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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杨华投降程昌寓 幺郎巡视义军寨

作品名称:洞庭狂澜      作者:铜盆孤雁      发布时间:2017-07-05 22:20:21      字数:10022

  尽管杨华杀了孔目官刘醇,程昌寓依然坚信他可以策反杨华,策反杨华意义太重大了,若有一个杨华叛变义军,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杨华叛变义军,就会陆陆续续有义军叛将投降官府,这样还愁义军不得瓦解么,还愁鼎州不得荡平么?
  杨华杀了来招降的孔目官还是有点失悔,他对李宏说:“你说说看,我们是不是和程昌寓结怨了?”
  李宏说:“这还用得着说吗,我们早就和他结怨了。”
  “怎么早就结怨了,此话怎讲?”
  “还记得程昌寓来鼎州府上任的事情么,他那支庞大的船队在鼎小江几乎全军覆没,他一来我们就和他结怨了。”
  “这与我们杨华寨无关啊,那天袭击程昌寓,幺郎原就没叫我们去,所有的油水全叫他们捞干了,我们汤都没喝上一滴。”
  “杨头呀,怎么可以这样子说啊,程昌寓只认袭击他的是龙阳义军,其余的他一概不管,谁去了谁没去他管不着,你以为你没去他就不怨你呀,你就痴心妄想吧!”
  “这个我当然是知道的,我就觉得他会把我们全当作敌人来搞的。我们结了梁子,他一口大气不得出,他是正统,我们是贼,他总是有理由有机会干掉我们的,依我看,我们还是要投降他。”
  “俗话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刚刚杀了他的来使,还说要投降他,你觉得他会相信么?”
  “我觉得他会相信的,只要把理由说清楚,他就一定会信。何况,程昌寓的基点就建立在招降纳叛这点上,论打,他统共才两三千人马,龙阳义军几万人马,吃了他都嫌填不满肚蒂。程昌寓有两个目的,一是要肃清鼎州境内叛乱势力,二是要争取兵不血刃地肃清。这样的话,即使我们做的有点过,他也不会计较的。”
  “杨头你真是个算八字的啊,要不你改行算八字得了。”
  杨华说:“这样吧,我派你去鼎州城一趟,还是向程昌寓乞降,看他如何出招。”
  李宏连连扬手说说:“我不去,我不去,你刚刚杀了他的来使,现在派我去,还不是把我送上他的砧板么?”
  “你要是不去,我就杀了你。我要杀你是无疑的,程昌寓杀不杀你两可,你还有活着的希望,随便你选择。”
  程昌寓这样一说,就把李宏给绕进去了,这不去还真是不行。
  李宏只好动身了,他在路上一边走一边想,我怎么圆说杨华杀孔目官这件事呢,怎么使程昌寓相信我呢?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鼎州城的城门边,守城门的官兵问他是干嘛的,他说就是来乞降的,希望放他进去。
  守门官兵看见他就一个光人进来,还是搜了他身,怕他身上藏了短兵器,结果是没有。
  李宏见到程昌寓后,程昌寓大喝一声:“刀斧手,推出去斩了!”
  刀斧手一听喝令,立即就上来执住了李宏。
  “且慢,且慢,”李宏一点也不害怕,他说,“您就是程吏部吧,我就一人空脚空手来的,您要斩我,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不然的话,阎王老子也不收我。”
  “我杀你有很多理由,我只说二点,一呢,你又是来诈降的;这二呢,你们杀了我派去的特使刘醇孔目官。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是惯例,既然你们破坏惯例在前,那我杀了你也不冤枉。”
  “非也,非也,”李宏说,“你派去的那个孔目官实际是他自己在找死,他原本是去劝降的,却不说劝降的事情,开口闭口就骂我们杨头,我们杨头原本是个杀猪的出身,火气一来,就杀了他。”
  “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不会讲假话的,我一说假话就脸红,心乱跳,你看我现在好平静的。”
  “即使这样,我还是有理由杀你的,你是来诈降的。”
  “吏部大人,我这次来投降是真诚的,没半点假意。您要是不信,就把我扣在您这儿,您再派人去我们杨头那儿核实一下。”
  程昌寓就叫人松开手,恢复了李宏自由。
  他说:“我还没问你的,你叫么子名,在你们杨头那儿做么子事?”
