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步人生》第三部（《老鹰崖之祸》（第3，4集）

　　　第三集
　　第9场：八月下旬。贺家坪。
　　情节画面——
　　从贺成林他们的谈论中，程欣听来两条消息：程欣母女死在老鹰崖下；苟明疯了，参加了九•五派武斗队。
　　“程欣母女死在老鹰崖下”，多半是九•五派用以攻击革联派的残忍。可苟明真的疯了吗？革联派怎么会知道我躲在老鹰崖呢？程欣不得不反复回忆。
　　往事回现——
　　革联派围攻鸡冠石的枪炮声，他们听得很清楚。
　　那天晚上，程欣早早上床休息，睡了一会醒了，无意中偷听到他们的交谈——黄国祥和黄国吉夫妇竟然是亲亲的弟弟和三哥三嫂！
　　程欣溜回她住的那间屋，在油灯下写下一张便条。
　　次日早饭时，程欣当黄国吉和李兰的面把便条交给黄国祥，请他去叫苟明来接她回重庆。
　　黄国吉说：“这样最好！国祥，你也好早点去追赶总部，耽误久了对你以后不好。”
　　李兰说：“国祥，那一带是革联派的天下，你要细心些，最好找个知青给苟明送信。”
　　黄国祥扮成山民出发，没有带上冲锋枪。天黑尽后回来了，他肯定明、后两天苟明一定来接程欣母女。为了不暴露程欣，黄国祥带上冲锋枪当天夜里就下山了。
　　苟明一直没来，却等来了革联派的两路人马。
　　程欣內心独白：现在看来，黄国祥并没去见苟明，而是把我卖给了革联派。他为什么要出卖我？没理由呀……不是他是谁？胡大华？借革联派之手除掉我，他才能把县革委副主任的官帽一并摘去，还永绝后患？
　　程欣感到胡大华和黄国祥都有可能是谋害自己的人。崖头下张庆霞的尸体别人当成程欣，他两不会上当，一定在到处找她以灭口。程欣觉得最好的选择就是化妆成一个逃荒要饭的灾民逃到陕西去。
　　情节画面——
　　程欣首先去北坡寻找偷衣服的机会。她选定一户四大队的社员家庭，没有老人也没有孩子，又是单家独院，没喂狗。程欣趁他们一早出工，潜进他们家里偷够了自己需要的衣物。
　　程欣把换下来的张庆霞的衣裤烧了；把从场部拿来的东西一一还回去；把匕首、手表等物藏在洞中，再把自己化妆于天黑后出发。
　　她从孙志刚等四人身上搜集了几十元钱和几十斤粮票，连同她自己身上的钱、粮票和布票，都缝在几套旧衣裤补丁里。
　　夜间走路很清新也很安全，程欣突然产生了一种对自己的担心：我的奶水那么好，不像个逃荒要饭的呀！急忙去路边坐下检查自己——根本就没有一滴奶！
　　这是怎么回事？热泪夺眶而出，程欣想起了女儿：青儿，不是妈妈心狠，妈妈也是没有办法了呵……
　　伤心了一场，程欣又上路了。她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孙志芬。这一带孙是大姓，容易引人亲近和同情，多少能得点方便或好处。
　　第10场：八月下旬。鸡冠石公社——石坝公社。
　　情节画面——
　　孙志芬（程欣）天亮以后到了鸡冠石镇，呆在镇外的小秦河边等着。
　　赶场的社员越来越多，孙志芬混杂其中。
　　她散乱着头发，从上到下都脏兮兮的，宽大的衣裤满是补丁，或新或旧都不干净，脚穿两只胶鞋，左脚是解放鞋，右脚是球鞋。
　　镇口边有一家卖白糖米糕的。店主人是个老者，用筷子穿了三个糕指着孙志芬说：“来，拿着！喂，就是你，逃荒的！”
　　孙志芬惊喜不已，上去接过三个糕，冲老者深深地鞠了一躬，吃着糕移到另一边去，呆在这儿吃会惹店主人和客人讨厌。
　　（紧挨着这店的是卖欢喜团的店。）
　　店主人（六十来岁，用筷子穿了四个欢喜团过来递给孙志芬）：丫头，你是哪儿的？
　　孙志芬（憋着河南腔）：河南。谢谢大伯，俺们那儿大旱了。
　　店主人：我晓得。昨天来了几个湖北的，也是大旱了。别进镇去，免得受那伙湖北逃荒人的欺负。
　　孙志芬：谢谢大伯，俺记住了。
　　情节画面——
