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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杨华举兵围桃源 刘醇持檄丢首级

作品名称:洞庭狂澜      作者:铜盆孤雁      发布时间:2017-07-04 19:50:26      字数:10035

  程昌寓在鼎州工作了一段时间,鼎州终于有了点起色,乡村的税收走向正轨,城里的街市也恢复起来。他更高兴的是杨华举起了白旗,表示要归顺大宋。
  能够兵不血刃解决暴乱,这是最高境界。程昌寓了解过杨华这人,他原本是税户,家有水田二百多亩,并不是活不下去要造反,而是大家都在造反,他要不跟着造反就不好意思。
  程昌寓的想法不等于杨华的真实想法。
  那天,杨华答应招谕后,他和李宏统领有一段对话。
  李宏说:“杨大哥,你就这样答应了李珪的招谕,向程昌寓投降了,你就不怕幺郎说你呀?”
  杨华说:“这有么子稀罕的,向程昌寓投降还不就是一句话,这句话我可以承认,也可以不承认。程昌寓又不瓦解我的义军,又不来搞我的渗透,不就是一句话么?至于幺郎,我有么子好怕的,他是他,我是我,我的义军,我的寨子,他又没出过力气,他这个总首领,我可以服从,也可以不服从。”
  “杨大哥,你这人么子都好,就是不爱惜自己的羽毛。一只鸟儿要是不爱惜自己羽毛,它就飞不起来,不能翱翔万里。”
  “你这化生子里说么子哟,我怎么不爱惜自己羽毛啦,我么时戳了自己羽毛啦?”
  “就是嘛,你看,你接受了程昌寓的招谕,这就坏了你自己的名声,义军就会把你当做叛徒看待,我们也跟着你受罪,成了叛军叛将。”
  “你个化生子里晓得个鬼哟,我这只是口里应允,我又不带着我的义军去攻打义军兄弟,何谈叛军叛将。我这只是皮里阳秋的做法,你想想,我们寨子紧挨着鼎州,官兵要是攻打我们义军,我们龙阳大寨就首当其冲,要是答应了程昌寓的招谕,将来官兵再进攻义军,我们不就可以避免了么?”
  李宏说:“你这叫首鼠两端,患得患失。”
  “你少说几句啊,我心里有数的,将来一旦义军有难,我还是可以帮着义军打程昌寓的,打了程昌寓,我再又投降他,他也不会怪罪我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你要是这样做,别人就会说你太不要脸了。”
  “要脸做么子,一个人的屁股比脸干净多了,还用裤子盖着。”
  李宏就不和杨华说话了,杨华是他的官长,再说下去,他就会得罪这个官长的,他只会把话越说越重。
  鼎州那边,程昌寓和李珪也有一段对话。
  程昌寓说:“你成功了么,杨华答应招谕了么?”
  李珪说:“大人,这成不成功还真不好说,你要说成功,可这个杨华又没动,一切率由旧章。你要说没成功,可这个杨华明明答应了招谕。”
  “照你这么说,杨华这个人很难把握好哦,有人告诉我,说他原本就是个无赖小人,反复无常是小人共同的特点。”
  “我也是赞同这个说法,你看他答应了我们的招谕,却不执行一些条件,我们叫他解散义军,拆掉寨堡,让义军回去种田,恢复他们税民的身份,他都不照着做。”
  “其实,他不照着做也是可想而知的,一个和战争有关的人都知道,手里有兵才会有权,无兵既无权啊。”
  “照您这么说,我们给出的条件就是难于执行的条件?”
  “应该是这样的。”
  “那这个杨华就一定会反复无常的,今天他可以投降这边,明天他又可以投降那边。”
  “这不要紧,只要他动摇了,我就有希望,就算他摇动三四次,最后他还是会选择投降官府的,他很清楚,做叛军是没出息的,投降是他这样人的唯一出路。”
  “这样说来,吏部您还是不感到失悔咯?”
