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风雨如晦
作品名称:命运归属 作者:不数年轮 发布时间:2017-06-22 15:38:40 字数:3382
李姗姗和马继承离婚后,领着李聚财(离婚后马聚财改名为李聚财)回到原来的小学任教。一个星期天,李姗姗回娘家探望母亲。
“姗姗,刘辉被下放回来了你知道不?”母亲问。
“啊?那咋回事呀?”李姗姗很惊讶。
“听说不满马继承他们搞得那一套写信上访,信被扣下了,后来就被下放了。你看可惜不可惜呀?大好前程就这样完了?当初你为他好,怕影响他前途背着黑锅、人疼割爱地嫁给马继承,结果还是……”
“这都是马继承干的好事!把社员们都往火坑推!弄虚作假、虚报产量,结果把社员们的口粮都当作余粮卖了,接着又荒了庄稼去炼钢铁,现在几乎家家都有饿死人的!刘辉也是看不过去才向上反映实情,他们害怕才扣了信。像这种害群之马长不了,一定会遭到报应!”李姗姗愤愤地说。
“姗姗呀,既然你已经走这条路了就要走下去,为啥想到离婚呀?是不是为了刘辉?”
“那倒不是,早都想离了。马继承的作为太恨人了,跟着他陪着挨骂。他不光胡作非为,还乱搞女人,真是跟他过不下去了。”
“唉,你看刘辉,堂堂一个国家人员咋到这步田地了?为了填饱肚子见天去小河边砍柴给食堂,一个拿笔杆子的怎能砍动柴呀?”
李姗姗听说刘辉去小河边砍柴,心里一阵荡漾。他想,刘辉去小河砍柴,肯定要去那棵柿树旁,因为那里有他们的记忆。李姗姗想,现在我还能吃得饱,何不节省些接济下刘辉呢?明的,肯定不行,一是误会还没解除,二是他绝不接受别人的施舍。
有一条河沟垂直于小河,河沟芦苇丛生,伏在河沟的芦苇里,可以窥视到柿树那边的全貌。李姗姗早早来到那棵柿树旁,大柿树没了,却又长出了一簇小柿树。李姗姗把省下来的一个玉米馒头放在那小柿树下,然后藏到河沟的芦苇里窥视着柿树边的动静,一直看到刘辉捡到馒头后才悄悄离去,一连几天都这样。可那天出现了白晓花,经过白晓花的口,刘辉成了“文曲星”下凡。自此,李姗姗不敢再去放馒头了。
回过头来再说说马继承,姚万通的话他一直没有解开。在一个星期天的晚上,马继承又去找王秋丽。王秋丽的住室亮着灯光,那灯光在马继承看来是那么温馨,那么醉人。马继承推开了虚掩的门,走进里间,把王秋丽搂在怀里。
“门,插上了吗?”王秋丽带着颤音地问。
“可不是,忘了。”
“看你急的,去,插上去。”王秋丽低声说。
马继承回过头来把门插上,王秋丽吹灭了灯。
“灯吹了干啥?”马继承擦着了火柴,取下灯罩,从新把灯点亮,又把灯亮拧小,再小,屋内被蒙上了朦胧的、神秘的、淡黄色似的轻纱。然后看着王秋丽说,“你看,这样不是更有味道?”
“看不出呀继承,你还蛮有情调的嘛。”王秋丽凑近马继承耳朵说。马继承顺势把王秋丽抱起来放在床上……
一阵疯狂过后,马继承望着屋顶说:“秋丽,我有个迷你帮我解解。”
“你心里还有迷呀?说说看。”
“我在城里找姚万通算了一卦,那个姚万通真是活神仙,算得可准了,就是有句话我弄不明白,那句话是说‘看似有儿实无儿,未见儿子才是子’”
“这句话是说你的?”王秋丽侧着身子看着马继承说。
“嗯,说我的,你帮我解解,看是啥意思。”
王秋丽低声把那句话重复了两边,然后说:“我说了你怪不怪我?”
“怪你个啥呀?说吧。”
“应该是说,马聚财不是你的亲生,李姗姗肚子里的才是你的儿子。”
“是吗?不可能的。”马继承很惊讶。
“你仔细想想看,很明显的吗?姚万通怕说透了你接受不了,才摸棱两可地说。你没看看马聚财长的像你吗?我看不出来那点带像”
“这话可不能乱说呀,说出去我脸上可不光彩。”马继承告诫王秋丽。
王秋丽的解释让马继承中了心,他回想到,当初能顺利拿下李姗姗可能是有原因的,应该是婚前她已经怀孕了,为了怕事情败露才仓促和我结婚的。不然的话为什么自打生下马聚财,他就变了个样?那个孩子肯定是刘辉的,她为了刘辉而嫁给我。马继承越想越气,想揍她一顿再把她娘俩撵出去。可又一想,她肚里才是自己的孩子呀?伤害了她也就伤害自己的孩子,再说了,那样一闹腾对自己也没好处,丢人呀!马继承就这样忍着,直到李姗姗剩下孩子。
马继承和李姗姗离婚后,马上和妇女大队长娇娇结婚了,娇娇年轻漂亮,懂情懂意。而王秋丽比马继承大十来岁,又是有夫之妇,为此她只把王秋丽当作感情上的调料。王秋丽也只把马继承当作应急之需,她对丈夫还是有感情的,况且还有一个漂亮的女儿。
娇娇非常清楚马继承和王秋丽的事,她为了自己的感情生活不再生波澜,娇娇来个先下手为强,这天她来到学校。
“王老师在吗?”
