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不可能

　　张青铜走后，三个女人又说了会话。邓大嫂和郑洁要回家了，妤暄把她们送到门外说道：“原先气得我只想死，不过这打了一架，出了口恶气，心里舒坦多了！”
　　“我也是！虽然咱们没赚到钱，可是也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好欺负的！”邓大嫂豪爽地说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想到秀娥那骚娘们的狼狈相，心里就痛快，就想着笑！”郑洁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
　　“不知道派出所咋处理！”妤暄说道。
　　“咋处理？哼！我们是受害人，莫不成派出所真敢做出黑白颠倒欺软怕硬的事儿来！”邓大嫂说道。
　　郑洁神色有些怫郁：“我看那个赵利就不是好人！”
　　妤暄和邓大嫂都点着头，认同郑洁的观感，同时说道：“看看他那眼多毒，看看那脸多阴……”
　　“连累你们挨打受伤不说，还要为我提心吊胆的！我心不安啊！你们要不要到卫生院看看啊，我现在浑身上下都疼，没有一块好地方！”妤暄看着邓大嫂和郑洁说道。
　　“算了，忍一忍就好了！咱穷人哪有那么娇贵！”邓大嫂说道。
　　大家心里都有一个阴影挥之不去，都不在说话，互相叮嘱了一番，就分手各回各家了。
　　夜里，妤暄彻夜难眠。悲惨的遭遇折磨得心力交瘁，痛苦不堪，要不是为了两个可爱的儿女，真想一死了之。每当她动了想死的念头时，心里总会出现陈安的身影，耳边总会响起他悲凉的声音。陈安眼中蓄泪，哀伤欲滴，告诉她恶人自有恶报，劝她要忍耐，要多为亮亮和梓姗着想。此时，她的眼泪就像泉水似的，汩汩地流淌，打湿了被头。妤暄知道这些都是幻觉，可这幻觉把她折磨得死去活来。她有些相信，冥冥之中，陈安真的在看着她，看着孩子，便默默地祷告：“男人啊，你要是有灵，就保佑我和孩子渡过难关，平平安安吧！”
　　天明的时候，妤暄还精神恍惚。当她清醒时，才感到浑身痛得像拆了骨头似的难受，这是昨天和恶斗的结果，特别是谭主任按在她胸口上的那一巴掌和吴格一摔给她带来的伤害，这时候才显示出来。腹部和左乳的下方，疼痛难忍，就像有无数钉子直直地钉到心里去了。妤暄用手轻轻地按了按，这一按把她疼得差点叫出声来。要是有钱一定得到卫生院看医生打吊水，可哪有钱呢！她心中暗骂谭主任和吴格的阴险和卑鄙，恨得牙根子都生疼。
　　妤暄忍住身体和心里的创伤，下来床，做早饭。好在昨晚上婆婆把亮亮弄到她那里去了，不然还得抱他，就真够自己受的了。
　　天气隐晦得很厉害，北风呜呜地吹着，院子周围高大的白杨树的树枝噼里啪啦地发出刺耳的声音。圈里的猪和院里的鸡鸭也显出心神不宁的样子。妤暄心里郁忡忡地难受，莫非要下雨了吗？
　　放学回来，陈梓姗吃了饭就赶往学校去了。妤暄急忙到卫生院包了几包止疼药喝下去。
　　妤暄忍着痛，拾掇好了家务，正要到邓大嫂家散散心。刚走到院门口，一辆警车向这边飞驰而来，猛地停在了妤暄的跟前，车轮和地面摩擦散出的橡胶味，刺激得她伸手捂住了鼻子。
　　妤暄心中生气，正要问个究竟，从警车上下来两个警察，一个就是昨天审问她们的那个阴脸的赵利，另外一个不知道姓名的。
　　还没等妤暄说话，赵利用冰冷的口气说道：“你就是马妤暄吧！”
　　妤暄说道：“是啊！那件事调查清楚了，公安打算咋处理啊？”
　　赵利冷冷地说道：“那事儿回头再说！不过你们昨天把吴格的老婆秀娥打得很严重，昨天下午就住进了乡卫生院！本来打算吊吊水要是没有事儿，就回家算了，可是一直到现在还不能下床！我们找你是来录口供的！如果要是把她打出个好歹，你们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不是我吓唬你，说不定你们还得坐牢的！”
　　听到赵利的的话，妤暄呆呆地站在那里，心中有了莫名的惊恐，她心想，当时也没有打那么狠，秀娥咋会下不了床，咋会不能动弹。她被逮到派出所的时候，不是还能跳还能蹦的吗？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呢？要是赵利说的是假话，可人家秀娥至今还在医院里躺着，莫非这件事儿真的闹大了，闹得太过分了？要是真是那样，这个老天真的是瞎了眼，善恶不分了。她们挨得那样惨，都没有起不了床，而身体强健的秀娥竟起不了床。老天啊，你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啊？还想让我这个可怜的人活命吗？
　　赵利见妤暄脸上红白交加，楚楚可怜，就像一朵遭到风雨吹打的娇艳的花朵，心中竟然有种莫名的冲动。但他还是冷峻地说道：“我们现在奉命把你们三个带回派出所，重录口供，至于怎样处理，根据吴格老婆的伤情而定！”
