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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58.抓你无商量 59.借梯上楼

作品名称:大河向东流      作者:张敦胜      发布时间:2017-06-27 10:43:23      字数:9099

  58.抓你无商量
  监督就像牛栏关兔子——进出自由吗?
  张一凡来到会场已是最后的了,只见大礼堂黑压压一片,不免心生感慨:一个大学,处级干部一礼堂,科级干部一广场,这么多行政干部,你争我夺,狗撕猫咬,怎么能办好大学呢?去行政化喊了多时,就是只听楼梯响,不见人下来。我要是教育部长,立马削减他九成,让教授治校,你看能不能培养出诺奖获得者!
  张一凡正“自作多情”呢,就听有人喊,是欧阳正向他招手。一凡拨云穿雾般挤到欧阳身边,那是一个比较偏僻的位置,刚好有个空位。欧阳又开起了玩笑:“一凡老还是那样沉着,这么重要的会也敢姗姗来迟?”张一凡大眼一瞪说:“有多重要?别拿鸡毛当令箭,这种运动搞得还少吗?……再说,俺是调研员,虚职一个,意思意思就行了。”
  欧阳讨好似地拍一下一凡的肩膀:“是的是的,老兄算是开脱了,羡慕啊!”一凡没理会,转脸瞅一眼会场横幅,见是“东安大学处级干部三讲教育动员大会”,再看主席台上已坐满校级领导十来个,章伟光与胡言坐中间,马丽君是新提的副书记坐最外位置。一凡又是一阵感慨:“可怕的不是人物的缺德,而是缺德使人成了人物!”这是19世纪法国社会学家托克维尔在《旧制度与大革命》一书的名句,一凡把它甩到了马丽君身上。
  喇叭里正在播放苏小明的“军港之夜”。
  军港的夜啊静悄悄,海浪把战舰轻轻地摇,年轻的水兵头枕着波涛,睡梦中露出甜甜的微笑。海风你轻轻地吹,海浪你轻轻地摇……
  突然,海风被吞掉了,海浪被淹没了,歌声被打断了,主持人宣布大会开始了。
  党委书记章伟光照本宣科式地传达了中央和省委的文件,无非是“三讲教育”的目的、意义、方法、步骤等等。一凡感兴趣的是文件中邓小平的那句话:“中国的事情能不能办好,关键在人。中国要出问题,还是出在共产党内部。执政之患,不在萧墙之外,而在萧墙之内。”这是邓小平在改革之初就告诫全党的,仅仅20来年就应验了——党内的腐败已严重威胁着执政党的威信,是该来一场运动来整顿党风了。
  而这次整党,打击的是腐败,方向是对的,但没有群众的参与,只靠干部的自查自纠,效果能行吗?
  想到这里,他写了个纸条递给欧阳:“自查自纠?!”欧阳立即在纸条上回言:“瞎子点灯……”一凡又写一句:“英雄所见……”本以为欧阳会写“略同”,但他却写了个“拭目以待!”并朝一凡笑笑,一凡也回眸一笑点点头,二人那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张一凡抬头看主席台,见胡言今天穿得人模人样,加上也确实长得周吴郑王,颇有些君临天下的威仪!在公众场合,胡言一向是不掉价的,尤其那块名表,据说值10多万呢!今天,他其实很放松,知道这次整风是“以自查自纠为主,群众帮助为辅”,也就把开始提到嗓子眼的担心放到肚子里了。他想起前些天与省委刘江副书记在“枫树湾山庄”的会晤,刘书记在按摩完把按摩小姐支走后说:“听说‘三讲’是上面某个大秘提出的,真是书生气十足,你拿老虎凳吓他他还不招供呢,让他自己说出来,简直是异想天开!”胡言立即附和说:“‘文化大革命’整党整偏了,现在是走到另一个极端,不敢来硬的,没有毛泽东的铁腕,哪个猴子还怕老虎呢?”
