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连载】岁月如织 第八章下

从此以后赵明和马元超成了要好的朋友，慢慢的赵明变了样子，大家开始对他敬而远之。我也很伤心，因为马元超是我带来的。我的闲暇时间越来越多，人也慢慢地变得懒散起来，一切又回到了从前。
我攒下了一些钱，有一千多。我常常一个人出去喝酒，也没人管我，有时候我会去找李建玩。或者自己在洞库附近的空地上玩，那里没什么人，我就在那儿看书。我其实看书并没有什么目的，只是看些诸如《古人谈文章写作》、《古文笔法百篇》、《小乘佛教经典故事集》之类的，总之乱七八糟的。我买些零食躺在树荫下，慢慢的毫无章法的浏览着这些书籍，有时候看得累了就睡倒在草地上。
慢慢的我就积攒了不少的书籍，都是些文科方面的书。我慢慢地将注意力转到历史学上。但是没有老师，我不能系统的去学习。我主要看有关春秋战国，还有唐汉历史方面专著。那时正是我们民族的童年，所有的事件都是那么的新鲜那么令人振作，同时与我所看到的眼前的光景又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八九个月的军旅生涯让我很不开心，老兵连从来不出操，每个人都忙自己的事。啥样的人都有，打架、喝酒、甚至抽大烟。我知道的就有四五个人在偷偷地吸食鸦片，如赵明一样。
九零年是整个国家看不到出路的一年，GDP停滞不前，严重的通货膨胀。第一次海湾战争彻底地改变的战争固有的模式，而且国家陷于重重的包围与封锁之中。邻近的国家如独联体、印度、越南，都觊觎我国的领土，欧美日国家又对我们实行封锁，整个解放军系统甚至弥漫着失败论的观点。军费跟不上通货膨胀的速度，反过又来影响了军人的士气，加大了管理的成本。
还是那句老话，钱到公事办，火到猪头烂.....
那天我买完了菜，无所事事在新华书店里转悠，看看有没有新到的图书。但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书籍，比如《战国策》、《淮南子》之类。我渐渐的意识到，看这些旧书不能帮助我。我因该看些具有时代特色的新书，可是没有人告诉我该去看些啥书。
我来天水这么长时间还没有还去过秦城区，那里是天水市的的核心市区，我想我该去一趟。
肖钢是个和善的胖子，年纪比较大，有二十二三岁的年纪。他是一个安徽兵，很喜欢我，我俩常常在一起嬉笑打闹。有时候一起出去喝酒，我经常请他帮我喂猪，这样我中午就可以不必回来了。可以在外面多玩一些时候，我的空闲时间虽然多，但是不连成片。
我开始叫肖钢作胖子，过了几个月，我又叫肖钢作肖一刀，因为他的刀法很好切土豆丝一绝。他则反唇相讥，说我是铁算盘。
现在赵明除了做饭，大部分时间都是躺在床上，变得很懒很邋遢。而且眼神也越来越迷离了，牙齿也黑黑的，而人的态度越来越谦卑正想马元超那样。
我将早上的菜送回炊事班，然后和肖钢打了个招呼叫他帮我喂猪。但是今天肖刚和赵明都休息，肖钢也想出去玩，而且想和我一起去秦城区。于是我就委托赵明帮我喂猪，赵明正躺在床板上，听到我的要求。一翻身起来，带着一脸讨好的笑容，连声答应道：“好！好！好！”我和肖钢便稍稍收拾了一下准备去秦城，当我们准备出发时，赵明跑了过来，说道：“赵鑫，哥们，给借五十块钱吧！”我看着赵明可悲可怜的样子，心里十分的难受，站在赵明背后我的对面的肖钢一个劲得冲我使眼色。我想了想说道：“五十块没有？我兜里只有三十块钱！”赵明点头道：“好啊！好啊！五十块钱不嫌多，三十块钱不怕少，呵呵，呵呵！”我还没等他说完就和肖钢走人了，走出二区大门，肖钢对我说：“给那王八蛋借钱做啥，我给他前前后后借了七八十也没见还钱。全打了水漂，他妈的！”我于是说道：“算了吧，都借了，后悔也会也来不及了！”肖钢右手用力的一挥，说道：“连他们老乡都不理他，你管他的闲事做啥？没钱抽那玩意，就让他问家要去！混蛋，总有一天我一脚踹死他，妈的！”我不吭气，只是觉得内疚的很。
