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走进职中 02

　　报完名后，第二天，就算正式开始上课了。
　　最先来到教室和大家见面的就是赵禹老师。那天的他上身穿了一件白短袖，一米七左右的个子，梳着二分头，微弯着脊背，瘦削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框茶色近视眼镜。他的眼睛不大，但颇有杀伤力，以至于我们都不好和他对视很久。还有，他讲话音调虽然不是很高，但吐字清楚语音清晰。
　　“大家好，我叫赵禹。很高兴在大坝职中和你们见面，根据学校领导的工作安排，由我来担任你们的班主任。我也是今年6月才从四川西昌农业专科学校种植专业毕业出来的，教书对我来说还真的是第一次，这对我是一次考验。我不否认会有困难，但我有信心勇敢面对，希望和你们在一起的这两年大家都愉快。只要大家能跟上节拍，服从管理，我保证两年以后你们都能从这里顺利毕业。另外，我不妨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凡是最后能坚持下来毕业考核合格的，县烟办都会安排工作。你们在大坝职中的学制只有两年，但是你们没有升学的机会，所以我希望，不管你们是什么原因怀着什么目的来到这里，我都表示欢迎和理解。我的想法是尽我最大的努力来为你们服好务，所以也希望你们以后要多支持和配合我和其它老师们的教学工作。”
　　略微停顿了一下，他又接着说道：“县烟办和大坝中学联办我们这届烤烟班的根本目的就是为全县培训烤烟技术员的。也就是说，你们最后通过考核合格了的，都会拿到县烟办发给每个人的推荐信去指定乡镇报到任职。过一段时间，等这面差不多了，县烟办的赵林主任就会来看望大家。总之，县里对我们这个烤烟专业班还是高度重视的。一句话，就是希望你们学成以后，能够更好地为我县的烤烟生产服务。在理论上，由我来负责搜集资料；实际操作就由大坝烟站的烤烟技术员向元富老师亲自指导。至于实验用地，学校正积极斡旋并逐步落实。职高的最大特点就是理论要和实际紧密地结合在一起，要学以致用，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能。”
　　头一次听他慷慨激昂地演讲，我不禁对他缜密的逻辑思维，丰富洒脱的文字，时不时还辅以得体的手势有些惊呆了。我不怪父母不关注我的学业，只因自身学习很不努力，所以就与普通高中和美丽的象牙塔失之交臂，直到现在，我还深感后悔和遗憾着呢。没有走进过大学校园，自然就不晓得象牙塔里到底是怎样的一番风景了，所以，我对那些能走进大学校园的学子们其实是充满无限的羡慕的。特别是像赵禹老师这样年轻而有为的天之骄子更是感到佩服。说真的，很多大学生在口语方面往往表现得颇感吃力，这并不是他们不认识汉字，很有可能还是没有战胜自己某些缺陷，看来说得出来还真的是有些难度的。如果要改变的话，那就必须要寻求一切机会，把胆子放大些，不怕失败和挫折，愈战愈勇，加强口语方面的训练，时间一长，那你就很棒了。
　　我在前面就已经说过，对各科任老师都有简介，但那充其量就是一笔带过，至于详细的内容，还请看官们莫急，慢慢往下看，很多章回体小说不是都喜欢套用“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这么一句经典的台词么？
　　学校发下来的教材除了烟草栽培外，其余的都有，所以说还算齐全。往课桌上那么一放，乖乖，差不多就有半人高。看着我的头都快有些发晕了，但是，透过崭新纸张散发出来的油墨清香，似乎又让人总是忍不住要翻看一下，真不知道这里面究竟会有什么好东西？不瞒各位，我这个人还真有一个毛病，别人看书速度很快，而且看完之后还能说出一个子丑寅卯来。你还别说，我真佩服他们的记忆力，换做我就不行了。我看书如果速度过快，也曾有过那样的情况，但一合上书你若问我书里写了啥，呵呵，我哪晓得啊。你说逗不逗？但是，如果我放慢速度，那就不一样了，虽然不敢保证过目不忘和一字不差，但至少能记起绝大部分内容。还有，要是让我在床上看书，那效果比失眠严重者吃了安眠药都还管用，绝对超不过半个小时我就能酣然入梦。刚一开始，连我自己都不相信，后来屡试几次，回回如此，便也就相信了。
　　赵禹老师讲课有一套，有时候虽要照本宣科，当老师的这课总是要准备的。那些书本上的东西有些就枯燥生硬，就像啃酸馒头那样强迫自己勉强对付一些，但对于胃来说就很难受。所以到了这个时候，他就开始丢开书本，根据自己的分析和判断，向大家作番解释。那些枯燥乏味的专业术语，通过诙谐幽默的解说，似乎变得有趣起来。
