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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韩森寨夜匪

作品名称:力量      作者:漠沙利亚      发布时间:2017-07-10 18:21:26      字数:5548

  五十七、韩森寨夜匪
  
  大烟,这个神奇的物质,一再被政府严禁。经受政府欺压的国民,反而把政府禁止的东西看做神圣的物质。越是限制的,民众就越觉得是宝贝,反而越发伸手购买。罂粟就像美丽的公主,无形地成为弱智的国人消费的新潮流时,它有着人们不可估量的力量,很快在神州大地生根发芽,完成了它生长,加工,销售,吸食和经营的全部过程,很快在商界飞速成熟。大烟,开始改变中国人的财富流动形式和命运,改变着家庭这个社会细胞健康发展。灞桥街上的大烟馆里,时常挤满了人。精明的大烟销售商们,把勾引有钱人家的孩子吸食大烟成为发展销售的最好模式。随着粮食价格上涨,大烟的价格也跟着疯长。吸食大烟的人从富家子弟向中低层群体蔓延,吸食大烟的人越来越多。大烟销售商们的财富越发强大,他们为了赚取更大的钱财,把大烟吹捧得如花似玉,对吸食大烟的人更是捧上了天,大烟馆里的人把来吸食大烟的人称为“爷”,扩大大烟对民众的吸引力。农闲之际,有钱没钱的人,都开始走进烟馆吸食大烟,把大烟看成是高贵的享受物。人们的社会思想和意识形态在大烟面前有了新的变更,甚至把大烟看成了高尚的代言品。灞桥街上的年轻人也被稀里糊涂地卷入吸食大烟的群体之中,但是,大烟是要用银元来换的,不是凭空而来的。街上有个姓鹿的青年,长得五大三粗,一脸络腮胡,街上人都叫他“鹿娃子”。鹿娃子纠结了三四个青年在烟馆里吸食大烟赊下帐,发愁没有经济来源,就商量着去哪里弄到钱。有个青年叫满平的就说:“走,进城去偷,城里有钱人多。灞桥这个地方是兔子不吃窝边草,不能动。”
  于是,他们勾结朱嵘,鹿民几个人趁着日影西斜,从烟馆出来,一路慢行。上了长乐坡,天色就已经黑了下来。他们中间有人发现了一个寨子,见房屋高大,瓦色不凡,就在夜色中翻墙进了院子。
  韩掌柜的正在灯下算账,扒拉着算盘。门被人推开,几个蒙面青年进门。韩掌柜的猛然一惊,发现情况不妙,刚要喊人,就被两个人上来抱胳膊捂嘴。韩掌柜拼命挣扎,但是力量不及对方,被他们用绳子捆绑。一个问话:“快说!钱,放在啥地方。”
  韩掌柜惊得浑身颤抖说:“哪里有啥钱啊?抽屉里有,你自己拿去!”
  有个青年上前,在抽屉里翻出几个大洋说:“不是吧?就这几个?为这几个钱,我上你家来?都不够翻墙钱!不要装!快说!”
  韩家相公在耳房听到动静,摸黑溜出后门,骑马跑了十几里路,直奔南门外廖家。
  胡青和花胳膊正在门房里说话,见一马奔来,韩家相公跳下马来浑身颤抖,两腿哆嗦上到台阶见房门开着,正想进去,胡青挡住问话:“咋咧?吆——你不是韩家的相公吗?”胡青认出来了。
  “救——救——救人——”韩家相公“扑通”跪坐在地上说。
  胡青问道:“救谁?”
  韩家相公说:“土匪进了韩家,绑了韩掌柜的,快,快去!”
  花胳膊听了韩家相公的话,抓过马绳,飞身上马说:“你们俩快跑,我先去看看。”
  花胳膊骑了马,胡青和韩家相公跑着追。跑出不到半里路,两个人就跑不动了,开始走几步晃几步。花胳膊一路骑马,又是熟路,十多里地,很快就到。他见前门紧闭,下马推门不开。想到相公可能是从后门逃出来的,骑马绕道后门,见后门半开着,在门外把马拴好,轻手轻脚进了后院,见后院黑洞洞一片,没有灯光火亮,也没有声响动静,摸索着来到中院,见前屋里略有灯火之色。韩掌柜家里的账房没有后窗,只有前面一个门,虽然安全,但是,被人堵住房门,就没有后路。花胳膊见门缝透出光亮,摸索到门口仔细看了,见是一对厚木双扇门,门板上没有雕花窗,可见,这房子是多么隐秘。花胳膊借着门的缝隙看见韩掌柜被吊挂在房梁上,头朝下,脚在上,地上坐着几个蒙面的土匪,手里拿着扫把棍,在上面浇上清油,用燃烧的火把在韩掌柜的脸上烘烤,韩掌柜的满脸是汗,并不做声。
