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连载】岁月如织 第五章上

部队上啥都好，可是吃不饱饭。菜里油太少了，人馋得很。按照规定这个礼拜天我有出去一次的机会，我计划好了出去下一趟馆子，好好洗个澡。天水没有啥好吃的，无非是牛肉面、扁食还有瓜瓜凉皮之类。而我想吃的是肉，实实在在的牛肉啥的，最好是肥一点。想到这里我嘴里边流出了清水，用鲁智深的话：口里淡出了鸟！我的同班战友也托我带一些好吃的，或者是营养品啥的比如奶粉之类，当然还有烟。
比做和尚还苦…..
明天就是礼拜天了，我兴奋的甚至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像是害了相思病一般。直到李班长呵斥道：“还不睡觉，作死呢!”我吓得赶快不再折腾了，现在我不能出任何岔子，否则明天就有可能出不去。我躺在床上还是睡不着，心里充满了对慢慢到来的礼拜天的期待，于是越发的饿越发的睡不着。我现在不像从前了，想一些形而上或者貌似形而上的问题。我，我就像大吃一顿，狠狠地造一顿。
要吃炖牛肉，要吃烧鸡肉，要吃红烧肉！这样想着，我终于慢慢的睡去了，太累了。睡觉很好，眼睛一闭，梦也没有。
不知道了过了多久，我却梦见自己在一个长长的甬道中行走远处似乎是有一些光明，到处都漏着水很不好走。慢慢的走出甬道，是一个木屋和草地。但是我感觉不出草地和木屋的颜色，尽管我知道它们是有颜色的，我就这样走下去试图走进那木屋，但是很远很长的路。突然，我一失足绊倒在草地上，四处响起尖利的声音….
我猛地一下惊醒了，走廊里回荡着短促尖锐的哨音。我兀自未睡醒，问道：“咋了？咋了？”班长一边穿衣服，一边踹了我的床板一下，呼喊道：“紧急集合！动作麻利点，要是迟到了，有你好看的！”我赫然一惊，连忙穿衣服打背包。宿舍里没有开灯，因为不许，大家都是在摸黑进行。很快，我就穿好衣服，打好了背包。准备往楼下走，但是走到楼梯口大家都涌过去了，指导员喊道：“注意秩序，两个两个的下楼，不要互相拥挤，小心踩踏！”于是，我们按照指导员说的那样开始列队下楼了。很快就到了楼下，各班的班长早已经下去了。而且也排列好了，连长喊道：“到自己班长后面站着，赶快列队，报数！”
队伍整队完毕，各班的班长都向连长报告了自己班的应到人数，以及实到人数。
而我在队列里赶紧把鞋带衣服捯饬规整，又将背包整理了一下，好在没有被发现。又偷空看了一下表，凌晨三点十分。连长听完各班班长的汇报，然后对指导员说：“走吧！”指导员说：“好！”于是连长在前面，指导员在后面，我们的队伍开始跑了起来。
跑了会儿，大概是一小时以后。我身上出了一些汗，人也刚刚活动开，此刻队伍已经逐渐的不是那么规整了。有些体力差的也开始跟不上队伍了，我跑到班长跟前，问道：“班长咱们往哪儿跑呀？”我心里暗暗的盘算着：出来要一个多小时，那么回去也该一个多小时，两个小时因该够了吧。班长转过脸带些讽刺的语气说：“我也不知道，看老王心情。老王心情好就少跑一些；老王心情差，就多跑一些！”我有点不甘心，又问道：“那连长现在心情好不？”班长有一次转过头来，说道：“不好，最近听说和家属闹别扭了！”我顿时八卦起来，又问道：“咋回事？”班长把我的脑袋一拨拉，说道：“废话，滚！”他并没有用力，我知道他实际上并没有生气，于是接着说道：“说说嘛，呵呵。”
他压低了声音说道：“听说他老婆让他回家…”这时候连长似乎是听到了我们说话，又似乎是是下意识的回了一下头，于是大声的说道：“准备好，弟兄们喊两嗓子。”他咳嗽了一下，喊道：“一，二，三四！”我们跟着大声的回应着，这是刚刚四点多，我们已经进到了市区。扫地的环卫工人也才刚刚上班，看着我们这一伙子人不禁有些吃惊。
班长便不再说话了，他钻到后面，帮助那些掉队的新兵去了。但是，连长还带着我们向前跑，我郁闷的想：他的心情也许真的不太好……
就这样跑着，我们很快的跑到天水市的市中心，大家都逐渐的累了起来，跟不上连长的速度。指导员跑过去和连长并排在一起，他们低声地说了几句话，于是连长喊道：“立——正！”大家都停了下来，连长说道：“原地休息三十分钟，稍息，解散！”