　　孙志芬边走边把四个欢喜团装进干粮袋，再把干粮袋裹进包袱之中藏起来。
　　孙志芬杵着棍有意走得很慢，每遇着一处山民院子都要去乞讨，也总有收获，几个烧包谷，一碗米饭或者一堆熟洋芋。
　　太阳偏西时，孙志芬到了石坝公社。这儿没有其他逃荒要饭的，乡场只是一条大约百米长的小街。穿街而过是一条大路，这条大路就是河堤，傍着小秦河蜿蜒曲折。
　　又走了一段，这种宽敞的堤坝路到了尽头，一条尺多宽的大路延上了山。孙志芬不慌不忙朝上爬，随着高度的增加，山民院落越来越稀。
　　半山腰有一户人家，目力所及是最高的，就像老鹰崖地区的黄家小院一样。天气骤变的步伐来得比孙志芬预想的快。幸亏她己经来到了这户人家的院坝上。
　　女主人（是个中年妇女，热情地把她请到火坑旁）：你明天也走不了的。这雨一下没个三五天停不下来，山里都是这样。姑娘，你这模样没二十五吧？
　　孙志芬：表婶，俺今年虚岁二十，实岁十九。
　　女主人：唉，是饿得出了老相吧。我家别的没有，包谷、洋芋不缺。姑娘，你烤火，我来煮饭，别客气，把我家当你家一样。
　　孙志芬（去刮洋芋）：谢谢表婶，俺来帮你。
　　女主人（注视着她的动作）：你还挺在行的。你们河南也这么吃洋芋？
　　孙志芬：俺们那儿和这儿差不多，出包谷、洋芋、高粱、麦子，也是这种吃法。表婶，你这么看俺，是不是嫌俺太脏了？
　　女主人：不是，不是！姑娘，你可别多心。大妈对你挺顺眼的！你喊我大妈吧，大妈要好好招待你。
　　孙志芬：大妈，谢谢您。这屋里有点热，俺到地坝上刮洋芋可不可以？
　　女主人（很高兴，去紧挨着厨房的那间屋里）：可以，你去吧。
　　（孙志芬敏感到女主人对自己有所图，多半有个没讨老婆的儿子。她端了矮凳和洋芋去门外，边刮洋芋边观察。）
　　外景——
　　这是个土墙草顶的三合院，正屋有四间，有两间堆着包谷和洋芋；偏房一边是厨房另一边是猪圈和鸡舍。从晾晒在地坝上的衣服来看，这家人只有母子两人。
　　第11场：当天下午。石坝公社十大队。
　　（女主人非常热情，用大米和洋芋煮饭，还弄了一块足有三斤重的肉，一半用来炖干笋，另一半用来炒干盐菜。）
　　孙志芬：谢谢大妈。这肉真香！是你们这儿做的腊肉吗？
　　女主人：不是，是坛子肉。
　　孙志芬：什么是坛子肉？
　　女主人（带孙志芬去那间挨着厨房的屋，满屋大大小小的几十个坛子。女主人揭开一个坛盖让她看，里面是一块块交叉错落，重叠得很整齐的肉。）：你看清楚了吗？这就是坛子肉。
　　孙志芬：大妈，这样放肉不会坏吗？
　　女主人：姑娘，你们河南没这种弄法吗？把肉抹上盐，这么放好，再舀坛沿水，就像做泡菜一样，放多久也不会坏。这是被逼的，杀一条猪要交半边。我们就想出了这法子把肉装在坛子里，那就可以悄悄杀猪，杀一头得一头，另一头交一半去对付就行了。我这些坛子里一多半是肉，还有羊肉。姑娘，告诉大妈，你叫什么？
　　孙志芬：大妈，俺叫孙志芬。
　　女主人（一把抓住她就走）：太巧了！你该叫我姑妈，走！（女主人把她拖到正屋门边，进屋去找来记分薄，塞给她看）
　　孙志芬：姑妈，姑爹呢？
　　女主人：还有两个大的，都饿死了，只剩下一个小的，叫黄国辉。
　　孙志芬内心独白：看来她是真想我给她当儿媳妇……唉，又是十大队，难道是天意？
　　情节画面——
　　天黑下后，去生产队出工的黄国辉回来了，蹦蹦跳跳的竟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孙志芬很有几分哭笑不得，感到自己误解了女主人的热情。
　　黄国辉很热情也很活泼，一口一个姐姐地给孙志芬拈肉。
　　女主人很开心也很欣慰地笑。
　　孙志芬疑惑了：难道她是要我和她儿子订婚，等几年再结婚？
　　两间正屋被隔成四间小屋。母子俩各住一间正屋。女主人让孙志芬住在自己这一间正屋的里间，是新的毯子新包单。
　　吹灭灯屋里伸手不见五指，孙志芬很快入睡。
