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集之分卷二

　　7主场:小九家
　　龚氏旁白：“话说大前天，村副主任高占借催缴公粮款、催缴水电费，开始在村里挨家挨户的蹓蹿。这个人的脾性谁都了解，那是吃喝嫖赌，五毒俱全。为此村里许多人都忌惮他，尤其是一些年青漂亮的闺女媳妇，见了他可都得离远点。偏是这样一个人，这天他却蹿到了小九家……”
　　回忆。在村头，只见一个头戴本山帽，耳朵夹着香烟，嘴巴咀嚼牙签，走路摇摇摆摆的人，一路逛到了小九家。
　　起初他见小九家的大门敞开，抬腿就想往内闯，可不料被入门悬着的一条梁子碰了脑袋。于是他摸了摸，倒也没有退缩，而是亮开嗓门喊了几声。
　　高占嚷：“喂，小九，小九在家吗?”
　　在堂屋里虽没人应，可他却盯上了那挂着布门帘的房间。他分明见那里面有响动，便轻轻走近一撩门帘探究竟，偏偏兜头撞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少妇正从里面迎出来。
　　高占惊呼：“哎哟，多吓人呀，这么披头散发的，就像逢到鬼一样！”
　　来人恰是杨氏。当时室内光线不畅，一片昏暗，如此初见杨氏，还真不辨是人是鬼。
　　可杨氏说：“高副主任也是青天白日说瞎话，做人说鬼话。你可得看清楚，我是人是鬼嘛？”
　　高占马上换过一副神态，陪笑道：“嘿唉，都怪我眼拙昏花，没长珠子，竟不识眼前这么漂亮的一位美人儿。你可是村里出了名的漂亮的媳妇。在我心里都排过榜的。”
　　杨氏羞涩说：“也不知你高占见识了多少女人，我哪里又算得漂亮嘛。”
　　高占忙恭维：“不不不，你可算顶顶漂亮的，堪为一朵村花哟！不过，是美人也要梳妆打扮，不然刚见你披头散发出来，我又弄了个突兀，那形貌也是够吓人的。”
　　杨氏着急说：“我不刚在房里梳洗头发吗，还不及涤干水渍呢，偏又遇见你不请自来。也不知你来家里有何贵干？”
　　高占干笑道：“嘿嘿，我来也没啥大事，一来想瞧瞧弟媳妇迷人的姿色；二来嘛，小九在家吗，我可还有个帐本想找他结算呢。”
　　高占腋下原夹着一个黑皮包，手里还端着一个软皮夹帐簿。
　　杨氏说:“你找小九呀，也许他等会儿就来。”
　　高占不由戏谑说：“他既不在，那么找你也是一样嘛。来来，弟媳妇，你且过来看看吧，这可是各家各户的水电欠帐册。如今其他户主都清缴啦，唯你小九家还欠着一大笔水电费用呢。”
　　杨氏出于无奈，只好拱个头上前看究竟。偏这时高占见色起意，趋势一把抱住她的双肩，那咸猪手都快摸到她的双峰了。
　　高占得意说:“嘿嘿，你还真敢来看，可你看清上面欠我多少吗，现在是小九拿你卖给我恐怕都偿不清债务了。”
　　杨氏本能地挣脱说:“高副主任，你可别这样，说话也恁难听。什么拿我卖给你，亏你也就想得出。唉，想想这些天我家欠费，居然电灯线都被你截断了，这可也不是人过的生活。可这怨谁呢？怨只怨这个没出息的臭小九啊！就在前几天，我也卖了谷子和口粮，曾叮嘱他去把这欠费缴了，可他除了不务正业，就是去赌博输钱。致使如今欠债未了，还招惹你来上门讨债，岂不是让我一个女人成了替罪羔羊吗？”
　　由于杨氏挣脱，使高占暂时没有得逞。但欲火既已点燃，想是很难熄灭了。
　　这时他见杨氏逃脱，却又没能逃远。不仅离得很近，反而在扎着发髻，那动作引得胸脯一耸一耸的，非常性感。于是早耐不住，眼里都红得冒出火花。
　　高占不由趋前威逼利诱说：“喂，漂亮弟媳，你讲这么多又有何用？我现在就想问你，你可有钱交纳欠费么？”
　　杨氏一副窘态，只好又求情：“唉呀，高副主任，我可算被你看穿了。你瞅我身上也就穿一件薄衣衫，哪里还摸得出一个硬铜板。如今我是身无分文，家里也快穷得没米下窝，正不知如何是好呢。偏偏又逢着你高占来要债，现在说一句气话，只要你出得高价，还真恨不能把自己卖了呢。”
　　高占见机会来了，大喜过望说:“嘿嘿，只要你肯卖了，我还真出得起高价钱哟！瞧瞧弟媳妇一身细皮嫩肉，白净如玉，这本身也能顶个好价。不如我们做个交易，我就买你身上那一寸之地，便给你两件宝物。这可不仅让你偿清债务，还算倒贴了你不少呢。不知你何愿意么？”
　　杨氏念头说：“我身上真有那么值钱的吗?可也不知你说的倒贴，究竟是啥东西？”
　　高占说:“这说来还更巧了。前段时间魏大麻子的媳妇勾引我，说是要给她买金玉首饰才从了我。我没办法，只好挪用收缴的水电费帮她买了，可还不能交给她，就被她如牛般的发现了，要打她，并警告我不许再接近她。这样这两件首饰不还搁在我的皮包里吗？现在倒刚好掏出来全送给你，要说你比她可更漂亮，更值钱。”