  “我叫李宏,在杨华手下做名统领,也就是专职给杨头带兵的。”
  “这样说来,你还是个有点权力的人,是值得信赖的人咯?”
  “我想是这样的,”李宏毫不客气地回答程昌寓。
  “那好,那我问问你,”程昌寓回到安静堂当头的椅子上坐定,然后说,“你们要投降,就要拿出点诚意来,就要为官府做点事情,不然的话,叫我如何相信你们?”
  “那是,那是,我们杨头反复交代过,那就是今后官府叫我们做么子我们就做么子,我们杨头揣摩程吏部想要分化瓦解龙阳义军,我们杨头就愿为程吏部前去说项。”
  “是真的吗,你们杨头真这么讲了?”
  “当然是真的,这官场上岂容得戏耍。”
  “你若说的是真,那我就要奖赏你们一番了。”
  “大人要如何奖赏我们呀?”
  程昌寓就叫师爷搬了一簸箕银壳子放在堂上,他指着银钱说:“这个就是你们的啦,只要你们今后诚心诚意跟着朝廷,好处大大的有。”
  李宏就去提拿那银子,程昌寓摁住他的手说:“且慢,且慢,你要回去把你们的杨头叫来,叫你们杨头在我这里说妥帖。”
  李宏只好回去交差了,到了船上,把今天的事情一说,杨华就很高兴,程昌寓不杀李宏这点他早就估计到了,程昌寓要奖励他们这么多银子却出乎意料。
  杨华说:“程昌寓是真的要招降我们吗,是真的要奖赏我们吗?”
  “一点也不假,杨头你就自己去看吧,那场面太感动人了,那一簸箕银子银光闪闪,好诱人啊!”
  杨华真的就去了,他没考虑程昌寓会赚他,倘若程昌寓不讲信用,今后义军谁还会跟着他走,他要的也不是这效果。
  杨华到了安静堂,就跪在程昌寓脚下说:“贼军头目杨华前来求见吏部大人,还望吏部大人原谅贼人的不敬之处。贼人杨华原是龙阳县一税户,家有水田二百来亩,还开了一屠凳,专干杀猪营生,无奈龙阳义军势起,贼人被卷入进去,误入歧途,今天贼人已经觉悟,执意要投奔大人,回归朝廷,为大人前驱效劳。”
  程昌寓说:“杨头领请起,杨头领迷途知返,往哲是与,我当然是高兴的。朝廷若在治理区域民情上有误,应当建言督改,不应当采取兵戈相见之极端。目前,金兵南侵,长驱直入,我大宋臣民理应同仇敌忾,一致对外,内部不能再起争端,杨头领幡然改正,起了领头羊作用,必将名垂青史,荫庇后世。”
  杨华从跪着的地上起来,程昌寓又给他赐座。
  杨华说:“吏部大人,今后凡用得着杨某人的,尽管吩咐,杨某一定不遗余力为您效劳。”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粗浅的想法,”程昌寓顿了顿说,“你部归顺朝廷,总得有个表示法,你可以把你的兵营设在鼎州城,以护卫鼎州,你可以去你原来的兄弟寨子,叫他们也来归顺朝廷。这簸箕银壳子是奖赏给你们的,今后,你还有建树,还有功劳,朝廷一定还会有更丰厚的奖赏。”
  “这没一点问题,”杨华很爽快地答应着。
  后来再坐了会,杨华又和程昌寓商议了驻兵鼎州城的事情,就起身告辞了,他没想到事情会这样的顺利,没想到沉甸甸的银壳子是那么的诱人,他将银壳子倒进一个麻袋,再把麻袋锁了口子,背起麻袋就走。
  杨华心想,还是要做个样子给程昌寓看看,就叫义军住到了鼎州城帮助程昌寓守城,自己又带着几个亲兵到龙阳义军的一些水寨去劝降,叫他们跟他的样,一起投降宋军。
  有人将消息报给了杨幺听,杨幺说:“这个杨华真不是个东西,男子汉大丈夫,说话三十六牙,反了就是反了,还有么子好中途失悔的,还有么子首鼠两端的。”
  杨幺气得点了五千义军就动身前往鼎州城,他要去攻打鼎州,消灭程昌寓的官军,消灭为虎作伥的杨华。
  程昌寓似乎察觉到了杨幺要来,就紧闭城门,不与杨幺应战,尽管杨幺在城门外破口大骂,程昌寓还是不加理睬。
  杨幺就叫义军在城门外大喊‘杨华不是丈夫汉’,‘杨华不是个东西’,‘杨华就是一只缩头乌龟’。
  杨华也聪明,他躲在鼎州城里,毫不理会杨幺义军在城门外的辱骂,自己吹着自己的口哨,在里面走来走去。
  杨幺见义军辱骂杨华不起作用,就叫大家停止了。然后自己上阵,他说:“程昌寓老贼你听着,我和你谈个条件,你把杨华一个人交给我,我就带着义军撤走,也不再攻城。你若不从,我就叫义军杀进城去,然后玉石俱焚,杀你个鸡犬不留。”
  杨幺自己叫骂也不起作用,城里还是无人应战,也没人回他的话,气得杨幺带了义军就回去了。
  程昌寓看着杨幺义军撤走了,就觉得应该将杨华看管起来。
  他派人将杨华叫到安静堂,对他说:“杨头领,不是我不相信你,今天杨幺来叫战,来羞辱你,你都做得很好,尽管这样,我还是不放心,我要将你看管起来,将来申奏朝廷,再等候朝廷处置,这样,你的安全就有保障了。”