　　第12场：第二天。石坝公社十大队。
　　（果然如女主人所说，早上开始，大雨变成小雨，下个不停。）
　　女主人（把孙志芬请去她屋里）：志芬呵，你这么讨饭逃荒的也不是办法。说来我们也是有缘，你来给我当儿媳妇吧，不亏你。
　　孙志芬：弟弟还那么小，不中。
　　女主人：不小了，虚岁十九了，只比你小了一岁。结婚证不用你操心，他三叔公是大队革委会主任，只要他同意了啥时候去拿结婚证都行。志芬啦，你是不是不愿意，想回家？
　　孙志芬：俺家没什么人了。俺娘病死了，俺爹带着弟弟另走一路，说人多了讨来的吃不够，俺只有另走一路。
　　女主人：唉，造孽呵！志芬，你是不是有啥子条件，你说就是？
　　孙志芬（装出一副害羞的样子）：要给我做几套衣服；俺和弟弟住这间屋。每个月要给俺点零用钱，俺还想要一把电筒。
　　女主人：志芬，每个月我给你一元钱，马上去街上给你做衣服，买电筒，天黑前赶回来。国辉，你在家陪姐姐。
　　（女主人下山去了，却拐了一个弯又回来守在路口。）
　　黄国辉：姐姐，你过来，我给你说件事。我要先给你看一件东西，才能给你说清楚。
　　孙志芬（只好走过去）：什么东西？
　　情节画面——
　　黄国辉带着孙志芬走进那间屋，却突然转身抱住孙志芬推过去把她压在床上。孙志芬拼命反抗，狂呼救命。
　　女主人冲进来大叫大嚷：三叔公带着民兵来了！
　　黄国辉放开孙志芬，翻身下床，出去了。
　　女主人叫孙志芬快去火坑边，手脚利麻地收拾这间屋。孙志芬边收拾自已边窜去火坑边。
　　第四集
　　第13场：当天下午。石坝公社十大队。
　　情节画面——
　　一会，三叔公带着五个人来了。四个是带着枪的基干民兵，一上地坝就守住了路口。
　　另一个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寸步不离地跟着三叔公，一双眼睛直朝孙志芬扫射。
　　三叔公（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提着一根大巴山区常见的那种一米多长的烟竿）：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说：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时刻认真盘查过往行人。（他手指孙志芬）你站起来！是从哪塔来的，来石坝公社十大队干啥子？老实交代！
　　孙志芬（站起来）：俺是逃荒要饭的，从河南来。
　　三叔公：你态度不错，话也说得老实，坐下吧。我去过河南，那塔的人就这腔调。孙志芬同志，我是石坝公社十大队革命委员会主任，欢迎你来十大队求生活。我给你做主，你别怕，这母子俩欺负你没有？
　　孙志芬：没有。他们对俺很好。
　　三叔公：你等在这里，我去干了革命工作再来和你谈。
　　（他叫了女主人一道去正屋，每间屋、每架床地检查。终于，他独自回到厨房。）
　　三叔公：孙志芬，你告诉三叔公，他们对你说过没有，要你嫁给黄国辉？
　　孙志芬：说过。俺无家可归，讨饭也长不了，他们家条件不错……
　　三叔公：不行不行！他们家条件太差！你从石坝来，看见那两个大院子吗？山脚那个是孙家大院，然后就是我的黄家大院。志芬呵，那个没扛枪的年轻人叫黄国安，今年二十岁，是我的长孙，将来就是我的接班人。你要好好想一想，黄国辉才十八岁，小了你整整一岁，不般配呀！古往今来，那有女比男大的道理呢？
　　孙志芬：三叔公说得对。如果黄国辉像你长孙那样，俺已经答应他们了。
　　三叔公：对！你很有志气嘛！去当我的长孙媳妇，愿意吗？
　　孙志芬（故作羞涩地点了一下头，柔软了声音）：爷爷好！
　　三叔公：好，好，太好了！志芬，你把这儿当你的娘家，我明天派人来提亲；送来聘礼和彩礼；后天给你送来嫁妆，再过几天迎娶你过门，好不？
