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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绿海迎珠

作品名称:青云无心恋月(长篇小说)      作者:风扬      发布时间:2017-06-22 10:38:52      字数:13575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初,为了安置大批从战场上退役下来的军人,国家投资重金在各地开办了以农业为主的国营农场。由于安排到农场的有大批革命多年的营、连级军官,到农场后,他们要安排相应的管理职务。这样,农场一般都有较大的一块地盘,并且农、工、商、学、医都有,管理上直属省里,比普通县级高半级。几年下来,各国营农场都有较大的发展,原来没有成家的各级军官们,都已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了。各国营农场可以说是:“事业发展,人丁兴旺。”
  每个国营农场,就是一个小社会,可是农业缺农艺师,工程缺技术员,学校缺老师,医院缺医生……这就大大的阻碍了农场的发展。因此,各农场纷纷要求省里组织调动技术人员到农场工作。
  方云天是省医药学校毕业的,是农场需缺的医务人员。省卫生厅也向各大医院,厅属单位发通知,指定有关单位抽调人员名额。学校教职员工总共只有七十余人,但也被要求抽调几名医药专业的人员。方云天自然成了首选。年轻、教学资历短、没有老婆孩子的牵连。对学校教学也没有大的影响。“社教”运动中批判过,好说话,做工作容易。
  找方云天谈话的是左宝珍书记。这时“社教”已接近尾声,学校原没有专职书记,卫生厅就安排左宝珍任书记以巩固“社教”工作的成果。左书记的谈话,方云天是一直铭记在心。
  “方老师,你还年轻,前途不可限量,此次调动是一次机遇,也是一个考验!实际上也是对年轻人的锻炼,在实践中学好了,对教学是一大推进,以后学校还准备不断派老师到实践中去锻炼。希望你这次能开个好头……”
  这次谈话,方云天只有点头称“是”的份,他没有任何理由说“不”。实际上,这样的调动对他来说,犹如一声惊雷!从没有离开过城市,离开过父母家人的他,如临深渊。不知所以,一头雾水。
  他首先想到杨月蓉,要是她还在可以问计于她,起码有个人商量。可是她已远在南方了!想起月蓉,他深恨自己的无能,胆小怕事。今年春节前后,他曾多次特意地在月蓉家附近徘徊,想见到月蓉或她的家人。但都未能如愿,他得知月蓉将在近期去南台县报到,才匆忙跑到月蓉家,敲了半天门也无人应答,只能垂头丧气地回到学校。
  是啊,交往两年多,情深意重的她,我的初恋,我深爱的女人走了!就连最后送她一程的机会,都丢失了。他猛捶自己,泪流满面,如今,自己又将失去热爱的教师工作,孤独与重重的失落夹击着他,爱人、事业都离他远去了,怎么办?这样活着还有意思吗?
  他昏昏沉沉地回到了家。母亲见到心爱的儿子回来了,满脸笑意的问:“宝儿回来了,中午想吃什么?妈给你做去。”
  “唔”云天答非所问地应了一声。
  云天妈见儿子神情恍惚,又一脸的呆滞,顿时慌了手脚,忙叫着:
  “老头子,老头子,你快来!”
  方运鹏闻声从房内出来,见是儿子,顺嘴说“云天回来了。”
  “是,爸爸。”
  方运鹏朝老伴看看,眼神中露着责怪,“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云天刚刚魂不守舍的样子叫我害怕!”老伴慌忙的解释。
  方运鹏回头看着低头不语的儿子,心想可能真有什么事?
  “云天,出什么事了?跟爸、妈说说嘛。”
  方云天抬头沉重地说:
  “学校通知要调动我的工作了,说是支援国家建设,调我去金谷国营农场工作。”
  方运鹏听完儿子话,心立即悬起来,“支援国家建设”是官话,儿子在学校一定犯什么事了,不然怎么会受这样的惩罚?好在金谷农场离省城只有三四十公里,来去也很方便,现在不能给儿子压力,看云天现在的样子,他已难以承受了。想定后,他拍拍儿子的肩,坐下后,从容地说:
  “儿子,没什么了不起,就是换动个工作嘛,好男儿志在四方,人一生不可能在一棵树上吊死的,换动工作多一种锻炼,没准事业、前途会变得更好,放心,爸妈支持你。”
  听完父亲的话,方云天像在黑暗的迷途中看到了父亲为他点亮了一盏明灯,豁然开朗,沉重的心情得到了释放,舒心地对方运鹏说:
  “谢谢爸能理解教导我。”
  方运鹏继续说,
  “你与月蓉的事,学校的情况,你爸还是了解一些的,事情都过去了,就让它过去,人一辈子谁没有两病三灾的?关键是放得开!不能死缠在里面。到了新单位从新开始,重打锣鼓,再开张!一定能闯出一番新的事业。”
  方运鹏认真地给儿子鼓劲。
  “云天,你才二十刚出头,好日子、艰难的岁月都在等着你,爸希望你能混出个模样来,比你老子强上十倍百倍!”
