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力量>第三章 花胳膊撕贼

第三章 花胳膊撕贼

作品名称:力量      作者:漠沙利亚      发布时间:2017-06-28 14:54:37      字数:10068

  十七、门缝中偷艺
  
  小相公提起学艺,花胳膊就想起家里。代湾村子小,土地面积较广,一家都有几十亩地。男孩有下地干活的责任,还有练武护村的职责。花胳膊生来身体矮小,体型单薄,谁见了都不愿意教他武艺,怕坏了自己的声名。就连自己的哥哥也把他推到一边。花胳膊心里很不好受,他在父亲面前哭了一次。父亲说:“人争一口气,鸟争一口食。只要你有志气,自己练习。可说好!一旦立下志气,不能随便更改,这就叫‘有志之人立志长,无志之人常立志。’”
  从那天起,他每天看别人练武的动作,私下照着学。后来被人发现了,大哥就领着村里人就更换了场地,躲在厅房里练拳,关起家门不让他看见。为了能学到拳术,他就趴在门缝偷着看。害怕有人发现,看一会就走,跑到一边偷着练,对着一棵树使劲。没事就打树,久而久之,那棵树就再也不长叶子了,树皮脱落而下。这时,村里人才发现他的胳膊上青伤红伤都有,开始叫他花胳膊。
  那年春节前,村上请来了杀猪匠,给村里人家杀猪。这家那家,就到了他家。两个人把猪按到小桌上,大肥猪“嗷——嗷——”乱叫,杀猪匠一只脚踩在大肥猪的脖子上,后面一个人压着大肥猪的肚子。就在杀猪匠抽刀之际,大肥猪四蹄乱蹬,猪头前后晃荡,翻身滚下小桌来,爬起就跑。在一旁看热闹的他,伸手抓住了猪的一条后腿。大肥猪嘶声“嗷——嗷——”叫。花胳膊用力上提,一只手把猪提了起来,抡放到小桌上。在场的人无不惊讶,那年他只有十五岁。
  从那天起,杀猪匠走到哪里,就把花胳膊说到哪里。花胳膊这个名字就在人们闲聊的话题里常常出现,他的故事也被人们传为佳话,慢慢在周边村子里传开了。代湾村里也就来了外村的武术爱好者,大多数都是找他家大哥,二哥学武术,根本没有人来找他。一天,村里来了个卖麻丝的人,对着麦场的碌碡一伸手,右手按住一头,另一只手抓住碌碡边上又一头,喊了声:“起——”把门前的大碌碡搬起来,直立在那里,把自己的麻丝放了上去。村里人见了,知道他手上功夫不浅。花胳膊也看见这人虎背熊腰,手指肥大,满脸胡须,前额几道深纹,面色赤红,就上前搭讪。那人也不客气,当场耍了一套黑虎拳,只是为了招揽顾客。花胳膊就缠着那个麻客。那个人也很随和,便认真地教给他要领,那人告诉他:“拳假功夫真,力大强十分。”又告诉他功夫上身法。花胳膊把家里的馒头偷来送了,也算是答谢。从那天起,他就天天练习黑虎拳,一招一势都在树身上打着。后来,村里有人说:“咱们村里的拳,是洪拳。”就偷偷告诉他洪拳的奥妙。他说:“我不学洪拳,既然我学了别人的黑虎拳,就一辈子练黑虎拳。”这回,他在打树的同时,也学着那个麻客,开始舞弄碌碡了,没事就把碌碡翻起,推倒,和碌碡玩。慢慢地,他明白了,碌碡是活动的物体,不一定按你的力气运动,树是静止的,你怎么打它,它不动。碌碡不成,动了它就滚动,碌碡就成了他的玩具。如今,他的招式里面有系统的黑虎拳和夹杂的洪拳成分。
  家里学艺的事情到了这步田地,他虽然和几个哥哥见面,但是,不和哥哥在一起说话,只是和村里人来往,对哥哥们态度淡然。他大哥身体魁梧,武艺超群,力气也大,就因为没有传授他武艺,他见了也不理会。慢慢地,性格变得孤僻起来。现在到了刘掌柜家里,他也很少和人说话。每次,都是小相公问他什么,他说什么。掌柜的说什么,他也不吭声。别的人不和他说话,他也不和别人搭话。
  