　　孙志芬：这样最好。以后俺回娘家探亲，爷爷的脸上也光彩呀。
　　三叔公（走到门边）：他五婶，你听着：志芬不喜欢你家国辉，喜欢我家国安，为啥子呢？国辉年纪太小了，和志芬不般配！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说：自由恋爱，家传百代！这几天你家的革命工作就是照顾好志芬，不必出工，工分照计。如果惹出了乱子或者欺负了志芬，以现行反革命论处！
　　（他有力地一挥手，带着这群人走了。）
　　女主人（回到厨房火坑边）：我本来真想你给我当儿媳妇，你像七仙姑，有人点水。幸好昨天不合黄历，我没让国辉和你同床，还算阴差阳错，没惹下大祸。你的叫骂声我听见了，我突然晓得你是重庆人。你真要给黄国安当老婆？还是行缓兵之计从这儿逃跑？我没让国辉进来，就是为你保密。
　　（孙志芬楞住了，不知该怎么回荅，近乎呆痴地看着她。）
　　女主人（笑了笑）：你是个好人，救了我们孤儿寡母！我们家成份不好，如果你刚才照实说，国辉一定被抛进大牢，我们娘两肯定完了。你刚才叫骂时，我才想起我在鸡冠石见过你。那天黄国祥扶你出来晒太阳，你挺着个大肚子。梁神经可以帮你呀。
　　孙志芬（明白了，用重庆话）：他不在铜城，也不会帮我。我现在只有嫁给黄国安，无路可走。我想请你们帮我，利用这几天在山上找几个山洞，万不得已可以躲进去，总能躲避一时，求您了！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什么人？
　　女主人：我晓得了，找山洞不是难事，进了黄家大院你很容易打听到我。你怎么蒙骗他们？你不是第一次，他们会怀疑黄国辉，会问个究竟的。我教你一个法子……
　　情节画面——
　　女主人说完后去见儿子。孙志芬惊异极了，这种伪装处女的巧妙方法闻所未闻，大城市里那些中老年女人也未必想得出来！
　　次日，黄国辉带着孙志芬去黄家老林找山洞，依然一口一个姐姐，却不再对她动手动脚。她知道这又是梁站的作用，如果在贺家坪死等梁站呢？她没把握，梁站不一定会帮她，万一等来那个要置她于死地的人呢？
　　第14场：八月下旬——九月上旬。石坝公社十大队——石坝公社大院。
　　傍白：山里的风俗，姑娘出嫁一定要有嫁妆，以“抬”数论其地位和是否有脸面。一对木箱算一抬，两床被子加两个枕头也算一抬。五十年代末以来，穷了，“抬”产生了变化：一对木箱拆开成了两抬，两床被子和两个枕头拆开成了三抬。很多人把这种“抬”称为“假抬”。日子确实不好过，渐渐地人们也认了。
　　情节画面——
　　孙志芬的嫁妆是三叔公派人送来的，虽然都是“假抬”，共有二十抬之多，在这些年中也算很光彩了。
　　还是那天送来嫁妆的那批人，今天又抬着他们抬过一次的东西朝山下走。那天上来时很安静，专走近路；今天下山时十分喧闹，还绕来弯去的，唯恐走的路少了。
　　护卫着新娘子的迎亲队伍终于走进黄家大院，一下子就鸦雀无声——石坝公社革委会李主任，革委会副主任兼武装部长冉丛生等人守在院中。
　　李主任亲自宣布：三叔公停职检查！罪名有二：强娶民女，非法举行婚礼，破坏毛主席无产阶级革命路线的婚姻自愿原则；再就是大搞“四旧”，干扰了文化大革命的进程！
　　最后，李主任命令孙志芬脱下嫁妆，穿上她自己的衣服，带上她自己的东西，随他们一道去公社革委会接受调查和安置。
　　到了石坝公社，孙志芬被安置在公社招待所内。
　　冉丛生和炊事员端来饭菜，一小盆白饭、一小盆酸菜粉条汤、一盘青椒肉丝、一盘回锅肉、一碗洋芋丝、一碟泡菜。
　　孙志芬装出一副讨饭人的馋相和农村人的傻相，端起饭碗就吃，专拈肉吃。
　　冉丛生给她添饭、拈菜、舀汤，她一律来之不拒，也不表示感谢，两个眼睛只盯饭菜，仿佛饿坏了似的。
　　第15场：第二天。石坝公社。
　　李主任（把孙志芬叫去办公室，递给她一张表）：孙志芬同志，你先填张表吧。