　　这回高占可谓善贾而沽，说着便拉开腋下的皮包拉链，伸手一阵摸索，果掏出两样东西，即是一只金发簪和一对玉手镯。这可把杨氏的眼也晃花了。
　　杨氏惊喜:“哎哟，你可还真有这么贵重的两样首饰。可那毕竟是你预备送给她人的，我也不能乘人之美、夺人所爱呀！”
　　这回高占急了，忙说道:“不不不，这回我可是决计送给你了。刚才也说到，弟媳妇生得一副姣好面容，身段又弯曲苗条，我可早对你倾慕已久，垂涎三尺，真恨不能早一天得到你呢。现在不说二话，这两样首饰就归你了，且让我来亲手帮你插上戴好。”
　　说着他还真动手，一把又将杨氏抱住，且不容分说，先将一支金发簪插在她的发髻上。
　　由于高占的鲁莽，加上杨氏自身的弱点被人看穿，她只好逆来顺受。
　　然而高占刚抱住杨氏的头胫插上金发簪，继而换过一个姿式和方位，竟想抱住杨氏的腰，且撸起她的袖子，企图将一对的玉手镯戴上她的手腕时，偏偏杨氏又羞愧难耐，且幡然醒悟，于是开始挣扎推委。
　　杨氏矫情说：“不不不，我怎么能真要你这么贵重的东西。刚才仅是戏言。我知道你的目的，你不过想用这贵重的东西换得日后能够玩弄我吗？可我……可我偏是个有夫之妇，而且是个正派人，我可不敢要你送的任何东西。你这可是在逼着我干出伤风败俗的事啊！”
　　高占说：“哎呀，事已至此，你也不要装得太过正经。什么伤风败俗，不就送你两样首饰，——原本女人都喜欢这东西，瞧瞧你戴着多漂亮，简直锦上添花。”
　　说着他已将一只玉手镯帮她强行戴上了。
　　可杨氏说：“我戴着是漂亮，可也戴不出世呀！真是丢人现眼！你不知道，以前我从没戴过这么贵重的东西，如今戴着反别扭。而况，你知道我有个丈夫小九，他虽没出息，可也小心眼，能容得我明目张胆地接受别的男人送的东西吗？如果那样，恐怕日后都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故！”
　　高占安慰说：“呵呵，我说你怕啥呢？竟是惧怕你那身子骨瘦小，长得像鼓上蚤时迁式的丈夫小九啊！你刚也说了，他原没出息，他既不能为你挣来这好东西，可难道还要剥夺你戴好东西的权利吗？依我说你根本不用理会他，完全有权利享受自己的生活嘛！”
　　可杨氏仍不答应，说：“不不，我可仍惧怕他呢。小九这人虽长得瘦小，可发起脾气来全没人性，尤其对付我还够狠劲呢！有几回他就欺侮我，说怀疑我会跟谁怎的怎的……竟还动手打我呢。”
　　高占同情说：“哎哟，愈是这样没出息的人，却专敢在女人头上耍威风，我可愈瞅不起他了。你也别怕，想你长期跟这种人生活真是受罪，倒不如从此背着他和我相好，我反不会亏待你哟！”
　　此时高占为求表现，见一对手镯都帮她戴好了，可还有一只没戴上呢。于是他又扑了上前。偏是这时——
　　
　　8主场:小九家
　　突然一个瘦猴似的男人掀门帘钻了进来，正是小九。当时高占和杨氏还在纠缠，却被他碰上了。
　　小九先瞪了杨氏一眼，然后围着高占，像看怪物一样走了一圈，那眼神十分奇特，而且阴阳怪气。
　　小九说：“嘿嘿，高副主任，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你怎么有闲功夫蹭到我家来，而且和我媳妇纠缠在一处呢？”
　　高占脸上牵强挂笑说：“哎呀，撞到你小九回来了，其实我也没和你媳妇怎么的。倒是我刚和你媳妇在谈收一笔帐的事，正好你来了，是不是我就该问你讨要啦。”
　　高占反应很快，借话搪塞过去。可毕竟另一只玉手镯也顾不得给杨氏戴上，只好又收回扔进了提包里。
　　小九问：“你问我是要什么帐？”
　　高占说：“这你可不能充傻装愣。都大半年了，你家可欠着全部水电费没上缴呢，刚找到你媳妇要，她却讲没有，既然你来了，不就得由你来缴纳么？”
　　小九顿时反认耸了。他原是蛇性子，腰就直不起来。如今咬人不成，反被人掐了七寸，于是软了下来。
　　小九犯难说：“唉呀，她既没有钱，我也没有钱。也就在头天晚上，我将卖粮食的钱，竟又输到赌博场上了！”
　　高占说：“要谈去茶馆赌博我也是常客。可赌博输赢全赖自己，怎么到成了你欠帐不还的理由呢。”
　　小九腆着厚脸皮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也不是说欠帐不还，只是说因为我赌博输没了，现在还真还不起这笔钱。那么请高兄见谅呀，既然你我是街坊邻居，又是牌桌上的赌友，我只能再求你给宽限一些时间啊?”