   
  十八、花胳膊撕贼
  
  花胳膊在刘掌柜店里,觉得自己心情比在家还好,不用受哥哥们的牵制,生活上吃多做少,身体开始二次发育,肚子也鼓鼓囊囊。他每天除了练功,就是用胳膊抽打柱子,胳膊上的伤依然不断。时光荏苒,眼看到了冬季,粮食格外紧张,草料也价格风涨。刘掌柜和大相公经常去高陵一带收粮食,没有粮食就收草料回来。小相公高兴的时候也到后院在草料上翻滚。账房里满地都是钱币,账房先生用了好几个木箱,又说没地方放钱,只能把钱放在地上,一直等掌柜的买新木箱。
  二相公知道了小相公没事在门口看烟馆外面靠墙的破裤子女人,鼓励他跟着花胳膊学练功夫,就说:“小相公,我听人说,要学会,跟着师傅睡,你夜里和他睡到一起,他没事就会说出些武术秘法。”
  小相公听了,真就抱着被子要睡在后客房。花胳膊也不拦着,晚上还有个人作伴,小相公问这问那,花胳膊一一作答。突然,后院一声“乒”响,好像是瓦掉到地上的声音,两个人就不再说话。小相公翻身想起来,花胳膊用手按住他。这个时候,小相公躺在被子里,花胳膊坐在炕边上,身子靠在被子上。
  三个身影摸到侧房门口,花胳膊一想,那还了得?侧房里都是银元,况且,账房里缺少银柜,不少银元就放在地上,他急忙来到院子里,大喊一声:“啥子人?!”
  贼人听到喊声,顺着侧房门边跑到后墙边。一个跑到后门口拉了门关子,结果没有拉开,门关子被花胳膊用土钉插死了。三个人一闪身,一个人把两个人推着上了墙,两个跳墙而去。后面这个跑过去,一只脚踩到墙腰,双手攀墙,身子一滚,也过墙而去。花胳膊正想回屋,马房里的马被人拉了出来,花胳膊反身去追,那人拉着马跑到后门口,见后门无法打开,拉马走到院墙前,跳了两下爬上马身单腿上墙,爬到墙头一只脚翻过墙去。就在这时,花胳膊追到院墙下,一伸手“啪”抓住了贼人的一只脚,墙外的几个贼人也抓住了另一只脚,贼人的身子斜过墙外,活动了一下腿脚。花胳膊抓得很牢,伸手抓过墙头一张瓦片“呜”地一声,就向花胳膊扔了下来,花胳膊看见贼人要打自己,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了贼人的腿腕,抓脚的手一松,身子转动,往前闪身跨出一步,贴墙站了。又怕墙上贼人挣脱,猛一用力,只听得贼人:“妈呀!”一声嘶叫,一股臭气飞来。他听得声音不好,随手抬起贼人的脚向墙外一送,“扑咚”一声,把贼人扔过院墙。墙外几个贼人喊:“把人撕开了,快跑!”一阵乱步响过,墙外安定下来了。说了这么多,其实,这些过程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就发生了。
  小相公早穿好衣服来到院子里。刘掌柜听到动静,急忙起身到后院,账房先生打着灯也听声赶来。急忙打开后门,闻到臭气刺鼻,上前查看,见贼人被从裆部撕开,肚腹开裂,肠子流出,气绝身亡,墙上留下一片血迹。
  刘掌柜急忙吩咐相公们,把篓席放进水里浸泡,找来一床棉被把人包裹,用绳子捆扎,然后用篓席包了,再次用绳子捆扎结实,连夜埋在死娃沟。账房先生铲去了墙上血迹。处理完,刘掌柜吩咐账房先生,给花胳膊准备银元和馒头,让花胳膊连夜逃走,并嘱咐:“先不要回家,到城里亲戚家躲着,等不出差错你再回来!”
  花胳膊身上背着半布袋银元,一布袋馒头,账房先生把自己的猪尿泡拿来灌了水,送给花胳膊。花胳膊问刘掌柜:“为啥要逃城里?” 
  刘掌柜吩咐一声:“大隐于市,中隐于野,小隐于山。人多的地方反而安全,逃荒的人就是你的帮衬。快走前门。”二相公急急忙忙来到前门,轻手轻脚把门打开,看了对面烟馆没有人出进,才小心挥手。花胳膊闪身出门,消失在夜色中。
   