　　植物保护和烟草栽培是他主讲的两本专业教材。植物保护因为有教材，里面图文并茂，基本上略微备下课就可以。但烟草栽培可就大不一样了，因为没有现成的教材，所以赵禹老师要辛苦很多，亲自查阅由上海科学技术研究院在1982年出版的《中国烟草栽培学》和其它相关的文献资料，自己先消化了，然后才再课堂上口述，让我们边听边做笔记。真要说起我自己做的课堂笔记，那还有的一说了。呵呵，你还别说，我倒不敢妄说自己笔录的速度当时在班上是最快的，但最起码也算得上是较快的了。反正，赵禹老师的话音刚落不一会儿，我就笔不前驰，一抬头，发觉好多同学都还在沙沙沙地记录着。就生怕记漏，以后复习吃力，从而影响到考试的分数。
　　坦率地说，我自会写字那天起，还真没写过自己笔下连自己都不认识的铁画银钩般的狂草书法，没想到在做烟草栽培笔记的时候却居然天马行空和随心所意地练起了狂草，等我在整理的时候傻眼了，不晓得有些地方究竟写的是啥。以至于让来自五星乡的姚星富老同学知道后，竟然挑起大拇指说：“你的草书真是龙飞凤舞，了不起啊，反正我是写不来，呵呵呵呵。”他的笔记我是看过的，写得虽是行书，但相对工整，字体瘦长，看着还是养眼，就是没有我的那么张扬，听他言下之意有些自谦。这个世界上的人，应该来说，百分之百的人都喜欢听好听的话，本也无可厚非。事实上，我对星富同学的称赞多少都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究竟写得咋样，别人不清楚，难道连你自己都不清楚，那才见怪了。表面上，我还得装作低调和谦虚一点：“你说哪里去了，呵呵，我那纯粹就是鬼画符，上不得台面，最多也就自娱自乐倒也罢了。”星富同学也笑了，他的牙齿较长，呵呵一笑似乎闭不拢嘴，这笑容里倒也不失自然而然。
　　刚上了几天的课，恰逢1990年第11届北京亚洲运动会开幕。当时的全国人民都异常兴奋，在亚细亚的众多国家里，中国北京以一种崭新的姿态刮起了强劲剽悍的亚洲雄风，英姿勃发的运动健儿们更是卯足了劲，使出了浑身解数，为伟大的祖国赢得了一枚又一枚金牌，以至于在比赛现场一次又一次高奏激越而又雄壮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一开始的时候，年轻的赵禹老师就突发奇想，让同学们来有奖竞猜看看中国健儿在那届运动会上最后能拿多少块金牌？教室后面那面白墙几乎占去了一大半的位置，还在中间醒目的地方专门请了学校的美术专职老师殷焱均画了较大的奥运会图案，主题是长城上方被一轮冉冉升空的红太阳照耀着。长城的寓意是中国的象征，红太阳是代表全亚洲，通俗地说就是亚洲的太阳很荣幸地照到了雄伟壮观的万里长城上面，而蜿蜒曲折的城墙，则象征着坚强不屈的中国人民为实现国家独立，富强，文明，自由所经历的心酸坎坷以及在中国共产党的英明正确领导下，终于在1949年的10月1日，由开国主席毛泽东在天安门广场亲自升起新中国第一面五星红旗，同时庄严向全世界宣告：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已于本日正式成立了的雄壮豪迈的民族自豪感。满目仓夷的旧中国已经如奔腾的黄河水早已付之东流了，勤劳勇敢充满智慧的中国人民豪情满怀地在党的坚强领导下，聚精会神地进行社会主义中国的建设。新中国的体育事业也紧跟国家发展的步伐阔步前进，特别是1984年的美国洛杉矶奥林匹克运动会上，中国女排用五连冠的骄人战绩，让全世界都惊讶不已。或许，拿破仑有句世界名言就说得很好：“当心，别碰亚洲那只雄狮，一旦让它醒过来，全世界都会为它感到震惊。”
　　北京亚运会结束当天，赵禹老师过来了，笑眯眯的。一推开教室的门，直接查看同学们的竞猜情况，班长周松负责实时统计记录。同学们的排位依据个人的学号由前至后逐一排列。哈哈，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竞猜结果还真的是千奇百怪，有猜几十枚的，有猜一百多枚的，也有什么也没猜保留空白的。根据官方媒体公布的结果：中国在本届北京亚洲运动会上，体育健儿们勇敢顽强，奋勇拼搏，为祖国夺得了183枚金牌，他们用辉煌的金牌为将到的祖国生日献上了一份厚礼。
　　那个时候，学校和附近的大街小巷都流行韦唯演唱的《亚洲雄风》，初听的感觉和听《义勇军进行曲》的感觉都相差不大。曲调都是鼓舞人心，催人奋进的主旋律。学校食堂开饭前后，我都能常听见那些学弟学妹们摇头晃脑地边走边随意地那么一哼：“我们亚洲，山是高昂的头。我们亚洲，河像热血流……”心里不免即刻涌起一份自豪一种难以名状的激动情感波澜。是啊，中国人民，真的应该勇敢地站起来了，如果五十六个民族紧密团结起来，万众一心，无所畏惧，这就将是一种坚不可摧的强大力量，这种力量就足以傲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