  杨华说:“吏部大人,这没问题,我理解你的做法。”
  程昌寓就将杨华拘押了,然后看管起来。
  杨幺回到本寨,心里的气就消解了许多,他说:“我生个么子闷气呢,人各有志,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降他的,我搞我的,将来遇着了,再做事话。”
  心里一敞亮,杨幺就想到了各个义军的建寨大事,他派人去黄诚大寨叫来了黄诚,对他说:“我想了一下,上一次议事会距今也有些时日了,各义军建寨大事做得如何,还心中无数,我们二人是不是去巡查一番,督促督促?”
  黄诚说:“我也正有此意,我们将来主要不是进攻官军,而是守卫自己的家园,若家园建不好,我们就没有窠。”
  杨幺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从今天起开始巡查,每天查两个寨子,各方面都要看到。”
  说干就干,杨幺带了黄诚就从自己的大寨看起。先看了杨旗咀大寨,又看了宝台山大寨。
  黄诚说:“你这里现在多少人马?”
  杨幺说:“在册义军兵士一万二千人,家眷农人还有一万四千人,是个很热闹的地方,这里的人很多是本地人,也有少量的益阳人。”
  “你们洲渚上的土地是如何处理的?”
  “全部共有,大家都有份,统一耕种,统一分配,积余归公,今年的秋收就很不错,没有官府来收税,没有豪右来收租,大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不愁饿死人了。”
  黄诚说:“我总在想一问题啊,我就是不问你也知道你这里土地耕种情况的,这个主张原就是你提倡的,我想的问题是,统一耕种,要是有人偷懒该如何办,他不想做事,就说自己身体不好,生病了。他或者拈轻怕重,只想做轻松活,不想做累事脏事,又该如何?”
  “你想的这个问题,其实我也一直在想,靠我们的政纲顶多解决一二年的问题,也就是说,头一二年,大家都不偷懒,都积极肯做,难保他在第三年第四年还这样,难保他在一个人的情况下也是这样,人都是有堕性的。”
  “这里其实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那就是把他的劳动和他的收入挂钩,做得多,就收入多;做得少,就收入少;不做,就没收入。”
  “这个办法好是好,弊端也是很多的,比如有些人家,他就是来投奔你的,一家人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没人去做工,或极少有人去做工,你不给他粮食吃,还不饿死他呀?还一个弊端就是若将劳动和收益挂钩,就会产生很多的管事人,产生很多权利,权和利一旦走到一起,就会有人贪污,刮公家的油水。”
  “幺郎呀,这件事情只能慢慢来,不能性急。我们要摸索门路,积累经验,有了好的方法,就去推开。”
  杨幺洲渚上的义军分为两块,一块是常备军,他们的任务就是日夜保护大寨,有出征的任务就随时参加出征,这一块大约是四千人。另一块是大头,他们就是农忙时当农民,没事时就是义军,练武学功夫也就在无事时。
  黄诚说:“你这个办法很好,应该推广,大约是三股中的一股做常备军,他们是典型的义军,其余二股亦兵亦农,战时能打仗,平时能耕田。”
  杨幺说:“我这也是试试,你要是觉得好,我们就在全体义军中推广,这样一来,我们的事情就不会凌乱,就会变得有秩序。”
  他们又观看两个寨子的守备工事。
  末了,黄诚就说:“总首领,看了你两个大寨的守备,我觉得你的思路应该推广,你在打造船只,而且是很大的船只,将来的战争肯定是水战居多,我们要变劣势为优势,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将洞庭湖利用起来,让洞庭湖变为埋葬官兵的坟墓。”
  “你说得对,我们龙阳县的地理条件就是水网密布,资水沅水就在我们县里钩回穿梭,我们要不好好利用它,那就枉了它,对不起它,这是一个总战略,我们每个首领都要记着它。”
  黄诚说:“这个构想好是好,问题也不少,主要是造船技术问题,现在,朝廷的造船技术多高,是不是胜过我们?我们只有造出大船,造出高层次的船,造出跑得快的船,我们才站到了造船技术的顶端,才有把握打败官兵。”
  杨幺说:“我也是摸不清朝廷的造船技术啊,你说的问题我都想过,你确实也看到了问题的关键。将来,朝廷一定会派最厉害的水军来和我们交战,他们最厉害的水军现在哪里,他们最大战船是多大呢,我心里没一点底啊!”
