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繁花倾负

　　阴晴圆缺，悲欢离合，花尚未开，却只能黯然神伤。
　　无奈叹息，可谁又道的明，今日的种种呢？
　　念篱始终记得那一日的快乐时光，她一直在想是不是那日在他身边笑的声音太过响亮，以至于两个月后便敲响了她的悲伤，让她心痛的无可复加。一切都是那么的毫无征兆，猝不及防地颤抖，让她握不住未来究竟要往哪里走。
　　记得那天的阳光过于耀眼，温暖地让她不自觉地溢出了笑容，与辛辰快乐地去军区医院上解剖课。可是她永远不知道，那天的阳光是此后五年中最后的一丝温暖。
　　刚到军区医院，便看到一副异于平常的场面，在慌乱的场景中，念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哥哥”，念篱不由地心中一紧，想想他们刚刚去执行任务。
　　拉过身边的辛辰，慌忙说道，“辰辰，你先去上课，帮我请一下假。”
　　辛辰看着着急的念篱，关切地说道，“怎么了，你不知道今天是王魔头的课吗，不去会被发现的，请假也是会挂科的。”
　　念篱看着着急与慌张的哥哥，她知道那病床上的人一定是陆之晰，“辰辰，没事的，我看见我哥了，之晰哥哥好像受伤了，我要去看看。”
　　辛辰皱着眉头，依旧劝说着，“我知道你担心，但是你去了也帮不到什么啊，我们上完课就过去，好吗？”
　　念篱推着辛辰，“你快去啊，就快上课了，没事，大不了下一年我重修就是了。”说着便跑过去了。
　　辛辰看着跑远了的念篱，无奈地摇着头，心中更加确认了，女孩心念之人必是陆之晰。每次宿舍卧聊时，念篱总是带着笑意说道，“我想每个人心中都会住着一个人，或早，或晚，但总会到来的。”
　　当大家追问着她心中住进了吗，那女孩看着透着一丝光亮的房间，好像心中的那个人，给了她一直走下去的温暖与光亮，温声说道，“有。”郑重其事地，那口气中带着浓浓的坚韧与固执。
　　女孩以沉默应对着大家的进一步询问，辛辰小心翼翼地问道，“是陆之琛吗？”
　　念篱吃惊地笑道，“怎么会，那是竹马亲人，如哥哥般。”
　　有的人松了口气，有的人笑着入睡了。
　　当黑夜交谈后，当一群人再次聚在一起时，慢慢地发现，这个浅笑安然的女孩只有在那个男子的身边时才会熠熠生姿，眼中闪着流光溢彩，像个狡黠伶俐的小狐狸。
　　只是那女孩以为自己隐藏的不动声色，却不知只是他们不忍说破女孩努力保护的秘密。
　　旁人看来辛辰是国防大学实至名归的美女，可是辛辰知道那女孩身上的美却是她难以企及的。她懂得，她辛辰的美是在所有人面前的明艳动人，恣意妄为，而那女孩的美只愿展示在她心念着的人儿的面前，那种美是那样的夺目，让她都不舍得打破。
　　念篱看着手术室门前的尹蔚则，抓紧哥哥的胳膊，声音中带着明显的颤抖，“哥哥，之晰哥哥，之晰哥哥怎么了？”
　　尹蔚则拍着念篱的手背，安慰道，“没事，小篱别担心，就是手臂中了颗子弹，没事的。”
　　念篱悬着的心这才安稳下来，看着哥哥一身的血渍，复又紧张地说道，“哥哥，你哪里受伤了吗？”
　　尹蔚则一脸不满意地看着念篱，委屈地说道，“小篱现在才想到哥哥吗？哥哥的心都碎了。”
　　念篱仔细地检查着尹蔚则的周身，着急地说道，“哥哥，刚才我看着之晰哥哥躺在病床上，一紧张没注意到你身上的血，你哪里受伤了啊。”
　　尹蔚则看着为自己检查的念篱，握住她的手，“尹医生，这是职业病吗，看到血就以为是受伤了啊，哥哥没受伤，这都是阿晰流的。”
　　念篱心中一痛，流了这么多的血，扶着尹蔚则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哥哥，你休息会。”
　　不一会手术室门前来了几个军人，看到尹蔚则便慌忙跑了过了，为首的女子紧张地说道，“队长，之晰没事吧。”
　　尹蔚则点着头，安慰道，“没事，手术应该快结束了。”
