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连载】岁月如织 第十二章下

回来后我活像从地狱里爬了回来，在温暖的营房里赶紧就睡了。也没有问李班咋样，刘鹏也回来了正在那儿呼呼大睡。我也急忙的睡了，实在太累了饭也不想吃了，我一沾上枕头，就如同被雷击一样刷的昏睡过去。
当睡起来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刺耳的警报声响个不停，我刚起来肚子饿得要命，于是去厨房看看有啥吃的没有，可是啥都没有了。这时候刘鹏也起来了，他也饿得要命。于是我们俩一起去找四排，看看他有办法找到吃的没有。四排听了我们的来意，他正在战备值班，于是不耐烦的说道：“那你们到镇上吃吧，有钱就下馆子，没钱就到镇长家吃饭。用不着客气，县上给了他们家伙食补助了，不过最好是自己下馆子。”于是我和刘鹏快活地走了，刚好出去转转。正走着，后面四排又喊道：“只有一个半小时的假。”
这个镇实在是太小，只有一条窄窄的街道。行人很少，或者说根本没行人。四周极其安静。我们找了半天，但只找到了一家甜茶馆。我们进去，看到一群有些肮脏的藏族汉子在里面喝茶并且叽里咕噜的交谈着，尽管他们和善的看着我们，但我们还是不想在这里吃饭。因为这个小店太脏了，到处都是脏的发亮。此刻一个女孩子跑过来招呼我们，大约是卓玛之流的，说着很蹩脚的汉话，因为我们完全听不懂她说啥。
于是便退了出来，我们想在找一找看，有没有汉族人的餐馆。可是没有找到，只是遇上了一个向我们兜售藏刀的藏族小贩。我们没有理他，但是他紧随着我们不放。我们反复给他说，我们身上的钱没有带够，买不起他的刀子。但是这个小贩还是尾随着我们，看样子一定要卖给我们他的藏刀。于是刘鹏生气了，用手推了那个小贩的肩膀一下，呵斥道：“滚你妈个蛋！”不知道这个小贩子是没有听懂，还是故意的，总之还是追着我们不停地说这话。一会儿说的是汉语，一会儿说的是藏语。
刘鹏一记勾拳挥出来，到了那人的脸颊附近戛然而止。但是那人毫不害怕，只是倔强地跟着我们兜售他的藏刀。我也忍不住了，想道：不给他点厉害，恐怕我们摆脱不了这个人。刘鹏不断地推搡着这个藏人，而这个藏人依然是毫不畏惧得跟着我们。于是刘鹏不断地从正面继续推搡着，而我则站到他的侧面。
这个藏人并不还手，只是用一双眼睛含恨的看着我们，仍然坚定不移得看着我们兜售着自己的藏刀。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有人用藏语在那边吼叫，我们转回头看时正是镇长平措次仁。我们听不懂镇长说了些什么话，但是那个小贩不在追着我们了，只是站在那里用一双眼晴狠狠的看着我们。
我们不再理会那个小贩了，走上来对平措次仁镇长说明了来意。平措次仁镇长说道：“我还没有下班，你们自己去我家吧，我老婆孩子都在，她们会给你们准备好吃食的。”
我们就去了平措次仁家。
平措次仁的老婆热情地招呼了我们，给我端上了滚热的酥油茶和糍粑。他的儿子，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伙子也在家。他的名字叫扎西顿珠，正在上高一，家里贴满了他在学校拿的奖状，就在班禅大师和达赖大师照片的对面。
扎西顿珠是个单纯腼腆的人，他做在客厅里看电视，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我们聊天。他一边看着电视，一边跟着朗诵，还不时的回答我们的问题。我看出来了，他是很喜欢汉语。我和扎西顿珠几乎同岁，而刘鹏比他稍稍大个三四岁。扎西顿珠的口音比较重，但是词汇量要比他的父亲要大一些。
由于都是奶制品，所以我们很快的吃饱了。我悄悄地直截了当问扎西顿珠，说道：“你真的很信仰他们？你真的相信人有来世，轮回报应之说？”扎西顿珠一下就面红耳赤起来，着急看着我们说道：“你咋问这问题呢？”我看到他这个样子，从心里确定了，就是——他只是信仰佛教，但却从来没有认真地思索过教义！
眼看一个半小时的假期就到了，于是我们告辞走了。
