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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南门外交友

作品名称:力量      作者:漠沙利亚      发布时间:2017-07-02 08:29:28      字数:3479

  花胳膊推移大车的事,开始在人群中疯传。韩掌柜家里粮食也很紧张,草料也是接接续续。他就纳闷,廖员外家里嫁了姑娘,吃了不少粮食,比自己家多出几口人,土地也差不多,怎么也不见借粮食。今天听了车夫的话,心里明白了。
  花胳膊拉马一路向西南走,快到南门外的地界,一个头发溜光尖头大口的人来到马前施礼道:“代湾人!我在这里等你时间很长了,我给你拉马。”
  “你,是谁?”花胳膊问道。
  “我是灞桥人,叫胡青,在这一带给人种地。谁家要种地,没有马,就找我,我还有犁,能犁地。”机灵鬼胡青讨好地说。
  花胳膊也就松了手,胡青拉着马,跟在身边说:“早先,长乐坡有强人,我打着代湾人的名号给人送粮,土匪不拦着。后来,马帮走了,没有人用我做事,正好政府不让种大烟,耕烟播谷,我就用马种地。你不知道,种过大烟的地,种啥都是个死,死了再种,种了还死,人都没啥吃了,不死心,还想种。我就靠给人种地混饭吃,马也有啥吃。”胡青告诉了自己的情况。
  “哦!”花胳膊听了问,“种啥都死?”
  “嗯,反正是我从开春,就给人种粮食,到了现在还在种,粮食长上来不大,就发黄,最后干死在地里,浇水也不成。多少人从灞河挑水浇了地,也不行。”胡青说了种地的情况。
  “那你就给人说不要种了,种了也白搭。”花胳膊说了自己的看法。
  “嘿嘿,看你说的,我说了,都不种了,我和马吃不吃了?”胡青笑了说,“真的,我村上有人在大烟地里种了三年庄稼都收不上。”
  “噢——还是这样。”花胳膊觉得这人说的也有他自己的道理。
  “那我问你,你家里种大烟了没有?”胡青问话。
  “种了一点,不是在庄稼地里种,在荒草坡里种了,主要是把草就弄死了,只有一种草不死。”花胳膊说了自己家里的情况。
  “啥草不死?”胡青好奇地问。
  “你问这个干啥呢?”花胳膊反问一句。
  “我是想告诉你,种了大烟的地能种啥。”胡青笑着说了声。
  “能种啥?”花胳膊问胡青。
  “给你说了吧,我也是听说的,种豆子能收。说是老牛坡底下的牛才子告诉他女子了,结果,他女子回家种了豆子,哎——还真收了。”胡青走着说着,“可豆子不是正经粮食,没人种,我当然也不能说让人家主家种啥。我只是犁地,主家播种。”
  “嗯!”花胳膊半信半疑。
  说着走着来到了廖员外家门前,胡青把马叫停,花胳膊伸手想抱媳妇,突然想到胡青是刚认识的,不能显得自己这样子。媳妇看出来花胳膊的意思说:“哎呀!我还没有仔细看过我家的门楼哩,那上面刻的是啥子花?比起韩家的门楼,我家的是花门楼。”
  廖家有人听到门前说话声,出门看见小姐,有婆子急忙出来拿了凳子,站在上面抱下了小姐。胡青才拴了马说:“我走了,后晌还有活呢!”
  “噢——”花胳膊应声道。
  胡青走出去几步,又回来说:“我闲了找你谝。”说完,大步流星走了。
  
  二十九、廖小姐相夫
  廖家人接了小姐回去,花胳膊也端详了廖家的门楼。门楼青砖青瓦,方木出檐,高大而宽,两边有砖雕灯笼,相互对称;门上有砖雕牡丹、飞鸟在上;两侧有砖雕门神手执方锏,大门黑红色,大钉四排,钉有铁带;门蹲采用富平的墨玉雕刻成花鼓形状;地上铺着石条,层层成梯台从下而上;门楼上方高起房脊,脊梁两边有石鸟面外,中间用瓦卷成花型。也很有意思。
  看完,走进门去,过得门房,厅房大门木色陈旧,上面木雕万寿格,地上都是石条方砖,门上的房檐雕有各种花纹,图案,明柱屋梁,上有雕花。他没等仔细看看,家人就喊他:“堂前用饭。”
  廖员外坐在一旁陪着,花胳膊吃得三大碗干豆面,喝得一碗汤。抬起屁股移坐到堂侧,表示饭饱食足,就有人小声说:“小姐有请。”
  花胳膊来到后院,进得小姐闺房,媳妇笑问:“吃饱了没有?”
  “嗯!”他点头。
  “我要给你说话,和人讲话要巧说。我给你说啊,当年,有个人叫韩信,他和几个人一起给一家财东家干活。这天,财东家安排人给他们几个把饭送到了地里,送饭的用瓦罐提来小米稀饭,把饭送到地头,瓦罐放在一边。他们就先开始吃篮子里面的馍,这时,从地里穿出一只兔子,这只兔子跑得急,就碰倒了瓦罐,瓦罐就破了,稀饭也流了,几个人都没有喝上稀饭。”媳妇停了一下,拉着他的衣服说,“韩信回去,就不干了,几个人把韩信送到村口,分别的时候,有个人问:‘今日一别,恐再见面形象衰老难以相认。’韩信说:‘今天和大家散去,将来再会,就以今天吃饭不成为言证。’大家都说好。韩信去了刘邦的军营,结果就成了将军。和他一起干活的三个人见韩信有了地位,就一起去找他。第一个人见到韩信后说:‘将军,还记得我吗?就是在地里吃饭时,让兔子把饭碰倒了。’韩信是大将军,很爱面子的,听了这话,不动声色,旁边的公差见了,就把那个人推了出去。你猜,第二个人怎么说?”媳妇问他。
  “不知道?”他认真回答。
  “第二个人去见韩信,说:‘你当将军了,也不能忘了穷哥们,记得当年兔子碰了饭罐时咋个说的?’又被人轰了出来。听着,我再说第三个人,问了前面两个被轰出来的原因,他们说韩信不认穷人,问他们两个怎么和韩信说话的,两个人就各自说了自己的说法。第三个人听了说:‘我去见韩信。’都说:‘不用去,不管用。’他说:‘试一试。’见到韩信后他就说:‘大将军可曾记得?当年身在乡州,有一个火将军,领了十万毛毛兵,冲破罐州,饭上作乱,被你一脚踩平。’韩信笑了,旁边没有人敢轰他,韩信收留了这个人。一个火将军,就是兔子。领了十万毛毛兵,身上的毛。冲破罐州,把瓦罐碰破了。饭上作乱,饭流了一地,被他一脚土盖了。”
  花胳膊听了说:“嗯!”
  “就知道嗯?”媳妇噘嘴,“不给你说了!”
  