  一阵掌声惊醒了胡言的好梦,见章书记已讲完,主持人在请他讲话,他照旧是老一套:“中央关于三讲的安排,非常重要,非常及时,章书记讲得也非常好,非常到位,希望各单位回去后认真讨论,坚决执行,把这次整党搞好搞彻底,让我们的党风党纪来一个彻底的转变!”张一凡注意到,胡言最喜欢用“非常”二字,这大概也是一种官场修炼吧!
  这里刚散会,欧阳的手机就响了,一凡惊喜地问:“老弟也买手机了啊?前几年想买BB机,老婆都不让,现在手机这么贵,这回怎么就批准了?”这时的手机价格加上入网费要在一万元以上,得需要欧阳半年的工资,那可是典型的奢侈品呢!欧阳潇洒地说:“你手机早有了,还买了汽车,把俺眼馋得不行。从去年老婆开了饭店,俺们也有钱了。这不,老婆来电要我去饭店谈事呢!”
  张一凡早就知道欧阳老婆下岗了,曾一度搞传销,但被骗了个精光,去年就开了个饭店,听说挺红火。就说:“饭店在哪里?你也不请我撮一顿?也太小气了吧!”欧阳立即说:“哪里是小气,是怕请不动您呢!走走,开上您的坐骑,咱们去撮一顿!”张一凡立即掏出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明去向,就跟欧阳开车走了。路上,欧阳放了手机里的一段歌曲,就说:“你听听,人家那才叫潇洒呢!咱是刚起步,等着吧!”
  原来欧阳放的是电视剧的台词:
  赚钱啦!赚钱啦!俺都不知怎么花?俺左手拿个诺基亚,右手拿个摩托罗拉;俺开完奔驰开宝马,没事就去洗桑拿;吃完鲍鱼俺吃海参,吃完螃蟹吃龙虾;进了超市使劲买,银行卡咱尽着刷;厕所挂个风景画,咱倍儿像个艺术家!
  张一凡听得哈哈大笑,就说:“这大概就是你的奋斗目标吧?”欧阳说:“老婆的五年计划,俺已签字批准啦!”说完也是一阵哈哈大笑!他想:“尽管社会还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但进步是明显的,明天一定会更好!”
  汽车在一个饭店门口停下了,欧阳老婆听见动静急忙跑了出来,一看是一凡,便喜出望外,伸开手就往里让:“一凡大哥,早就想请您来,这不,还没顾上呢!您来了,也是给俺作宣传呢!”
  张一凡心想,“这老板娘真会说话”,就说:“好啊!以后我那个杂志社再请客,就拉到你这里,你可要招待好啊!”欧阳抢着说:“您老放心,只要您介绍来的,咱一律打八折,可以吗?”一凡笑道:“好啊!”瞅一眼装潢又说,“布置不错嘛!”
  他看到墙上一幅招贴画,是武大郎的广告:“男的吃了我的烧饼,像我的弟弟一样强壮;女的吃了我的烧饼,像我的媳妇一样漂亮!”一凡哈哈大笑说:“很有创意嘛!”转头又见一个广告,“喝了我的酒,一口气跳五楼不费劲”。这里故意把“爬五楼”改为“跳五楼”,一字之差,让人忍俊不禁,也就在笑声中记住了这条广告。一凡明白,这是欧阳健的杰作,这小子鬼点子多着呢!