  “我有么子好失悔的,我叫人到处嚷嚷,就说杨华归顺朝廷了,看他的脸面哪里搁?我最终还是欣慰的,这说明我的想法是一个方向,今后,我们收复龙阳义军主要应采取招谕的方法。”
  当鼎州的地方工作告一段落后,程昌寓就叫杜湛去重建和巩固社木寨。社木寨是一个老寨子,历来是官府的屯兵之所。从鼎州下沅水,经过德山,即到社木寨。
  社木寨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扼鼎州至龙阳的交通要道,东南十里是义军的杨钦寨、黄诚寨;东北十里即是义军的夏诚寨;西南十五里是高癞子寨,程昌寓欲在此置重兵把守。
  相传社木寨中有木鹿树,是汉光武所种。
  程昌寓将杜湛叫到安静堂说:“龙阳县现在已经匪化了,不管是乡村还是街市,都为义军势力霸占,不久的将来,朝廷一定会收复龙阳县的。要收服龙阳县,就要建好社木寨,巩固好社木寨。我现在派你去那儿,就是这一件事情,你做好就是了。”
  杜湛说:“程吏部叫我做么子,我就做么子,我也知道社木寨重要,我也知道自己肩上担子的分量。”
  “是的啊,你说得好,社木寨位置太重要了,它控扼着鼎州到龙阳的水道,东南有义军的黄诚寨、杨钦寨;东北有义军的夏诚寨、刘衡寨;西南有高癞子寨,这几人都是龙阳义军中最凶悍的土匪,他们杀伐果敢,披坚执锐,你要小心又小心,一般不要主动出战,即使义军前来挑战,你也要尽量避战。”
  “我记得大人的教导就是了,只是有一点不解,我带大军进驻社木寨,我们的物资供应如何解决?”
  程昌寓说:“这件事情我也想了好久,只能从两个方面着手,一是你自己在那里自筹解决,二是我在这边为你筹措解决,但你要立一个思想,这件事情主要靠你自己经营,我这边只能尽量,一怕我凑不齐,二怕途中运输出问题。”
  杜湛说:“我带去多少人马?”
  程昌寓说:“你带去一千二百人,那里还有几百原来的人马,你去了,你就是总头目,我写个东西给你带去。我这边还有一千官兵作为机动,由刘统领在这边负责好了。”
  杜湛觉得程吏部的布置无懈可击。
  程昌寓想了会又说:“你知道么,社木寨那里有许多的木鹿树,据说是汉光武帝亲手所种?”
  杜湛说:“这个我有点不信。”
  “大家都信,你为何不信?”
  “我就是不相信刘秀会走到这里来。”
  “你这说法蛮新奇的哦。”
  “我走了,程吏部您要格外小心点,这个贼兵毫无章法的,说不定么时就会去袭击您一下。”
  “是啊,我也是这样想的,不光是我要小心,你也要小心,我们大家都要小心。”
  杜湛告别了程昌寓就上任去了。船行至德山,即弃船登陆。社木寨所在洲渚隔沅水与德山对应。杜湛登岸处正在德山对岸,他站在岸上就想,这里应该建一寨子,作为社木寨的互动据点。
  这是一个狭长的洲渚,南北长二十里地,在洲渚的中部,有一座五里长的山嘴叉开突出在上沚江中,夏诚寨就建在山咀上,倘若社木寨和夏诚寨互相作战,陆路水路皆通。
  这样的地形令杜湛惊出一身冷汗,这洲渚的土地和人众,他顶多可以管治一半,或者就只能管治一股,夏诚寨拦在中间,势力还大于社木寨,这叫他如何是好?
  这里的土地真是肥沃,一脚踩下去,尽是沙质黑泥,撒一把种子下去就能长出庄稼,尽管战争的步伐靠近人们的生活,种田的人还是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杜湛走到了社木寨,他带来的官兵自然也走到了这里。社木寨原来就有两个兵营的官兵,这次自己带去了三个兵营,合起来有五个兵营,杜湛感到奇怪的就是龙阳义军为么子没有动手消灭这里的官兵?龙阳义军几万人的势力,这里只有几百人,却像一颗钉子样钉在龙阳义军的心窝里,他们为何容得下这颗钉子?
  这个问题对于杜湛来说就是个难题,他想的答案想得最多的就是社木寨易守难攻的地形。这里东西北三面皆陆地,南部临水,官兵围着大寨在陆地掘了一条宽两丈的壕沟,将沅水引进来环绕着寨子,寨前的水湾里还湾着七八条大船,万一寨子守不住,他们就可以坐船逃走,这样一来,社木寨就成了义军的一根鸡肋。
  社木寨原来的两个兵营长,一个叫吴毅,一个叫潘升,自己带来的三个兵营长叫刘冬瓜、严士河、鸭婆子。这天,他召集几个兵营长到一起议事。
  杜湛说:“我奉知鼎州程昌寓吏部大人令,带兵守护社木寨,深感责任重大,深感处境危险,不知各位感觉如何?”