  花胳膊猛一用力推门进来。坐在地上的土匪起身看见一个身材中等,体格不胖,像个仆人般的小伙子就问:“你知道掌柜的把钱放在啥地方?”
  花胳膊见他们穿着黑色紧身衣,头上戴着的黑布遮住了脸面,只留着两只眼睛的黑孔和鼻子下一条缝,他摇摇头说:“不知道。”
  一个身体魁梧的人说:“不知道?那你来干啥?走过——”鹿娃子声音不大。但,听起来很凶狠,让人害怕。花胳膊没有后退,快走几步过去,抓住鹿娃子的带子,一个前拉,鹿娃子的手抓住了花胳膊的前胸衣服,身子后拖。二人较力时,花胳膊顺势一推,松手时,鹿娃子倒在地上。几个土匪见了,从身上抽出短刀,扑打过来。花胳膊也不躲闪,抓住拿刀的手,身子侧转,两个人就倒在地上。还有一个从腰里抽出一根绳子,在空中武弄,打向花胳膊。花胳膊接过绳子,把他拉倒在地。鹿娃子见事情不妙,抓住地上的扫把在火上点燃带着火抡起来,几个土匪趁机出门。鹿娃子跑到门口,把火把扔向花胳膊,花胳膊抬脚把火把打落在地,韩掌柜看见喊道:“不要追了,放我下来!”
  花胳膊抱起韩掌柜的,用手解开绳子,把韩掌柜的从房梁上放下来。韩掌柜的坐在桌子角上喘着气说:“多谢侄子救我。这都是哪里的土匪?不声不响就进来了,胆大包天,胆大包天!”
  韩掌柜的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家人,他:“哎呀——”一声说,“家里人呢?”急忙手握油灯,来到上房,推门进去,见夫人瞪大眼睛不说话,孙子也躺在炕上睡得正香。韩掌柜的用手打他们的脸,他们睁着眼睛不说话,吓得韩掌柜的声带哭泣说:“这是咋了吗?”韩夫人伸出一只手,用手指着桌子上的茶壶,眼睛看着茶壶。在夫人的眼睛里,韩掌柜的好像领悟出了什么,他走过去把茶壶拿到夫人面前,把壶嘴对着夫人的口倒了些茶壶里的水。谁知道夫人没有张嘴,水就流了。韩掌柜的急忙用手给夫人去擦,功夫不大夫人就恢复正常起来说:“蒙汗药,蒙汗药呀!”
  韩掌柜的问说:“你和娃娃都让人蒙药蒙了?”
  夫人摇着头说:“好像是的,是蒙汗药就不要紧,娃娃睡睡就好了。”
  花胳膊站在门外,不好进夫人的房间,就在门外说:“家里还有人吗?”
  韩掌柜的又去了儿子房间,把儿子和媳妇再叫不醒,大家叹气的叹气,夫人小声哭泣说:“这都是遭的啥孽。”韩掌柜的道:“不许哭泣,今天多亏了廖家女婿,是侄子救了我,土匪进门,是想要钱,无怨无仇的不是来伤命,拷打的是我,我都没有哭,你们好好的哭啥?”
  这时,相公领着胡青也跑了回来,相公说:“掌柜的好着呢?”
  韩掌柜的低头小声说:“好着呢!多亏你溜出去叫人了!也多亏你的房子没有窗子,门口被刚从地里捡回来的柴挡住了,他们看不见门,以为没有人。不然,也让迷魂药蒙汗了。走,堂上说话。”
  韩掌柜来到厅堂,吩咐相公:“告诉夫人安排饭菜。”赏给每人两块大洋,给了花胳膊两块大洋。花胳膊推说不收,被韩掌柜的瞪了几眼,硬是放进怀里。胡青说:“掌柜的没事,我们就回去了!”
  韩掌柜的说:“不行,吃了饭再走!”
  花胳膊突然问:“胡青,你们走时把廖家的大门闭了吗?”
  胡青看了一眼相公,相公摇摇头,胡青就说:“没有,走得急,忘了。”
  花胳膊着急地说:“这得赶紧回去。”
  胡青一想说:“对!快走!”
  花胳膊来不及多礼,走出厅堂说:“相公,马拴在后门口呢!”
  他和胡青一路小跑来到乔家,胡青去了乔家,他又向南门外方向走去。
  
