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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雷进放火烧慈利 杜湛讨伐复石门

作品名称:洞庭狂澜      作者:铜盆孤雁      发布时间:2017-06-25 20:56:06      字数:10128

  陈寓信二月二十七那天参加完楚王就职典礼后,就回到了慈利。他是慈利义军首领,那里还有一千多义军兄弟等着他回去主事。
  过去,他是钟相心爱的信徒之一,现在,他是楚王心爱的爱卿之一。钟相没有叫他将慈利义军带到武陵来,目的就是要他在慈利很好地发展,扩大义军,扩大势力范围,将来好雄霸一方。
  离开天子岗的时候,钟相将陈寓信叫到他的宫里谈了一次。钟相说:“陈爱卿,今天就不比昨天了,今天我们在天子岗举了旗,宣了誓,公然宣布谋反大宋,成为了大宋的敌人。昨天,我们只是大宋潜在敌人,今天,我们就是大宋公开的敌人,这是很有区别的。从我们这一方来说,已经明确了自己的责任,那就是推翻大宋,建立大楚。从大宋这一方来说,我们就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朝廷会动员一切能够利用的力量,比如像孔彦舟这样的流氓,达到消灭我们的目的,简单地说,从现在起,我们的敌情就十分严重。”
  “陈爱卿你的任务是么子呢?不是要你帮我操心,不是叫你守卫天子岗,你的任务就是经营好慈利,扩大义军,扩大地盘,建好寨堡,你应该成为一个开疆拓土的封疆大吏。今天,你经营好了慈利,明天你就可能是经营大西北或者大西南,慈利虽小,它的脏器和大西北大西南是一样的,你把慈利治理好了,就不愁治理大西北大西南了。”
  “具体来说,你回去应该做么子呢,仍然是三灭三立,重点是两个字,一个是‘杀’,一个是‘分’。要靠杀人立威,‘杀’就是三灭的重点,你只有大规模的杀人,才能震慑人心,别人才怕你,才跟着你走。光靠杀人不够的,别人怕你心里却不服你,你还要去‘分’,‘分’就是平分豪右的土地,把豪右的土地抢过来分给无地的农民和佃农,这样,那些穷人才从心底里认同你,跟着你走,这就叫人心所向。你要知道,人心都是自私的,人的贪欲是无限的,那些穷人见到可以不劳而获,就希望今后跟着你天天能不劳而获,穷人是大多数,他们都跟着你走,你还愁么事不成?”
  钟相的话就像一盏指路明灯在陈寓信的脑子里晃荡。
  慈利的义军一共有三股,雷进一股三百人,陈诚一股三百人,陈寓信一股四百人,合起来一千人众。陈寓信年纪最大,人数最多,他就被称为大哥,雷进是二哥,陈诚是老三。
  雷进那一股住在五雷山,他们的寨子也就建在五雷山最险要的地方,说穿了,他们就是一伙山匪。干的就是杀人放火绑票的那类勾当,打着的旗帜是杀富济贫,替天行道。
  陈寓信这一股就在笔架山下,慈利县治在零阳镇,笔架山就在零阳镇身边。自从义军起事后,慈利县官府就被义军颠覆了,朝廷一直没有派官来,陈寓信的义军便掌管着这里的一切。
  陈诚那一股义军原在岩泊渡,这里是澧水一个很繁忙的渡口,南来北往的客人有很多就在这里上岸,信息也很灵通。后来,陈寓信带着他的义军走了,陈诚就接管了县城,这是后话。
  陈寓信回到笔架山兵营后,就派人将雷进和陈诚接过来议事。
  他把天子岗的事情和大家说了,又把楚王的话说了一遍。
  雷进这时候说:“听大哥的口气,那就是钟老爷在天子岗举大事,他已经做楚王了,那我们这些人都封么子官啊?”