  “社木寨是我们大宋在鼎州与贼兵作战的最前哨,失去了社木寨,鼎州城难保;若失去鼎州城,则无鼎州,这都是很浅显的道理。社木寨东南面十里远即是贼兵杨钦大寨、黄诚大寨,东北十里远即是夏诚大寨,西南十五里远即是高癞子寨,我们就处在这个交叉点上,可以说危如累卵。”
  “责任是这样的重大,形式是这样的危急,官府又无力支持我们,这种情况下叫我们守护这个地方,真叫做巧媳妇要为无米之炊,饭要做好,却只有少许的米下锅,你们说难不难?”
  “困难是显而易见的,但朝廷把我们钉在这里,我们就要钉牢靠,不能让贼兵把这颗钉子拔起来。这样一来,我们就有很多东西要统一起来,作为纪律执行,谁也不能违反。一是对我们管治的老百姓不能竭泽而渔,只能按照朝廷章程去收税粮,不准另加税粮,要使老百姓能活得下去,不反对我们。二是我们自己要做捕捞,要轮流种菜养猪。三是要加固工事,人不能闲着,有事做就做事,无事做就操练武功。四是要讲纪律,我是这里的头,你们都要绝对服从我的管治,令行禁止,作战不能当缩头乌龟。”
  议事会后,社木寨官兵开始按照杜湛的要求治理营寨,只个把月时间就有了不错的成效。
  杨幺把高癞子派到德山西侧的大溪口建寨,看中的就是高癞子的孔武有力、勇猛有加。高癞子建寨时间早于杜湛半个月,寨子建好了,他的兵力也有了两千人,像模像样了。
  闲下来后,高癞子手就发痒了,觉得闲着难受,就想到了要去攻打社木寨。他有二千兵力,杜湛只有一千多人,他认为打下社木寨是荞麦田里捉乌龟手到擒来。
  高癞子不打算将此事报告总首领杨幺,也不打算和其他的寨子互动,就凭着自己的力量攻下社木寨。
  七月的一天,高癞子带着他的义军,开了二十只大帆船来到了社木寨前,探报早把消息报到了杜湛大帐,杜湛身披战袍拿一把砍刀来到操场,他吩咐派一百人去寨子后面巡逻,守住吊桥,其余所有兵士一律拿起兵器来到操场。
  杜湛指挥弓弩手站到最前面,当高癞子船队进入射程后,杜湛一声令下,弓弩手就把箭镞和弩矢射了出去,义军就有不少的人中箭身亡,有的刺穿了脖颈,有的射中了胸脯,箭头涂有毒液,沾肉即效。
  高癞子不愧为高癞子,即使官兵箭镞如雨,他还是冒着矢石督着兵士往岸上冲,冲上岸的兵士被官兵一个个杀进水里,杀回船上。高癞子挺一杆长枪一纵步从船上跃到岸上,杜湛接住他对打起来,高癞子一枪枪刺来,杜湛一刀刀砍去,二人不分胜负,大战了三十回合。
  义军讨不到好,白白丢下两百多具尸体,只好乘舟远去。
  高癞子感觉到很不好意思,当初投奔杨幺,自己可是说了大话的,杨幺还将自己看做一战将,自己逞能去攻打社木寨,原本是想拿出点东西给义军看的,没成想弄了个笑话,白白损失了那么多人,干成了一件把脑壳栽到裤裆里的事情。
  再说杨华投降程昌寓,程昌寓先是高兴了一阵,觉得杨华投降官兵终究是件好事,即使他不是真心实意的也是件好事,扫了义军的威风,长了官兵的志气,能是坏事么?
  杨华投降的消息在龙阳义军扩散后,各个首领都很气愤,杨幺就把大家约到一起议事。
  杨幺说:“大家都听说了,这杨华成了个叛贼,他投降朝廷,充当朝廷的鹰犬,我们应当如何应付?我个人是很气愤的,现在,在我们鼎州,不是敌强我弱,而是我强敌弱,这种形势下,杨华居然投降官府,说明他这个人意志不坚定,举大事的时候完全是在随大流,而不是执意要推翻大宋王朝,大家说说看,应如何处置他?”
