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连载】岁月如织 第五章下

我们这样跑着，太阳也越升越高，回到驻地已经是五点半了。连长点评完紧急集合后，就让我们去睡上一个半小时，七点吃饭，回到宿舍真可以说是又累又饿又渴。便躺倒睡了，过了一会儿大家都起来吃饭。我和老乡随便吃了点，便准备去请假。
而就在我们去请假的当口，早上和我争吵的那个秦安兵来到我们班里——我已经打听清楚他叫赵明。他怒气冲冲的来到我的床位，骂道：“早上你干嘛骂人？”我说道：“骂了就骂了，你准备咋样？”话还没有说完，他一拳就打过来了，我随手架开，还了他一个左直拳。直接打到他的眼眶上，砰地一声，接着又听到极小的吱扭的一声。我想：完了，架打大了。这一拳就打得他右眼淤青红肿，一准就会被连里的领导看见。我看到事情已经没法遮拦了，索性就又实实在在的给了他几拳。在我一连串的快攻下，他的脸被我打的不能看了，而我也挨了三五拳，脸上都是红肿。但他的力气比我大，他到底是十八岁的小伙子，眼看着凭拳脚打不赢我。就弯下身抱住我的腰将我往床上按，想骑在我身上揍我。我被他压到了，就在被压倒的瞬间，我顺手将我的小马扎抄了起来给了他一下子。顿时他头破血流，而四周兴致勃勃看热闹的战友们也都惊呆了。
这时李班长回来了，他走上前来，一把将赵明揪起来，顺便又踹了他一脚。赵明摔倒在地上，而血则泊泊的留着。班长也把我从床上揪起来，又重重的推了我一把，我一下子就撞到墙上。班长指着刚爬起来的赵明，说道：“你他妈上门来打我的人来了，不想活了是不是。”赵明不知道从哪里找到卫生纸，他用纸捂住伤口，分辩道：“他早上在队列里故意踩我的脚，而且还骂我！”班长又踹了赵明一脚，说道：“那你就跑到这儿打人！”他看到赵明一副不平的样子，用极大的声音呵斥道：“混蛋，他没有去你们班找着挨揍吧！”这时候赵明的班长也来了，他看着我们俩鼻青脸肿的样子，不禁大怒得来到我跟前，喝骂道：“你这么能打呀？来，咱俩比划一下。”说着就在我右胸上快速的打了四五拳，打得我立刻蹲在地上痛苦的喘气。而我们的班长看着也不做声。过了一会儿李班长大声地问我的老乡：“到底咋回事？”我的老乡说：“我们早上没事，准备请假外出，赵明就跑来打赵鑫！”赵明的班长更加的生气了，怒骂赵明道：“看你的窝囊废样子，找上门来挨打。”又对和自己一起来的本班的人说道：“去，把指导员找来！”那人应了一声便马上去找了，我还疼得蹲在地上喘气，心里恐惧的想道：完了，这下子全完了….
我不知道指导员会咋样处理我，但是心里充满了恐惧。赵明还在流血，他的脸也变得煞白，可能是流血过多的原因吧。
不久指导员来了，他简单的发落道：“二班长（赵明的班长）先带他去包扎，完了每个人五小时的军姿，二班三班新兵连期间全部不得外出！”
不久我和经过简单包扎的赵明面对面地站在走廊里，示众！
我看着赵明的狼狈样子，心里不禁生出丝丝快意和庆幸。就这么简单的结束了，竟然没有背上处分啥的。就是在学校里打架，要是见血了，至少要背个记过之类的处分。但是我忘了，学校和军队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地方。学校只是培养学究的地方，所以打架被视为严重的过错，所谓的君子动口不动手。而部队刚好相反，是训练军人培养尚武精神的场所，所以对打架有着和学校迥然不同的看法和处理方式。从某种意义上讲，在部队上你可以打架。但不能打输，打输了谁都看不起你。