  带着父亲的期望,方云天充满信心地去金谷农场报了到。
  金谷农场拥有近三万名职工,十余个农业分场,是下属数十个工、商企业的大型农场。职工医院设在总场所在地新昌镇,小镇素有江南城镇“小桥、流水、人家”的特色,风景秀丽,既有古色古香的民居,也不乏现代文明,人们操方言,态度友善。善交往的方云天很快就融入到了新的集体,并且喜欢上了这个“新家”。医院有小药房,此前只有一个学中药的小女孩,但医院一般都是西医为主,急需学药剂的人,方云天正对专业,还是老师,自然受到院领导的重视,到医院的第一天就被指定为药房负责人。
  方云天上班后很忙,作为药房负责人,身兼多项职务,采购员、调剂员、窗口发药,闲下来还得当老师,教学中药的女孩学西药知识。学中药女孩叫刘秀珠,比他小两岁,长得娇小玲珑,瓜子脸,丹凤眼,是人见人爱的标准型南方美女。平时,她举止端庄沉稳,不苟谈笑,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现,让人难于接近。
  方云天到了农场后,全身心地投入了工作,药房严格的工作制度需要拟定,完善药房的硬件建设,也要他设计安排。全新的事业让他忘却了之前的伤痛。他待人友善、举止谦和,笑脸常开,工作井井有条,药房面貌焕然一新,得到了医院领导和众多同仁的认可和赞许!
  由于工作的原因,方云天经常去省城采购中西药品、医疗器材、联系工作。去省城老家的次数也自然多了,每次回家老母亲总是要拉着他问这问那,问到他与月蓉的情况,他只是简单的一句话:
  “没联系了!”
  这叫老母亲暗暗地高兴,她的一个计划可以实施了。一天她拉住儿子说:
  “你既然与月蓉脱离了关系,可男大当婚,不能总拖着吧?!妈有个远房妹妹的女儿与你很般配,是学校毕业的,我见过,人长得不比月蓉差,找个时间你们见见?”
  “妈,你就别操心了,现在刚到新单位,我很忙,没时间谈这种事。”方云天总是用这样的话语搪塞老母亲。次数多了,老母亲急了,决定拉老头子一起出动,这天在饭桌上方运鹏强行要云天定下见面时间,“兵临城下”的方云天无法,便只得表态说:
  “你二老定吧,我去见面就是了。”
  农场医院这边,经过方云天半年的努力,药房各方面都比较完善起来,最近又从省医药学校分配来一个刚毕业的男生。方云天也轻松些了,外面一般跑腿的事,可以叫那男生去,医院内部的事。刘秀珠也能基本完成。方云天空闲的时间相对多了,就用来广交朋友。一个星期天几人相邀喝酒聊天,年轻男人在一起,最感兴趣的话题是女性,有人说起医院的美女多,首选应该是药房的刘秀珠。
  在座的陈医生指指方云天说“云天,你是近水楼台早得月了吧?”
  方云天哈哈大笑,指着陈医生说:“是你追美人,碰了小钉子,反过来说我。”
  众人颇有兴趣,齐声说:
  “快说说,怎么回事。”
  方云天装模作样地说:
  “话说1964年初夏的一个周末傍晚,陈大医师来到药房的发药窗口,低声又有点紧张地说:‘小刘,今天电影院放映《甜蜜的事业》一起去看吧,这是电影票。’”
  刘秀珠眼皮都没抬一下说:
  “对不起,陈医师,我没空。”
  陈大医师涨红着脸,尴尬地收回伸着的手,匆匆离开了。
  方云天一边躲着陈医师的拳头,一边把故事说完。
  众人起哄地笑着、闹着。
  散伙后,方云天与总场人事处干部张海洋一起返回宿舍,途中又说起刘秀珠,谈起她的孤傲,不近人情,难于接近等等。小张摆摆手、认真地说:
  “对于小刘,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她是受过重大伤害的人。是我去中药学校接她来的,也仔细看过她的档案。她十四岁上小学五年级时,被坏人强暴过,由此变得性格孤僻,不相信任何人。”说完,又特意转过身,面对方云天说:
  “因为你是她的领导,我才跟你讲这些,这是一个女人的核心机密,不能对任何人透露。还有你平时要多关心她一些,不能再给她任何伤害,你说对不?”