  说着,老板娘端着几个菜上来了。张一凡问:“你不是搞传销吗?怎么想起开饭店了?”欧阳抢先说:“快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不让她搞传销,她不听,结果被人家骗惨了!”老婆说:“好好的国营企业说破产就破产,都是改革给闹的。没了工资怎么办?咱也不能天天喝西北风啊!我一想,咱有多大头发就卷多大卷,有多大本事就干多大事,‘文革’时咱也干过工厂革委会副主任,出头露面咱不怕,三教九流也能对付,于是就开了这个饭店,生意还不错呢!”说着就是一阵哈哈大笑,看得出,她对现状很满意。
  欧阳颇为自得地说:“老百姓总要生活,这年头,生容易,活容易,就是生活不容易,凑合着过吧。这不,人家挣得银子比我这个教授还多呢!”一凡明白,那些下岗职工、底层老百姓心里想啥了,中国的改革应该往哪里去呢?他沉思良久。
  胡言回到家就开始写“自查自纠报告”,这是要向全体处级干部亮相的,在党委内部要通过的。两次通不过,就要停职,这是中央的要求。胡言绞尽脑汁在搜索自己的“缺点和不足”,可总是无处下笔,就说“只顾工作,不注意休息”吗?也太露骨了吧!正当他抓耳挠腮苦思不得要领之时,手机短信响了,一看是金妍妍的:“你老婆已出差,今晚到我家来吧。”胡言骂一声:“这小妖精紧盯着我呐,老婆今天刚走,她就知道了。”本想今晚去找别的情人,又想既然人家找上门来,何必舍近求远呢!于是就回信同意了。
  晚上,胡言自己开车按时赴约,妍妍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宴。在觥筹交错之中,妍妍醉眼蒙眬,性感十足地说:“上次你只给我父亲公司一栋宿舍楼,给了你同学孔总三栋楼,其中那栋教学楼就是1.2亿元造价,你可太偏心了!”妍妍一双玉臂搭在胡言肩上,高吊裙露出洁白丰满的乳房,胡言看得一阵心跳。但片刻就恢复了平静,轻轻地说:“你父亲那个建筑公司根本就没有资质,那一栋宿舍楼还转包给了别人,赚了不少吧?”其实,胡言不能说的是,“老孔那一栋教学楼就给了我100万,后来那两栋宿舍楼又给我100万,你给了我什么?肉体!漂亮女人不有的是吗?”
  妍妍趴在胡言身上,娇喘着说:“你把那个过街天桥给我父亲吧,也没几个钱。”胡言想想,校门口那个连接马路两边校园的过街天桥刚立项,预算也不过二百来万,就权当送情人一条项链吧,于是就答应了。但追加一句:“告诉你老子,必须保证质量,万一桥塌了,我可就死定了!知道吗?”妍妍连连点头,使一个媚眼:“知道知道!”一口就咬住胡言嘴巴,胡言顺势就把女人压在了身下……
  胡言是省府下派干部,当然清楚,作为省级领导,手里是有一定资金使用权的。比如省长基金,各地不同,少则几百万,多则一两千万,足够自己用了,想咋使用就咋使用,只要有冠冕堂皇的理由,谁也不会过问。人家那是什么活法?想吃什么有人安排,想玩什么说走就走,这月去美国,下月去澳洲,秘书打个电话就OK了。下面那么多出国考察团,巴不得领导赏光带队,不花一分钱,就可游遍全世界。嘿!在中国当干部,真他妈美!难怪那么多人去考公务员,一个名额有几百人追,权力太诱人啦!那个叫尼采的好像是个德国哲学家吧?他就说过:“权力比美色对动物的吸引力更大。”比如猴子,一旦成了猴王,就可独霸与妻妾的交配权。人也是动物,这是动物的本性使然。胡言的思绪在床上胡乱驰骋……