  十九、大掌柜送粮
  
  刘掌柜送走了花胳膊,已经是鸡叫头便,回到后院吩咐:“小相公,马上动身到代湾给花胳膊的大哥报信,就说花胳膊躲进城里,让大掌柜送些粮食,一来是怕城里缺粮,二来安抚一下花胳膊。出了事,不能不让大掌柜知道!”
  账房先生又给小相公准备吃的东西,让小相公路上吃,刘掌柜手里拿着一根绳子说:“这是一块虎骨,千万带在身上,再给拿几个银元,碰到什么稀罕就给大掌柜买些,记住,除了大掌柜,不能让他老妈和任何人知道!”
  小相公接过虎骨绳,带在手上,走土地凹翻过骊山,过小河,再翻过一座山,过清水河,上大坡经碑楼沟迷魂道,直到天色方亮,绕道进村。这时,代湾村里面男人正在庙前练武,有人在喊:“二马分鬃手不空,进脚出拳肘先行,后步跟来堂下扫,移胯导身后变前,出肩打他不等闲……”
  大掌柜认识小相公,急忙收势走了过来,见小相公满头大汗,便说:“进堂前喝茶。”
  小相公也不说话,急急几步进得门房,快步上厅房坐在椅子上,喘口气说:“大叔,我四叔在斜口街失手,伤了贼人性命,刘掌柜安排遁入城区,让我前来报知,城中缺粮,你抽空送粮给四叔,等风静刘掌柜自会接应。”
  大掌柜吩咐道:“备饭。”功夫不大,有人呈上白面馒头,小米稀饭和几个小菜。大掌柜说,“相公慢用。” 
  小相公从身上拿出两个馒头放进盘子里说:“大叔,这两个冰馒头就留下了,谢谢大叔赏晚辈热饭。”
  小相公走后,大掌柜叫来老三吩咐道:“你今天就进城,告诉老碎,三天后我去送粮,让他长乐坡接应。”
  时隔三日,大掌柜在马上驮得一石麦子,吃了早饭就开始启程。两个多时辰来到长乐坡下,老三已经在坡下等候:“大哥,坡上有土匪,不要马,只要粮草。听说土匪也没有马料了。”
  大掌柜把马缰绳给了老三:“你拉马,老碎人呢?”
  “在坡上等着呢!”老三心里胆怯。
  “走,上坡,你拉好马就行了。”大掌柜把腿上的布带绑紧说。
  大掌柜在前,三掌柜在后面拉着马,路上逃荒要饭的行人不少。
  老四花胳膊在坡上等着大哥。不管大哥对他怎么样,他心里总是热不起来,所以连坡都不下,心想,你不是武艺超群吗?我就看你怎么上坡。这时,马帮人也看到了有人拉马上坡,马上驮有粮食。马帮现在不抢马,马要吃草料,马帮没有草料喂马,现在只抢粮食和草料。马帮几个人骑马走上坡前堵住坡口,等大掌柜靠近了问号,你是那里人,叫报号,回答代湾人,就可以过去,马帮人就会闪开。老四花胳膊根本不知道这些,大掌柜一年没有进城可听牛才子说过,老三就更不知道。还不等大掌柜和老三接近马帮报号的地方,老四开始使坏,心想,大哥不是有本事吗?我今天正要见识见识。老四就从后面走过去,在一个手握大刀,人高马大的土匪马屁股上打了一拳。这匹马受惊,一声嘶叫向坡下跑去。马上的土匪也感到意外,还没有准备,突然马就跑出来。旁边的贼人也没有反应过来,正在迟疑,马就跑到了大掌柜面前,大掌柜见来人手握大刀,快马而来,知道来者不善,见马到身边,侧身一步踩稳,分袍抬起一拳“啪”正打在马脖子上。那马脖子受疼一声高叫,前蹄高抬,后蹄立起,前身向外侧躲闪,土匪就从马身上“扑咚”滚掉下来。
  坡上的土匪都是些乌合之众,见事情不妙,都反身勒马逃走。其实,这些土匪仗着人多,吓唬人,一般人看了,自己心慌,扔下东西就跑了,土匪就有了收获。今天不同,大掌柜握拳进步,逼近匪贼,那土匪扔刀坐在地上抱拳道:“好汉哪里人士?”
  大掌柜应声道:“代湾。”
  土匪听了急忙喊:“快闪,代湾人!”老三拉马走到大哥前面,土匪的马向坡下跑去,周围行路的人高喊:“好汉!好汉!”
  