  听完张海洋的叙述,对方云天也有些震动。似乎有“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此后方云天把刘秀珠当做自己的亲妹妹,生活上特别关心,家里带来什么好吃的,都分给刘秀珠一半,刘秀珠当班时,他为她打饭、送饭。工作中放手支持,重大的事情还找她商量,一时间让刘秀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她没有拒绝他,只是默默承受着。
  方云天为刘秀珠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同情,作为一个男人,一个爷们对弱女子的关爱是本分的。
  1964年的冬天出奇的冷,方运鹏家为大儿子成家找媳妇的活动却十分急切。前不久他们已与未来的亲家商定,在这个星期天去女方家相亲。
  星期六晚饭后,方运鹏对儿女们认真的宣布:
  “大家坐好,有重要决定好好听着,我和你妈商量好了,要为你们大哥定亲了……”
  话刚开头,只见方云天立即站起说:
  “爸,我的事你们就不用操心了……”
  方运鹏早已料到儿子会有这么一招。他拍着桌子喝道:
  “你给我坐下,这个家目前还是老子说了算”说完气呼呼地瞪着方云天。
  见父亲生气,方云天乖乖地坐下来。
  “云天,你是老大,弟妹的榜样,好好听你爸把话说完。”
  云天妈在旁慌忙插话劝说。
  “对方是你妈的远房姐妹,贫农成分,彼此知根知底,她爸还是村里的干部,女孩子长得也不错,学校毕业后由国家分配的工作。家离省城也不远,还通火车。”稍停一下,她接着说“我不是老封建,知道你们年轻人讲的是自由恋爱,见面认识后你们可以交往一段。”谈完,见方云天没再表示什么,低着头在听,于是宣布:
  “明天早饭后,我和你妈就领着云天去,仲财和云霞在家,你妈明早会给你俩做好中饭,我们傍晚就能回家。说完了,散了吧。”
  火车,是一趟慢车,九点一刻发车,九点不到,他们三人就拎着五、六个大小包礼物上了车,开行约三十分钟后,广播响起:
  “芳村站到了,到芳村的旅客请下车!”
  他们三人拿起大小包下了车,走出站台,未来的亲家夫妻已经来接站了。满脸笑意大声地叫着:
  “姐夫,姐姐。”抢着接过大包小包,见到方云天高大的身躯,还认真的审视了一番,看得方云天还有些不自在。
  大约走了二十余分钟,芳村到了。
  这是一个约有一百多户,有近1000余人的村落。进入亲家住屋,屋外是一圈竹篱笆,屋前是一块夯实平坦的晒谷场,旁边是菜地,房屋是江南典型的农家屋,中间是厅堂,两边厢房住人,后面是厨房、厕所。
  进入厅堂各自坐定后,女主人朝着右厢房喊道:
  “秀珠,快出来,把水果盆也端出来。”一阵响动后,一城市打扮的女孩,低着头,很不情愿的走到厅堂正中,将水果盘放在桌上,扭头快步走,她被母亲拉住了,按在旁边的木凳上坐下。正好在方云天座位的正对面,云天放眼望去,立刻惊住了,怎么是她?不错,正是刘秀珠。
  此时,方运鹏与秀珠爸正在聊着一年农作物收成和今年反常的冰冷天气,秀珠妈忙着给客人泡茶、分发水果。
  刘秀珠偷眼向对面看去,对面坐着的竟然是天天见面的方云天!顿时羞红了脸,她坐不住了,起身匆忙地跑回了房间。
  云天也坐不住了,起身说:
  “我出去走走。”径直走出了院落。
  屋里留下了双方的父母,都不知道儿女现在的心事,只能是大眼瞪小眼,毫无办法了。还是秀珠妈机灵,主动说:
  “我去问问秀珠。”
  方运鹏与秀珠爸都连声说:
  “对,快去。”
  等了约半小时,秀珠妈嬉笑着走出房间说:
  “原来他们是同一个医院里的同事,在一个药房里上班,都很不好意思。”
  方运鹏听后,哈哈大笑,一拍大腿说:
  “这事成了,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于是,大家都开怀笑了。
  方运鹏接着说:
  “一个单位的多好呀,彼此都了解,省了多少事呵。云天这边我包了。”说着朝秀珠爸说:“姑娘这边就全靠老弟您了。”
  “没问题,没问题。”秀珠爸只能憨憨的回应。
  借着帮母亲做饭的理由,刘秀珠再也没露过面,这也让方云天躲过了很多尴尬的场面。吃饭的时候刘秀珠十五岁和十三岁的两个弟弟上了桌。两家结为连理都真诚实意,这顿饭也吃得其乐融融。
  星期一回医院上班,方云天与刘秀珠都感觉尴尬,见面只是点头就过去了。
  刘秀珠通过一年多的共同工作,对方云天的个性、工作能力,平时的生活爱好可以说是知根知底了。方云天的个头,长相在金谷农场也是冒尖的。原本在她心中对方云天就有好感,现在经两家老人这么一撮合,是明媒正娶,没什么可说的了。但是,她想自己还是应该矜持些,静观方云天的表现。
  星期天傍晚回到家,方运鹏就向儿子交底:
  “这门亲事我和你妈商量好了,就这样定了,多好的事呀,论老关系是亲上加亲,门当户对,你们又是一个单位的同事,彼此相互了解,秀珠姑娘模样又好,你小子不知是那辈子修来的福气。”见儿子低头不语,想来是认可了自己的决定,哈哈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肩说:
  “你就偷着乐吧!”