  妍妍枕着胡言的胳膊,胡言轻抚那波涛般女人秀发,在这宁静的夜晚,不禁想起那熟悉的旋律:“军港的夜啊静悄悄,海浪把战舰轻轻地摇,年轻的水兵头枕着波涛,睡梦中露出甜蜜的微笑……”胡言刚想去摇曳那高耸的乳房,妍妍突然一个翻身爬起来问了一句:“你说这次‘三讲’管用吗?会不会真抓出几个……来?”她本想说“几个贪官”,但话到嘴边却把“贪官”二字给咽回去了。胡言嘲笑道:“这种整风,那就是隔墙扔砖头,砸着人的几率几乎为零。官做到省、厅级这份儿上,监督就像牛栏关兔子——进出自由。当然,也有倒霉的碰巧被砸,但那都是没有后台的。你看《西游记》,没后台的妖精都被打死了,有后台的都被领导领回去了。”一席话,把妍妍佩服得五体投地,非常崇拜胡言的精明强干。一高兴,就爬到胡言身上,胡乱地啃起来。
  然而,就在各地轰轰烈烈开展“三讲”时,一个叫胡长清的副省长被查出来了,1999年12月被抓,2000年3月8日就被枪毙了,罪名是受贿544万元,无法说明来历的赃款是161万元,其中“三讲”期间仍肆无忌惮地受贿33万元。
  胡言怔怔地看着这条新闻,想着他那“牛栏关兔子”理论,还在分析,“这个同姓本家是个没有后台的妖精呢,还是我的理论真的失灵了?”一时竟不得其解。
  
  59.借梯上楼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老婆这次出差,胡言竟破天荒地每晚看起了电视上的省内新闻,他在关注刘江副书记外出调研的同时,总想看到随同采访的老婆徐亚蕾的踪迹。画面是电视记者采录的,周围一大帮随从,包括便衣警察和媒体记者,偶尔也能看到文字记者老婆的身影。这倒不是出于对她的关心,而是暗藏一种特殊的心理情结。
  胡言对老婆与刘江的绯闻已获悉很久了,当他与多名女性有染被老婆发现后,就发生过一次争吵。——“你不要以为老娘好欺负,逼急了老娘就给你戴一顶绿帽子,让你也知道我徐亚蕾的厉害!”老婆的突然反击,令胡言一时不知所措。他心里明白,凭老婆这百里挑一的大美女,只要她使一个眼神,就会把她看中的男人勾过来。但是,让自己断绝与那些情人的来往,那比戒大烟还难。
  终于有一天,他发现刘江给老婆发来的约会短信,他偷偷地跟踪,却发现在宾馆阳台抽烟等候美人的果然是发短信的刘江。那一刻,他是无比地愤怒!——自古以来,男人可以三妻六妾,也可以拈花惹草,但就是不能容忍自己的老婆红杏出墙?这次却让我摊上了,真是奇耻大辱啊!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气得牙根疼,恨不得追上楼给这对狗男女一阵拳打脚踢!
  但是,当他躲在汽车里思想激烈斗争抽完一支烟后,一想到那人是省委副书记时,却突然眼睛一亮,反向思维起来。“哎呀!不能抓奸啊,抓了我可就完蛋了!这本是个大好事嘛!老婆攀上省委副书记这个高枝,我不就抱上这个粗腿了吗?本来我跟刘江就不错,这下不就更铁了吗?”他接连抽了三支烟,终于想通了,就像捡了个大元宝一样,嘴里吹着口哨,一打方向盘,打道回府了。
  徐亚蕾本来是个既清纯又忠厚的优秀女孩,可不幸被胡言这个浪荡男人欺骗得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思想就慢慢起了变化,加上记者这个特殊的职业,整天接触达官贵人,混迹于上流社会,她那种无须雕琢的天然丽质,自然就成了大批喜欢招蜂引蝶之辈追逐的对象。久而久之,也就乖乖变成了社会大染缸的殉难者。在采访刘江第N次之后,两人由朋友终于发展成情人。
  等到刘江获知胡言的心态之后,立即心领神会,对胡言也更加关心起来,形同兄弟,胡言则心照不宣,暗中窃喜不已。他想起一句老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辩证法真是个好东西啊!