  杨钦说:“我反对处置杨华,据我所知,杨华投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没有任何具体行动,一没有解散他的义军,二没有献出他的寨子,三没有帮着官府打我们,凭么子要处置他?再说,投降官府是不是一条出路也是我们应当通盘考虑的事情,宋江隔我们只有多远,他闹腾的还不够,最后如何?他们还不是投降了官府,甚至带着这一帮义军去打那一帮义军。”
  黄诚说:“你这是讲么子话啊,哪有这样说的,照你说,投降是一条出路,那我们当初造反做么子,举旗做么子?宋江是宋江,我们是我们,宋江不能代替我们。只是你说的杨华的事情倒是还有点理由,我也是觉得暂时不处置他也可以。”
  杨钦说:“你的意思是我说对了一半,说错了一半,是么?其实,你误会了我的话,我话的前提是投降也是一条出路,结果是杨华投降了官府,你不能割裂我的话。”
  黄诚说:“照你这么说,那就你的话全错了。”
  刘衡说:“我反对杨华投降,我也反对说投降就是一条出路的话。杨华投降很不光彩,不管是真是假,不管他将来如何,这影响很坏很坏,还为官府提供了一条打败我们的捷径,将来官府要打败我们,必然是先来瓦解我们,我赞成对杨华做出处置,清理门户。”
  夏诚说:“我赞成处置杨华,这个风气要刹住,要杀一儆百,不然的话,今天你投降,明天我投降,这个掀翻大宋王朝的事情还要不要做?”
  周伦说:“我反对处置杨华,至少反对现在处置杨华。如何处置?是把杨华捉来打他一顿,砍了他的脑壳,还是派兵去剿灭他的义军,这都是亲痛仇快的事情,是官府巴不得的事情,我们怎么可以去做这样的事情?”
  黄佐说:“我也是反对处置杨华,到眼前为止,杨华仅仅是说了要投降朝廷,没做任意有实质意义的投降事情,我看没必要去为难他。投降的名声是不好听,影响是坏,我们自己消除就是了,如果它有影影,我们就敞亮一些。”
  杨广说:“我觉得应该杀了这个杨华,他太坏我们义军名声了,知道的人会说杨华投降,不知道的人就会说义军投降,反正我受不了这个腌臜气!”
  黄佐说:“广路子你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痛啊,如何杀杨华,他等着你去杀他么?你要杀了他,就必定要带着你的义军去,那还不是义军打义军,那还不是亲痛仇快的事情。”
  杨广说:“这我不管,反正是要杀了他,影响太坏了!”
  黄佐说:“那好啊,你去啊,叫总首领把任务交给你,就让杨华把你捏化水,就让他揪下你的脑壳当夜壶踢。”
  杨广说:“你怎么这样讲话,又不是我一人的事情!”
  二人就这样争了起来,其余的人看着他们争。
  杨幺说:“算了吧,算了吧,我没想到大家是这个态度,分成两派,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互相对立,这件事情暂且放下吧,不忙着处理,看一看再说,也许,杨华还是会回到义军这边来。”
  议事会就这样散了,没达成任何决议,只是让大家知晓了这件事情,让大家表示了自己的看法。
  杨华自然没参加这次议事会,事后却有人向他通风报信,杨华听了也是很受气,在他看来,自己投降官府就是件有屁股没屁洞的事情,何必要大动干戈,兴师问罪呢?
  杨华想了一会,就留下二百来人守寨,自己带了两千多人去围攻桃源县,如有可能,就把这个桃源县打下来给义军看看。
  程昌寓到鼎州任职后,着手恢复各县官衙,这个桃源县也是其中之一,他交待各位新知县,恢复县衙后,首要的事情就是组建乡兵保护县城,一个县至少要达到一千人的规模,县城里的青年听到组建乡兵保护县城,也是很高兴做这件事,就踊跃参加到乡兵里来。
  带着义军走在去桃源县的路上,李宏统领说:“杨首领,你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怎么就想到了要去攻打桃源县,攻打鼎州不好么?舍近求远,不合算啊!”
  杨华说:“我远袭桃源,说明我有力量,说明我有决心,还有行动,我是个只做不说的人。”
  “你这是表明与官兵不共戴天,还是要做给杨幺看?”
  “你说呢?”
  “心在你的肚子里,我咋知道你怎么想的。我的估计,你应该是做给杨幺看,你在用实际行动打杨幺的嘴巴。”
  “不错,对头!我就是要做给他看,他竟然开议事会讨论要如何处置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这怪不得幺郎啊,谁叫你投降的,坏了义军的声誉!”