  陈寓信说:“我们就是我们,没封我们呀。”
  “不会吧,他一家人,做的做皇上,做的做皇后,做的做太子,做的做亲王,我们就在一边看着呀?”
  陈诚也插话说:“就是啊,应该是一荣俱荣的。”
  陈寓信说:“这就不要计较了,我们跟着他又不是为了要当官,无非是想过上好日子,日子过好了,比嘛都强。”
  “大哥呀,这不明摆着是欺侮你老实么,你看看,裴宥都封太尉了,幺郎都封将军了,即使不封我和陈诚,也应该封一下你啊!”
  陈诚又附和着说:“就是,就是,我和二哥封不封并不要紧,大哥你就不同了,你是慈利义军的头,封裴宥不封你说不过去,再说,那个裴宥还只有三百人马。”
  陈寓信说:“好啦,不说这个话题啦,应该是楚王忽视了,他不会厚此薄彼的,你们就放心。我这次离开天子岗前,楚王就约我谈话一个时辰,这不是一种待遇么?我们现在就说说如何办。”
  雷进说:“什么如何办哟?”
  陈寓信说:“你们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我说的就是如何按照楚王的意见办,你们要知道,楚王的话现在就是圣旨,是我们大楚的圣旨,违抗圣旨的下场是么子你们知道吗?”
  雷进说:“大哥你太搞笑了,有没有违抗楚王圣旨,我们三人不说,楚王能知道么?”
  “就是,就是,楚王的话很多难做到,”陈诚又从旁补了一句。
  陈寓信说:“你们不能是这样子态度,楚王在天子岗举事,那里已经是轰轰烈烈,已经是熊熊大火,已经是刀枪林立,我们慈利县在大楚之内,怎能够冷冷清清的,这不协调啊!”
  雷进说:“那还能怎样,要杀的人早就根据五杀令杀光了,我们五雷山上的和尚道士没一个留下来的,那些山民说我们丧尽天良,比土匪还要坏。现在可以做的就是去平分豪右的田产,我们这样做过,那些穷人不要分给他的土地,他们说这些土地原不是他们的。”
  陈诚说:“我那里也是这种情况。”
  陈寓信说:“照你们的意见,我们只能无动于衷咯?”
  雷进说:“大概是吧!”
  陈寓信说:“你们都是如何解决义军日常开支的?义军要吃要穿要用,从哪里弄来钱粮?”
  雷进说:“这很简单,分摊给豪右家。我们若是打了豪右家,那就是竭泽而渔了,今后再摊派,他把手一摊说‘冇得’,我们就吃哑巴亏了,大哥你说是不是?”
  陈寓信回来贯彻楚王令,就这样被他的两个弟弟化解了。
  还有没有办法?陈寓信想了一下,没办法了,只好顺其自然。
  雷进和陈诚就这样回去了。
  雷进回到了五雷山,自从组建忠义民兵以来一年多时间里,他的兵营就一直驻在这里,他爱上了这巍峨壮丽的五雷山。那时的五雷山,名字响当当,‘北武当,南五雷’就是那时流行的俗语。五雷山不但巍峨壮丽,更是道教圣地,自唐代起,这里的道教文化就开始发达起来,到雷进称霸此山的时候,便颇为壮观了。
  钟相悟教流传荆湖北路以来,主张五杀,排斥他教,雷进留了一手,既没在这里杀僧侣,也没在这里烧道观,钟相之于他,毕竟是天高皇帝远。雷进这样做,并不是他发善心了,而是源于这五雷山的一个传说。
  话说真武大帝当年在武当山修成正果以后,由妙乐天尊带他上天拜见玉皇大帝。玉帝见他气宇轩昂,不同凡响,便当面封他为真武大将军,在太阳宫供职。玉皇还赐给他三台七星宝剑一把,黄金铁甲一件,专事镇妖斥邪,为民除害。真武大将军得到玉皇赐的这些宝物以后就不断巡视天庭。一天中午,当他巡视到楚南方向一带时,突然发现天空怒云翻滚,狂风大作。他拨开云头一看,原来是五条孽龙争斗,它们是东方青龙,南方赤龙,西方白龙,北方黑龙,中方黄龙。这五条妖孽各显神威,大摆武场。它们有的掀起滔天大浪,有的刮起阵阵妖风,一时间搅的飞沙走石,天昏地暗,使黎民百姓惨遭不幸。真武大帝见状,怒不可遏。他掐指一算,原来是五条孽龙在争夺五雷山圣地的王位。于是他立即指挥五雷神举起神锤,擂响五声霹雳,一齐朝五条孽龙劈去!霎时,只见天空道道白光,怒云妖雾一扫而去。随即天空放晴,五龙俱降。真武大将军见状,又取出三台七星剑一一指向五条孽龙,五妖就立即变成了五座山,这就是后人见到的‘五龙朝圣’一景。
  雷进心想,自己再敖,总不会胜过那五龙吧,如果烧了道观,杀了僧侣,惹恼了真武大帝,他还不得把我变作一座山!
