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连载】岁月如织 第十章下

牛班去了军人服务社，不久就把马元超带了回来。马元超一脸的困惑，而当他看到赵明的虚脱的样子才恍然大悟。于是他厚着脸皮，说道：“牛班借上我一百块钱，我去买点大烟。”牛班看了看我，我生气的说道：“你说啥？！胡扯啥呢？”于是马元超赶忙改口说道：“我去买点药，我去买点药，给赵明治病！我于是说道：“那你打个欠条！”马元超擤了一下鼻涕，说道：“没问题，没问题！”于是牛班拿来了纸笔，那马元超问我道：“咋写？”我说道：“你这样写——今借汽车连周转资金壹佰元整。”我说道：“要用大写，署名用军人服务社和你的名字。”
那马远超于是按我的交代，飞快地打好了借条，然后拿上钱就跑了。牛班看着他走了以后，有些担忧地说：“这王八蛋要是不回来咋办？”我叹了口气，说道：“成不成只能看老天爷了，最后没办法就只有报到连里了。你没发现，咱们现在越陷越深了吗？”牛班看着我，低头想了想，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和牛班一起到了储藏室，那里是捆赵明的地方。牛班扯下塞在他嘴里的毛巾，说道：“你他妈再忍耐一会，王八蛋，马上给你把那玩意儿搞来了！”赵明颓废的低着头，根本不听牛班在说什么，只管嘴里哼哼唧唧地说道：“饶了我吧，放我出去吧！”他嘴里嘟嘟囔囔根本不听别人的话，牛班气得扇了赵明一个嘴巴子，然后又将毛巾塞回了他的嘴巴。我劝道：“算了吧，事情都这样了，你还打他做啥？”
牛班和我一起出了储藏室，他赌气的将灯关上，还把门锁得牢牢的。回到宿舍时，大家都无话可说。王乐坐在床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一会看看我，一会看看班长。肖钢则躺在床上装睡，他背对着我们。大家都在等待着马元超，但是又怕马元超回来，时间一点一点的流动着。每一分，每一秒都敲到在大家的心尖上。
牛班叹了口气，躺在自己的床板上，看着天花板发呆。而我找了本书，心不在焉的阅读着。
又过了一会儿，又过了一会儿！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起身坐在外面，天渐渐的黑了下来，照旧的是漫天的星辰。我苦闷的看着天，然后回到宿舍倒了杯水冲了杯牛奶去到储藏室。这时候赵明已经满头大汗的瘫在凳子上，要不是大家用绳子捆住他，他早就滑溜到凳子底下了。我对赵明说：“你别哼哼唧唧了，喝点牛奶。”赵明半睁着眼睛，默然的点了点头。但是我打开塞在他嘴里的毛巾，他又痛苦地哼哼唧唧起来，于是我捏着他的鼻子，把牛奶灌倒他的嘴里。我一边灌，一边说道：“慢点喝，别呛着了！”
这时候肖钢跟了进来对我说道：“马元超回来了....”我听了，说道：“等一会儿，先别带他进来。”肖钢说道：“好的！”
我就加速的给赵明将剩下的牛奶灌进去，然后也不锁储藏室，就回到了班里。马元超正在给大家散烟，抽大烟的人只要是有钱还是蛮大方的，或者说是小心翼翼。因为他们怕自己那天犯烟瘾借不上钱，所以平常有钱时就到处散烟、打关、拉关系。但是大家都不接他的烟，他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的点上了一根烟慢慢悠悠的抽了起来。
我对马元超说道：“赵明就在储藏室里，你去吧！”并且语带讽刺的说道：“你要好好地给赵明看看病！”马元超并不理会我的讽刺，只是站了起来，向着大家微微地鞠了个躬。我一下火了，喝骂道：“快他妈的去一边去，还你妈的鞠躬呢！我们这儿是舞会吗？”马元超听了我的话也不生气，干笑了一下，便去储藏室了。
过了一会儿，赵明来到班里，他脸色苍白鼻涕眼泪还未擦去。于是牛班说道：“去！洗把脸，完了过来说话。”赵明点了点头，就去洗脸了。
不久赵明回来了，而马元超还跟在后面，一副劳苦功高的样子。牛班喝道：“你还不走，快滚吧！”马元超讪讪的说道：“忙了一晚上，就是这结果....”话还没有说完，肖钢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将一只鞋子向马元超甩了过去。马元超一面躲避，一面还说道：“走了，走了！”待他走了以后，牛班说道：“赵明你过来。”赵明便一步一捱的走过来，牛班让他坐下，说道：“我打算把你的事报上去。”赵明听了，脸色变得蜡黄，跪下去道：“不行呀！班长，那我会被送去劳教的呀！”牛班看到他这个怂样子，不由得大怒。抬脚就踹在赵明的脸上，赵明倒在地上如同一个蠕虫。当他一节一节的从地上爬起来，抱着牛班的腿，只是嚎啕大哭起来。牛板压低了声音，喝道：“你再哭，你再哭，一会招来人，这事马上就暴露了！”赵明听了，愣了一下，马上停止了哭泣。但还是哽咽着，并且还是抱着牛班的腿。牛班说道：“明天我带你去指导员那里，你跟他说你的父母去世了。不是你秦安的父母，是你黑龙江的亲生父母，请上三两个月的假。戒不戒烟都由你，只是别连累别人就好了。”赵明想了想便哽咽着点了点头，慢慢的松开了牛班的腿.....