  
  
  五十八、廖员外听传
  
  花胳膊心想,来时走得急,廖家的大门开着,他和胡青说话时,韩家相公来了,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走了,这回员外要是怪罪下来,也不好说。想到这里,就和胡青一路小跑,到了乔家,花胳膊把身上的大洋给了胡青。自己跑回南门外廖家,再看天色已经是后半夜的光景,廖家大门仍然敞开着,他小心进门,慢慢把门关上,不敢弄出一点动惊,轻抬脚慢移步进得自己房子,半掩房门,爬进被窝蒙头就睡。
  清早,管家开大门扫院子,廖员外出来坐在厅堂里喝茶,太阳升上杆高的时候,管家来报:“韩掌柜的来了。”
  廖员外心想,他来干啥?莫非是给孙子请得牛先生了?开口笑道:“请!”
  韩掌柜的提着点心盒子进来,半弯着腰说:“给员外送些点心,感谢感谢!”
  廖员外坐在厅堂椅子上,把眼皮抬了抬说:“哼!今天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给我送点心?还用得着你弯腰进堂。我还以为你把牛先生请下了。”
  韩掌柜的两手抱在怀里揉搓了几下冷笑着说:“昨夜蒙难,幸亏侄女女婿解急。不然,我也不会把点心送到你堂上,让你抬着眼皮看我。”
  “嘿——嘿嘿——”廖员外忍不住笑了笑,抬起手指着韩掌柜的笑着说,“你这家伙,还将我一军。管家,那就开了韩掌柜的的点心。”
  韩掌柜的斜了一眼,伸手挡住说:“还用管家开?我来!我的手没有你的指头金贵!”
  廖员外看了管家一眼,把手抬了一下。管家进得屏风后,刘德他妈送来两个盘子筷子,在韩掌柜的面前放了盘子和筷子,又给员外面前放了筷、盘。
  韩掌柜的拿来用的点心盒子是用竹子制作的。他打开盒子盖,从里面拿出一屉油糕,又拿出一屉粽子放在八仙桌上。刘德他妈端上热茶。廖员外用筷子夹得一个油糕放进自己盘子里,咬了一口说:“这是城门口季家的油糕吧?”
  “管得宽!”韩掌柜的也吃得一口,回了一句,“我想买谁家的就买谁家的!”
  “嘿——嘿嘿——”廖员外用筷子指了指韩掌柜的,笑着说,“早知道我给你来壶凉茶。我叫你能!”
  韩掌柜和廖员外斗得半天嘴皮子,也不见花胳膊出来,韩掌柜的就告辞而去。廖员外吩咐管家进去看看,管家推房门进去,见花胳膊还没有起床,睡得很香。管家回秉员外,廖员外也就挥手作罢。
  一连几天,廖员外都听到周边不同地方传来土匪进村的消息,先是胡家庙的财东被土匪绑在房梁上,拷打出不少银元。紧接着就是三府湾的财东被人用了蒙汗药,家里被盗。
  廖员外有点沉不住气了,吩咐管家传唤花胳膊到厅堂里问:“韩掌柜是怎么被人捆绑了?”
  花胳膊听了,低头作答:“我去的时候,他是被人绑在空中,头朝下,地上点了火把。家眷都被蒙汗药蒙倒睡着了。”
  “那,你看清土匪了?”廖员外问。
  “看清了,还交过手。”花胳膊答。
  廖员外抬头时,紧紧闭上眼睛,嘴唇用力吸了口水烟,出了口气说:“出门千万不要说你看清了土匪,更不要提去韩家的事。对了,也不能让胡青乱说。这年头乱,不能得罪土匪,再说他们来路不明,谁知道明天要祸害谁。记住。”
  花胳膊听了,觉得说的话也在理,就点点头,见厅堂无事,就出门去了。
  
  
  
