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连载】岁月如织 第三章下

在抗美援朝的时候，每到月圆时分。志愿军战士就大声呐喊着从战壕里跳出来，对敌人的阵地发起进攻，所向披靡。于是美国人将月圆之夜，称之为中国人的月亮，而中国人的呐喊声也给美国人留下了深刻印象。数以千万计的中国健儿高喊着冲锋的口号，奋不顾身的在枪林弹雨中行进，不是一般人的神经能够承受的。
美国人也受不了，哪怕他们拥有世界上最好的武器。
正当我和顾勇聊得越来越好，烟抽的越来越多时，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了人声的轰鸣。顾勇脸色微微的变了一下，用脚尖麻利的将烟蒂扫到犄角旮旯里。又用手飞快的在空气中挥舞了几下，就像他能够将楼梯口的烟味驱散掉一样。我问顾勇道：“是不是他们回来了？”顾勇一边挥舞着手，一遍忙不迭的点头。他不说话，只是大口大口的抽烟，然后把老长的烟把藏了起来。我看着他这样子，也不由的紧张起来了，学着他的样子把烟把塞回盒子里。
又过了一会，楼道里变得嘈杂起来，传来凌乱的脚步声。顾勇不在和我说话了，冲我挤了挤眼睛，然后站的笔直脸色也变得肃穆起来。我在那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而且心里很是紧张。
但是轰隆隆的脚步声嘈杂的人语声越来越近了，我只好赶快的将我的行李放在过道的一边。首先上来的是一个穿着中尉军服瘦高的人，他满身是汗扣子也不系，手里拿着武装带。一边走，一边噼里啪啦的挥舞着武装带，看岁数大概在二十六七左右。我问道：“您是王建民，王连长么？”他又用力抽动了一下武装带，不耐烦的或者说是自以为威严的说道：“是，啥事？”我有些慌张，赶紧将我的介绍信递了上去。他用武装带挡开了我的介绍信，说道：“不看，不看，找指导员去！”说着就从我身边走过去了，把我撂在哪儿，我觉很是尴尬。又陆陆续续地上来了一些新兵，有些人以一种怪异的目光看我，有些则完全不理会我。顾勇此刻站得如同一个木头人一样，也是不搭理我。最后，又上来了两个少尉和一个中尉。于是，我又一次将我的介绍信举了起来，指导员倒是停下来认真地看了一阵子。看罢，他对一个长得矮小健壮的大概二十一二岁的少尉说：“一排长，这个兵归你。”一排长哈哈的笑了笑，说道：“好。”说吧用脚尖一挑，我的行李就飞了起来。他顺手提了起来，很轻松地随便的搁在肩膀上，另一只手将我拉过去搁在我的肩膀上，我就这样和他勾肩搭背的一起进去了。
我回头看了看顾勇，顾勇还是站的笔直，指导员正在看来客登记簿…….
我和一排长到了一间宿舍里，一排长将我推到了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可能略小一点的下士前。“这个兵归你了，给找个床板。”他说着就扭身走了，到了门口时又回头打了个响指，这才回到自己的单间里。那个下士操着一口山东腔，说道：“我姓李，李建，班长。”我之所以知道他说话是山东腔，是因为我比较喜欢听山东快板。他看我没有说话，便说道：“你叫啥呀？自己的名字不知道吗？”我赶紧的说道：“赵，赵鑫，呵呵。”他不耐烦地说：“赵星？！有点像女人的名字？”我赶紧说道：“不是赵星，是三个金的‘鑫’。”他说道：“嗯！”就丢给了我一个本子，一支笔，说道：“自己写吧，把自己的名字按照上面的样子写下来，完了跟我扛床板去。”我飞快的在那个本子上写下了我的名字，他把本子拿过来。嘴里念叨着：“赵…….”我看着他困难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对他产生了一点点轻蔑，很快的忘掉自己也不过是初中毕业。最后，班长终于说出来了：“鑫”。