回到班里看到活蹦乱跳的李班在那里和别人吹牛，我于是笑道：“李班我真的以为你挂了呢！哈哈哈！”李班抽了口，又满不在乎的吐了口唾沫，说道：“哪那么容易，起码要等到这个月的津贴和战时补助拿上后，呵呵！”他说道：“快准备吃饭吧，完了睡一觉，十二点还要出去巡逻呢！”我和刘鹏都睡了一天，但是不睡又不行，于是我们去买了些啤酒回来。晚饭喝了一点便又睡着了，睡觉真是舒服。
我从前没有这样的感觉，想来这两天折腾苦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我和刘鹏被李班叫醒了。口很干，而且头很疼，我看了看表才十一点钟。就说道：“咋这么早叫我们？”还能睡一个小时呢！”李班哄我们道：“那就慢慢起床吧，不着急！”我重重的躺倒在床铺上，又发了会呆，于是这才慢慢地起来。真是有一大堆东西要收拾，李班将我们的枪、电筒、弹夹、电池等等都领来了。
这时候刘鹏和我也准备停当了，我俩今天从镇上买了三打毡毛鞋垫，具有讽刺意义的是——据店主说：“这是从印度“进口”的。
我们把三打鞋垫子各自塞到自己的大衣口袋里，四排来看我们，说道：“李建，拿上药没有。”李班说道：“拿上了！”于是四排说道：“我给你们说一下，要是受不来的话，可以随时去平措次仁镇长那里。昨天好险，李班差点就出事了！”李班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没事，真的没啥事！”四排点了点头说：“嗯，没事就好，快去巡逻吧。”
我们来到镇上，等我们换班的那一组人正伸长了脖子在狂怒的北风里等着我们，我们虽然只出来一会儿，也冻得够呛。
尽管就连眼睛也带上了护目镜，武装到牙齿，唉！
我们走在寒冷的勤务区，最后终于撑不住了。于是刘鹏先停下来，说手扶住膝盖，说道：“受不了了，走不动了！”说着掏出烟来，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我也就掏出烟来也抽了起来，李班看到没有办法，也只好停下来和我们一起抽烟。
就在这时候我们听到一沉闷的砰的一声，然后看到火光一闪。李班马上趴倒在地上说道：“快把烟头掐了，趴倒，跟着我。”于是我们跟着李班五米开外的一个地方，这时刘鹏带着哭腔说道：“班长，我好像中枪了？！”李班说道：“别出声。”于是又向前爬行，爬了十米左右他才停下来。我们三个人潜伏在黑暗里，谁也不说话，只有刘鹏呼吸的声音很急促。李班气得给了刘鹏一拳，于是刘鹏也屏住了呼吸。又过了一会儿，我们看到前方二三十米处又有火光闪现。于是，我就要朝那里开枪。但是李班把我的枪口压下去，示意我不要开枪。我很纳闷，但是还是将手从扳机上放松。
就这样我们三个人趴在雪地上，等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李班捡起了一块石头，朝刚才火光闪耀处扔了过去。
没有动静！
我们慢慢的匍匐前进，爬了二三十米后，李班悄悄的起来我们也不吭气跟着起来。然后快速的悄然无声息的回到了镇上。到了一盏灯火下，李班问刘鹏道：“你受伤了，在哪里！”刘鹏这时候已经镇定下来，说道：“伤没有，但确实中弹了，你们看。”说着他撩起大衣的下摆，我们都看到他的湿湿的大衣被打得全是窟窿。李班点了点头，说道：“这就对了！”我于是问李班，说道：“刚才为啥不要我开火？”李班说道：“那枪声太闷，肯定不是制式枪支。说明这是治安案件，而不是外敌渗透！如果不是外敌渗透的话，你这一枪动静就大了。不光附近所有的部队都会出动，而且会造成一线部队的误判，两国要真的因此大打起来，后果不堪设想。”我听了恍然大悟的说道：“原来如此呀！”刘鹏问道：“下来咱们咋办？”李班说道：“现在就是暂时回到镇长那里，赶快给连里通知。”
于是，我们来到了镇长家。
到了镇长家，我们给连里报告了我们遭遇到的情况。连里很重视，告诉我们不要轻举妄动，他们马上来。镇长看到了刘鹏大衣上的密密麻麻的弹孔，也说这是鸟铳，而且说到这里的农牧民家里几乎人人都有一把。镇长对刘鹏说道：“你真是命大！要不是你的大衣厚，又被大雪打湿鸟铳穿不透，否则早就受伤了。”刘鹏被说的傻笑起来，李班看到这个样子讽刺他道：“你趁着这个运气，赶快去打上四圈牌，保准把把胡！”
平措次仁镇长也通知民兵、联防、和唯一的警察来他家集结，不一会儿房子里就挤满了人....连我们算上有十五人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