  “我就是假投降呀,他那么聪明的人还看不透,当么子总首领!”
  李宏神秘地说:“杨头呀,倘若是让你做了总首领,你会不会选择投降?”
  “这•••应该不会的,倘若我做了总首领,我也会洗干大脚趾做人,也会讲硬气话,屙坨硬屎!”
  “我不信啊,难道职务的高低会影响一个人的做法?你要是硬气,做个讨饭的人也硬气,古人就有不食嗟来之食的说法。”
  杨华说:“这样的人其实就是哈兴,活着好还是做个硬气的人死了好,这是个不难选择的话题。”
  “我知道了,你是如何好就选择如何,与硬不硬气毫无关系。”
  杨华说:“你算是我的半个知音。”
  李宏说:“杨头你说说看,我们这次去攻打桃源县,能不能打下它?据说,程昌寓新治理鼎州,下了一番力气,每个县都有乡兵护城,我们可不能轻敌啊!”
  杨华说:“到时候再说吧,起码一条,我们不得折本,即使打不下它,他们也别想打败我呀,至少,我领着义军宣示了一下,让幺郎和程昌寓都知道,我杨华就是这么个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让他们看不透我。”
  “说的也是啊,做个神秘的人,让人猜不透,让人看不透。”
  杨华说:“李统领呀,听说你读过很多书,我们这次要去的桃源县,你说说看,这个桃花源有么子来历?”
  李宏一听杨华询问这个,就兴致来了,他说:“这还真有说头,你看啊,这鼎州城南面有座山叫德山,说的就是唐尧时期的善卷先生隐居于此山,尧帝禅让天下给他,他不要,只愿在这里做个隐者,我们后人就把这山叫做德山。再后来,善卷先生经桃花源到溆浦,最后隐居卢峰山。楚春申君黄歇初封于武陵,曾把这一带治理成礼仪之邦。加之物腴粮丰,桃花源这一带后来便成为秦时避难场所。陶渊明的《桃花源记》就植根于此。楚三闾大夫屈原被楚顷襄王流放于江南,他又步善卷的后尘,在沅江一带流浪很久。‘乘令船余上沅兮,齐吴榜以击汰,’‘沅有芷兮澧有兰’,这些名句都写他在沅水的生活。西汉初年,桃花源叫乌头村,东汉建武二十四年,伏波将军马援南征五溪蛮,曾驻军乌头村,桃花源附近还留有他避暑的‘马援石室’以及他曾设帐蓬的‘营盘洲’。他的将士曾患瘟疫,当地老百姓献擂茶为将士治愈瘟疫,桃花源这一带,留下关于擂茶的传说和以擂茶待客人的习俗,相沿至今。”
  “好了好了,我看你就是孔夫子上茅室,文章啪啪里,一说就说一长溜,显得你有学问呀?”
  “这不是你叫我说的么?”
  “我叫你说,你可以说的简单些呀。”
  “这还不简单呀,历史那么长,事情那么多,怎么省略?”
  “好啊,你偏偏是理啊,你还搞得清我们关系吗,你是头还是我是头,你要不要懂得尊重我?”
  李宏向他做了个鬼脸就走开了。
  其实,杨华早就习惯了李宏的慢上,假如李宏对杨华毕恭毕敬,杨华还可能不习惯,他们太熟悉对方啦,就像熟悉自己的手指一样。
  不知不觉,杨华就把义军带到了桃源城下。
  桃源县城早就探到了杨华义军来攻城的消息,知县将乡兵全部派到了城墙上帮助守卫,还动员城里的市民捡来砖块石头堆在城墙上。
  城门紧闭着,攻城的义军主力就在城门对面的山上待着。
  杨华这次进攻,直接就用上了撞木,当义军兵士搬着粗重的撞木去撞开城门时,守在上面的乡兵一个劲往他们身上砸砖块石头,砸得他们脑壳上一个个包突起,只得丢下了撞木跑回去。
  后来,杨华又搞了几次撞城门的动作,还是这个结果,城门的出路上,已经堆积了厚厚的一层砖块石头了。
  “怎么办啊,这样下去拖延时间,又不能解决问题,”李宏忧心忡忡地说着。
  “还能咋办,这城能不能进不是最重要的,我来了,我围攻它了,这才是最重要的,”杨华这样回答他的僚属。
  “我们要是攻不下城而回去了,别人是会笑话我们的,传到龙阳义军口里,别人还不笑岔气,你看义军攻城,何城不克?”