  黄诚指着杨幺大寨的地下说:“这里原叫么子地名?”
  杨幺说:“这我也不知道,我问过很多人,都说不知道,有人杜撰了一个地名,叫南咀,我们后来在这里建寨,有人将我们大旗插在这里,人们就重新给起了个名字,叫杨旗咀。”
  “杨旗咀,挺有意思啊,我看不如叫杨幺咀实在,后人还记得牢些。其实,我想啊,你这个洲渚叫龙阳洲,这个咀极可能就叫龙阳咀。”
  “军师说的有理,你看这里,沧水南来注入上沚江,后绕下沚江,河道深阔,形势险要,是一处理想的战场。”
  “你的大寨与我的大寨犄角相立啊!”
  “是呀,一旦谁家有难,另一寨是可以出手援助的。”
  看完了两个大寨的守备,他们又去看田地,这里的田畴非常的平旷,一望无垠,杨幺早就叫人将所有的水田做了整理,田块划得很大,一般是七八亩一坵,道路纵横沟通,四条小路夹一条大道,这样便于义军出动作战,灌水沟都沿着道路修建。
  黄诚竖着大拇指赞叹:“幺郎总首领呀,你真的很行,作战是个行家,耕种也是个里手。”
  杨幺说:“我还是记着钟老爷啊,他虽然死了,他的‘等贵贱均贫富’主张却烙在我的心里,刻了一道很深的印记,谁也抹不掉了,他说得多好啊,‘法不分贵贱,民不分贫富’,大家的权利是平等的,大家的人格尊严也是平等的。”
  “我也是觉得楚王的这条政纲不错,问题是能不能实现它,倘若是不能实现,那就是个空中楼阁,我们的一切奋斗也毫无意义。”
  “我不这样看问题,既然大家认同它的好,那它就一定是好,我们一代代人去努力,总会实现它的,若不努力去争取,那才会成为空中楼阁。”
  “钟老爷的行为别人是很难解释的,当他是个教主的时候,他就提‘我行法,当等贵贱均贫富’,他一旦举事,自己就先做了个楚王,把自己的住宅弄得跟皇宫一个样,坐的椅子也成了龙椅,这不是等贵贱啊,这分明就是‘划贵贱’呀!”
  “你说的有一定道理,我认定的是他的政纲,至于他本人做的如何,又另当别论了,它们不是一码事。”
  “幺郎,不是我夸你,还是你实在。你看我们到了龙阳县,你就一直脚踏实地在做事,‘陆耕水战’、‘兵农相兼’是你最大的发现,最大的功劳。这是个大思想,可以让我们的事发展下去,至少,我们可以固守自己的家园,经营好龙阳,把它变作一个独立王国。”
  “军师你可别夸我哦,这不是我的思想,这是大家的思想,我只是将它总结了一下,概括了一下,那里是我的思想哦。不过,我觉得挺好的,它把建好稳固的据点和作战连结在一起,把人的亦兵亦农两种功能连结一起,官府就难以攻破这样的堡垒。”
  看完了杨幺大寨,二人就去了黄诚大寨。
  先来到白沙渡,白沙渡是个老渡口,杨幺也是熟悉的。
  黄诚说:“你别看这渡口风平浪静的,其实,这渡口水深着呢,港口也很阔大,也是一处理想的战场。”
  杨幺仔细一想也是,这里就是沅水,它的西边是黄诚大寨,北边对面是全琮寨,再往东就是本大寨了。
  看完了白沙渡就去看黄诚大寨,黄诚大寨也是建得很牢固的。
  杨幺问:“你现在管辖多少人?”
