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连载】岁月如织 第九章下

我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咋回事牛班发了这么大的脾气。便走过去，问他道：“咋回事？”牛班生气的说：“是不是你偷了一袋面？”我也火了，说道：“你有证据没有，凭啥说是我。”这句话说得牛班哑口无言，牛班不再说话了，他将暖壶里的水倒在脚盆里，烫起脚来了。肖钢插话进来，说道：“谁偷得你还不知道吗？拉张三扯李四做啥？”这话说到牛班的心里了，他点了点头，就不再吭声了。
除了赵明，大家都在。一直沉默不语的王乐，他是赵明的老乡，说道：“说谁偷得都行，但可不能凭嘴说，要不然把自己也搭进去了。”牛班瞪了王乐一眼，呵斥道：“你啥意思？”王乐不再说话了，翻了个身睡觉了。
我、肖钢、牛班三个人也都无语。过了一会儿，牛班看着我为难的说：“赵鑫，要不你把这窟窿补上。”肖钢气得大声说道：“他妈的，我睡了！。”我想了想说道：“好吧！”牛班说道：“那咱们现在就走，要不明天就开不出饭了！”我生气地说：“这黑更半夜的，到哪儿去买？”牛班柔声说道：“去花牛村买吧，找老百姓先对付五十斤面粉！关键是今天司务长下午才盘过库，他还说明天上午要去军供站买粮食，熬过明天早饭就万事大吉了。”我无可奈何的对他说：“好吧，那咱们走吧！”于是牛班也不洗脚了，我俩一块出去，去花牛村了。在路上我问牛班道：“你有地方没有？”牛班说道：“有地方，你跟我走就好了！”我随着牛班，高一脚底一脚的走在花牛村的土坡路上。
牛班走着走着忽然得叹了口气，说道：“赵明这小子越来越坏了，炊事班水浅快要养不住这条大鱼了！”我无话可说，只是沉默以对，牛班接着说道：“你看我给指导员说咋样？”我淡淡的说道：“捉贼捉赃，拿人拿双！现在你凭张嘴，有啥办法整治他？就算给连里说，连里也没有办法。”我看着牛班沉思着在听我的话，我就接着说道：“而且你打算今年入党，收拾了那小子不打紧，可是连里对你是啥想法，对炊事班啥想法。”我接着说道：“搞不好，我们学不了车，你入不了党！”我看到牛班不断的点头，就继续说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于是，牛班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说道：“按你说的办吧，我操他妈的！”
我们来到了牛班熟悉的老乡家里敲了半天门，可是只听见他们家的狗不停地大叫，却半天不见开门！牛班有些慌张了，说道：“可能是去果园了吧？走，往回返，去果园找他去！”我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现在都十点多了如果果园子再找不着，就晃到十二点了，那时候哪儿去能弄到面！”牛班想了想，狠狠地用脚踢了一下树，说道：“那就算了！，这事盖不住了，你回去睡觉吧，我去给指导员把情况讲清楚。”我看着说道：“我有个地方，就在不远处，咱俩现在去还能赶得上。”牛班听了就不说话了，但是还是焦躁的很，不停的捏着拳头发出嘎嘣嘎嘣的声音。
我们绕了个圈子，来到了芸香家，她家里的门也闭得紧紧的。我们用力的敲打着大门，里面的看家狗不停地叫，过了一会儿就听见芸娣发抖的声音。我赶紧大声的喊道：“芸娣，没事，是我——赵鑫！”芸娣这才恢复了镇定，说道：“你等一下，马上就来了！”又过了一会儿，牛班急得不停地用拳头捶打着芸娣家门口的大树。再过了一会儿，芸娣才把门打开，对我们说道：“啥事呀？这么晚来？”我就在门口对芸娣说明了我们的来意，芸娣说道：“哎呀！我家不种麦子，全部种的是苹果、梨....”她还没有说完，牛班顿时长叹了一声。芸娣看了看喟然长叹的牛班，继续说道：“我知道谁家种麦子，你们跟上我走好。”牛班气得又踹了树一脚，吓了芸娣一跳，我只好对牛班说道：“牛班，你先回吧，我把事办妥了自己回去就好了。”牛班问我道：“五十斤面粉，你一个人能扛着走这么远吗？”我说道：“没啥的，差不多的！”牛班想了想，说道：“算了吧，还是一起去吧，反正回去也睡不着！”