  “那有么子稀奇的,我们就此城不克。”
  “你真的就是来做做样子给人看吗?”
  “做样子给人看又何妨?”
  “我看还是想想别的方法吧。”
  “好吧,你想法子吧,我照你的法子来。”
  李宏就叫兵士砍树扎梯子,城墙有两丈高,一部梯子扎了二丈五六长,五六个人抬都抬不起,等他们将梯子抬到城墙根,上面的砖石就往下砸。抬梯子的兵士戴着枝条扎的帽子,脑壳是保住了,身子上少不了要挨砸的,他们还是冒死往城墙上竖梯子,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将梯子搭在离城墙面尺把远的地方。
  十几部梯子都搭上去了,开始爬梯作战了。
  义军兵士一个个爬上梯子,守城的乡兵在城墙上面对着他们砸砖块,有几个爬梯的义军被直接砸下梯子摔死了,也有人爬到了梯子顶端可以够得着城墙面,手刚一搭着城墙,守墙的乡兵就一刀剁来,把手砍断,疼得爬梯子的人直接摔倒了地上。
  这样的动作持续了一轮又一轮,没一次有好结果。
  后来,李宏就叫爬梯的兵士拿着鱼叉去,快要到城墙面了,就用鱼叉叉开城墙上面的人。
  义军有义军的攻法,乡兵有乡兵的守法。
  义军兵士拿着鱼叉爬梯的时候,城墙上的乡兵就稍微离开了几步,爬梯人还只爬到半梯上,上面的砖块石头就雨点样砸下来,没有人可以爬到梯子顶部去。
  “算了吧,算了吧,你这也不是好办法,”杨华急忙招呼李宏,叫停爬梯行为。
  李宏沮丧地说:“我们就这样算了,不攻城了?”
  “不是不攻了,而是攻不下,只好算了。”
  “我们抬来撞木撞撞城墙如何?”
  “就不知城墙有多厚,若是两尺厚,就有可能撞穿城墙,若有三尺厚,恐怕就是空事了。”
  “不撞不知道,撞一撞才知道。”
  李宏又开始组织撞城墙战斗,十几个人抬着撞杆猛力冲过去,撞杆蔸撞在城墙上,城墙岿然不动,反弹力却把几人颠倒在地,城墙上的砖块石头又一齐砸下,他们只好回去了。
  折腾了好多次,都是这样的结果。
  杨华只好把人召回去,在树林子里做饭休息。
  义军几次攻城,一起死了二十几人,杨华叫人搬回尸体,就地掩埋在树林里。
  守城的乡兵就在城墙上唱着知县新编的儿歌:
  义军义军真好笑,
  又是喧哗又是叫,
  搬根撞杆压自己,
  搬部梯子只晓得跳。
  那天晚上,义军就在林子里宿了一夜,次日一早,他们就打道回府,临走的时候,各人又将桃源县城狠狠看了一眼。
  住在鼎州城里的程昌寓听到桃源解围消息后,心里很是高兴,这是他进驻鼎州后遇到的第一件喜事。
  师爷说:“吏部大人,今天喝两盅如何?”
  程昌寓说:“是应该庆贺一番的,只是一想到贼人刘忠据岳州平江白面山,杨幺余党祝友拥众为乱,屯滁州龚家城,我又没得心情了。”
  “那是皇上操的心啊,吏部大人要是操了这心,可就是犯上了。”
  “我这不是操心,我是忧虑啊!”
  “忧虑不也是操心么?”
  “好吧,还是说说眼下吧!眼下,贼人杨华围攻桃源县失败,正沮丧着,我何不趁机会攻他一下。”
  “攻他一下我也是赞成的,这个贼人着实可恶,原说投降官府的,谁知是诈降,虚晃一枪,又带着人来打官府。”
  “师爷说得好,这贼人着实可恶。只不过也怀了义军名声,只要他开了个头,今后断不会无人跟进的。”
  “还是吏部高瞻远瞩!”
  “我们派人去击破杨华寨如何?”
