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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作品名称:艾草      作者:叶玲      发布时间:2017-06-17 16:45:39      字数:3031

  下午,随了母亲去棉花地里“打枝”,在地头,正巧碰见了林月的父母。我问起了林星。他们显得很高兴,回答说是:“快了,还有一个月就回了……”
  提起林星、林清平,他们总是高兴的,只不知道他们,偶尔的还会不会想起林月?
  等他们走远了,我忍不住又问起母亲,“林月死后,她父母伤心么?”
  母亲低了头专心“打枝”,嘴里回答我道,“当然伤心了,林月尸首运回来那天,她妈都哭晕过去了......她爸不停捶打自己的胸口,一直埋怨自己该死,‘怎么就让孩子顶去了......
  我说:“林清平呢?”
  “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一个教书的,常年呆在学校,他哪里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我不想跟母亲争执,因而,我转口道,“那个知青呢?他以后就没有来找过?”
  “来过的——林月死了约一个月后,那小伙子就找来了。也是月儿这孩子福薄,怎么就不多熬一个月的?听说那小伙子转正了,在邮局上班,月月拿工资的商品粮户口……
  “是吗?那他怎么不早来,偏偏要等她死了后?就没个说辞么?”
  “说了的,说是忙着工作转正的事,路又远,又不能经常来回,就想着等安排好了,再给她个惊喜……
  “他不是知青么?难道他不知道写信的?”
  “写了的,”母亲压低了声音,“信是由村委会转交。可不知为什么,林月就一直没收到过信。唉,可怜这小伙子,在林月坟头大哭了一场才回去……
  “哭有什么用,照我说就该去村委会闹,那帮龟孙子,吃人不吐骨头的,什么缺德事也干得出来!”不知什么时候,小凡和爷也下地来了,在地垅的另一边插嘴道。
  爷:“告有什么用?民还能斗得过官?”
  “斗不赢也得斗!这明摆着是他们做了手脚,我就不信全村人的眼睛都瞎了。”
  “都没瞎,就你一个人瞎!”爷突然掉转了枪口,对了小凡开炮道,“在部队好好的,什么人不好惹,非要去招惹你们首长的姑娘。你能耐,还不是一样乖乖回来……”
  “不跟你讲,一讲就扯我头上!”小凡气坏了,反驳道,“我还不是想有个好的前程?我又没个做官的爹,单枪匹马一人奋斗,哪有不处处碰壁的?”
  “放屁!”爷也火大,“我看你还‘冒长活’——自己没能耐,还怪老子头上!老子不中用,好歹也是个退了休的教书先生,月月有退休金拿。你能耐,出去创世界啊,有本事别在家里吃老子闲饭……
  爷罗嗦起来,又开始了他“教书先生”的长篇大论。
  小凡气得拔脚就走。
  爷还追问:“你去哪里?”
  “我去放牛,换艾莲来听你啰嗦!”说着,小凡跑远了,爷这才不做声。
  这边,我和妈听着,一直没言声。
  不知不觉回来已经一个多星期了,这段时间,我白天跟着妈下地干活,到了晚上,一家人随意坐院子里,东家长、西家短的聊聊天,看艾莲和小凡斗嘴,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有时,我和艾莲也会去村外的公路上走走,借以消散盛夏带来的暑气,顺便消消食。
  这是一条南来北往的公路,连接着好多个的村子。白天,路上车辆行人多,到了晚上,就相对清净了些,行人却基本只剩年轻人了。这些个的年轻人三三两两的结伴穿行,碰见熟悉的面孔,便停留下来,聊上个几句。因为都分属附近的村子,又正直青春妙龄,谈到兴浓时,彼此交深的事情是常有的。
  了解到这一点后,我就不怎么再出门了,倒不是怕什么“闲话”,主要是觉着——凑那份热闹,实在是很没必要。我和艾莲不一样,艾莲性子活波,咋咋呼呼过日子,活得热闹。我不行,我喜欢清清静静,不喜欢打扰别人,也不喜欢被别人打扰。再说了,过不多久,我终是要回去的——文强还在青川的美发店里等我哩。
  我坐院子里听爷和妈聊了会儿天,就进屋子休息。
  白天,去秧田里除了半天草,腿上生生被蚂蝗叮出了好几处血包,到现在还又痒又痛。我拿了艾莲的花露水在腿上细细涂抹,冷不防小凡推门进来了,我抬头看他,虽没怎么不高兴,但嘴上还是呵斥了一句,“不知道敲门的?艾莲的房间——不知道么?”