于是我们俩就跟着芸娣走向村子的西头，芸娣叫我们等着，她就去敲一家的门。但是半天都敲不开，于是牛班焦躁的上来踹了一脚大门。顿时里面的狗大声的叫了起来，也有了人应声，这才罢了！
门开了出来是我的熟人，李刚。他犹自睡眼稀松，芸娣给他讲了我们的来意，说了半天他才明白。最后牛班问道：“你这儿有面粉没有？我要五十斤就够了！”刘刚说道：“有呀，全是今年的头茬面，最好的！”牛班随着我们进来，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头茬面不头茬面都不要紧，只要够五十斤就好！”刘刚笑了一下，说道：“随便都有五十斤！”牛班呵呵笑了一下，和刘刚商量起来：“要不这样，你先给我一袋子面，过了明天我就给你送一袋子面来。你看好不？”刘刚有些不高兴了，说道：“我这里全是头茬面。你军供站全是隔年的粮食，那咋行....？”牛班不耐烦的打断了刘刚的话，说道：“好吧，好吧！”说着冲我做了个手势，我上前说道：“你说个价钱？”刘刚说道：“三十块钱好了。”我点了点头，给了他三十块。
于是刘刚给我们装了满满一袋子面，他吃力地递给我，说道：“只多不少，你看看多好的面粉！”我呵呵得干笑了一下，提过袋子来，对牛班说道：“好了，回吧！”
牛班点了点头，我俩换着扛着面粉往连里返，搞得一身都是面粉。牛班一边快步疾走，一边不停地咒骂着。
回到班里时赵明也回来了，他在床上早就睡着了，打着鼾声还不停的翻来覆去。牛班看到了，把面粉随手丢在地上，将赵明摇醒。半天赵明才醒过来，嘴里兀自含含糊糊的说道：“干啥呢？牛班，明早还要起来做饭呢！”牛班生气的说：“你他妈的咋才回来！刚才指导员来查夜了，看到你不在，生气了....”听到这话赵明一下子清醒了，说道：“有啥事？咋了？”牛班说道：“你他妈的着啥急，是不是有屎没擦干净！要不是老子挡住，八个你小子，都被开了，别说学车！”赵明听到此处顿时放松了精神，如一条死蛇般的坐在床上，摇摇晃晃。于是，牛班说道：“从明天开始起，你不许外出了。一个礼拜之内，都不许外出。”赵明听了，打起精神说道：“为啥呀！为啥呀！”牛班生气了，指着赵明的鼻子说：“别冲我喊，你他妈问指导员去。少一天到晚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信不信老子哪天急了，一脚踢死你！我操你妈！”赵明听了，一边躺回了床上，一边嘟囔道：“那么凶干嘛，不就是一个礼拜吗！”牛班腾地一下从床上冲了过来，一把抓住赵明的领子，呵斥道：“你他妈的再嘟囔，信不信老子一拳让你找不到北....”这一下子人全都醒了，肖钢躺在床上冷冷的看着他们，我也看着牛班和赵明不动声色。只有王乐赶紧穿上鞋子，过来准备将牛班和赵明分开。牛班看到王乐过来，只一下子就将王乐推倒在床上了，呵斥道：“滚开，新兵蛋子，少管闲事！”赵明慌了，对我们说道：“你们都看到了，是牛班先动手的！”肖钢说道：“去你妈个蛋！真够欠揍，你胡赖啥，牛班动啥手了？”
赵明一下哑巴了，他用手一边格架住牛班的手，一边求饶道：“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再不嘟囔了。”王乐也从床上起来了，说道：“班长算了吧，咱们都是甘肃老乡，不要太为难赵明了。”牛班松开手指着王乐，怒斥道：“点子清楚一点，眼睛亮一点，看在你面子上我饶了他。以后少给我在班里提老乡，满大街都是我老乡，要是都照顾的话老子都累死了，明白不！”王乐不吭气了，点了点头，又躺在他自己的床上，再不说话了。
肖钢熄了灯，顿时屋子里一片黑暗。
黑暗里，牛班还说道：“赵明以后检点些，全班都上了你的贼船了，妈的...”
不久，屋子里有了各种不同的鼾声。我却睡不着，在床上翻滚个不停，然后悄悄地起来坐在炊事班的院子里。又隔一段时间，我感觉到后面似乎有人走动。转身看时，原来是赵明。我便不再理他，点了一根烟，抬头看着满天的繁星。
但是赵明并不离去，他也坐在我的身边，轻轻地说道：“赵鑫，给我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