  雷进的寨子就建在五雷山脚下,进得了寨子,他就把几个队长约拢来议事,他说:“兄弟们,告诉大家一个天大的喜讯,钟老爷在天子岗举事了,举大事了!他打出了大楚的旗帜,宣布脱离大宋,与大宋为敌,造大宋的反,这可是惊雷啊,它不亚于真武大帝的五声霹雷,惊天动地!”
  “今后,钟老爷就不单单是我们悟教的老爷了,他更是我们大楚的楚王了,他就是当今皇上。我们都要跟着他沾光了,我们即将成为开国功臣,将来的史书都会给我们立传。”
  “我和大哥,和三弟已经商议过了,楚王举大事,我们总要表示表示吧,想来想去,都没想出好主意来,现在,我就把这个题目交给大家商议,看你们谁有好主意,大家都说说,我们今后做么子?”
  雷进这样一说,大家就都笑了。
  五子说:“雷头领你这不是扯蛋么,你们都想不出来,我们怎想得出来,你们是麝香,我们是牛屎。”
  金乐说:“我倒是有个主意,大家都去发展义军兄弟,谁发展了多少兄弟,谁就当多大的官。”
  五子说:“你讲空话啊,你问问粮台,就我们三百人,一天要吃多少大米多少菜蔬,你再发展人,吃空气啊?”
  金乐就不说话了,五子说的是实情。
  义哥说:“我有个意见,那就是去把这山上的道观烧了,把僧侣都杀了,这原本就是悟教的题中应有之义。”
  雷进说:“你疯了啊,你就不怕真武大帝打霹雷斩死你?”
  义哥吐了个舌头不做声了。
  雷进说:“我看你们和我一样,也是没好主意,只有馊主意。这样吧,我们还是得过且过,看时局的变化吧。”
  雷进说的不假,钟相在天子岗一举义旗,荆湖北路的大势就明朗起来,所有的势力就形成了两大股,一大股是各地的义军,一大股就是大宋朝廷的,这是两股针锋相对的势力,即将展开生死搏斗。
  朝廷派来三路大军围剿钟相义军,一路进入益阳,一路进入澧州,一路进入洞庭湖。孔彦舟将鼎澧路的孔兵聚在一处,包围了天子岗,只一天时间,天子岗二万多义军除杨幺一支三千人脱逃外,其余悉数被歼。
  陈寓信得到孔彦舟兵破天子岗消息后,想了一天一夜,然后就带着自己的兵营走了。临走的时候,把陈诚叫来,说自己要走了,叫陈诚把兵营移到笔架山下来。
  陈诚说:“你要走了,你要带着兵营走了?”
  “是的,我要带着我的兵营走了。”
  “你为何要走啊,你要去哪儿啊?”