  
  
  二十、南门外得妻
  
  上了长乐坡,这回,轮到花胳膊拉马了。两个哥哥在前面走,他自己拉马走在马旁,一路上他不说话,心想,大哥还行。其实,大掌柜三十多岁,正是当年,身强体壮,根本不知道都是老四使坏。连土匪也莫名其妙的,马就冲出长乐坡了。但是,谁也不好问。最后,大掌柜说话:“老碎,你就在姨家住些日子,再不要惹事。”
  花胳膊也不做声,兄弟几个沿着城河向南去,再进到小南门,可乐坏了小表弟。这小家伙有了父亲的消息。告诉他们,父亲在重庆来了消息。小南门家里他小姨做饭。大家吃罢,准备明天大掌柜和三掌柜回家。傍晚时分,家里来人传话,说是南门外,廖员外家派人提亲,请大掌柜到廖家厅堂。大掌柜和老三就随了来人,一起去了廖家。
  廖员外掌灯明蜡坐在堂前等候,大掌柜上前施礼:“堂主吉祥!”
  廖员外起身相迎:“大掌柜请坐,上茶!”
  马上有人端茶盘出屏风,把茶壶茶碗送到堂上。老三一旁侧坐,有人把茶送了过来,老三起身接住。
  “大掌柜的请!”廖员外抬手说。
  “堂主请!”大掌柜还礼道,“堂主可有事说?”
  “不假。”廖员外坐正身子说,“听说你家四弟,可控匪贼。家有小女,年方二八,听闻高堂有母,你长兄为父,今遇家事,想也担当得起,有意和你家结好。别无他求,只是大掌柜可有余粮接济廖家,银钱照付。”
  大掌柜喝得一口茶:“等我回去商议,明天见话。”
  廖员外爽笑道:“好!”两人又闲聊几句,大掌柜告辞。回到小南门,和小姨商量,老四也不说话。大掌柜说:“既然老碎不说话,我就这么定了婚事,明天老三去回话,要求年前年后择日完婚。”
  第二天,三掌柜去廖家回话,廖家送来二十块大洋,让大掌柜筹备粮食。大掌柜看着银元笑道:“看来这里真是急于求粮了。”大掌柜想了说,“老三,你再去一趟,这么这么说……”
  三掌柜又来到廖家,见得堂主道:“我家大掌柜说,路途遥远,粮食一周送到。不过,想请堂主给个完婚的日子,好回家安排,不再路途传话费时费力。”
  廖员外听了,站起来在堂前走动几步说:“也好,那就正月初三后随时完婚,我家到时备齐,只等你家迎娶。”
  大掌柜得了信,吩咐一声,小姨和表弟同他一起回村,等老四完婚后送小姨回小南门。老三骑马前去回家报信,老碎在小南门看守小姨家。
  小南门的小姨想了想说:“你们来时,不是带了不少粮食,先分给亲家一些。廖家上下几十口人等着吃饭,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松许了婚事。等下次回来带了粮食再给我留着。”
  大掌柜听了说:“老碎,等我们走后,过上两天,你给廖家送去三斗粮食,你三哥随后把粮食送到。”
  大掌柜把花胳膊称“老碎”,花胳膊心里对哥哥们不满,尽管他们为自己做事,他不动声色,但,大哥安排的事情,他也不敢轻易违抗。过了两天,他只好分得三斗粮食送进廖家,廖员外见了粮食非常高兴,笑道:“喝茶。”
  花胳膊摇了摇头。廖员外又道:“就你一个人?”
  “就我一个人!”花胳膊低着头答。
  “大掌柜的走了?”廖员外没话找话。
  “走了!”
  “你小姨也跟去了?”
  “跟去了!”
  “那谁给你做饭?”廖员外有点想笑又忍住了。
  “没人做饭!”花胳膊仍然低着头。
  “准备饭菜!”廖员外喊道。“那就在这里吃饭吧。”
  功夫不大,有人端出饭菜,花胳膊看了饭是包谷稀饭,菜是腌制的萝卜,馒头是黑面窝头。知道员外家里有钱缺粮,就不说话,抱着碗喝了饭,把馒头拿起来,看了再看,心想,员外家里吃这样的馒头,他咬得一口,觉得很不好吃,不敢吐出,就强行吞吃了下去,肚子觉得和没吃饭没有什么两样。转身说了声:“我走了。”头也没回就出了厅堂。他哪里知道,屏风后面几双眼睛在偷看自己。
  