  “那当然是好,问题是我们的官兵太少了,社木寨的官兵又不能动,要击破杨华寨恐怕有困难。”
  程昌寓说:“我不这样看,社木寨的人带走五百没问题,我们这里出动千人没问题,一千五百人击破杨华寨可以成功。杨华新败,斗志松懈,士气不高,有把握打败他,我们最要紧的就是要悄悄进行。”
  程昌寓将刘高享叫来,叫他带一千人去击破杨华寨,又密遣人潜去社木寨,叫杜湛领两个兵营去协同作战。
  程昌寓这一招还真的灵验,次日,官兵果然击破杨华寨,杀了杨华二百多人,其余的义军也被逐出了寨子。官兵不敢耽误多久,就怕周围水寨的义军来包了他们饺子,急匆匆撤出来。
  官兵一走,杨华义军又回到了寨子。
  官兵击破杨华寨,只是教训了杨华一下,打痛了他一下,杨华也没有伤筋动骨,他还是他。
  程昌寓就说:“这样不行,我们还是要想法子收服杨华。”
  “还要想法子,您还有高招?”
  “哪有高招啊,就是现法子,还是招降纳叛。”
  “吏部大人您可是要吸取教训哪,这个杨华就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您招降他一次,他就叛您一次;您再招降他一次,他就再叛您一次。您要知道,他是个不要脸面的人。”
  “这也没关系,他越这样就越坏了他名声,他灭亡的时日也就不远了,灭掉一个少一个。”
  程昌寓就把孔目官刘醇叫到了安静堂,他准备叫刘醇去完成招降杨华的事。
  程昌寓说:“刘孔目呀,我想叫你去做件事,你呢,有点权力,有点地位,担任此职正合时宜,这件事就是招降杨华。”
  刘醇说:“启禀吏部大人,人说杨华就是个反复无常小人,性又嗜杀,我去招降,恐怕是凶多吉少。”
  “你就这么怕死呀,朝廷养你何用?”
  “不是我怕死啊,是人都怕死啊,而且,我估计真要是去了,必死无疑,他用刀砍我脖子,我怕痛啊!”
  “那你回家卖红薯去吧。”
  “启禀吏部大人,您没理由叫我回家去卖红薯。我只是个孔目官,管些狱讼、账目、遣发等事务,招降杨华非我责任。”
  “这不是非常时期么,我这不是也无办法么!就算我刚才说过头了,我求你为朝廷分忧总行了吧?”
  “吏部大人这样说,我倒是愿为朝廷效力。俗语讲,只要说得明,牛肉好敬神。”
  正说话间,杨华就带了十几只船一千多人,来到了鼎州城下,然后叫众人大声喊着‘我要降’‘乞招安’,这样的话语喊了一遍又一遍,及至程昌寓来到城墙上观看动静,果然就看到了来投降的船队,也听到了乞降招安的喊话。
  程昌寓又把刘醇叫到了这里观看,然后说:“刘孔目官,你还是去一趟吧,这个杨华主动来乞招安了。”
  刘醇说:“吏部大人,我觉得这又是杨华在诈降。你想想,他要是真想投降,就应该主动束手就擒前来大帐跪地求饶,只在那里虚张声势地叫喊,多没诚意。”
  “说来说去,刘孔目官你还是怕死啊。”
  “我当然是怕死,这样子去招降他,必中他圈套,他必杀我无疑。”
  “你刚才还信誓旦旦说愿意为朝廷效力,变卦咋这快?”
  “启禀吏部大人,您叫我去为朝廷效力我当然还是去,我只是先说明,我去也是送死,这杨华分明在诈降。”
  刘醇还是走了,他代表程昌寓去沅水河里杨华船队上,招降杨华义军,他知道此去一定会是死路一条。他没办法抗拒程昌寓的命令,做一个人人唾弃胆小怕事的小官吏。
  走到了杨华船上,刀斧手就将刘醇擒住,押解到杨华帐前。
  杨华说:“你是何人,见了本将军,为何不跪?”
  刘醇说:“吾乃鼎州府孔目官刘醇是也,吾乃官吏,尔等皆贼人,只有贼人跪官吏的,岂有官吏下跪贼人!”
  “你骂我是贼人,我看你们这些狗官才是贼人,在官府中贪赃枉法,在百姓中敲骨吸髓,你们一个个死有余辜。”
  “你这大胆狗贼,敢骂本官,本官掌狱讼,将来捉住你,必将重判你这狗贼!”
  “哈哈哈,”杨华狞笑起来,拿了砍刀就站起来说,“狗官,我今天就要你的命,看你还怎么重判我。”
  话落刀起,杨华一刀就把刘醇的脑壳砍到了沅水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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