他憨厚的笑了起来，用手摸着头，说道：“你家人咋给你起个这么麻烦的名字？”然后快速的的收尽了笑容，对我说道：“快走，去拿床板，马上就要开饭了，时间来不及了！”于是我们俩快速的来到四楼走廊的尽头的储藏室里，他一边开门一边说：“好好挑一个床板，千万要注意不要找到有臭虫的的床板….”。我知道臭虫会吸人的血，但是我不知道臭虫长得是啥样，我茫然的应道：“好的……”我于是小心地在储藏室里寻摸着，但是不知道该找哪一个，我的班长着急的催我：“快快快，一会要吃饭了！你他妈的快一点，那张，就那张好了。”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赶紧的将那个床板拖出来。于是第二个问题就来了，我一个人扛不动床板。我的班长顿时生气了，说道：“他妈的，连这么个也扛不动，真是废料，老子成了育红班的了。”他用手轻轻地一搡我，我便踉跄得到了一边。他随手将床板拿了起来，对我说道：“锁上门，走人，去吃饭！”说着便侧身拿着床板，快步向走廊另一端我们的宿舍走去，我也小跑的跟着他。此时响起长而尖利了哨子声，顿时人们都从宿舍里走了出来。班长跑得更急了，我也跟在他身后快跑起来。他拿着床板跑得更快了，对我几乎吼了起来：“快下去排队，准备吃饭，别跟着我！”
我连忙掉头和人们一起下楼去了。
到了楼下我不知道我该站在那个队伍里，我的排长看到了几乎是吼了起来：“快归队”。我于是按照体育课上的站在最前面，因为我的个子很矮，排长气的没办法在队列前大声地呵斥道：“个子矮的站最后，个子高的站前面。”我又慌乱的跑到队伍的最后。
集合完毕后，就开始点名，大家唱到。
我在队伍里慌里慌张的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听到连长点自己的名字，也努力地大声的喊道：“到！”
这时候李班长已经下楼来了，排长在他的耳边说了一些话，然后他就用手指恶狠狠的指着我说道：“等着！下午给你吃小灶！”
我不明白，“小灶”是啥意思？
队伍开始向食堂行进，我们边走边大声的喊着操。而我夹在里面，或者说尾随着队伍，向食堂进发。
到了食堂前面的空地，连长说了五分钟的话，主要是表扬或是批评一些人，但我都不认识。然后指导员走了上来，昂扬的说道：“来！唱首歌，今天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我不会唱，但是这一关好混，只要张嘴哼哼就好了。
唱完歌后，大家鱼贯而入。
食堂真是糟糕，我们这么多人在，还有硕大的老鼠跑来跑去。人们若无其事的吃着中饭，而且胃口意外的好。可是我一点胃口也没有，饭菜实在是太糟糕了，一点油星子也没有。只好算做水煮土豆，水煮白菜。翻了半天，只找到一个两个，炸的干干的油渣。米饭也是夹生的，老实说吃的我只想吐。
所以我就准备不吃了，我要把饭倒掉。这时候指导员正在水池边洗碗，我看到他非常的不好意思。但是走到哪儿有不得不动作，最后我还是江饭倒掉了。指导员扭过头去，默默地继续洗碗。
回到宿舍我的心里莫名的感到有些慌张，我回想着刚才倒饭时的情景。我突然感到，甚至是害怕，指导员说不定要给我小鞋穿。而且班长也说了，要给我开小灶。我刚才偷偷地和顾勇聊了一下，知道了所谓的开小灶就是把我拉出来一对一的训练。我看着班长在床上睡觉打呼噜的样子，觉得他粗鲁讨厌至极，因而联想到他的开“小灶”。我越发的担心，甚至想是不是该给班长买条烟，好躲过这一劫。但是我又出不去，我想那就帮他洗衣服吧。但是我最怕洗衣服了，与其洗衣服还不如吃“小灶”呢。我转来转去根本睡不着，别的战友训练了一早上，早都累得呼呼大睡起来而且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打呼噜。时间在慢慢地消逝中，而我束手无策，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我偷偷跑出去，和我在这里的唯一的熟人顾勇商量放我出去给班长买点东西。我甚至信誓旦旦的答应他，只要他放我出去，我就送他一包烟。但是顾勇不敢，我们都看了很多的战争片，那里面都是军法如山。
轻则流放海岛，重则切腹谢罪。这是机器猫柯罗常说的一句话，但此时此刻在我们俩的脑海里充满了都是这句话，天哪！
过了一会儿，顾勇对我说：“你们一排长是伞兵学校出来的，狂人。最喜欢收拾人了，你小心着。”我就问他：“咋回事？啥情况。”他告诉我：“上次因为一点小事，我被罚站军姿将近四五个钟头。”
我的心顿时一沉，更加慌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