  老婆这次出差前,胡言小心翼翼地说:“这次随访,抽空问一下刘书记,章伟光已延迟退休三年了,马上到期,看能否让我接班?这次再接不了,我真成了千年老二了,让我怎么抬头见人啊?”这话很含蓄,只是“问一问”,并无漏洞。但老婆却明白,就是“加把火,添把柴”,借梯上楼的意思。老婆鼻子一哼,阴阳怪气地说:“你的本事呢?靠老婆上位,亏你还是个男子汉!”胡言满脸通红,却又嬉皮笑脸地说:“你不是有条件吗?顺便给问问就行。”老婆投来鄙夷的眼神,自己回屋睡觉去了,“啪”一声锁上了房门,胡言只好到另一间房子安寝。
  胡言紧盯着电视,没有发现老婆,却见刘江每到一处总有一个抱小孩的动作,这是亲民的表现,但不知这些小孩是当地官员事先准备好的,还是无意而为。正在这时,金妍妍打来电话约他去幽会,胡言关上电视就出去了,心里骂一声老婆:“你最好别回来,乐得我自由自在,尽享太平!”下楼开出自己的奥迪车,一溜烟便朝金妍妍指定的酒店驶去。
  刘江一路视察,一路讲话,言必称响应中央“深入基层,深入调查,深入思考”的号召,每到一处讲得最多的是“反腐倡廉”,加强党的思想作风建设问题。最后一站是全国著名的旅游城——滨海市,他其实是想到这里作短暂的避暑休憩呢。
  抵达滨海市的第二天上午,刘副书记召开了一个附近地市主要领导组织工作会议,徐亚蕾坐在记者席上紧张地录着音。刘书记神采飞扬地大讲干部任用的标准和原则,并不断举出一些社会不良现象,如跑官要官、送钱买官、送色讨官,还有什么拉帮结伙,任人唯亲等等。
  刘书记对权色交易尤为愤慨,他说:“在近年被抓出的贪官中,有男女关系的占九成还多,而且多数不止一个情人,几个、十几个的很平常。最近查出一个叫张二江的湖北某地委书记已创造新纪录,染指的女人达106个,加上自己老婆和自己,被媒体戏称梁山一百单八将。同志们啊,这还是我们共产党的干部吗?真是触目惊心啊!……今后只要我们发现一起,必定查处一起,不管是什么人,决不姑息!决不轻饶!决不……”刘书记的慷慨激昂,不时博得台下阵阵掌声。只有徐亚蕾没有鼓掌,嘴角上微微露出微妙的会心一笑。
  但刘书记讲的另一些数字却令徐亚蕾大为震惊。他说,自进入90年代后,中央加大了反腐力度,最近十年抓出的腐败分子,平均省部级干部每年16人,地厅级干部一天1人,县处级干部一天13人。中纪委发布的那些数字太长了,为了便于记忆,刘书记故意折合成时间,徐亚蕾听后确实感到震惊!
  刘书记还分析说,干部腐败有年轻化的趋势,如30—40岁之间新提的年轻人事故频发;还有向高层蔓延的趋势,如省部级多发于52—62岁,副手占七成。
  徐亚蕾想,很多年轻干部本身就是靠腐败上位的,有了权就要把付出的成本讨回来,而且要带回无以计数的高额利息,岂有不腐败之理?社会的权力越往上越大,监督的力度却越来越小,腐败的空间越来越大,岂有腐败不向高层蔓延之理?
  由此她就想到胡言,厅级干部一天抓出一个,一年就抓出360多个,这大概仍然是九牛一毛吧?根据社会流传的“隔墙扔砖头理论”,像胡言这类厅官没被抓出的,应该不小于九成九吧!像刘江这类省官呢,保护伞更大,恐怕就更不容易暴露了!