  “我说不清楚为何要走,钟老爷的家被破了,钟老爷一家生死不明,将来是个么子结果,实在难料。我想,不会有好结果的。你想想,起事才多久,前后不足三十天,那么大的势力那么扎硬的营寨,竟然叫孔彦舟两个时辰就破了。我要去哪儿呢?我不知道,我就想着要走,要离开这鼎澧路,离开这荆湖北路。这儿太招眼了,我向往辰州那边去,到那儿去发展,我要把钟老爷的种子种下去,让它在辰州生根开花结果。”
  “你在说谎吧,你在逃跑吧,你灰心丧气了吧?”
  “你怎么和我说话啊,我是你的上司。”
  “你都要走了,你说钟老爷一家都完了,你还是我上司么?当初,你是多热心啊,把我带出来,叫我相信钟老爷的悟教,说悟教能把我们救出苦海,能给我们带来幸福。说钟老爷就是日神的化身,月神的化身,说信了悟教就无病无灾,就田蚕兴旺,生理丰富。这难道都是幻觉么,都是梦么?”
  陈寓信不想回答陈诚的话,而且也回答不了,现在回转去看这几年的搞法,简直就是玩法,又仿佛在梦境中。
  陈寓信说:“好啦,你就别问这么多问题了,我要走了,你帮我给雷进老弟解释一下,希望你们好自为之。”
  陈寓信带着他的人马走了,他们穿过高家山、戴家山,一路西去,究竟去了哪儿,后来的境况如何,谁也不知道。
  雷进知道陈寓信的事情后就很生气,一生气陈寓信没拿他当回事,带这多人远走他乡竟然不和他吱一声,二生气还是陈寓信没拿他当一回事,竟然把他的窝让给了老三陈诚。
  雷进对陈诚说:“这个大哥不像个大哥,我看他就是个大骗子,把我俩骗进悟教,跟着钟老爷谋反大宋,现在自己一走了之,什么人啊!我早知道他是个大骗子,就一刀杀了他。”
  陈诚说:“你别这样说,大哥心里很难受的,他希望钟老爷成功,希望我俩过上好日子,现在打水飘飘了,他难受死了。”
  雷进说:“幸好我没烧五雷山的道观,没杀那里的僧众,不然,慈利的乡民会活剥了我。”
  陈诚说:“是啊,幸亏我们作恶不多。”
  “今后咋办?”
  “还能咋办,过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没有了楚王,没有了太子,没有了陈寓信大哥,我们的生活失去了方向,我看,我们都会沦为土匪的。”
  “么子沦为土匪啊,现在与土匪有区别吗?”
  雷进说:“这样吧,我们两家合为一家,我做老大,你做副手,我们举着钟老爷的旗子把造反进行到底。”
  “你省省吧,我也不和你合为一家,宁为鸡头不为牛尾的道理你不知道呀?再说,你扛着钟老爷的旗子继续造反,就不怕人头落地呀?”说完,陈诚就摸着自己的脑壳。
  又过了两个月,慈利还是风平浪静,雷进和陈诚就当嘛事都没发生过。外面的消息还是不断涌进来,钟老爷一家被孔彦舟活捉了,大楚覆灭了。裴宥在湘阴的基业被安和的官军破坏殆尽,裴太尉成了裴囚徒,朝廷又开始重建湘阴县。
  正此时,胡源溜进了慈利县,来策反陈诚,正当陈诚首鼠两端的时候,安和的官军就夹走了陈诚和他的义军。
  消息传到五雷山,简直把雷进气疯了。
  在他看来,陈寓信不重视他,这个老三陈诚也是不重视他的,投降朝廷也是大事一桩啊,为何不来约我呢?是怕我斩了他的脑壳还是怕我抢了他的头功?