  黄诚说:“兵六千,农八千,合起来一万四千人。”
  “一旦作战,八千农人中还可以选出多少兵?”
  “最多是二千人,其实,精华已经全进入了兵营。我这里没分出常备军,就是一桶粥的,过几日,我还是要仿效你的。”
  然后二人又在港口里看了船只。
  杨幺问:“你最大的战船能载多少人?”
  “一百二十人的样子。”
  “你现在最大的问题和我最大的问题就是同一个问题,也许是我们所有龙阳义军的同一个问题,那就是造船技术。我们现在造不了大船,造不了高层次的战船,与大战船相适应的兵器不但造不出来,甚至还没想出来。我觉得我们将来使用的兵器肯定不是砍刀和鱼叉,那是近身作战的兵器,将来,船和船对打,砍刀和鱼叉不起作用。”
  杨幺的话对于黄诚来说是一个全新的课题,他从来就没想过这样的事情,不要说大战船的作战兵器,就是大战船本身也是想得很少的,在他看来,想这事情,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杨幺却一门心事在想这件事情,他的眼光超过了自己的很多很多。
  黄诚又带着杨幺在洲渚上转了起来,他们去看了王子湾。
  杨幺说:“这里以前叫王子湾么?”
  黄诚说:“不叫王子湾,大家只叫它水湾。后来,钟子仪来了,他很喜欢这里,白德就给它取了个名字叫王子湾。”
  “这个白德蛮有味啊,钟子仪将来做了太子,这就是太子湖了,将来做了楚王,这就是楚王湖了。”
  黄诚听后就噗嗤一笑,没有接话。
  杨幺的话有点酸酸的味道,黄诚不是听不出来。
  他们又去看了钟子仪的花园坪、白马坪和八角楼,杨幺说:“这些地名、楼名全是为着钟子仪专造的呀?”
  黄诚说:“我不知道,反正都是白德在搞名堂。”
  “这样说来,等到钟子仪百年之后,这些地方、这些物件就都有古物价值了,说不定千年之后,还有人前来凭吊呢。”
  “幺郎你不会计较这些吧,你过去一直是钟老爷最得意的弟子。”
  “老爷是老爷,子仪是子仪,桥还桥,路归路。”
  黄诚看到杨幺有点生气的样子,就带着他走开了。二人又在农田里转了几里地,龙阳县的洲渚几乎是一样的,都是土地平旷,肥田沃土,最适宜长庄稼,而且庄稼也长势好。
  现在已经是仲冬时节了,田地里的麦子长得绿油油的,走在田埂路上,只觉得清香扑鼻,气韵流畅。
  夕阳西下,杨幺看着就要落山的太阳,血红血红的,俗话说,太阳落水胭脂红,不是雨来便是风,明天的太阳还会升起来么?
  这天晚上,天刚刷黑就起风了,吹了一夜,到第二日,天气是出奇的好起来,晴和,温暖,空气中夹杂着少许的腥味。
  第二日,杨幺和黄诚来到了杨钦大寨。
  他们说明了来意,说是来巡视各寨情况的,涉及到军事农事,凡属洲渚上的一切,都要看看问问。
  杨钦就笑着说:“好啊,皇上巡幸啊,我等光荣啊!”
  杨幺说:“钦大哥你就不要说乱七八糟的话了,我们做正事吧。”
  杨钦说:“你们知道我建寨的地方叫么子山吗?这叫仙人山,我不光是看中了这个地方,我更看重这个山名,多好啊,这山上住着仙人,我就是仙人了,古语说‘只羡鸳鸯不羡仙’,我看就是讲屁话,应该改过来,叫做‘不羡鸳鸯只羡仙’,做神仙多好,做鸳鸯免不了还是要啄嘴。”
  杨幺知道,自己还是很难拢住杨钦这匹野马的,叫他不要说乱七八糟的话,他还偏偏说,还说的有滋有味。
  黄诚说:“杨大将军,你的洲渚是我们龙阳义军中最好的洲渚,地形生得好,沅水周环,南望小汛洲,土地又平展又肥沃。”
  杨幺说:“沅水环绕,沅水流到了这里就河深水阔,你们大汛洲是最能体现陆耕水战的地方,你们的战船准备得如何?”