　　这时杨氏看不下去了，反冲在高占前面，用手指斥小九。
　　杨氏说：“亏你一个大男人，岂敢聒噪地说自己没有钱，赌博输掉了。这还是人干的事吗？平时你好逸恶劳，挣不到钱也罢了。可你将我辛苦种庄稼，卖谷子得来的哪点钱都输光啦。可怜我嫁了你这样的男人真是倒霉透了。像你这样的男人还配跟我过下去吗？”
　　不想小九反扳起面孔说：“什么，可怜你种的庄稼，难道就不是我种的吗？现在我输了钱被人逼债本来就烦，偏偏你还指斥我没出息，还说不配和我过。其实我早看出你这婆姨见异思迁，心猿意马，恐怕早恨不能去偷鸡摸狗的去搞汉子吧。却也不知你现在可物色好了新对象没有？”
　　杨氏呼喊：“你讲这种话真是不凭良心，血口喷人呀！你几时见过我偷鸡摸狗?又几时抓到过我搞汉子？倒是你这人一副贼相，平时只惯于掏蛇洞、捣鸟窝，我还懒得去说你！”
　　偏这时小九眼前一亮，又发现杨氏头上插了一支金发簪，腕臂上还戴了一只玉手镯。这不是某种想抓难抓的证据吗，于是他又光火了。
　　小九说：“嘿，以前还能说我冤枉了你！可眼下，瞧你头上插的，手上戴的，这可又是哪个野男人送给你的哟，你倒也把这个龟孙子给我当面指出来呀！”
　　杨氏顿时被逼问得无言以对。她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高占。可岂料高占外强中干，此时比她还心虚。他可救不了杨氏，反顾自己撤退。
　　高占故作假笑说：“嘿嘿哎，我也不知你们夫妻怎么了，一见面就拔枪干火地吵嚷不休，既与我无关……我还在这里看啥戏呢?不如我先走了。”
　　说完他掉头转身就往后撤，直至溜出了大门去。
　　于是杨氏愕了。她正木呆地望着这个男人开溜的背影……
　　偏是这当口，小九见高占离去，顿时得势了，冲上去竟朝杨氏挥起了巴掌，啪啪地扇了她二计耳光。
　　小九骂道：“臭婊子，你还望啥愣神啥?他是不是就那龟孙子？现在你的新相好都扔下你不顾了，可你还顾期望他呢。你可真以为我不知道，就你身上这二件首饰，不都是他给留下来的吗。眼看如今你偷汉子的证据都被我拿了，还有何话说？”
　　杨氏蒙了，此时她也痛恨这两样首饰，本想一把扯下扔掉。可突然想到小九为此打她，又是多么委屈。于是倔强地咬住下唇，将刚想流出来的泪水也强咽了回去。
　　看得出她是多么地受屈辱。而高占送她的两样首饰最终也没扯下来。
　　杨氏悲愤道：“好哇，你这个没本事的男人，还真是打老婆的能手。也不问青红皀白，动辄就挥手打我。也罢，你打吧，我是接了他送的东西，我是想偷汉子，毕竟我跟你这个没出息的穷光蛋也活够了，你就打死我吧。”
　　显然这回小九没敢再打她，而是鄙夷地上下瞅了瞅她。最后将目光定格在那金发簪和玉手镯上，他也不知想起啥，反又咧嘴一笑，算是原谅杨氏了。
　　随即他也不再去与杨氏纠缠，而是摆出一副得意的神态，才一步一摇地出去了。
　　看到这种情形，杨氏可也恶心死了，同时反没忍住泪水，就让它流下来吧。她也不愿去理会小九，便返身掀开身后的门帘，企图躲进自己的房间去。
　　然而进了房间，望着家徒四壁，仍然没有好想头，便一头扑在床上，抱住被子和枕巾哭起来。
　　杨氏哭诉：“哇呀，天，我可真不想活了。瞧瞧我都嫁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我也不知做错了什么，他也就敢打我。而今我简直活不下去了。想想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在这世上我活着还不如一具僵尸。老天爷，你就看着我是如何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