  其实方云天心里特矛盾,他对刘秀珠爱的感觉少,同情的成分多。他记住了场部人事处小张的话“不能再给她任何伤害!”要反对这门亲事,只要对父亲说:
  “他不是处女。”
  老思想的父亲肯定会不假思索地反对这门亲事,那样的话,对刘秀珠的伤害就太大了,也许会影响这个女人的一辈子。因此,他不能那样做。接受她吧,他需要的是杨月蓉那种活泼开朗,多情,敢爱敢恨的女人。
  矛盾连着矛盾,犹豫连着犹豫,方云天又只能以“走着瞧!”的态度应对。
  自从相亲以后,秀珠有了明显的改变,平时不爱说话的她,话渐渐多起来,工作也更主动,部门之间的事平时都要方云天去联系,沟通,现在一般的事刘秀珠就能摆平,这给方云天省去了不少麻烦。生活上,她主动要脏衣服去洗,有时还会到方云天住处去收集脏衣服洗。她的这些行动让医院的“花边新闻”满天飞。
  “方云天、刘秀珠谈恋爱了。”
  “他们在热恋当中。”
  “他们就要结婚了。”
  起初方云天对秀珠的这些举动并不在意,如今他成了医院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同事们还在公众场合开他们的玩笑,这使他感到了舆论的压力,他紧张了!公开否认?“不能,这样做家里对刘秀珠无法交代。大方地承认?不行,我对她没有感觉,让他们说去,只当没听见?更不行!舆论压力会越来越大,假事会变成真的!”
  方云天毫无办法,他想到了总场人事处小张。小张名叫海洋,大方云天四岁,是省委党校哲学系正牌的本科毕业生、云天的好朋友。他一直把海洋视为兄长,遇到难事都会找他商量。当他把与刘秀珠的种种瓜葛全盘端出后,张海洋直接问他:
  “你说说婚姻是什么?”
  方云天两眼直直望着海洋。
  “不知道!也没想过。”
  “很简单,婚姻就是一个男人加一个女人,或者是一个女人加一个男人在一起生孩子,柴米油盐过日子。”
  张海洋看看方云天没有反应,接着说:
  “那些什么感情啊,爱情啊,死啊活的全是艺术家们编出来骗少男少女们眼泪的,全世界都一样,不管他们婚前怎么爱,怎么恋,最后都要回到生孩子、柴米油盐中来。”
  方云天笑了。
  “海洋兄,婚姻这个世人认为复杂的问题,经你这个哲学家一分析,就成了个极简单的数学公式了。但也不一定千篇一律的吧?个别情况,还要个别对待呀。”
  “我知道你那个别情况,不就是刘秀珠不是处女了,这我就要说你几句,你的思想还停留在中世纪时代,是女人的贞操吗?你有吗?……”
  这一问,问出方云天一身冷汗。他想海洋是人事干部,肯定知道我的一切。
  “这不公平,这是封建时代歧视女性的产物,何况刘秀珠是年幼时被迫害,受坏人伤害失去的贞操,能是她的错吗?以我的观察,小刘是个好女孩,凭她自己的努力考进了学校,有了比较好的工作,为人谨慎、低调,长得又好,会是一位优秀的妻子,算你小子有福,见好就收吧。”
  听了张海洋的高谈阔论,经海洋的点拨,方云天现实多了。是啊!人生这儿十年,说到底,不就是结婚生孩子,过日子吗。由此,他开始比较关注刘秀珠了,他发现秀珠为他洗衣服,照顾他的吃喝,没有任何做作,全都出于真诚,使他似乎有了“家”的感觉,心里暖暖的,工作上重大的事情,她会提醒他。日子久了,秀珠的细心,认真,真情的体贴,大大方方的关爱,让他再一次享受到了“母性”的爱。这也就是海洋所说“优秀妻子”的现实表现!方云天对张海洋的“婚姻论”不知不觉就认可了。
  刘秀珠由于少女时的遭遇,对男人的举止行为有一种天然的惧怕,与方云天单独相处时,她仍会保持一定的距离,方云天能够理解她的这种特殊行为。节假日他就主动邀她去看电影,去省城公园走走,望着一对对热恋中的青年男女手牵手的谈笑,亲密相拥亲吻,刘秀珠起初会别过眼去不敢看,次数多了就习以为常,看电影时方云天拉着她的手,她也自然配合,有时看到紧张画面时,她还会主动抱住方云天粗壮的手背。他们慢慢地进入热恋了。
  1964年秋季开学时,杨月蓉到南台县三中报道了,县三中设在县城北面约三十公里远的向阳镇。是南台县靠北方园五、六十公里范围内的唯一一所初中学校,一、二、三个年级,共九个班400余学生。
  按规定杨月蓉秋季开学就应到校报到,那时杨月蓉刚生孩子,母子又都有些病痛,不能胜任教学工作,经学校同意春季开学报到。月蓉第二个孩子是个男孩,生下来时七斤九两,显得特健壮,月蓉父母都十分喜爱。月蓉给他起名为“杨添新”,添与天同音,寓意着这是她与方云天所生的孩子。“新”是她期盼着一切都有个新的开始,也预示着新的,美好的未来。杨添新的小名叫“添添”也可以是“天天”这曾经是她睡梦中呼唤方云天的声音。“天天”也是每一天的意思,此后的每一天她将与添添在一起,也就是和方云天在一起。
  说也奇怪,小添添越长越像方云天,起初杨月蓉以为是自己思念方云天在儿子身上出现的幻觉。在省城时月蓉的爸、妈,老保姆陈嫂,都异口同声地说:“小添添越长越像方云天了。”月蓉想,这样也好,我可以全身心地养护他了。方云天比我小四岁,他还有很大的爱的空间,云天的头脑比我活络,他的爱是会转移的,与其今后为这些事吵闹,不如现在刹车,可以省去多少烦心事啊!