  澧阳的英宣听到钟相兵败被执的消息后,也是震惊异常,他这时的想法和陈寓信的想法如出一辙,那就是快快离开澧阳县境。
  要去哪里呢,他当然不知道陈寓信去了辰州方向。他选择了离开荆湖北路,走岳州往江西那边去,以后再做么子是以后的事情,眼下最要紧的就是保命,莫叫朝廷灭了这支队伍。
  澧阳的吴幺郎也走了,尽管他风光过,打败过孔彦舟,他就害怕孔彦舟睚眦必报,带着他的大军回转头来将他嚼烂吞下。
  雷进生过气后,就叫来了几位队长议事,他说:“大哥走了,老三投奔了朝廷,我们怎么办,是远走他乡还是迁到县城里去,是继续造反还是解散回家去?”
  五子说:“走吧,走吧,快离开这里吧,被朝廷抓住了是要砍头的,我可不想他们斫了我的脑壳。”
  金乐说:“走么子走啊,我们杀到县城去,杀他个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也震惊一下朝廷,谁叫他欺侮钟老爷的。”
  义哥说:“你疯了啊,还杀他个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你就不怕黑鬼来慑了你魂魄去?”
  雷进说:“我看我们还是搬到笔架山下去住吧。”
  “不要去啊,还是离开这里吧,走得越远越好,”五子说。
  “我的意见是不要走,”金乐还是原来的意见,“要走也要血洗县城烧了县城再走,我们不能让朝廷舒舒服服得到它。”
  几个人在这里争了个下午,最后还是雷进说了算数。雷进说:“这样吧,大家蒸的要蒸,煮的要煮,过些日子再看吧,过些日子我们就不商议了,我说咋办就咋办,你们说行不行?”
  三个人都说只能这样了,不然,大家很难统一的。
  又过了一个多月,外面传来的消息说,龙阳的杨幺义军已经很成气候了,附近几县的农民纷纷前去投靠杨幺义军,那些打散了的义军也找到了杨幺,大楚的旗帜在龙阳高高飘扬着。
  雷进有时候强迫自己相信,有时候又强迫自己不相信。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自己没亲见,谁知道真假?
  再后来,就听说了澧阳英宣的义军,吴幺郎的义军都走了,他们没去龙阳,往东北方向走了,莫非是往岳州去?
  雷进也决定走了,在走之前,他就想把这地方搞浑了水,搞得满目疮痍更好,朝廷即使接手,也会一筹莫展的。
  八月的一天,雷进又将几个队长找来说:“我不是和你们商议的,我是向你们布置任务的,我决定将义军带到外面去,至于去哪里也没确定,反正是离开鼎澧路,离开荆湖北路,到路上再说。”
  “走之前呢,我就想祸乱两个地方再走,一个是慈利,一个是石门,然后就渡过长江到荆门那边去。”
  “为么子要这样做呢,我就是不服气,就是不想大宋朝廷舒舒服服接管这里,我要将这两个县城变成废墟,变成穷区,如有必要,就变成无人区。”
  “大家回去布置任务,进入县城后,人人个个都要抢东西烧屋,谁若反抗,就举刀杀人,不需要理由。”
  大家按照约定没有讨论,几个队长回去把自己带的那股义军集合起来吩咐了一下,然后就收拾五雷山营区的物资,能带走的东西就带走。收拾完后,就一把火把营区烧了。
  义军分三股进入县城,这时候的慈利县城也就是七八千人的样子,三四条街道,这边打个哦吙,那边就听得见。
  三股义军在三条街道上按照顺序进行清理和焚烧,七八千人的县城按理说是不会怕他们的,问题是无人去组织这七八千市民,他们犹如一盘散沙,在极具组织的三百义军面前毫无力量。
  金乐那股义军最先进入的那家户主叫谭雪祥,他是当地的富户,也是个武师,看到气势汹汹的义军涌进他家,他就拿了一条打棍跳到了院子中阻止他们。
  谭雪祥把手里的打棍打得风呼呼直叫,进了院子的义军吓得连连后退,从院子里退到了阶级上。
  谭雪祥说:“哪里来的土匪,不经允许就一窝蜂涌了进来。”
  金乐挺着身子说:“你这贼人没听说好狗不挡道的话呀,我们是雷进义军你没听说过呀?”