  三十、廖员外收麦
  南门外大多数土地,延伸向东。都是小块土地,一家一户,多则三五亩,少则一半亩。都是能养活五六口人的家庭用地,一家种大烟发了财,都想发财,都跟着种大烟,谁不想发财?廖员外家里有四块土地,最大的一块有三十亩,种了小麦,风调雨顺的时候,一亩地也能收上十五六斗麦子;雨水不好,一亩地就是八斗十斗的样子。种大麦的这块地有六亩左右。烟地也有一块地,距离廖家较远,有二亩多,种了大烟。廖家男劳力都进地收麦,廖家土地相对而言也算宽广。有一块八亩薄地,土壤质地不好,是用来给马种秋料的土地,以种谷子为主,也种些棉花,用来穿戴。大多数都是麦地。也有不够吃的时候,原因是亲戚上门借走的,政府进门征收的,逃荒的要饭的偷抢了去的,也有地里种大烟不种麦子的,到了收麦子的时候,连偷带抢的。几年来,种麦子多,收回来的少,对廖家来讲,不是小事。今年不同了,大麦,本来是给马做夏料吃的,大麦成熟早,逃荒的见大麦熟了,不少人进地,用手折断大麦头,在火上烤了,就放进嘴里吃。廖家人连夜收割,割倒的大麦放在地里,就有人过来,抱一些就跑,廖员外不得不吩咐女婿也进地护粮。
  花胳膊来到地里,见小表弟抱着一些大麦正在跑,后面不少人坐在地头,廖家两个儿子挡着。他走上前去。小南门的住户里有人看见,认出来了,有人喊:“花胳膊来了!”这些人回头一看,有人起来走了,逃荒的人也听说过花胳膊的故事,很不情愿地低头离开,廖家人趁着机会,用土车拉回大麦,把大麦放在麦场里。没有饭吃的人,就坐在麦场边上。不少人见花胳膊坐在门外,他们就坐在树旁,小表弟也坐在人群中。有人用手推了推小表弟,小表弟说:“我四哥在,不敢弄。我到城东地里看看。”小表弟走了。很多人起身向东走了。
  廖家见小麦也开始泛黄,白天地里有人偷麦,夜里有人去割麦,地里一片乱相,三十多亩土地,怎么看守?放在自家门前的大麦都围满了人。夜里,花胳膊坐在月光下,他也犯起难来,他想不到西安城边的人有这么多,面对面抢人,这么多逃荒的人没有地种粮食也可以谅解,周边这么多农户,都在自己地里种大烟,到这里来偷粮。正在想,小表弟来喊:“四哥,我家地里的包谷都死了。”
  “啥时候?”花胳膊问。
  “长一匝高就死了。”
  胡青也在一边,见有个孩子称呼他“四哥”,本来不敢过来,见小孩能说上话,就放开胆子过来喊:“四哥,凉快呢?”
  “嗯,胡青,这是我表弟,小南门的,你去给他家地里种些你给我说的那个。”花胳膊看了看胡青,见胡青点头,他说,“你跟着我表弟,今黑就种,有月亮呢。”
  胡青和小表弟走出麦场,花胳膊喊:“胡青,完事了找我。”
  “对!”胡青回了一句走了。
  围在廖家门外的人,见胡青和小孩都走了,也就各自散去了。
  虽然,花胳膊不认识这些人,可是,这些人都认识他,胆子小的人,见了他远远躲着走。
  “今年,廖家的粮食怕是弄不成了。”有人说话。
  “还有地多的,就是路远。”一伙人走着说着。
  廖员外出来说:“赶快碾场。”一家老少都动起手,就地摔打,连媳妇,婆子都动手摔打。男人在场里用碌碡开碾,一夜没睡,直到太阳升起时,收回不到四十斗青稞。廖员外笑道:“先弄些吃吧!”
  周边已经有不少人围在了麦场里,开始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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