  8月的滨海市是游人最多,也最浪漫的地方。十里海滩,黄沙似金,大海里游泳者密密麻麻,沙滩上一个个穿着泳衣的男女肆无忌惮地嬉戏,或者安静地享受日光浴。但刘江却不会到这种地方来,高干和洋人,有一个特辟的贵宾海水浴场,那里人少安静有警察把守,海水也特别干净。参加这次会议的全体人员最低是县处级干部,加上刘江的随从,包括各路记者也不过一百多人,就住在海边的五星级宾馆,上午开会,下午在这里游泳就成了最惬意的休闲方式。
  下午4点是最好的游泳时间,海水已不凉,阳光已不再烤人。刘江游了一会就上岸休息,随来的省委副秘书长和滨海市市委书记急忙迎上去,一面送饮料,一面将他搀扶到太阳伞底下,秘书张文琪把塑料圈椅送过来,刘江却推开坐到沙滩上说:“还是这里好,软绵绵的,暖洋洋的,又接地气,大自然真好啊!”他自然就想到女人的身体,说着就把暖暖的沙子撒在自己肥腴的肚皮和大腿上,似乎在享受女人的温存。见三位领导在说笑,张文琪重新回到几米外的青年人堆里。
  这里有五六个三四十岁的小伙子,都是县处级干部,其中就有张一凡的四弟爱社和他的同事郑大伟。三年前,张一凡去鲁州讲课,郑大伟希望一凡引荐认识刘江秘书,事后在一次省委召开的理论讨论会上,张一凡见张文琪也陪同刘江参加,便电话告知爱社,两人赶来,经一凡介绍,双方就认识了。经过两年时间,郑大伟成了张文琪的哥们,并通过他认识了刘江书记。在多次送礼之后,郑大伟现已由河东县县长被刘江提为鲁州市委组织部部长,张爱社则被任命为河东县县长兼副书记,接替自己,所谓选举不过是一种程序罢了。爱社干县委办公室主任长达十多年,难以升迁,没想到四十有四了竟老树重新开花,酸辣苦甜,个中滋味,真是难以言表。
  “郑兄,今晚去哪里玩?”张文琪只有三十多岁,系副处级秘书,是这帮人中年龄最小级别最低的,但地位却最高。
  对他的发问,郑大伟不敢怠慢,急忙说:“文老弟,昨晚那个东北妞如何?不行今晚就换一个泰国的,尝尝洋水果是什么滋味!”爱社知道,他们昨晚去了这个五星级宾馆的夜总会,直到凌晨两点,郑大伟才醉醺醺地回到两人同住的客房,就说:“天天玩那么晚,小心身体啊!”一个哥们儿接茬说:“最关键的是,你们要把好门,若是被传染上点什么病,可就有哭鼻子的时候了!”
  张大秘不齿地说:“昨晚你们几个干嘛了?不都被小姐拉进房间了吗?当然,人家爱社大哥没有去,饭后就回了客房,人家那是给老婆留着,准备颗粒归仓呢!”大伙一阵哈哈大笑。爱社突然说:“别笑了!”拿眼色指着说,“来人了!”大家一起回头,见是大记者徐亚蕾走到刘江那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却引来那面三人一阵哈哈大笑。
  徐亚蕾穿一件三点式泳衣,那白皙凝滑的肌肤全部暴露在外,她一转身,向三人挥手莞尔一笑,挺着对丰硕的乳房,又回到那面那个女人堆里去了。
  一个美人,把几个小伙子的魂都勾去了。张文琪立即来了兴致,嘴里啧啧地说:“你看人家长的,胸是胸,臀是臀,玲珑剔透,凸凹有致,谁能吃到这么个尤物,怕是骨头也酥了!”大家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这个大秘对她与刘江的关系是早有耳闻的。
  见这帮哥们被撩拨得兴致正浓,郑大伟就想添把火,色迷迷地说:“我给你们讲一个笑话吧,”众人立即说好,“说一个小姑娘在卖桃,一个干部模样的来到,挑个不停。姑娘说:大叔啊,您就别摸了!您从上摸到下,从左摸到右,把俺的毛毛都摸光了,这么鲜嫩的桃都快让您摸出水来了,摸得俺真难受!你让俺今后怎么卖呀?”又是一阵井喷式的笑声。笑声惊得刘江那三人回过头来,却不知为何而笑。
  正在这时,太阳落山了,气温有些变凉,两个穿着裙子的漂亮女记者走来,被汹涌而至的海浪一下打湿了裙子,立即就打了个哆嗦。触景生情,张大秘立即来了文采,就说:“有一副对联,听说是苏东坡写的,上句是——浪起来,姑娘底下一片潮湿。谁知道下句是什么?”见半天没人回应,张文琪只好自己说:“下句就是——日下去,浑身上下直打哆嗦。”
  现场鸦雀无声,但仅仅几秒钟,郑大伟就明白了,经他一解释,众人立即恍然大悟。爱社挥挥手说:“不好,不好,太黄了!不信是苏轼老人家的作品!”张文琪拨开爱社的手说:“老兄太迂腐了!自古至今,越是有名望的人,可能越是内心龌鹾,只不过他们喜欢戴一个假面具而已!”众人皆连连点头,当然明白这位省委大秘的弦外之音了!