  “什么义军,就是贼军匪军,一伙人渣,想进我家,就先吃我几棍再说话,”说完,就一路棍打了过来。
  金乐提刀迎了上去,一交手就显出了金乐的劣势,旁边便有两三人跃过去接招打起来,谭雪祥一个大鹏展翅飞了起来,落地时就地一扫棍,把几个义军打倒在地。
  阶级上几十个义军跳了下来,团团围住了谭雪祥。谭雪祥说:“仗着人多是吧,有种的单挑。”他一边说,一边蜻蜓点水样将棍点向围着他的义军,点到了谁,谁保管头破血流。
  还有义军站在阶级上,他们突然醒悟过来,到外面捡来了几坨半火砖,隔着人砸向谭雪祥,终于有两坨砸中了他的头,血涌出来,糊住了他的眼睛,围着他的义军趁机杀了他,几十把刀捅进了他的身子。
  疯狂了的义军涌进他家杀了他全家老小,抢走了他家值钱的东西,然后就一把大火烧了他屋。
  真正遭殃的只是义军最先遭遇的一些住户,他们来祸害居民的行为很快就传遍了全城,满城的居民都迅速地收拾值钱的东西逃离了家园,他们知道,房子是保不住的,救人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雷进最后还是很沮丧,他看着满城的瓦砾灰烬,房子是没一间立在地上了,东西没抢到多少,人也只杀了两百多个,多不过瘾啊。
  要去追赶那些逃跑了的居民么,他们就像老鼠一样,钻进了深山老洞,如何找得出来?雷进只好放弃这个打算,带着他的义军走了。
  下一站便是石门,走在路上,雷进问自己,我们还叫义军么,义军应该是这个样子么,如何理解这个‘义’字?
  他想了一遍又一遍,后来总算是想明白了,他们并不是义军,就是一伙强盗土匪,杀人放火抢东西,无恶不作。
  这样的人是会遭到天打五雷轰的!
  雷进义军经过苗市镇,又将这里的居民洗劫一空,烧毁了他们的房子,杀了他们的猪,牵走了他们的牛。
  在斗篷尖脚下,义军宰羊屠牛,大吃大喝了几天,然后又担着抢来的东西向楚江镇走去。
  石门的县治就在楚江镇,这里的居民早就听说了雷进的义军一路祸害着进了石门,他们毫不犹豫地带了值钱的东西,扶老携幼地离开了楚江镇,避难去了。
  雷进义军进入了楚江镇,他们在这里看不到一个人,找不到一样值钱的东西,非常的懊恼。
  雷进摸着脑壳说:“今后再有这样的行动,要吸取两个教训,一是行动要保密,二是入城后要封街,禁止人出去,这样才会抢到东西。”
  抢不到东西,杀不到人,那就烧屋吧!义军在各处点燃了大火,看着大火一点点吞噬这里,直到满城房子化为灰烬才离开。
  烧毁了石门县城,雷进带着他的义军一阵风样走了,至于去了哪里,今后是么子结局,一直不为人知。
  陈寓信离开慈利县的时候,大宋对荆湖北路糜烂颓废的官场着手重新部署,先是派来了解潜。这解潜何许人也?大家只知道他是朝廷的一个好官,很关心民瘼。
  解潜此时为武翼大夫,任康州团练使兼荆南府镇抚使,兼知荆南府。归州、峡州、荆门军、公安军都在荆南府管辖之下。提拔解潜的人就是宰相张浚。解潜原在谪籍中,张浚言于朝,解潜遂复官而有是命。当时荆南府残破不已,不可办公,解潜将治所移到峡州宜都。
  除此,朝廷还派来了直龙图阁程昌寓为鼎澧镇抚使,兼知鼎州,仍赐三品服。程昌寓何许人也,他在大宋官场可是个褒贬不一的人啊,后来的龙阳义军就称他为屠户。