  
  二十一、韩掌柜驱匪
  

  廖员外和代湾结亲一事不胫而走。廖家那可是南门一带的大户人家,名声在外,消息传到了韩森寨韩掌柜耳朵里。韩掌柜骑马来到廖家。廖员外得报,堂前相迎:“韩掌柜有请。”
  韩掌柜也是城东大户,还礼道:“堂主可好?有喜事传耳,特来道贺。”
  “堂上请!”廖员外伸手,请韩掌柜进厅堂,“想必韩掌柜另有他事?”
  “嗯,长乐坡土匪占道,我有粮草不敢运回,家里草料被匪人掠去,听说门婿出进长乐,匪人弃路。”
  “就为这事?”廖员外斜了一眼。
  “还能有啥事!”韩掌柜肯定地说。
  廖员外沉思良久开口笑道:“三百六十行,为匪也算是一行,政府都无能为力,若与之动武,岂不是结怨成仇?你不是认识老牛坡下的才子吗?不妨差人口信,讨个主意,只恐一人不能力敌,谁又愿意与匪成仇!只怕你我来日难安。”
  “嗯!”韩掌柜想了一下说,“与匪敌仇也真是不妥,我就以你为之。”
  韩掌柜回到家,唤来一个相公吩咐道:“匪不抢马,你骑马东去新街,向牛老先生言明事态,请先生给个话。”
  韩家相公骑马一路来到新街,打听到牛才子驻地,进堂前行礼拜过,说明来意,坐在一旁等先生回话。先生看了看相公问:“你骑马而来?”
  韩家相公点头答:“我骑马而来!”
  先生又问:“长乐坡可行?”
  韩家相公答:“可行,匪人已经不再抢马!”
  先生冷笑一声,提起笔,在纸上写了字,寄给韩家相公说:“回去给了掌柜的就是了。”
  韩家相公把纸装好和先生道别,骑马归还。回到韩家,把纸给了韩掌柜,韩掌柜的手里拿着纸,只见上面写了四字“吾也难料”。把“难”字写得很大,把“料”字写的偏右,而小。韩掌柜叫来相公问道:“先生是怎么问你话的?”
  “先生问我是骑马来,我答骑马来。先生问我长乐坡可行,我说长乐坡不抢马了。先生就写了字。”相公说了过程。
  “嗯!你去吧!”韩掌柜待相公走后,拿着纸,走到马房看着马想了一阵,又回到厅房,自己一个人坐在堂口,想来想去。想去想来,直想得夜来无眠。相公掌灯进门,见掌柜的还坐在堂前没有入睡,便说:“掌柜的,马料用不了几天了。”韩掌柜突然说:“你说啥?”
  “马料用不了几天了!”相公迟疑道。
  韩掌柜猛然抬头,把大腿一拍:“啊呀!我怎么就没有想到。”韩掌柜高兴起来,第二天,韩掌柜让相公拉着两匹瘦马来到长乐坡口,对着土匪喊话:“好汉,我们一家人没有粮食可用,饿死我也就算了,可怜我家里几匹马,为我效力多年,我实在不忍心把马饿死,请好汉把马拉去喂着,能给马一条生路,我就感激不尽了。”
  韩掌柜在这一代有名望,大多数人都知道。有匪人传话,告诉了马帮帮主。马帮的人坐在一起商议,有人说:“最近咱们这里没有生意,人都从高陵一带购买粮草,绕道走西门进城。”
  马帮帮主起身喊道:“走了,再躲在这里,马也要饿死了,去河北。”一声唿哨,马帮大小人物骑马下长乐坡,风飞而去。
  韩掌柜笑道:“先生,吾也难料,吾也难料,吾也难料啊!”回头吩咐相公,“把马拉回!”
  相公问:“贼人走了?”
  韩掌柜笑道:“不走饿死啊!先生高明,吾也难料,就是说我也为‘料’犯难,何况马帮!故,送马驱贼!”
  韩家相公想了一下,恍然大悟!
  