  晚上,刘江自己睡在这个五星级宾馆的总统套房里,据说房间费是一晚上1500美元,合人民币1.2万元,心里美得要命:“我这睡一晚就花掉一个工人一年的工资了,下辈子还得当官!”洗完澡,拿起手机给徐亚蕾发了个短信,只十分钟,美人就飘然而至。
  下午在海边,美人就给了暗号。徐亚蕾晚饭后就早早洗完澡,化好妆,像等皇上的召唤宠幸一般在等电话,进门就趴到了刘江那肥腴的肚皮上,“啪啪”扇了几下后说:“这肚子里都是什么货啊?怎么好事都让你给占全了!”刘江自豪地说:“我的三个孩子!”美人一惊,“智慧,智谋,智商!没有这三样东西,男人就不可能爬上权力的山巅!”女人撇一撇嘴:“我看都是一堆猪心狗肺,没一样好东西!”刘江一翻身到了女人上面:“好啊!你敢骂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番颠鸾倒凤的激战之后,女人想起正题,就问:“胡言这次能接班吗?他可急得火烧火燎的呢!”刘江想一想说:“应该问题不大,鹿九鸣只是听了一些闲言碎语,纪委也没查出胡言有什么问题,我这里极力推荐,他也不会驳我的面子,他总会考虑班子团结问题吧!”徐亚蕾说:“这我就放心了!”
  两人又亲热了一会儿,刘江说:“你只考虑别人的问题,你要知道,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丈夫那玩意就更靠不住了。你现在还是个正处吧?就不想继续进步了?”女人笑道:“对,是正儿八经的处女呢!”刘江又被撩拨起来,摸一把女人的脸蛋说:“就凭你这处女,我也得多关心你。”女人立即无比感动:“我哪能不想呢?只是想也白搭!在报社能混个正处已经很满足了,哪还能再想别的!”刘江一把搂过女人说:“你对我太不了解了,我是干什么的?只要我出面,就没有办不成的事,你就等着瞧吧!”这一夜,女人像一只小猫,依偎在刘江的怀里,一觉就睡到大天亮。
  这几天,参加学习班的人都很潇洒放松,却有一个人没有睡好,那就是张爱社。他想,官场如此腐败,众多官员醉生梦死,整日沉湎于声色犬马之中,反腐却是越反越腐,发展下去,老百姓如何得了啊!夜深了,同屋的郑大伟去潇洒还没回来,他独自一人站在阳台上抽烟,耳边传来宾馆夜总会的靡靡之音,不禁想起南宋诗人林升那首忧国忧民的《题临安邸》诗: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吹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一凡心中在思忖,导致只见楼台亭阁虚假繁荣,而忘记首都汴州(开封)已陷入外敌之手的“西湖歌舞”,何时能休啊?那股麻醉偏安杭州“游客”之心的“暖风”,何时能停呢?他吐出一口烟,烟雾在空中幻化出一个大大的问号,但很快,这个问号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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