我和赵明面对面的站着，彼此欣赏者对方的狼狈样子。我首先忍不住笑了，于是在傍边监视我们的二班长用武装带给了我一下。打得疼极了，疼到骨头里发痒，我痛苦的忍受着。甚至脸上的肌肉也抽搐起来。赵明看着我脸上的肌肉痛苦的抖动，大约觉得快意和滑稽，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于是，二班长又给了他一武装带。他也是像我一样，终于我俩都忍不住了，一起放声笑了起来。二班长也笑了，就像是被我们气的发笑一样，上来对我们说道：“有趣，是吧？”我俩还在发笑，二班长用武装带轻轻的挥舞着，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他提高音量说道：“那就一人做五十个俯卧撑，快点，趴下！”赵明哀求道：“班长我刚缝了头，不能作那么多，我怕伤口又开裂了！”二班长听了反倒笑了起来，用武装带在他面前用力地挥舞了一下，喝道：“那你做六十个俯卧撑，快点！”赵明吓得往后一缩，嘟囔道：“真的不行！”而我则赶紧趴下做起了俯卧撑。二班长轻轻地踹了赵明一脚，喝骂道：“快，再喊就再加！”于是，赵明也趴下做起俯卧撑了。
做完俯卧撑，赵明并没有“金创”开裂….二班长看我们做完了俯卧撑，说了句：“都滚蛋吧，你们的早饭已经打好了。吃完了，都给我老老实实地在班里呆着。”说罢便走了。我和赵明立在当地，但是此时已经没有怒气，甚至互相还有点好感。赵明看着我，嘻嘻的笑着，说道：“有烟没有，哥们，给根烟！”我摸了摸兜，没找到，于是说道：“我的烟没在身边，你等等，我给你去取。”说着跑回了宿舍，拿了盒烟出来，我一口气给赵明了五根烟。
从那儿以后，我和赵明成了很要好的朋友，这个友谊一直维持到复员。
但是今天不能外出了，理想中的大餐泡汤了，唉！我回到宿舍，尽管我害的大家都不能外出，但战友们还是以一种敬畏的目光迎接了我。在部队里，很会打架也是一种赢得战友尊敬的方式。我的老乡都围拢在我身边，我一边吃着饭，一边和他们聊天。吃完饭，他们都不约而同的给我敬烟。我毫不客气的将所有的烟都收下，于是大家开始快乐的聊天了。这是我在部队打的第一架，以我的全胜而告终。
不久消息传遍了新兵连，甘肃兵见了我都有些灰头土脸，而我的老乡则对我敬畏有加。我脸上的青肿也仿佛是中央军委特别颁发给我的勋章，总之我有点得意洋洋，一整天。但是，我毕竟没有出去，也没吃上大餐。只能呆在班里，这个礼拜天。而且今后都不能外出，在整个新兵连期间。
打了胜仗的荣誉，很快被实实在在的惩罚搅扰的不翼而飞。离新兵连结束还有整整的一个半月，真是难熬呀，我甚至想趁中午吃饭时偷偷地溜出去玩玩。
但终究是不敢。
天水的春日十分的明艳，天很蓝，云很白。高高远远，风吹去吹来。
八小时训练，八小时休息，八小时学习——指导员给我们上时事课，或者由师里政治部组织的全团教育。时间就这样在不经意间飞快的流逝，尽管闲下来的时候我还是感到孤独和抑郁，但这样的时间毕竟是少数。每天的日程排的满满当当的，身体也越来越好，所以我感到我的情绪似乎是慢慢的好了起来。有时候，不多的时候，我与其说是抑郁，不如说是故意在抑郁的气氛中沉醉自得。
离新兵连结束还有将近一周的时间，训练越来越紧。因为都在传说，师部军务处的首长要来验收考核，就是说要准备阅兵。但是在这件事上大家都是被动的，大家真正关心的事，是即将到来的分配。都想去个好点的连队，或者直接说吧，都想到汽车连学开车。要想学开车，一般有这几个途径。做公务员，像李江林那样在司令部混一年然后下连学车。或者在汽车连当一年的炊事员，然后第二年学车。当然最好的是，直接由新兵连到司训排。大家都各自想着各自办法积极地为运动着，彼此秘而不宣。我也很想学开车，但是我不知道该咋样运作。我那时年纪还小，这些事都没有历练过。但是，我想不就是请客送礼吗？我也能做。
于是我想到：军人不都爱喝酒吗，那我…..只是，我没有时间，而且我被禁止外出了。
那么我怎样才能出去呢，为自己的将来做些打算，或者说为自己的将来运动运动。我看着战友们都通过各种关系上下打点着，不由得情绪被他们所带动，于是更加的着急起来。我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因为我不能出去，不能外出自然啥事也做不得。
毕竟指导员不许我外出，可是我真的很着急，而时间却在一天天的消失。
我只能看着大家神神秘秘的出去，又回来，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