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连载】岁月如织 第十一章下
作品名称:岁月如织 作者:白夜99 发布时间:2012-03-16 12:57:50 字数:3111
芸香捅了捅李班,说道“你逗他做啥?”李班呵呵的笑了起来,便再不言语了。我觉得很尴尬,闲聊了一会儿,便找了个理由走了。
我走在路上很委屈,为自己的“精忠报国”无人理会而伤感。最后,我回到了炊事班。于是孤独的坐在班里。肖钢看我回来,很羡慕的对我说:“你到那边给我带点纪念品回来,我听说印度不少东西又便宜又好,买一百块左右的就好。”我听了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答应了他。于是班里的人这个要我带藏红花,那个要我带虫草。我只好一一答应,就像所有的准备旅行的人一样。事实上没有人认为战争会发生,人们已经习惯了天下太平的日子。我酝酿一天的情绪,随之消失得毫无踪影。
我完全的泄了气,于是和衣躺在床上睡了,直到吃晚饭的时候。肖钢把我叫起来,说道:“快起来吧,指导员叫你!”
今天算是大日子,因为我要去轮战,连里专门加了菜送我。我还被叫到指导员、连长的桌上,指导员给自己倒满酒站起来大声的说道:“连里决定,赵鑫同志本人申请。连部统一决定,赵鑫将同志代表我们连参加轮战。我代表连部预祝赵鑫同志凯旋归来!来,喝起来!”于是一片哗然,大家开动了,有几个人还来找我敬酒。
我的兴致完全的没有,我喝了一阵子酒,便告辞了。
回到炊事班的小屋里,我慢慢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我被牛板和指导员叫醒。我已经完全的忘掉了要去西藏轮战的事,指导员对我说道:“快收拾一下带上被子和洗漱用品就好了,准备吃饭,快!快!快!”我按照他的吩咐,快速的打好包,牛班已经在外面给我买好了油条豆浆。我飞快的吃完了,然后就和指导员一起去了机场。
到了机场我被交到带队干部手里,指导员就走了,那里有一架大飞机在等我们。带队的干部将队伍整顿好,一人给了我们一个呕吐袋、巧克力和口香糖。人们默默的上了飞机,带队干部禁止我们交头接耳、随意走动,上厕所除外。
今天的天气并不太好,一路上颠簸不断。我嚼着口香糖,看着舷窗外的景色,心里只盼着快一些到林芝场站。李班就在我旁边坐着,但他在睡觉。慢慢地地上的景物变了,高耸的雪山,辽远的高原还有蜿蜒的雅鲁藏布江。但是飞机开始颠簸起来,机长还通过喇叭安慰我们,说这是这里的常事。李班不睡了,也紧张地扭来扭去。他似乎是特别怕坐飞机,也许刚才是在假装睡觉。
我问他要了一块口香糖....
飞机慢慢的降落,我们终于到达了。
这是一个很小的场站,带队的干部将我们送到接兵的干部手里便不见了踪影,大概是去休息或买纪念品去了。
我和李班都被分到了警卫连,这里的警卫连很大,是个加强连,有近两百人。李班将床铺安排在我的床板的旁边,他一边铺床,一边问我:“你口干不?头疼不?”正说着呢,李班就流起了鼻血。我们几个天水场站来的兵看到这样不禁大笑起来,李班沮丧的一边用卫生纸塞上鼻孔,一边骂道:“笑屁呢!”
不一会儿,警卫连的连长来了,他看着我们说道:“你们谁是李建?”李班刚收拾好他的鼻子,赶紧应道:“我!”说着还敬了个礼。连长点点头说道:“你的军衔最高是吧,那你就带你们天水场站来的兵吧,你们归四排长管,这时候进来一个身材适中看起来很彪悍的少尉,但是军容实在是差,歪戴着帽子头发也很长。他夹着一张地图进来,看到李班,说道:“你过来!”连长说道:“吃完中午饭后,你们先休整一下午,明天出勤。任何人都不许外出,全部在家待命,听明白了!”我们齐声应道:“是!”四排长没有走,他在床上摊开了地图,一边比划着一边对李健说道:“你们的勤务区从这里到这里,整个大概是十公里,明白不?”李建点了点头。于是四排看着李班红殷殷的鼻子说道:“还流血了,这是高原反应,一会到卫生所要点红景天或者其他乱七八糟的就好了。”他顿了一下子,接着说道:“一会儿到司务长哪了领几个手电,多要点电池,明白不!”他又说道:“晚上要特别注意,小心迷路,小心气候。你们冬装够不够,不够也去找司务长要,这里晚上的气候不是开玩笑的!他继续说道:“你们带的枪是有子弹的,但是——你们要牢牢记住,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许鸣枪,除非,有敌情。”他将帽子带好,郑重的说道:“一定要记住,在有敌情的情况下,才允许鸣枪!”最后,他说道:“要是拉警报,你们不要认为是紧急集合,那是阿三的飞机侵入到我们的领空,我们要紧急升空的信号。只要进入到战斗位置就好!”