  在月蓉将要离家赴南台报到前,他的父母杨思科与贺云霞曾认真的找月蓉谈过一次,认为应该把生孩子和去南台报到的情况告诉方云天。但月蓉不同意,并把自己心中的想法和原因如实向父母和盘托出了。
  第一,她比方云天大四岁,她不想拖累他,也不想给今后争吵留下隐患。
  第二,自己去南台是不得已,他的家在省城,他的父母也不会同意他随我同去南台,告诉他只是徒增烦恼。
  第三,添新姓杨,是我们杨家的后代,你们愿意他姓方?我还不同意哩。
  这三条说得老两口也无言以对,只能由着月蓉去了。
  让月蓉单身去南台,杨思科、贺云霞老两口也是不放心,更何况小孙子才半岁,还在哺乳期,离不开母亲,于是他们做了老保姆陈嫂的工作,让她随月蓉一起去南台。他们自己另请了一位较年轻的保姆,做家务,照顾小外孙女。
  这样的安排,杨月蓉才放心的到南台报到了。他们也没有再找过方云天,从此,杨月蓉也切断了与方云天的任何联系。
  月蓉来南台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首先她家在省城是有一定名望的,父亲在省里知识界也是领军人物。这次由于她与方云天的关系也大大受挫,这使她深感内疚,继续留在省城将会流言不断,让家庭,父亲甚至她自己蒙羞。惹不起,躲得起,不如远走他方,离开这“是非之地”去一个新的地方,开创自己的事业。还有,自己从小养尊处优,不食人间烟火,也应该经受些社会的摔打,艰苦的磨炼。因此,她是做好了吃苦,克难甚至遇险的准备。
  陈嫂是从小把她带大的,就是她的“奶母”小添新的奶奶,这三口之家很好了。经济上就更不用说了,她每月五十多元的工资,供这三口之家绰绰有余了,何况父母亲还时不时会寄钱,邮包裹来,够了,小日子挺好的。
  除了县城的城关镇,向阳镇是南台县最大的乡镇。地处南台县与邹县北新县结合部,商店手工作坊也很多,常住居民近两万,“当街”时南来北往的生意人就更多了,吃的、用的,甚至省城难于买到的地产时鲜在向阳镇也能买到。杨月蓉很安心满意地住下了。
  月蓉是老牌大学中文系毕业的,这在南台三中还是第一位。按常规试讲以后,获得一致的好评,同时被指定为语文教研组组长,刚升入初三的三个班全由她执教。这可把她忙坏了,备课、辅导,改作业,要命的是每周十二节课讲下来,嗓子都哑了。尽管这样,杨月蓉还是乐在其中。山里的孩子都很单纯,学习也勤奋,杨月蓉声情并茂,旁征博引的讲课使孩子们痴迷,实施发出会心的笑声,精彩处还引出哄堂大笑。
  月蓉清脆标准的普通话,优雅的身段,姣美的面容,举手投足间都显出“美”。这在相对较封闭的山里来说,是未曾有过的。经孩子们的传说宣扬,轰动了向阳镇。
  “三中来了个像仙女般的女老师。”“女老师课讲得好,人又长得美!”