  
  
  二十二、花胳膊娶亲
  
  1、廖员外购粮
  
  冬月天寒,花胳膊在小南门看家。这天,廖家差人有请。花胳膊腰间紧带来到廖家,见了岳父也不说话,站在堂口低头看自己的脚。偷偷抬目看堂上岳父穿着花长袍,头发花白,面色有点发黄,方脸型瘦,留着小胡须,仰面靠着椅子,闭目养神。桌面光亮,屏风上雕刻着下山虎,桌子腿上雕刻着耳型卷花,地面用青砖铺设得平平整整。想起自己家里的地面都是土夯而成,不由得心起慕意。这时,有人走到廖员外身边,小声道:“二爷,来了。”
  廖员外抬起头说:“来了?”然后坐正身子抬起一只手放在八仙桌上,“叫你来是想和你商量个事情:马上就到年关了,给你们办事也缺粮食,你有啥办法?钱,家里有,粮食现在政府开始限购,大户每天只能购得两斗,小户五升。”
  花胳膊看了一眼岳父,心想,我家还成了你的麦包了。又一想,也是给我娶媳妇才着急呢。于是说:“堂主可有马车?”
  廖员外笑道:“有啊!”
  “堂主差人套上马车,带上银元,写信一封,去斜口街找个人。他看了信,接了钱,粮食就回来了。我家也有粮,路上不便,车马不通,每次只能拿来一石。这回,你可以撬回两三石。”花胳膊自信地说。
  “当真?”廖员外马上面带微笑。
  “当真!”花胳膊看着这位六十多岁的老丈人肯定地说。
  “写啥子信?快叫账房管家来!”廖员外挥动一只手。
  账房管家听令而至。廖员外说:“信当咋个写?”
  “‘刘掌柜近好!小生近期娶亲,求掌柜的见钱设法解决两石粮食。花胳膊。’再把我的猪尿泡带上,还给掌柜的。”花胳膊说完,账房先生写好,廖员外看过,安排车马人员,快马加鞭赶往斜口。
  斜口街里刘掌柜接过书信看过,又接了猪尿泡,认定是花胳膊。这个猪尿泡是杀猪的时候,趁着猪的体温,几个人用嘴吹大的,经常出门用来装水喝,后来送给了账房先生。不会有错。吩咐车马去后门外等候,前门购粮人挤得严严实实,有粮也不敢这么卖,门口墙上粘贴着大字纸:“粮食限购令,凡五人以下小户,每天限购三升;五人以上九人以下限购五升;大户限购十升。不得抢购,违者依法论处。”
  刘掌柜接了银元,让人给马车上装得两石豌豆麦,一石包谷,上面用谷草压严,捆绑结实。刘掌柜拉过廖家人说:“回去告诉花胳膊,就说没有纯麦,最好就是豌豆麦,再就是扁豆麦。”
  廖家当差的点头,急忙赶着马车一路高兴而回。等上长乐坡时,地上的塘土有三寸多厚,马车陷进土中,上坡马也拉得很费力气。廖家差人在后面推马车,脚下的土漫过脚面,坡口有个土坎,马走了一天,也累得气喘吁吁,再说了,马也没有吃好,差人推着马车,马车停在坡口,怎么用力也上不去。正在着急,突然,一下子就上去了。差人抬头看时,花胳膊手抓车辕把大车拉上了坎:“我就在这里等车,怕有强人。”
  廖员外看见粮食,眉开眼笑,吩咐下人,快去磨面。差人走近说:“斜口街里掌柜的让给花胳膊回个话,都是豌豆麦,再就是扁豆麦,没有纯麦了,其他都是包谷。”
  廖员外笑道:“这就不错了,不错了。快给小婿备饭,备饭!”廖家一家十几口人听说女婿买得粮食,都从心里乐个不够,个个喜笑颜开。
  
