园上长乐回到韩家,韩掌柜留花胳膊在家里住下。第二天一早,花胳膊骑马回到乔家,把喜信带了回来,大家听了十分高兴。乔棍棍说:“好是好,就是我多年荒了地,哪里买得到那么多粮食,拿啥给人吃呢?”
花胳膊笑了笑说:“这事,还得是我。”
花胳膊又和胡青套了马车,一路去了斜口街,见了刘掌柜。刘掌柜是个热心人,一心想多留花胳膊住几天,得知乔家用粮心切,便备齐粮食安排小相公送出斜口街外二里地,方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