  “老师的衣服也多,穿在她身上件件都特好看。”
  这些议论很快就在小镇上传开了,平静的小镇像死水塘中激起了阵阵涟漪。年轻的男人、爱美、爱热闹的女人,会借故相约到学校瞧瞧,乡镇干部有事没事来学校查看的次数也明显增多了。曾起明校长起初并不在意,次数多了,人员混杂了,明显地影响教学了,认真严谨的曾校长,亲自向门卫交代,上课时间没有他的许可,不准放任何人入校。
  学校教工宿舍在上世纪六十年代一般都是筒子楼,没厨房、厕所,洗漱间等设备,若有也是大家共用的,给杨月蓉分配的是二楼近楼口的门对门的两间,大的一间十四平方米,小的一间十平方米。大间安放一架双人床,简单的衣柜,吃饭的小方桌后,空间已经不多了,月蓉母子两人住,小间陈嫂住,安放一张单人床后,勉强放下了一张单人书桌,那是月蓉批改作业,备课用的。这与省城月蓉家单门独院宽阔明亮的别墅是不能比的,好在她早有思想准备,与其他同事相比,单身老师是两人一间,没孩子的夫妻也只有一间,相比之下,学校对她是照顾颇多了。
  安顿下来之后,月蓉全身心的投入了教学工作,孩子和杂乱的家务陈嫂一个人完全可以承担,她只是按时给添新哺乳就行了。这给月蓉提供了很多空余时间,她除了上教室授课以外,还给同事们带来了省城的一些新的教学方法,在教研组会上耐心的介绍,讲解,组织老师们相互听课,取长补短。她还主动地进行家访了解家长和学生的情况,征求他们对教学的意见。月蓉的这些行动,也带动了学校其他学科,南台二中的教学面貌、教与学的风气,似乎都有了改变。这让曾起明校长十分高兴,对月蓉的工作也倍加赞赏。
  
  冬去春来,1965年的春天来得比较早。方云鹏春节刚过完,就与老伴商量大儿子的婚事了,他知道目前青年人结婚不兴什么“黄道吉日”,一般都选择在节假日——“五一”“十一”,他想在上半年就把儿子的婚事办了。若在“五一”准备时间不多了,也就两个来月,想来时间也够了。老两口商量要先征求亲家的意见,于是决定:云天妈带些礼物先去刘村一趟。
  春节过后,金谷农场的工作重点是各农业分场。要备耕了,农具、种子、劳动力等都要准备好。每年这时候都要组织工作组到各分场检查落实情况,春季也是疾病多发期,医院也要组织医务人员下分场巡诊。方云天也带着各种药品到各分场医务所分发同时看看基层医务所还需要什么药物。历经半个多月的巡查,三月上旬回到了医院。这时作为部门负责人的方云天已分到了单独的宿舍,半个多月日夜不停地忙碌,确实让他很劳累。方云天回到医院稍加洗漱,便倒头睡了。
  傍晚,睡梦中一番响动,把他吵醒了。睁开眼见刘秀珠给他送来了晚饭,正往小桌上摆弄。其实他已睡了五、六个小时,疲劳早已驱散,但他想戏弄一下秀珠,就仍佯装睡着,并且发出轻微呓语。秀珠走近方云天见他仍睡着,着急地看看手表已经傍晚六点多了,再不起床吃饭,饭菜都凉了。她再靠近床沿,轻声地叫了声“云天”,就被方云天拉着倒向了他,并趁势紧紧地按住了她,秀珠着实一惊,然后就瘫软了,方云天的热吻,有力的抚摸,秀珠像似散了架,晕晕的毫无力气,任由方云天尽情地亲热。突然她感到,方云天在给她宽衣解带,理智告诉她:
  “不行,绝对不行。”
  秀珠猛然坐起,推开云天,两手紧扣胸前已经解开的上衣。匆匆下床站稳后对方云天说:
  “不行,现在不行!”
  她快速地整理好衣服和散乱的头发后。
  “云天快吃饭,我走了。”
  方云天懵懵不解地,望着冲出房门的刘秀珠,很扫兴地嘟囔。
  “神经病!”
  秀珠是个内向型的姑娘,已经有过一次惨痛教训的她,内心一直不停地告诫自己,要把她的贞操,把她尊重的第一夜守护好。把“它”献给心仪的男人,但重要的是不是名正言顺。那就是珍重完婚,在嫁娶之后。对方云天,对他的家庭,她都是满意的,秀珠也知道,像她这样受过伤害的女人,不论情况如何,在社会上都会被瞧不起,不认可。她的认真,不轻浮,就是对自己的最好保护!
  云天妈很高兴地从刘村回来了。
  她告诉老头子,对方同意在“五一”节把婚事办了。并且由于远房姐妹这种亲戚关系,女方没有提出诸如彩礼呀、礼金呀等等烦人的条件,还建议两人都在一个单位,就请医院来操办婚礼,因为许多人的婚礼是由单位操办的,他们只要简单的准备一些喜糖就行了。方云鹏饶有兴趣地听完老伴的汇报,对妻子的刘村之行很满意,儿子的终身大事,可以既体面又节省的办成了,他大大地松了口气。转而又想,钱是省了一大截,但不能亏待了未来儿媳,于是认真的交代老伴:
  “这样钱是省了不少,也不能亏待了他们,房内、床上的东西要按老家的规矩办,这我就不懂了,你还是找亲家母商量,不要小气,尽量叫人家满意。”云天这边我要他这几天就找医院领导谈,把事情定下来。