  五十九、鹿娃子夜事
  
  鹿娃子和几个土匪从韩家逃出来,慌慌张张跑进王家坟,回头见没有人来追,几个坐在地上歇息。鹿娃子说:“走了这么远的路,弄不下钱,就这么回去?有些不甘心。”
  几个人听了也都觉得说的是,看天色正是半夜时分,大家合计着,有一个说:“往回走着,碰见村子就进,弄几个是几个。反正赶着天明回去就是了。”
  他们下了长乐坡,就进了坡下的村子,进得一户高墙,蒙汗药安顿家人,把东家打了几个耳光,本来是想出出气,不成想这东家说:“你们走错门了,隔壁人家是财东。”
  鹿娃子几个去了隔壁,翻出来成百个大洋。这下,鹿娃子说:“弄到了钱,也学会了打听。能知道谁家有钱的人,也就是人家村里的人。”
  鹿娃子几个人分了钱,散开各自回灞桥家里,中午在大烟馆商量夜里的去处。采用先远后近的手法,去的时候,看好回来的路,摸清谁家有钱。这样就把三府湾和胡家庙的财东给端了盘子,开始用袋子装钱了。在回家的路上,有人对鹿娃子说:“路太远了,背钱心里舒坦,肩膀疼。”
  就有人出了主意说:“我看灞桥烟馆里的钱,不是小数目。把馆子弄了来,不用出这个力。”
  鹿娃子听了说:“好办,天快明了,现在就去烟馆,把老板弄死,烟馆就是咱们的,钱,也是咱们的!弄不弄?”
  “弄!”大家都同意了。
  到了烟馆,天刚蒙蒙亮,灞桥街上的人们还在熟睡之中。鹿娃子叫人撬开烟馆的门,把从床上惊醒的老板用绳子勒死在床上,几个人抬着老板扔进灞河,一早收拾烟馆,声称:“老板夜里赌钱输了,把烟馆输给了鹿娃子。”
  一说到鹿娃子,灞桥人都知道是个穷苦家里的娃娃,日子过得紧巴巴,长大后吃起大烟,都说他不是个善主,慢慢横行霸道,蛮不讲理。现在,吸食大烟的人只要有烟吃,谁管谁开的烟馆,老百姓连自家的娃娃都管不了,不少穷人家的娃都上了瘾,哪有时间管烟馆里换老板?谁是老板都是卖大烟。直到一个月后,西安城里羊城馆里派人收钱来,才发现鹿娃子当了老板。鹿娃子问前来收钱的相公说:“收啥子钱?”
  相公笑着说:“老板的大烟是啥地方来的?以前都是我们提供的,香土!”
  鹿娃子心里明白了点说:“你把账放下,过几天来拿钱,今天手头紧,不方便。”
  相公笑了笑,离开了灞桥,回到羊城馆,把事情告诉了辛掌柜。
  辛掌柜也是灞桥人,他知道开烟馆是个伤情理的买卖,他安排自己亲信在灞桥开烟馆,自己不能把烟馆开在家门前,怕别人骂祖宗。但是,烟土是辛掌柜提供,互相分取红利。辛掌柜的亲戚在政府部门实力强大,所以才敢在羊城馆做买卖。他听了相公的话后,感觉灞桥出事了,自己的亲信人呢?就是输了烟馆也得让自己知道。他想弄清这件事,便安排人去灞桥打探实情。
  鹿娃子生就是江湖人物,辛掌柜的相公出了烟馆的门,鹿娃子就安排人跟踪,一直从灞桥跟踪到羊城馆,偷听了辛掌柜谈话,跟着辛掌柜安排的人又回到灞桥。鹿娃子知道后,带着人夜里抓了辛掌柜的人,从口中知道了原委,连夜来到羊城馆,半夜刺杀辛掌柜。
  辛掌柜在城内做事,处处小心,夜里接一位兰州的朋友,在楼上喝酒。鹿娃子领人持刀闯进去,上楼时,木楼梯发出轻微的响声。辛掌柜移步躲闪,他知道,开烟馆的人没有安宁,吃大烟的人多,仇人也就越多。兰州来的客人脚下敏捷,在鹿娃子进门时,吓得从楼上的窗户跳了下去,起身想跑,从大树后面穿出一人,一刀刺在胸口,兰州人没有反应过来,又是几刀被当场杀死。城里打更的人发现,敲着铜锣喊:“不好了——杀人了——”
  楼上,鹿娃子他们听到喊声后,以为是在喊他们杀人,鹿娃子眼睛都红了说:“妈的,杀人就杀人。”几个抡刀便刺。辛掌柜身上也有些功夫,但是,恶虎敌不过群狼,再是年纪稍大,脚下不利索。鹿娃子带人不是第一次出山,也历经几战,杀心已起,辛掌柜后背被扔来的刀扎伤,一愣神,前胸又被捅了几刀,辛掌柜倒在地上,用大烟换来的钱财吃肉生出的鲜血染红了羊城馆的木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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