　　（这是张油印的“遣送回乡”的表格。孙志芬装模作样地横看竖看。）
　　李主任：孙志芬同志，你不识字吗？
　　孙志芬：李主任，俺只上过初小，看不懂。
　　李主任：我给你解说一下，这张表是我们准备送你回河南用的。
　　孙志芬（跪下）：你们要送俺回去？李主任，你是个大善人，你行行好……
　　李主任：起来起来，这儿是人民政府，是文化大革命中诞生的红色政权，是为人民大众服务的，小孙啊，你叫我为难呵。
　　孙志芬：不为难，不为难！只要李主任一句话，俺就留在这儿了，干什么都中。
　　李主任：不送你回去只有一个办法：冉部长的老婆叫孙志芳，和冉部长结婚十余年养了一儿一女，前年上山砍柴失足摔死了。你叫孙志芬，和孙志芳就差一个字，就当她的妹妹，为姐姐照顾一双儿女吧。
　　孙志芬：李主任，冉部长大了俺十几岁，又有一儿一女，俺再生一儿一女他养不活，一家人都要饿肚子。李主任，你另外给俺选一户人家吧。
　　李主任：冉部长工资四十多元，就算你再生两个孩子也养得活呀！你和他结了婚，我可以调你来公社伙食团当炊事员，三顿饭包吃饱，每个月还有八元钱。你们全家会饿肚子吗？
　　孙志芬：李主任，俺听你的，但俺想要点东西？
　　李主任：你想要什么？我给冉部长转达。
　　孙志芬：给俺做几套衣服，还要给俺买一把电筒，每月给我三块零花钱，中不中？
　　李主任：好，我代冉部长荅应了。小孙，一周后就和冉部长结婚，这几天就住在公社，等着冉部长给你做嫁妆和新衣服。
　　情节画面——
　　孙志芬荅应了，嫁给冉丛生是她最好的隐居。
　　李主任暗叹冉丛生艳福不浅，为孙志芬遗憾——到底是个逃荒要饭的，提点要求也就这么点事。
　　第16场：同一天。石坝公社。
　　（晩上，一条四十多岁的山里汉子来见李主任。他是孙家大院的“掌门人”，和李主任同龄，被李主任亲热地称为“老庚”。）
　　李主任：你去过冉部长家里吗？
　　孙老庚：去了，冉部长挺客气的。冉部长还叫我来看看你。
　　李主任：大队目前的形势怎么样？
　　孙老庚：一派大好，越来越好！李主任，我这副主任的副字，是不是可以抹脱了？
　　李主任：还有几天。别盯着你那十大队屁点大的地方，等待机会，怎么也得等到冉部长度完新婚蜜月以后吧。你明白吗？
　　孙老庚：明白！冉部长一直是我们孙家的姑爷嘛。李主任，我备了点山货，叫她送去了你屋里。她是我才过门的远房侄儿媳妇，她男人被我派到城里买种子去了。你给她点小恩小惠，我这边送她三百个工分就行了，没事。
　　情节画面——
　　李主任的家在县城，他住在公社大院最偏角的一间屋。
　　见这少妇还有几分姿色，憋着欲火的李主任立刻把她楼进怀里，好像他也在过一个“新婚之夜”。
　　第17场：秋初。石坝公社。
　　外景——
　　冉丛生的家在离公社大院不远的粮库边，土墙瓦顶的三合小院，三间正屋，两边厢房是厨房、猪圈、鸡鸭舍等等。
　　这粮库是县级粮库，在石坝镇南头。土墙瓦顶的库房像一座座碉堡，库前有一片足有十亩地大小的石坝寸草不生，是晒粮食的最佳晒坝。“石坝镇”这一名称由此而来。
　　情节画面——
　　冉丛生没办席酬客，和新婚妻子举行了一个革命化的婚礼。很多人来祝贺，送了礼说几句话，吃几颗糖或者抽一支烟就走。
　　新婚之夜，孙志芬把自己装扮成“处女”，喜得冉丛生对她极尽温存。
　　冉丛生的女儿冉龙兰今年八岁，儿子冉常龙今年五岁。姐弟俩一开始十分抗拒他们的继母。孙志芬借用妹妹程颖的经验，给他们发零食，一个泡饼，几颗水果糖地变着花样，每次发零食，都给他们讲一个故事。半月后，冉龙兰姐弟就喊她“妈妈”了。
　　冉丛生和孙志芬的新婚蜜月结束，李主任安排孙志芬去公社伙食团当了饮事员；宣布孙老庚正式就任十大队革委会主任，为十大队孙、黄两大家族的争权画上了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