　　王靖远看到一旁的念篱，拍着她的肩膀，“念篱怎么在这啊，没有课吗？”
　　念篱浅笑着，“今天下午的课在医院，我看见哥哥在这，就过来了”，念篱看着身旁的其他人，笑着说，“大吴哥，小林哥，靖远哥，这位是？”
　　王靖远笑着说，“这是我们队刚进的美女，程静依，也是手术室里那家伙舍身救的女朋友。”
　　念篱怔怔地看着王靖远，她好想再一次的确认，眼前男子所说的话。便听见了哥哥的声音，“小篱，静依与阿晰在夏市时一起长大的，现在是阿晰的女朋友”，看着妹妹发呆的模样，尹蔚则轻轻拍着她的脑袋，“小篱怎么了啊？”
　　念篱扯动嘴角，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嗡嗡地说道，“静依姐，你们先坐着休息，我去帮你们买点水。”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念篱摇摇晃晃地走在医院的大厅里，不停地撞着走过的人，微弯着腰，哽咽着，“对不起，对不起……”看着女孩泪流满面的模样，撞到的人也不忍责怪，便匆匆走过了。
　　念篱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串熟悉的号码，心痛的难以自已，“小夕，小夕”。
　　听到念篱哭着的声音，被电话声吵醒的顾夕瞬间清醒了过来，慌忙坐了起来，着急地说道，“小篱，怎么了？”
　　念篱哽咽着，苦涩地呢喃着，“小夕，他不要我了，他有喜欢的人了，他不要我了……”
　　顾夕瞬间怔住了，怎么可能，那男子这些年来是如此地宠溺着念篱，怎么会，“小篱，你先别哭。”
　　念篱哽咽着，看着门外车来车往，突然不知自己究竟要往哪里走了，想起顾夕那边应该是凌晨，“小夕，我没事了，你休息吧，一会我还要上课呢。”挂了电话，倚在医院门前的柱子上，紧握着手指想要自己冷静下来。
　　念篱在超市拿了几瓶水，便往医院走来了。看着晃着神的念篱，辛辰忙跑了过去，“小篱，你怎么了，陆学长没事吧。”
　　念篱红着眼睛，扯着嘴角，声音略有些沙哑，“没事，现在在做手术呢，我出来帮他们买些水。”
　　看着念篱一脸悲伤的表情，辛辰挽着她的胳膊，安慰道，“小篱，你别担心，陆学长会没事的。”
　　念篱点着头，抬头看着身旁的女孩，“辰辰，你怎么在这啊，不是上课去了吗，现在还没下课啊。”
　　辛辰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还不是那个王魔头，我说你哥哥有急事，你要请一次假，结果她直接说下次别来了，下学期重修”，看着念篱，低着头说道，“然后，我一生气，就顶了两句嘴，结果我也要重修了，所以我就出来了。”
　　念篱无奈地摇着头，“你说你，干嘛要和她争论啊，这下好了，咱俩一起重修了。”
　　辛辰笑着挽着念篱的胳膊，“不说这个了，重修就重修，咱俩一起啊。现在咱们去看看陆学长从手术室出来了没有。”
　　念篱与辛辰来到手术室门口时，陆之晰刚好从手术室推出了，一堆人便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问着，“之晰，没事吧。”
　　只见那男子苍白的嘴角轻轻上扬，依旧朗声地回答着，“没事。”
　　医生便让护士把陆之晰推进病房，来到病房，念篱站在门前，看着病房内那英姿飒爽的女子一脸疼惜地看着病床上的男子，握着他的手，“之晰，还疼吗？”
　　陆之晰笑着看着那女子，“没事，静依别担心。”
　　程静依突然一脸正色地站了起来，颇为认真地说道，“陆之晰，下次出任务时，你不要再这样照顾我了，我可以应付的。”
　　王靖远笑着说道，“静依，你可是之晰的女朋友，他不照顾你照顾谁啊，是不是，之晰。”