说到这里四排长挥了挥手,就走了。
李班一边玩弄着塞在鼻子上的卫生纸,一边说道:“我们多少人,哦,十二个,那就三个人一组,每组执勤六个小时。”每个班的时间是固定的,我、赵鑫、刘鹏,三个人一组值晚上的班。你们看好不?”大家都不吭气,于是李班对刘鹏说道:“你,把值班表记录下来。一式两份,一份到连部,一份给我贴在班里。”
刘鹏点了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起了刺耳的警报,于是连里到处都是脚步声。四排一边将帽子戴好,一边探头进来对我们说道:“没啥事,阿三的飞机来欢迎你们了。你们接着休息吧,但不许外出,要是有事,你们班就算是预备队!”说着他带好了帽子系好了风纪扣,便走了。实际上,我后来慢慢了解到,当时的主要战况是两国空军在边境上飚飞机,互相用火控雷达瞄准锁定对方,地面的部队两国却都退避三舍。毕竟中印两国的总人口几乎占全球人口的二分之一,所以两国的执政者也难以下定决心。
当时的情况是:我们在战略上保有优势,因为我们有一条青藏公路,和有效地核打击力量,而且恒河的源头掌握在我们的手里;而阿三在战术上保有优势,因为他们的常规武器比我们先进。阿三们不管在社会主义阵营,还是资本主义阵营里都吃得很开,到处都能买到先进的武器和技术。
我走了出去,刺耳的警报还响个不停,大家秩序井然的进入到自己的位置。我孤单地看着南边那瓦蓝瓦蓝的天空,还有白皑皑的雪山。风吹得十分强劲。我慢慢地走在其中,我还是稍稍有些不舒服,做了一早上的飞机腿很困。我站在海拔三千八百英尺的高原,心中澎湃着从来没有过的激情。我想找一种方式,宣泄我的激情,但是我找不到。我想起了黑塞在《纳尔齐斯和歌尔德蒙》中的故事,歌尔德蒙四处流浪追寻着心中的圣母.....
我过去看到这里时,总是以为那只不过是小说家言。然而此时此刻,我却真实地涌出了类似的冲动。
这荒凉广袤的世界啊,还有瓦蓝瓦蓝的天与白云。
我在警卫连的门口,走来走去,看着哨所边的白杨树,和一片白杨林。
中午饭很快的开好了,米饭还可以是用高压锅蒸出来的,菜极难吃。
一夜无话,第二天的夜里下起了大雪。我们从司务长那里借了羊皮军大衣,四排长查验过我们的装备,便去睡了。
我们一人扛着一个AK—47开始了六个小时的执勤,这是有子弹的!大家戴着薄手套,没有打电筒,高一脚底一脚的走在野地里。四排长不许我们开电筒,戴厚手套。虽然他也承认——这没啥必要,但还是如是的叮嘱我们,或者说是命令我们。他同时告诉我们,他已经通知了镇里的民兵和武装部干事,要是我们实在抗不住的话。可以在镇长家休息一会,但不许超过三十分钟,两小时休息一次。
其实确实没啥必要,因为印度阿三不可能穿过前哨的重重封锁,渗透到我们的场站来。我们在黑压压的不是很平整的小路上来回巡逻,有时候也会遇上单个的行人,我们也不太管。只有李班有时看到年轻的女人夜行,会忽然的大喝一声,要求对方出示证件。那时候刚刚开始推行身份证,可在这边远地区还没有谁会拿着身份证。这样李班就用大电筒在人家脸上来回的照射,说些毫不相关的话。
只在这风雪里走了半个小时大头鞋就已经透水了,李班命令我们加速行走,谁也不许停下脚步。因为一停下来,很快的就会将脚冻坏。我们来回巡逻了三圈,李班又开始流鼻血了。我从自己的大衣上拔下一撮羊毛,让李班塞住鼻孔。李班一边赛鼻孔,一边吃着卫生所开给他的药,嘴里还嘟嘟囔囔骂着。
大雪纷飞,已是零下二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