路上的街灯极是昏暗，我们三三两两的在哪儿休息。但是不敢抽烟，也没水喝。这时候已经是五月了，就算是天水的天气也有些炎热。于是我借口上厕所，想躲在那里抽烟。
我现在越来越喜欢抽烟了，几乎全连的人都在厕所里，我只好在厕所旁的发黄的灯光下抽着烟。
黑暗是吞噬一切的年兽，连绵不绝的山，睡梦中的城市，和那几盏灯火。我看着黑暗中的天水，隐约的几座老房子弯曲美妙的飞檐显得那么孤独骄傲。抬头仰望时，繁星如尘，一颗颗流星也清晰可见。远处的东方似乎隐隐发白，却没有月亮，我不知道那是灯火照耀的缘故还是天将破晓。空气十分清新，天地在春风中摇曳。
我深深的抽了口烟，然后痛快的吐了出来，精神也随之振奋起来。我将目光投向远方，远方是在黑暗中的建筑物，我还想看得更远，但是环抱的群山阻挡了我的视线。静静的时间仿佛凝固，我也随之消融于夜色中，而不感到孤独。我忘乎所以的在春天拂晓前的夜晚中，直到不知是谁种的的花朵散发出的香味将我惊醒。
我慢慢地走回到集合地点，大家三五成群的小声说话，仿佛怕惊扰了那缓缓而来的春风。连长孤独的站在一盏路灯下面，背对着我。我看着他用武装带无聊的敲打着灯柱，其他的干部围拢在指导员身边说说笑笑。
一排长是个宝货，还凌空翻了几个跟斗，搞得我们整排的人都跟着丢脸。就在这时候连长仿佛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似的，用力将武装带抽打了灯柱一下，然后大声的问指导员：“时间到了没有，差不多了吧！”指导员回应道：“是的，差不多了，准备吧！”于是连长就得吹起了哨子，又伸出一只手做标准。于是大家快速的集合在他手指的位置，整队、报数、点名做完这一切后我们便向驻地跑去。那是东面，太阳升起的位置。过了半个小时，天上的极东方有一抹玫瑰的颜色，星辰渐渐隐去，连长跑得不快，而我们乐的慢慢地跟着他。又跑了一会，路上有了些行人和车，城市也渐渐的苏醒过来。早晨霞光万道，远处是起伏连绵的群山，近处是光辉熠熠的渭河。大家说不出来的高兴，剧烈的运动又使我们更加振奋，一排长高声的喊道：“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我们山呼回应，惹得路人侧目观望，一副又爱又恨的神情。
风吹过路边的景观树，一株株杨柳，便轻轻地扬起阵阵翠烟。我们渐渐地跑得快起来，指导员没有跟上他和那些掉队的人在一起。我们班长也不在了，不知道到哪儿去了。我和我的老乡在队列里悄悄地说话，他叫刘刚，是洛川人。他今天也可以出去，我俩打算着伙在一起好好的下个馆子，现在正计划着一起请假呢。
说着说着我不小心踩了前面一个人的脚后跟，那人停下来，怒斥道：“你做啥呢，他妈的！”我于是反唇相讥：“咋了？咋了？不就踩了一下吗，用得着吗，混蛋！”他不跑了，停下来推了我一把。我顺手牵住他的手腕，将他带到了一边，他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当他站稳后，他定了定神，脸上的表情更加难看起来。但这时候一排长和连长注意到我们。他们转过脸来，呵斥道：“做啥呢？保持队形，混蛋！”于是这个家伙赶紧归队，过了一会他看到一排长和连长不再注意我们这边了，于是扭过头恶狠狠的对我说：“回去再说！”我也不服气的说道：“好呀，回去再说！”一路上我和我的老乡故意快乐的嘻嘻哈哈的议论着，那声音刚好能让前面那个小子听到。我根本不怕他，刚才我已经试出了他的身手，一个笨蛋而已。听他的口音是秦安人，我们都很讨厌他们。陕西兵和安徽兵，都讨厌他们的木讷，讨厌他们的土气。更讨厌他们的低声下气。尤其是谄媚的对班长、排长还有连长的的态度，他们给班长洗衣服。
而且套用现在的网络句式，我上面有人，我舅舅是师副参谋长。
谁怕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