  方云天并不想这么早结婚,他还想考大学深造,目的是跳出农场,去向广阔的天地,争取自己一个美好的前程。尤其是与刘秀珠结婚,两个人都在农村,这辈子也就困在农场了。但父命难为呀!无奈之下,他又去找了可以依赖的好友张海洋。
  海洋听完方云天的困惑叙述以后,两手一拱,哈哈地笑着说:
  “恭喜老弟,贺喜老弟了,要与我们场天字第一号美女喜结连理了,快拿喜糖来……”
  “海洋老兄,人家是诚心诚意的到你这问计解惑的,你就别笑我了。”方云天红着脸打断了张海洋的嬉笑。
  “方才我可是认真的祝贺呵。你方云天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上次我教了你婚姻是什么,今天我再送你找老婆的十六字真言,‘安分守己,不事张扬,善良护家,聪明貌美’。”
  “我觉得这十六个字刘秀珠都可以做到,或者说已经具备。你看,我们和她接触有两年了吧,她对内谨慎认真,不漂浮,对外交往严谨,不张扬,热心助人,善解人意是你有亲身体会的,聪明貌美,我放在最后那意思是关键是前面的十二个字,但人都爱美,谁不喜欢既聪明又美丽的女人。刘秀珠都全了,还是那句话,你小子见好就收吧。”
  “想考大学深造,当然是好事,用时髦的话说,是有志青年!但它与结婚娶老婆不矛盾,老话说“成家立业”为什么“成家”在前,“立业”在后,就是要你先成家后立业。当然,这些话有些老套,但结婚后你可以省去很多烦心的家务事,用更多的时间去复习功课,没准小刘还能带你复习,一起研究讨论,共同进步呢。”说完用力地拍了一下方云天的肩膀。
  张海洋的长篇论述,把方云天带入了沉思,是啊,这么好的女人我为什么总是犹豫?张海洋这一拍,使他如梦方醒,慢慢站起来说:“谢谢你,海洋哥,你总是在我迷茫时指出正确的路,你的话我听进去了”。
  从张海洋家出来,方云天的思路仍在为什么自己在对待刘秀珠的感情上总是犹豫再三,他不是看不到秀珠的长处,而是他心中还有一个始终摆脱不了的身影,那就是杨月蓉!他的初恋,他的挚爱,他梦中的情人。就在不久前,他与杨月蓉,在他熟悉的月蓉的闺房中,弹琴,高歌,相拥,尽情地做爱,他射精了。那愉悦,那缠绵,那至高的爱恋,难以忘怀!
  当他感到裤裆内湿漉漉的,醒来时,却是南柯一梦。月蓉你在哪里?为什么要狠心切断我们之间的联系啊!
  他还想到了不久前与秀珠的亲密,遭到她生硬的拒绝,与月蓉比较是那样的不近情理,怎叫我不思恋我的月蓉!
  如今面对现实,也只有她了。
  第二天他约了刘秀珠出去散步,在伴有溪水的小道上,两人慢步地走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太阳逐渐落下地平线,远近的野花在微风中摇曳,透露着春的气息,起伏的蛙声在渐渐昏暗的夜色中欢唱。他俩谁也不想打破这诗情画意般的寂静!与“人约黄昏后”的恋情享受。
  走着,刘秀珠觉得有点凉意,向方云天靠去,云天很自然地搂住她,秀珠也伸手抱住了他的腰。他们相拥着继续向前走着。
  “秀珠我们结婚吧”
  方云天首先打破寂静,向秀珠求婚。
  秀珠停下脚步,抬头深情地望着云天,先是摇头,然后又匆忙地连连点头,并踮起脚尖送给方云天一个热吻。
  之后,他们商量好,明天一起去院长办公室提出结婚的申请,并请院长主持他们的婚礼。
  方云天的求婚是刘秀珠所盼望的,却又是意料之外的,方云天一直是她心仪的男人。但自他们相识相恋之后,她总感觉到云天对她是若即若离,不像她是全身心的爱,她曾怀疑他另有所爱,但又无法求证。自从两家见面,云天父亲的明确态度,让她坚定了信心,却又心存忐忑。云天突然求婚,使她有些慌了手脚,她不明白,起先摇了头,看到云天的一脸真诚才慌忙地点头并感动的送上热吻。秀珠觉得一个小女子,一颗受伤的心有了依靠。此时的她有爱,而更多的似乎是感激!
  方云天与刘秀珠的婚礼如期在“五一”节举行了。婚礼办得隆重气派,而且还是中西合璧的,参加婚礼的除了双方父母和亲戚外,总场分管医院的副场长,张海洋等云天的好友,医院除当班的人员外,所有同事都参加了婚礼仪式。医院徐院长是婚礼的主持人,在他诙谐的主持下,总场熊副场长热情而又简短的代表总场讲了祝贺一对新人的话。接下来,传统的中国式的“拜堂”仪式一样不缺地照例进行。
  司仪高唱: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仪式都引起在场人们的哄动。
  仪式结束后是新婚交谊舞会,又把一对新人从洞房中拉来参加舞会,人们都争先恐后地抢着与新人起舞,多曲下来一对新人都汗流浃背。特别是方云天在舞会上大展才华,让众多女士惊艳!