  他倒淡然,边走过来,边说道,“我给你送药膏,你还说我不是,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我这才看见他手上拿着一盒风油精。我伸手接过,嘴里说了句“谢谢”。
  他也不走,站那儿看我涂抹,半响,说:“你这样不行的,明天拿了我的长筒袜套套脚上吧——看你细皮嫩肉的,被咬得到处是伤的。”
  我说:“那你呢?”
  “我?我正好可以不下地啊。”他笑。
  “想得美你!感情你就是这样做好人的?”我也笑。
  他表情更亮了,突然低了头,盯了我看。
  我满脸通红,正要发脾气,他倒说话了,他说,“草,你变了,真的,变好多了......
  “你作死啊!”我呵斥道,“什么变不变的!说什么昏话!还不给我出去!”
  “真的,”他还说,“跟小时候比起来,你现在是开朗多了——当然,也漂亮多了......
  “小凡!”我几乎是怒吼了,站起身,“啪”地一声扔了风油精,“快给我出去!别以为艾莲叫你哥,就敢由了性子在这儿满嘴跑火车......
  小凡有些难堪,抓起风油精,灰溜溜出去了。
  他出去后,我独自坐着平息了一会,想着事情的前因后果,就有些后悔,觉着:是不是过分了?是不是敏感?小题大做了?
  我真有些后悔了。
  艾莲进来时,我还没睡着,本想跟她说说话的,但一想到她咋咋呼呼的性子,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第二天,见了小凡,我本意是想起“和”的,奈何他避而不见,虽不至于扭头就走,但眼神也决不与我对碰。几次三番后,我也泄了气。这段时间以来,刚平复下去的心绪,重又有了丝丝焦虑。
  妈看出了我的不对,私下问我:是怎么了?是不是跟小凡闹别扭了?
  我不知怎么回答,含含糊糊先应付着过去。
  妈没有再说什么——但敏感地,我总觉着她该是觉察到些什么的。
  下午没什么事,小凡约了艾莲去钓鱼。
  我本不想去的,艾莲说:“去吧,姐,别成天闷在家里——你看你都长胖了,刚回来时那个漂亮的姐姐都快不见了。
  一句话说得我笑了起来。
  妈也鼓励我去。
  我想了想,看了看在一边低头绕鱼线的小凡一眼,想到这也许是个“起和”的好机会,就答应着也去了。
  我们去的是离村子较远的“大堰”。据小凡说:大堰这两年就没怎么‘干过塘’,一直都有蓄水,所以那里的鱼儿肥美,水清、鱼儿也多......我和艾莲纯脆是去凑热闹,所以他说去哪儿,我们也就跟着去了。
  去的时候,天空里还多云滚滚,凉风习习;过不一会儿就放晴了,艳阳高照——大马路都能煮鸡蛋了。
  我们躲“堰”边的大树下,乘着荫凉,垂着两枝钓鱼杆——主要是我和小凡。艾莲是坐不住的,一会儿采野花、一会儿又去抓蜻蜓,看到我们有收获了,她才叽叽呱呱地跑过来,抢着去抓已上钩的鱼。
  钓了半天,我的收获一直都不大,渐渐地睡意也上来了,有些无趣,就想着要不要叫艾莲一起回家。这时,天突然变了:开始是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大团大团的乌云,像跑马一般,从四面八方围聚拢过来,堆积在一起。堆积的地方,开始有了闪电。接着,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从黑压压的云朵里直砸下来,落到地面,很快形成了一张无边无际的帘,地面也开始动了流。
  我和小凡、艾莲仨人开始是拿了渔具跑的,后来看跑不过,只好就近躲了路旁的大树下,权一时之计。艾莲有经验地说:“没事,这是‘走暴雨’,一会就过去的。”只好等了。几分钟过去了,眼看着雨点小了,我们才钻出来。没跑上两步,它又大了——退回去是不可能了,我们只好硬了头皮往前跑,每个人身上都湿淋淋的——全身上下,是再找不出一块干爽的地方了。
  艾莲在前面跑,我居中间,小凡跟了最后面。
  艾莲走惯了乡间的小路,她急着回家,一直在前面健步如飞地跑着。边跑,还边回头催我:“快点”。我不行,在镇子上生活了多年,后又去的城里——走的多是宽宽的泊油路,像这种又湿又滑的小路,我还真有些不习惯,我只好回了她:“别管我,你先回去换衣服——当心感冒。”
  艾莲听我这么说了,“呼啦啦”就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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