  
  
  2、大掌柜备席
  
  花胳膊的大哥算着日子,腊月天就吩咐下去,天天磨面,磨坊里大马拉磨,媳妇婆子都在磨坊守着箩柜“咣当当,咣当当”箩面。几个人轮流转,你累了我来,我累了他上。大掌柜见大老瓮里面已装满,马上盖好,又搬来一个大老瓮。连着磨得五大老瓮白面,麦肤子留着喂马,黑面留着自己吃。又吩咐家人,碾得两缸小米,两缸包谷碴子。杀了一头大肥猪,让长工几个放了塘水,泥里水里挖出一大堆莲菜。压油做酒磨豆腐,买来白菜萝卜,海带干鱼,上临潼县买得石榴。灞桥街上买得大梨冬瓜,山羊两头。请来了鹿家嘴的大厨师到时掌勺做菜,靠定了上许村的擀面师到时擀面。
  转眼之间,就到了迎亲的日子。代湾村全村出动,大人小孩跑前忙后。擀面师傅身背两个擀面杖进村,开始和面。厨师也背菜刀握饭勺高兴进村。有请来写对联的,有请来布置新房的,村中到处都是穿新带红的孩子。热热闹闹等着明天娶媳妇。傍晚时分大掌柜安排村里八个壮汉,吃喝完毕马上睡觉,鸡叫头遍从村里出发,在早上十点左右赶到南门外搬嫁妆。半夜,几个壮汉听得鸡叫,连忙起床。大掌柜安排八人饭菜,八人一行出村沿小路,操近道直接到灞桥,上长乐坡走城外,早上十点来到小南门,给花胳膊换上新衣服,带好礼物同去南门外。
  廖员外家里有了粮食,自然也办得体面。擀面师,厨师忙活了一夜。炮声一响,就知道娶亲客人已到,厨师开始备菜,小饮几杯,接着就是早饭。送亲的人员挑选完毕,一切准备妥当,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左右,前面花胳膊和伴郎骑马,后面四抬花桥抬着小姐,身后是嫁妆,抬的有棉衣,被子,绸缎,日用品等。路上有人替换。嫁妆后面是送亲的队伍,炮声一响,就开始从南门外启程。
  叫花子见队伍走了,扑上桌前,见菜抓菜,见馍抓馍,有的抓到面条就直接放进嘴里。廖员外擦了一把泪水说:“让他们吃去吧!”
  接亲的队伍,沿着城外的路线,经韩森寨下得长乐坡。长乐坡没有了土匪,行人不断,灰土飞扬,脚下的土自然灌进鞋里。送亲的人事先没有预料,走得就非常慢,等下了坡,又坐在坡下脱了鞋,倒出鞋里的土,再走路。本身天短,路上人多事情也多,这个尿,那个拉,又没有公共厕所,还得找合适地方,男女一路走得不快。到了青云寺就已经天黑下来,离家还有十几里地。其实,三掌柜已经给青云寺的长老送了馍馍和素食。长老和徒弟们坐在正殿佛前,腾出两间耳房,一间做男客房,一间做女客房,嫁妆物件就放在庙里的大殿门口,首饰盒被小姐的内侄抱在怀里,等到得婆婆家里好要红包。谁知,青云寺后面的院墙倒下去一段,由于天寒地冻,准备开春修补。几个黑影手握钢刀跳进院中。大喊一声:“留下财物,还不快跑!”
  