  钟相兵败被执,其党羽杨幺、杨钦、杨华等复聚众于龙阳,钟相虽败,而杨幺那班义军恃水出没,不停地骚扰大宋。
  程昌寓原任湖北安抚使,解潜到荆南府任职时,程昌寓带着部众来到鼎澧间,抚谕使冯康国认为鼎澧路盗贼方盛,奏请朝廷留程昌寓知鼎州,故有是命。
  程昌寓来鼎州前,将部将杜湛叫到帐下交代任务。他说:“杜将军呀,鼎澧路糜烂已久,一直是朝廷心腹大患。朝廷收不到赋税,江浙间食盐亦运不进湖湘,严重威胁到朝廷生存。朝廷今派吾等进入鼎澧路讨贼,敉平叛乱,吾等应戮力同心,恪尽职守,效命疆场。”
  杜湛说:“请安抚使放心,杜某身为一介武臣,效命疆场是杜某的的职责,只要安抚使一声令下,杜某赴汤蹈火,在所不惜。杜某目前应担负何任务,还请安抚使明示。”
  程昌寓说:“吾之任职有所改变,兼任了鼎州知州,鼎澧路糜烂,以鼎州为最,汝当带部众随吾前往,吾先行一步,汝携部众扫荡过去,按照顺序,先是松滋李合戎,再是石门、慈利、澧阳、安乡。李合戎在松滋横行多年,杀戮朝廷命官,屠宰儒生、僧侣、医巫、卜祝,罪恶滔天,汝当用铁腕手段扫荡之。”
  杜湛说:“在下知道了,恕在下不能随安抚使前行,当扫荡完成后,杜某将在鼎州城会同安抚使。”
  再说松滋的李合戎参加完钟相举事就职大典后,也遵命回到了松滋县。这个李合戎是一员猛将,回来就想着要响应钟老爷,在松滋县搞一番动作。他有三百人的队伍,便在三月初的某一天,带着他的兵去攻打松滋县城。那时的松滋县完全没有武备,只有几十个衙役,几十个狱卒,几十个捕快。三块人马属于三个系统,又从没有正规的训练,李合戎打进城后,并没有像样的抵抗,李合戎就像老鹰抓小鸡样将这三块人马抓起来杀了,还杀了知县和所有的官僚。
  松滋县就这样被李合戎颠覆了,松滋的天变了,松滋的地变了,松滋的统治者变了。随后,李合戎在松滋县按照钟相的五杀令开始杀人,他很讲究方法,不是清理一个就杀一个,而是将他们先清理关押,等到五种人全部清理到位,他就在县城的大戏坪召集居民观看杀人,这样一来,松滋县的五种人就没跑掉一个。
  再接下来做么子呢?李合戎不知道,在天子岗他也听到了钟相讲话,也知道钟相的三灭三立,回来一琢磨,还是觉得做不好。他自己就带着人在谢家岗、三桥街、铁匠岸几个地方平分过豪右的土地,没一处地方成功过,不是豪右家里的土地拿不出来,而是那些穷人、佃农人家不肯接受,即使当着你的面接受了,随后就还给了豪右家,他们都说不做这样没良心的事情。
  李合戎只好随便了,后来也就不去做这样的事情了。
  打下松滋县后,李合戎就把自己的大寨建到了谢家岗,他底下的那些队长不解,就问他为何不把寨子建到河西边去,那里才是县城的中心。李合戎就对他们说,还是在这里好,朝廷对于松滋县不会不闻不问的,建到这边,将来作战还是有利的。
  这个说法真叫李合戎言中了。
  程昌寓去鼎州上任时,就派杜湛渡江来松滋县,要来消灭李合戎。杜湛手里有二千人的兵力,他们都是朝廷的正规军,李合戎义军只有三百,而且还没经过正规的训练,两边人力量悬殊是显而易见的。
  杜湛的人马一进入松滋县,探报就把消息报到了李合戎的帐下,李合戎就把几个队长找来议事。
  李合戎说:“得到消息,朝廷已派杜湛前来清剿我们松滋县义军,他们是二千人,我们是三百人,大家说说,是战还是降?”