  “我可不太同意总首领的话啊,似乎你们那里就不能陆耕水战了,只有我们大汛洲能。‘陆耕水战’‘兵农相兼’是我们大家总结出来的一个大思想,不管你是总首领还是大将军,人人都要照它的办事。”
  “杨将军你可不要搅浑水啊,总首领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他说的是‘最能体现’,简单地说,你这里条件最好。”
  杨幺说:“钦大哥,你的寨子里一起有多少人,兵农各几何?”
  杨钦说:“我们寨子里一起一万二千多人,兵农二一添作五,各一半吧。”
  杨幺说:“这个比例好像不太对啊,一般来说,兵的比例一般要小些,你不可能把女孩子也做了兵吧?”
  “哈哈哈,我这里恰好就是这样,”杨钦一边笑一边介绍说,“我这里就有两个兵营的女兵,他们都是十六岁到二十五岁的待嫁闺女。”
  “你去祸害她们做么子,作战可是要死人的!”
  “幺郎你别这么说啊,你听说过穆桂英十二寡妇征西的故事吗,十二寡妇不就是女子么,女子怎么就不能上战场?”
  杨钦一下子就问住了幺郎,幺郎摸着脑壳一想,还真是找不着答辞,就叫杨钦带着去看女兵的操练。
  两个女兵营就放在寨子里最后面,这是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三面是山崖,前面有一堵竹编的篱笆隔着,只在中间开了一扇门作为沟通外界的路径。
  统领杨牧这天在负责训练女兵。
  杨幺他们走了进去,只见几百个女兵飒爽英姿,正起劲练着擒拿格斗战术。
  杨幺走了过去问杨牧:“你这擒拿格斗训练多久了?”
  “怕有半个月时间吧。”
  “为么子是训练这种战术格斗,而不是训练砍刀法,鱼叉法?”
  “这我不知道,是我们杨大将军吩咐的,他叫我们练啥就练啥。”
  杨幺就转过头来看着杨钦,希望他回答问话。
  杨钦说:“这没理由,训练就是训练,反正是要练一门战术,我就想把这些女兵练成擒拿格斗好手,还将她们练成水鬼,人人是浪里白条,将来与官兵水战,应该是用得着的。”
  黄诚算是听懂了他的话,就和杨幺耳语了一番。
  杨幺想试试女兵的身手,就叫杨牧挑出十个身手最厉害的女兵和他徒手对打,杨牧说:“不行,不行,总首领你下手太重,会打伤她们的,她们都是女孩子。”
  杨幺说:“我会有分寸的,咋会打伤她们呢?”
  杨牧就挑了十个女兵围住了幺郎,他说:“这可不是给你们挑女婿啊,站你们面前的人就是我们龙阳义军总首领杨幺郎,你们可着劲打他,他不会打伤你们的。”
  十个女兵就一起乜着头冲了上去,杨幺和她们对打起来。他知道,这和男兵对打不同,女兵身上敏感部位多,不能触及。杨幺只好使用腿功,左一腿右一腿扫了起来,只扫了三四下,就把一圈女兵全扫在地上了。
  杨幺说:“踢打摔拿还要和进退躲闪一起练习,徒手格斗的目的就是为了更好地打倒敌人,保护自己。”
  杨幺一对一地教了女兵几招,杨牧在一边看得受了启发,也用手在一边比划着,他想,总首领就是总首领,样样拿得起,放得下。
  第三天,杨幺他们来到了阳武口。
  阳口寨主杨寿、武口寨主周伦、张彦通陪同杨幺、黄诚巡视起来。
  杨幺说:“你们这两个地方太重要了,前面是宽阔的鼎江和信阳湖,阳口控扼鼎州、龙阳东出澧水咽喉要道,武口是沅水、澧水的汇合处,与阳口相对,湖阔水深,是最理想的水战场所。”
  黄诚说:“这个武口是不是还有个名字叫虎口啊?”