  
  
  3、二掌柜摆卦
  
  大掌柜吩咐老三去青云寺送饭,二掌柜跑到老三面前说道:“老三,二哥刚才摆得奇门,今夜玉女出奇,有天蓬星过扰,你上半夜可要留心着点。”
  老三问道:“啥子意思吗?”
  二掌柜小声说:“天蓬就是贼人,要破墙而入。懂了吗?冬至过后,阳遁主事,五日一元,甲戊起于乾宫……”
  老三听了说:“说些我听得懂的,啰嗦半天都不知道你想说啥呢!”
  二掌柜转身要走,走得两步又回头说:“小心就是了。”
  老三一路上都在想二哥说的乱七八糟的话。到了青云寺,见过长老,说明来意。长老听了马上安排徒弟打扫房间,收拾物件。现在天黑下来,一对新人和送客都被他招呼进青云寺。他为火盆加了木炭,把房间烘热。等客人进了青云寺让人给女眷房子里放了火盆,又生得两盆木炭,男房一盆,长老和徒弟们共享一盆。老三也就忘了二哥的话。三掌柜和长老说了些无趣的话,自己坐在火盆旁,又想起了二哥的话,见轿夫和村里汉子都困乏,让他们都先休息,自己守夜,猛然间听得院中有人大喊:“留下财物,还不快跑!”
  老三借着庙堂上两根蜡烛的淡光,看见两个身穿黑衣,面戴黑布,留着双眼的人,手里提着大刀走到寺院。三掌柜一想,大哥安排,我是在这里接亲的,自当受理,起身时随手抓住了庙堂上的一根蜡烛,“呜——”地一声就向贼人扔了过去。那贼人用刀一挡的功夫,三掌柜一步跨出门外,从房台上飞起一脚,人也腾空而起,正踢在那人的手腕上。“咣当”一声,刀掉在地上。花胳膊听到院子里喊话的声音,开门来看,见三哥在院子和人动了手,从侧面耳房出来,流星步飞快上前,抓住一个持刀人的手腕,伸出另一只手,扣打贼人胳膊,夺了大刀。村里来的八个汉子,平时都是在村里练武,脚下虽说走了一天的路程,看见乌黑的院内有人来犯,快步紧随花胳膊后就冲出门去,夺刀的夺刀,打人的打人,吓跑了墙外好汉,抓得四个贼人,一阵拳脚。青云寺长老出门道:“好汉息怒,不曾失物,由他去吧!”
  “这回是不是要我喊,还不快跑?”老三把刀扔在地上说。
  花胳膊和村里人都把刀扔在院墙外面去了。贼人捡起刀,转身跑了。大家相互看了看,都笑着进屋,三掌柜一夜无眠,他在青云寺内外察看几番,也就想二哥在临行前的嘱咐。看来,二哥的奇门还是有点学问的嘛。他又没来过这里,怎么知道青云寺的墙破了?咋么就知道贼人在前半夜就来呢?多亏二哥提醒我,我就一直没睡。回去好好问问他。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