“在,谁呀?”王秋丽从里间出来,“呀,是大队长呀,啥风把你吹来的呀?”
“啥风都没有,我来找你谈谈。”娇娇态度严肃。
“谈什么,你说吧。”王秋丽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娇娇。
“你和马继承的事我都知道,以前我们没结婚,我也管不着。现在不一样了,请你不要干扰我们的生活!”娇娇开门见上,单刀直入地说。
王秋丽先是一惊,马上又平静下来:“娇娇,咋了这样说话?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和马继承有啥事?再说明白点!”
“你揣着明白装糊涂,床上的事!”
“娇娇,说话要负责任,你听谁说的?这是在侮辱人格!”王秋丽心想,这个马继承啥话都说,这还不是你把我拉下水的!
“谁呀没告诉我,我亲眼看到的。我爱马继承,就在意他的一举一动,马继承第一次找你,我就在你的窗户后听着,看着,你看看你这窗户,这个洞还在呢。”娇娇说着,走到后窗前,指着窗纸上一条弧形光线说,“你看,这个地方让我看到了你们床上的事。”娇娇用手指轻轻一摸,那条透光弧线变成了一个小洞,手指一松,那个小洞慢慢又被纸弹回去堵上了。
“你怎么这么无聊呀?你那时候可是大姑娘家,偷看别人的隐私!”王秋丽知道瞒不住了。
“呵呵,不瞒你说,那时候在别人眼里我是个处女,可马继承知道,我的处女早就给他了。”娇娇毫不隐瞒地说。
“那你今天找我,就是说让我和马继承断了?是他马继承把我强行了,我现在后悔极了。”
“哼,马继承把你强行了,你还不如说马继承把你强奸了,床上的声音是谁发出的?我当时听了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和他断了关系容易,可你能挡住马继承不来骚扰我?”
“所以,你得主动要求调离这里,走得远远的,这样对你对我都好,没有不透风的墙。”
“哪能容易调出呀?能调的话我早就调到我丈夫身边了,你当我想在这里受罪吗?”
“不是有政策吗?夫妻两地分居可以掉的呀?”
“现在老师缺,公社不放呀!公社不盖章,上面通不过。”
“公社我来说,不过你要保密,不能说我帮了你的忙,特别是马继承!”
“好吧,我答应你,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王秋丽调走了,娇娇放心了,马继承她可以独享了,可谁知道她和马继承的婚姻能走多远?还是后话。
寨子里的鞭炮声又响了,这鞭炮声来自老木匠家,老木匠死了。
老汉死的时候一家人都在身边,老木匠有气无力地对刘辉、刘蓉说:“我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是……你妈妈,你妈妈跟着我……没享过……一天福。我小时候……你们爷爷……给我算命……说我有福相,可临死也不知道……这福在哪里?可能这都……转给你们了。我走后你们一定要……照顾好你妈妈。”老木匠回过头来看着老伴儿说,“丰年还小,一定……把它养大……”老伴儿含泪点着头。
“丰年呢?来。”老木匠拉住丰年的手,“以后可要听妈妈的话,要好好读书。”
“爹,我记住了。”小丰年“哇”的一声哭了,一家人都哭了。
“爹,我对不起您,都是我不听话,这才……”刘辉哽咽着。
“爹,我带回的馒头你咋不……不吃呀?”刘蓉哭着说。
老木匠没说话,搭在肚子上的那只胳膊垂了下来……一家人哭成一团。
一阵鞭炮声把寨子里好多人都惊动了。老木匠与人为善,木工手艺精湛,人们都干过了奔丧。刘国友、王虎子、杨淑兰、王富山、王丽娟……死者为大,王富山在老木匠床前磕了三个头,站起身来说:“顺水老弟一路走好,到那边或许比这边好,家里你都不用操心了,放心走吧……”王富山回头看着白翠花,“咋就怎么快哩?前天我看他还没事呀?”
白翠花哭着说:“刘蓉带回来的馒头他舍不得吃,都留给丰年了,丰年可是他的命根子。今天刘蓉从学校回来又带回些,可能是他饿极了,一连吃了两个馒头,吃到肚里就下不去了,疼得乱叫,慢慢不叫了,把一家人都叫到跟前一个个交代后就……就烟气了……”
“唉,那是把肠子饿细了,排不下去了。”刘国友说,“准备葬到哪里呀?”
“他死前说埋到坑边那棵梨树下。”白翠花说。
人们就用老木匠睡过的高粱床垫子,把老木匠裹住抬到那棵梨树下埋了,墓坑挖的不深,人们哪还有力气呀?勉强地把尸体掩住。
埋葬了老木匠,人们都在怕,都在想,明天又轮到谁了?这种日子有个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