大家都感到如释重负，于是都睡了，今天又折腾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等我起来的时候。牛班已经带着赵明去连里了，我洗漱完了也就去北道买菜了。这几天事情不断，我也觉得疲倦的很，当买完菜后，我便推着车子在北道区闲逛。然而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到了新华书店，刘颖那里。我将我的车子和货物存在楼下的一个熟人那里
刘颖刚上班，或者说是无所事事的和同事闲聊。看到我来了就远远的冲我挥手，我便笑盈盈的快步走过去。我还给她买了些零食，瓜子呀，杏干之类。刘颖告诉我，她今天只上一早上的班，下午想去我哪儿玩。我自然是忙不迭的答应了。我俩东拉西扯了一会儿，我看了看表，已经快十点了。就对她说到：“你在，我中午来接你，你不要吃中午饭哦！”刘颖说道：“嗯！”
于是，我快活地走了，一路上还不停的哼着小曲。我沿着混浊的渭河，向二区前进。此刻已是初冬天气开始有些冷了，太阳刚刚的升起将薄雾散尽。我骑着自行车，一会儿撒开把，一会儿将车头提起来。
就这样我回到了炊事班，牛班、王乐、肖钢都在干活，而赵明默不作声得收拾着行李。他的假已经请下来了，牛班让他立刻收拾行李，限中午饭后就走。他看到我回来，默默地告诉我：“我的假请下来了，回来见。”我说道：“嗯！”就给他甩了根烟，然后去操作间找牛板他们报账，然后又去找司务长算账。
我今天有事，因为刘颖要来。我将肉档老板送的一副猪腰子，给了牛班，然后趁他高兴就说自己中午不在班里吃饭了，还把喂猪的事交代给了肖钢。当我回到班里，却看到赵明还没有走，我不敢和他搭话，只是悄然无声的将我的领花、帽徽、肩章缀在衣服上，因为刘颖喜欢这样。赵明已经收拾好了要带走的东西，看着我很想说话，但又说不出口。于是，我加紧收拾，我要趁他开口之前就走人。
总之，我还有正事要忙。于是赵明说话了，他苦涩地笑道：“谢谢你了，赵鑫。这次要不是你，我非给送去劳教不可！”我一边将肩章缝在衣服上——我的列兵军衔——一边头也不抬的说道：“谢我做啥？我只是帮我自己，你快收拾吧。有钱没有？没钱的话，我给司务长说说，看能不能给你预支点钱？”赵明低声的说道：“本来抽一包大烟是不会上瘾的，可是马元超那个王八蛋，在香烟里加了大烟。我不知道，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上了道，你千万要小心！”他顿了顿说道：“马元超这家伙不仅抽大烟，而且开始贩大烟了。我听说现在局子里已经开始注意他了，你千万要小心，不要再和他来往了。”我听了心里不由得一沉，看着赵明，认真地说道：“我知道了，你自己好好保重，把烟瘾戒了....”赵明听到这里不由得潸然泪下，说道：“胖子说的是真的，我家里人已经给我安排好戒毒所了，我回来后一定不吸了。”我点了点头，郑重的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我又对赵明说：“你吃了中饭再走吧！”赵明说道：“不用了，我这就走！”我点点头说道：“也好！”说着提起了他的包裹，说道：“咱走吧！”赵明并不做声，提起了另一件行李，我们就来到了二区门口。
在那里我把他送上了车。
看着载着赵明的车子，逐渐远去。我的心不由得有些感慨，同时这几天来悬着的一颗心也慢慢的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