我们坐着公车来到了秦城区的市中心，首先要去大吃一顿。我们虽然不用出操，但基本上还是锻炼着。胖子为了减肥，不知道从哪儿搞了一套杠铃。而我每天早上蹬车买菜，来回也是十几公里。部队上伙食又差，虽然我们是炊事班的。但还是吃不好，主要问题是没有油腥。我们两个人吃了一只鸡，一条鱼，外带一个肘子，还喝了不少的啤酒，吃的老板都害怕了。他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横扫完那些吃食，然后摇摇晃晃的走了，直到看不见为止。
我们来到秦城区最大的自由市场，这里不仅有卖一手货品的，还有卖旧货的，关键你要有眼力。我们在一个旧书摊前，竟意外看到了一本大约是民国印刷的《论语》，扉页上还有大概是旧主人在文化大革命时期留下的一段战战兢兢的题词——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古为今用，洋为中用！我问了摊主价格，他说要五十块钱才肯卖，只好算了——太贵了！
胖子很耐心的跟着我，我俩慢慢地在自由市场转悠。人声嘈杂，我喝了不少的酒，觉得有些累。但又舍不得回去，就和胖子提议道：“我们去看录像吧？”胖子点了点头。
那时候电影不过一块钱的票，而录像就更便宜，一块五毛钱可以看五六场。循环播放并不清场，胖子喜欢王杰，而我喜欢周润发和刘德华。
我们都喜欢看电影。
不知道怎么地，我在录像厅里突然想起了赵明的事，心里翻来覆去不能安生。身子也不由得晃来晃去，过了一会后面的人捅了我一下，说道：“作啥咧！还让人看不，扭啥呢！我正不耐烦，于是骂道：“去你妈个蛋！”那人一下子就破口大骂起来，并且跑到我的座位上双手抓着我要和我摔跤。我一侧身就把他绊倒了，后来肖钢拉着我，他的女友拉着他好不容易才把我们分开。于是，他悻悻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嘴里不干不净的说道：“他妈的，我要不是抽大烟有点倦，早就揍死你了！”我听着心里很愤怒，但是无可奈何，只好继续专注地看这录像。
慢慢的看得入神，但却没注意那人啥时候不见了。
又过了一会，我看到门口刚才和我打架的那个人和另外几个家伙手里提着空啤酒瓶闯了进来，肖钢一看说句不好，随手提起了板凳，我也随手提起了板凳。这时候录像厅里亮起了灯，录像还在播放，但是人们都不看录像了。我们成了猴戏的中心，刚才和我打架的那个人指着我道：“就是他，给我打！”于是后面的那几个人冲上来，手里挥舞着啤酒瓶，一共有四个人，我们只有两个。胖子还可以，他到底比较健壮些，而且灵活。我板凳挥舞了很不凑手，那个人挨了几下后，就逼近我然后夺走了我的板凳。我只好用一双拳头与他们相斗，但他们有啤酒瓶，我头上挨了一下，好在没事。可是第二下紧接着来到了。我的头终于被敲破了，血刷刷的流了下来，我于是一边后退一边叫胖子准备走.....
出来后我俩跑到菜市场，那几个家伙还追着我们不放，我心里恼恨起来。就顺手从临近的肉摊上抄起了把长刀，向他们奔了过去，胖子也在地上找了半块砖头。我血流得满身都是，手里提着把长刀，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狰狞。那几个家伙看到如此的情景便扭身跑了，后面的肖钢、和被我拿走刀子的肉摊摊主赶紧跑上来，那肉摊的摊主小心地从我手里取过自己的刀，说道：“快去包一下头吧，是刀伤还是啥，快去吧！一会儿伤口发炎了就了不得了...”说着，他还指给我看诊所的位置。肖钢丢掉了手里的砖头，吐了口唾沫，说道：“妈的！便宜这伙王八蛋了，抓住打死他们！”我也吐了口唾沫，但没有说啥。
这时候下起了小雨，我头上的伤在不停的流血，于是只好到诊所去包扎，还打了一针消炎针。出来时头上包的乱七八糟，我觉得有些晕。就在这时碰上了赵明，赵明看到我这个样子，有些惊诧的问道：“咋回事？头咋成这了！”我看到他不由得更加生气了，但是我只是简单地说：“刚才和地方上的老百姓打了一架，他们四个，我们俩！”赵明说道：“他妈的，造反了，我带你去找个人，逮住他们好好的修理一顿。”
我这时候气得不行，肖钢也是，于是就跟赵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