  一个叫傅扆的队长说:“李寨主呀,我们还没过手就缴械投降,别人还以为我们义军不是男人,胯里没夹卵。”
  一个叫潘必胜的队长说:“大家放宽心打吧,我的名字就叫必胜,同我一起打仗能不胜么?”
  他这样一说,大家就笑了。
  李合戎说:“严肃点,严肃点,这是说的军国大事,不是儿戏,容不得戏耍浪说。”
  一个叫李子安的队长说:“依我看还是降了吧,你们都知道,钟老爷那么多人都报销了,他一家子也被擒住了,大楚只活过了三四十天就不存在了,我们这几只跳蚤有么子跳头?和杜湛对打,还不是找死,要是降了杜湛,说不定还能谋个一官半职的。”
  李子安这样一说,大家就沉默起来了,没人觉得他说的不在理。后来,大家在是战还是降的问题上又争论一番,最后,李合戎说:“这样吧,不把话说死了,交手还是要交手的,你不交手,怎么知道有不有,怎么知道谁强谁弱,交手后,万一不行,我们就降。”
  杜湛说来就来,就在第三天上午巳时,杜湛的二千人马就来到了谢家岗,围住了李合戎大寨,他们用树撞倒了几处寨墙,冲进了寨子,然后就把三百个义军围在了前坪。
  义军把砍刀拿在手里,虎视眈眈地看着官军。
  杜湛骑在马上,指着义军说:“你们的狗头是谁,快快领着部下投降,谁要顽抗到底,就杀了你们大家。”
  李合戎说:“我就是义军首领李合戎,你应该是杜将军吧,两军交战,总应该试试手吧,若不试手,我们如何心服。”
  杜湛说:“好吧,你挑一员大将出来,我挑一员大将出来。”
  杜湛才说完,他一个叫杜涛的部下就跳到了垓心,李合戎这边的傅扆也持械跳到了垓心。
  两个人用的是砍刀,傅扆擅长于竖砍,杜涛擅长于横斫,傅扆的刀法又狠又快,功夫还是不敌杜涛,只见杜涛杀得飞了起来,横飞着一刀刀斫来,傅扆变主动为被动,防都防不赢了,终于被杜涛一刀斩于地下。
  杜湛说:“李头领,你服还是不服?”
  李合戎说:“杜将军,我二人试试手如何?”
  杜湛骑着马走到场中说:“来吧,来试试手吧。”
  李合戎说:“你不能骑马啊。”
  杜湛说:“你可以带四个人来。”
  李合戎就点了四个人名字,连他自己一起是五个,李合戎将四个人拢合起来,叫他们一人砍一只马腿,自己去纠缠杜湛。
  杜湛当然是看出了他的用心,便将左手里的马缰放松,两腿加紧马肚子,拍了一下马屁股,马就飞出去了,然后迅速转头,一脚踢死一个,杜湛伏在马背上,弯着腰砍了二人,只一瞬间,就有三人丧命,而李合戎这时候还没动手。
  杜湛勒住马头,望着李合戎说:“再服了吗?”
  李合戎说:“服了,服了,兄弟们,都放下兵器吧,我们跟着杜将军了。”
  杜湛当然也不是兼收并蓄,他将义军兄弟集合一块,问他们愿不愿意跟着他,要是不愿意就还是回家去。
  也有几十个人不愿意的,杜湛就将他们放回去了。
  拿下松滋县后,杜湛又带着官兵来到了石门、慈利、澧阳、安乡,好在这些地方现在都是真空地带,既没有义军,也没有官军,老百姓一般都处在惶惑之中,他们不知道灾难何时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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