  新婚夜,对刘秀珠来说有兴奋,也有些惧怕,但对他们俩人来说都各有心事。方云天珍惜洞房花烛夜,秀珠觉得从此她终身有了依靠,有了家,有了心怡的男人,对“爱”她可以尽情享有,热情以对。由于幼时的遭遇,自己不是处女,如何面对?她有些紧张。方云天已是过来人,盼的是久违的欢悦,他终于又可以抱着美人销魂,从此不必偷偷摸摸,可以尽情地享受迷人的时刻。
  当晚,经过一整天应酬的劳累,在新式婚礼和传统的“闹新房”结束后,新房里只剩下他们俩人,一切归于宁静。四目相对时,方云天发现穿着大红嫁衣,略加修饰的秀珠面显羞涩的她,是那样的清新,质朴,似出水芙蓉,似璞玉,似明珠。他按捺不住生理的冲动,抱起秀珠放到床上,发狂般的亲吻,有力的抚摸,近于粗暴的行动,让秀珠有点受不了,但她强忍住了,依然热情的配合,赤诚的把自己奉献给了她最爱的人。
  云雨过后,秀珠流出了不知是疼痛还是幸福的眼泪。方云天得到了巨大的满足,他想,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使他喜获“大家闺秀的主动,小家碧玉的温柔”。在他这短暂的人生中能拥玉藏秀,双获双收,他很庆幸,也很自豪。
  
  
  杨月蓉到南台三中已近两年了,由于她人长得美,工作又积极认真,不断地获得县、镇的好评和奖励。在南台县和向阳镇已是很有名气了。但她却很少外出,也很少与学校之外的人交往,单身还带着个年幼的孩子,这就引起了向阳镇很多人的好奇与猜忌!
  “老公死了?”
  “这么漂亮的人,又有本事,怎么在省城呆不住?”
  “是犯了错误被贬来南台的吧?”
  “那孩子是私生子,她在省城呆不住了。”
  好奇和猜忌中的人,有善良和关心她的婆婆妈妈们,也有喜欢瞎聊无事生非者,还有真正喜欢她,暗恋她的追求者。这些人当中有两位做出了不同的努力。
  一位是向阳镇主管人事的副镇长应明,应副镇长两年前妻子患癌症过世,目前单身一人。巧的是他的妻子生前也是三中的数学老师,应明与曾起明校长又都是南台人,同是南台三中先后的毕业生,由于妻子的关系,他们走得非常近,还以师兄弟相称。曾校长自然对月蓉的情况了如指掌,当师弟应明表示对月蓉有意,向他打听月蓉底细的时候,作为师兄的他自当和盘托出,并表示愿当这月下老人,尽力撮合。
  另一位是县教育局刚刚提拔、分管教学业务的副局长孙刚强。孙副局长是省师大毕业的高材生,读书的时候就曾在省级文艺期刊上发表过散文,诗歌等多篇作品。县领导视为可造之才,重点培养对象,不到三十岁就提为县教育局副局长,这在南台县历史上也不曾有过的。
  由于同是省师大中文系先后毕业的校友,对文学艺术的爱好相同,孙刚强与杨月蓉很谈得来,彼此交往也慢慢的多了,时间长了孙刚强被杨月蓉高雅而又平和的文学气质,修长的身材,娇好的面容所吸引,对月蓉有了发自肺腑的期待与追求。
  月蓉对所有的猜测、议论、明暗的追求都很淡定。来南台之前,她很认真的思考过,由于自身的原因,到南台后避免不了会出现男女之情,但她不能再陷入了,这因为:
  一她不能给自己和小添新带来一个畸形的家,那将会麻烦不断。
  二自己有两个小孩,社会上对这样的女人称为“拖油瓶”她不想给对方增添烦恼。
  三作为女人该有的她都有了,该享受的也享受过了,现在应该是报答社会的时候了。
  因此,她很满足。
  杨月蓉对男女间的恋情似乎厌倦了,她更害怕由男女之情衍生出的种种闲话,她不想再次陷落于省城相同的遭遇。在这偏远的山庄,她是孤立无援的,孤儿寡母的她与添新,是社会最底层的弱者,更容易受到攻击和欺辱。最好的保护就是远离那些产生是非的根源!
  为了儿子,也为了自己。
  她决定:不再重组家庭!
  她认真地向曾校长表明,谢谢他的关心和撮合,并请他向应明副镇长传达,谢谢他的爱慕之情,由于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没有再重组家庭的愿望,祝应副镇长早日找到他心仪的另一半。
  孙刚强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又有校友关系,月蓉觉得不能简单生硬的拒绝。在一次闲聊中,她摆出了师姐的架势问道:
  “刚强师弟,都二十六七的人了,怎么老不见你带女朋友出来呀?”
  “月蓉师姐,我女朋友多了去,师姐您也是其中之一呀!”
  孙刚强话中有话的答道。
  “嗨!别瞎扯,你师姐我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我说的是准未婚妻式的朋友。要不要师姐给你张罗张罗?”不等孙刚强答话,接着又说:
  “不能条件太高,师姐可是过来人,只要实实在在过日子的人就行了。姐闲话不说,送你一首唐诗。”于是,高声诵道:
  劝君莫惜金缕衣,
  劝君须惜少年时。
  有花堪折直须折,
  莫待无花空折枝。
  孙刚强听后稍沉吟了一下。显然,这是杨月蓉婉言拒绝自己隐隐的追求。轻轻地叹息了一下,说:
  “姐,放心,师弟听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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