　　陆之晰只是淡淡地笑着，儿时父母的玩笑之言，没想到这女子一直记着。当时在部队，不小心两人的谈话被这群家伙听到了，便一直以为他们是恋人关系。陆之晰知悉程静依的心思，想想爸妈也乐观其成，自己也不讨厌，便也没澄清。
　　侧过脸来，看着门外站着的女孩，眼睛红红的像个小兔子，带着笑意，“丫头，过来了，怎么不进来啊。”
　　辛辰推了推发着呆的女孩，心中嘀咕着这是被吓怕了吗，怎么总是魂不守舍的模样啊，“小篱，我们进去啊。”
　　念篱又恢复了眉眼弯弯的笑脸，把水递给病房内的人，“之晰哥哥，没事就好。”
　　之晰看着眼睛红红的女孩，“吓着了吧，之晰哥哥没事。”
　　程静依把水倒进杯子中，柔声说道，“之晰，来，喝点水。”
　　看着眼前的画面，念篱感觉眼睛刺痛刺痛的，看着尹蔚则，“哥哥，一会我们还有课，我和辰辰先回去了。”说完看都没看陆之晰一眼，便拉着辛辰跑了出去。
　　看着快速离开的念篱，陆之晰不知心中怎么了，只觉得闷闷的，接过程静依递到嘴边的杯子，放在了桌子上，声音中带着若有若无的冷意，“静依，我不渴。”
　　陆之琛与尹蔚辰今天刚好回学校收拾行李，明天就要搬进特种部队接受进一步的甄选，接到辛辰的电话，他们便赶了过来。
　　看着从自己身旁快速跑过的念篱和辛辰，看着她们跑去的方向应该是天台的方向，便直接去了陆之晰的病房。
　　看过陆之晰后，医生让病人静养，一群人便回去了。出了病房，陆之琛对一旁的尹蔚辰说道，“阿辰，你先回去，我还有些事，一会就回去。”
　　尹蔚辰想可能是陆之琛不放心他二哥的伤，要去问一下详情，叮嘱他早些回去，便一个人先回去了。
　　陆之琛不放心念篱，刚刚从他身旁跑过去时，他注意到女孩的眼睛红红的。想到刚刚在病房里看到的情景，心中有着浓浓的担忧，他不愿自己察觉的一切都是真的。刚想走上天台，便听到坐在天台门前辛辰的声音。
　　“小篱，你都坐在这好久了，你心理不舒服就哭出来。”辛辰担忧地看着一句话也不说的念篱，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门外的蓝天，好似迷路的小鹿，眸中闪着畏惧的光，脸色苍白的好像下一秒就会倒下。
　　辛辰轻轻地拍着念篱的肩膀，沉声开口，“我知道，你一定很伤心，因为陆学长有女朋友了。”
　　念篱不可置信地看着辛辰，握紧她的手指，“你……你怎么知道的？”
　　辛辰握着念篱冰冷的双手，心疼地看着紧皱眉头的女孩，“小篱，老大和老二也知道，当你说喜欢的人不是陆之琛时，我们便猜到了。只有在陆学长的面前，你才会像个孩子一样撒娇耍赖，才会有这个年龄本有的姿态。”
　　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她极力隐藏的心事，原来暴露的如此明显，可是她的少年呢，是否也是如此的明了，“辰辰，可是之晰哥哥还是不要我了，我努力着，努力着长成成熟稳重与他比肩的模样，可是他还是没有等着我，他……他还是选择了别人。”
　　辛辰揽着念篱的肩膀，“或许”，慌忙站了起来，“或许，陆学长根本不明白你的心思呢，我们现在就去告诉他。”
　　念篱悲伤满怀地拉着辛辰，哽咽着，“现在说了又能怎样，静依姐与他是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想起那个英姿飒爽的女子，“或许，或许只有她才可以与他相配”，女孩低着头，轻声呢喃，带着浓浓的嘲意，“之晰哥哥那么聪明，你们都看出的心思，他怎会看不出，或许……或许只是不愿明了罢了。”
　　看着窗外的蓝天，倾洒而下的阳光是如此的耀眼，她不敢赌，当一切明了时，他的之晰哥哥是否还会满含宠溺地揉着她的发顶，浅笑安然地看着她。她不想，不想这仅剩的一丝温暖也消失殆尽。
　　情深不寿，或许，那时悲伤满怀的女孩还未知这其中的深意，只知他比肩而战的人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