　　警车就先后到了邓大嫂和郑洁的家中，不久她们再次被带回了派出所，进了昨天的房间。不过这次审问的除了赵利外，还有一个警察，看样子像是当官的，赵利叫他高指导员。
　　问话的是高指导员，赵利只是拿着卷宗，担当了书记员的角色。
　　高指导员倒是很干脆，一坐到她们对面，就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们把昨天打架的详情再原原本本说一遍，这些当作为怎样处理打人案件的重要依据，希望你们要照实说清楚！”
　　妤暄就准备把她们为啥要在街上拦住谭主任他们，为啥会打起来的情况再说一遍，她刚开口，高指导员就打断了她的话，高指导员说道：“马妤暄，希望你能够重点地把双方打架的细节说清楚，至于打架的原因，派出所已经知道了！”
　　邓大嫂说道：“打架的细节，昨天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关键是他们两个大男人和一个身强力壮的女人打我们三个！”
　　高指导员表情很冷漠：“他们打你们，你们怎么好端端地坐在这里，而吴格的妻子却躺在医院不能下床动弹？”
　　邓大嫂伸出被咬的手，递给高指导员看：“你看看，我的手还被吴格的老婆咬掉一大块呢！”
　　妤暄含羞带愤地说道：“我的胸口被那个姓谭的打得像刀割似的疼！我被吴格摔倒在地上，身子像散了架子似的难受！要是有钱看，我早就住院了！”
　　郑洁也说道：“我被他们打得也是啥活都不能做了！”
　　高指导员听着女人们数落自己的伤情，脸上浮现出不易觉察的冷笑，声音有些怪异地说道：“你们都受伤了，可是你们还能动；人家却不能动了，要是你们，该怎样处理这个事件啊？”
　　妤暄大声说道：“按照你的意思，该我们负责啦？”
　　邓大嫂和郑洁瞪着眼睛看高指导员，高指导员大盖帽下威严的面孔，让她们感到心里发凉。
　　高指导员一字一顿地说道：“就算你们不负全责，但也要承担相当的责任！”
　　“打架的起因是因为吴格，因为他们不讲理！”妤暄生气地说道。
　　“关键是你们打人致伤，有可能致残！这就像杀人，本来责任都在被杀者，可是你却把人杀死了，难道还去追究死者的责任吗？”高指导员冷厉地说道。
　　“可我们没有杀人！”郑洁大声喊道。
　　“我这是打比方！我们处理事件是按照有关法律执行的，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会袒护一个坏人！你们该承担什么责任，法律说的算！”高指导员面容森冷，言之凿凿。
　　邓大嫂怒气勃发，大声质问：“我们的伤咋算？”
　　“你们的伤和吴格妻子的伤相比，就不值一提啦！”高指导员看着她们，那眼神就像看白痴似的。
　　邓大嫂怒声喝道：“你们这是不讲理！不问是非曲直青红皂白，就给我们定罪！”
　　郑洁也嚷道：“我们不服！”
　　妤暄气得浑身又哆嗦起来，她们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可是秀娥却住进了医院，而且派出所还就根据秀娥的住院来处理案件，一切都向着不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相比她们对秀娥的伤害，她们被谭主任和吴格打得更重更惨才对，可是事情并非如此。她怒气攻心，疾言厉色地说道：“秀娥的伤不是我们打的！”
　　“嘿嘿嘿……”高指导员一阵冷笑，“不是你们打的，难道是她自己打的，她是个自虐狂吗？不要再强词夺理了，只有老老实实认错，才能得到受害人的谅解，才能得到法律的宽大！”
　　“秀娥不是我们打的！我们根本就没有打伤她，她咋会下不了床？”邓大嫂的印象中，她也只是和秀娥搂抱在一起，摔在一起，不可能伤到下不了床的程度。
　　郑洁回忆当时的情况，和邓大嫂的想法一样，于是说出和邓大嫂一样的话来。
　　高指导员用一种见怪不怪的眼神望着她们，慢条斯理地说道：“这里是派出所，不是你们打架的街上，也不是在你们家里，狡辩也是无用的！事实胜于雄辩！”
　　三个女人都心凉了，绝望了。如果真像高指导员说的，秀娥正在卫生院住院治疗，就算她们身上长满了嘴，也没法说清楚的。
　　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妤暄多长了个心眼，对高指导员说：“秀娥在医院治疗，我们当到卫生院去看看她！”
　　邓大嫂和郑洁会过意来，也说道：“我们到去看看她！”
　　高指导员脸上出现了少有的微笑：“理当这样！好吧，我们和你们一起去！”
　　高指导员站了起来，对赵利说道：“走，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