  周伦回答说:“军师博闻,确实还有这个名字。”
  黄诚说:“好在是你驻守此寨啊,要是换成杨寿驻此就不妥了。”
  杨幺笑着说:“军师你也迷信啊,你是不是想说‘羊入虎口’,岂不是我杨幺也不能驻此,更不能在这里作战了?”
  黄诚说:“总首领,信不信由你,有时候,撞口话是很灵验的,倘若官兵的首领姓杨,他来打武口最好了。”
  大家就这个话题说笑了一番。
  杨幺、黄诚一起巡视了七八天寨子,对龙阳义军水寨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回到龙阳洲后,二人商议一番,杨幺就派亲兵去各个水寨,通知大家后天赶来参加议事会。
  那天开议事会,黄诚作主持,他的开场白说:“这一次,我和幺郎总首领巡视了七八天水寨,每天看二到三个寨子,一起看了二十个寨子,没有全部看完,只看了主要的寨子,现在,就请幺郎给大家讲讲观感,讲讲今后的去路。”
  杨幺说:“先讲下时局,到目前为止,钟老爷的举大事在武陵遭到了失败,钟老爷一家人除了幼子钟子仪外,余皆被杀。举大事渐入低潮,重心转到了我们龙阳县,由我们龙阳义军来继续高举钟老爷大旗,和官兵斗到底。官府的三路围剿有败有成,我们的反围剿有成有败,他们暂时撤退了。目前,我们的敌人就是新任鼎州知州程昌寓的三千多人马,还有投降了官兵的杨华几千人马。这是一个利我的局面,这个局面不会持续很久,我估计,朝廷会派兵来对付我们的。”
  “我们要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反对投降,反对招谕。朝廷的招谕是一种最毒辣的手段,它会涣散我们的斗志,会瓦解我们的队伍。我们有些头领只看到目前的蝇头小利,他看不到未来,官府现在引诱你去投降他,等到他瓦解了所有的义军,回过头就会收拾这些投降义军首领的,这不是我在吓唬谁,将来的历史会证明的。若我们有效地反对招谕,反对投降,我们将无敌于天下。”
  “我们要做的第二件大事就是继续执行‘陆耕水战’‘兵农相兼’施政方略。土地要耕种好,多收粮食,多做储备。仗也要打好,只要官府来犯,定叫他有来无回,我们这次巡视,发现杨钦大寨训练了两个兵营的女兵,这很好,这叫全民皆兵,女人都可以上战场,我们还有敌人么,敌人见了我们能不发抖么?我们的人都应该是双料英雄,既能耕田种地,又能上阵作战,一句话,田要种好,仗要打好,人要练好,有了这三好,就一切皆好。”
  “我们要做的第三件大事就是要重视水战,水战将是我们今后主要战法,我们今后的战场就在水里,在沅水里,在澧水里,在赤沙湖,在洞庭湖,这是我们现今必须要明确的一个方向。我们龙阳人最大的优势就是都在水边长大,人人是浪里白条,现在不是浪里白条的都必须把自己练成浪里白条。敌人不会是浪里白条,即使朝廷水军,他们也不可能人人是浪里白条,我们就要用这个优势打败官兵。”
  “我们这一次到各寨子里巡视,看到的情况是大家都不重视水战,都没把水战摆到议事日程上来。水战比陆战的技术要求高多了,关键是要造大战船,造高层次的战船。我们现在战船,一只大船顶多就是装载一百二三十人,还甩不开身手,将来造出来的战船,一只要可以装载二三千人。我们现在的战船就只有一层,我们将来造出来的战船要有三层四层、六层七层高。造船技术又是关键的关键,我们现在要寻找能工巧匠,去发现他们,挖掘他们,人要尽其才,物要尽其利。有了大型战船,还要有大型兵器,砍刀和鱼叉是近身作战兵器,不太适合大战船作战要求,大家都要研究它,在造大战船的同时,就要想出相适应的兵器。”
  “我们现在还没打过大仗,许多新东西还没被我们发现,我们的眼界还很低,我们的气魄还不够大,只有打了打仗,有了教训,有了经验,有了典范,我们才会学到更多的好东西。”
  杨幺讲完了,他这番讲话可谓振聋发聩,听讲的人都在思索着他的每一句话,包括黄诚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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