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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八

作品名称:赵小天      作者:孙鹤      发布时间:2017-06-17 20:28:20      字数:3748

  “咳咳。”刘尚荣干咳两声,“两位,这里可不是谈情说爱、苦诉衷肠的地方,都老大不小的人了,没想到还是这般模样。”
  “是啊。”孟丽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花,似乎有意在躲避赵小天的目光。
  “没错,孟丽,我并没有要让你伤心的意思,我也没想到你真的会伤心。我知道你当初对我有情,但是,说句可能会更让你伤心的话,那只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我对你的感情,并非爱情,而是友情,十八年没见了,我只希望能够用笑谈延续我们彼此之间的友情。”赵小天平静地说,他可不希望再看到自己的调侃被孟丽误解,误解成对她的图谋。
  “友情?”孟丽的心仿佛被这两个字给深深刺痛了,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是喃喃低语,仔细琢磨这两个字的内涵。
  “在我们俩刚才见面的时候,赵小天已经把他的状况都跟我说了,是不?”刘尚荣此时忙着给两人尴尬窘迫的处境打圆场。
  “是啊,老班长的话正好提醒了我。没错,我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是欧阳必成跟我说什么过几天要在这里举办同学会,而且听他说已经联系了不少老同学,我这才过来的。况且,孟丽,实不相瞒,我早就成家了,现在孩子都上小学了。”
  赵小天的话无疑打消了孟丽的妄想,同时也让她的心更为痛苦。孟丽反复咀嚼着赵小天的话,忽而开朗一笑,使得压抑在脑海的乌云终消散不见。
  “原来是这样,可我怎么没听欧阳必成说过呢。”孟丽说。
  “什么?欧阳必成没跟你说过吗?”赵小天大奇。
  “没有啊,我跟他这些年压根就没有联系呀。倒是你,好像跟他一直有联系。”
  “我跟他其实也没什么联系,主要是他现在太忙了。”想了一想,赵小天不免觉得奇怪,又问,“那他跟我说,联系了不少老同学,都是谁呢。”
  “我呀。”刘尚荣笑呵呵地说,“他跟我说过,我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你?”赵小天吃惊不小,“这么说来,你们之间倒是经常联系呀。”
  “你想多了,我跟他之间根本就没什么联系,只是他女儿之前一直在我们学校上学。”
  “哦,原来是这样。可我就奇怪了,他女儿在这儿上学,孟丽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因为前几年孟丽没在这所学校任教。”
  赵小天这才彻底明白,点了点头,说道:“通过你,他才联系到了更多老同学?”
  “是啊。”刘尚荣说,“我也搞不懂他,为什么非要办同学会呢。难不成……欧阳必成这些年混得不错,一改当初小流氓、小混混的形象,准备在老同学面前显摆显摆?”
  赵小天冷峭一笑,说:“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我想,你说的有一定道理。”
  “这我还真就不知道呢,欧阳必成他现在混成什么样了?”孟丽问。
  “还能怎么样,我不知道比起你们怎么样,反正是比我混得好太多了。现在他是大老板,连锁水果超市的大老板,据说连锁店加在一起三十多家呢。”赵小天说。
  “嚯,这么厉害!”孟丽说。
  “谁说不是呢。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可依我看呀,像我们这样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还真就未必比他那种小混混有出息呢。”赵小天感慨说。
  “你也不能这么说,人各有志,不是吗?我们追求的,是精神上、思想上、境界上的内在享受。他呢,纯粹一个物质生活的奴隶,两者的价值观本来就不同。”孟丽掷地有声地说。再配上她那副问心无愧、坦然擎天的高傲姿态,的确非凡夫俗子。
  赵小天望着孟丽,心下赞许。她还像十八年前一样,纯洁的思想和高贵的情操远胜于对物质的饥渴。仅从这一点上看,自己显然已经堕落了,而且堕落得很彻底。
  “别这么看着我!你什么意思?难道我说的话还像以前一样天真幼稚,是不?”孟丽冷冷地瞧着赵小天,总感觉赵小天深邃的目光中夹杂着一股自己根本就无法揣度的异样,但这份异样究竟代表着什么,孟丽却说不上来,她只是害怕赵小天会像十八年前一样,笑话自己是个愚蠢幼稚的傻丫头。
  “真奇怪,我什么也没说呀,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赵小天两手一摊,颇为无奈地说。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反正就是不许你像以前那样数落我。”
  “我也没数落你呀。我真是弄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哎呀,算了,我可不敢跟你继续纠缠这个问题了,你可是有名的‘没理辩三分’。”说着,赵小天笑了一笑,并冲刘尚荣说,“老班长,听欧阳必成说,还有一些老同学没联系到?”
  “是啊,还有差不多二十个。”刘尚荣说,“其余的,我们都联系到了,他们也都答应这个星期六来这里。正好,借着学生们休息,我们也好回味一番旧日的友情。另外,我也跟他们说了,叫他们尽可能地联系其余同学。”
  “十八年,我想每个人都经历了很多,或许他们之中有的离开了这座城市,有的甚至离开了这个国家。”赵小天感叹说。
  “这我就不知道了。就像孟丽说的,人各有志,我们会尽量联系,联系不到也没办法。”
  “反正我跟他们是没有任何联系,这件事就只能麻烦你们去办了,我呢,唯一能做的,就是星期六一定会再来这里。”说着,赵小天分别向刘尚荣和孟丽握了握手,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母校。
  孟丽望着赵小天矮小但却挺直的背影,很想高声唤住他,因为刹那之间,心里面有好多话想要对赵小天说,只是碍于刘尚荣在身边,终未偿所愿。
  “你还是忘不了与他的旧情,是不?”刘尚荣从窗户向下望去,看到赵小天已经离开教学楼,走在操场上,这才跟孟丽说道。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问。”孟丽冷冷地说。
  “因为你现在是我的女人!”孟丽的语气很冷,但刘尚荣的语气则更冷。
  听了这话,孟丽半晌不语。
  “我知道你非常恨我,但要不是我,你的人生恐怕早就悔了。”刘尚荣说。
  “所以,你要我感激你?”孟丽艰难地说出这么一句。
  “感激?不需要。我让你当教务处主任的目的你应该很清楚才对,我只想把你留在我身边,无论你的人,还是你的心。所以,千万别在心里打你的如意算盘。赵小天是赵小天,你是你,你们之间根本就不可能,别忘了,当初赵小天就没喜欢过你,现在就更不会了。”说着,刘尚荣将教务处的房门关上,并反锁,然后大模大样地坐在沙发上,静候孟丽的特殊服务。
  至于孟丽,心中对刘尚荣是既恨且怕,好像有什么把柄被刘尚荣握在手上似的。没办法,她也只能委屈地坐到刘尚荣身边,任由刘尚荣对自己的身体上下其手。
  赵小天回到家,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他想不出欧阳必成为什么要举办这次同学会,在他看来,这类所谓聚会完全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如陈曦微说的,左右自己无事,去参加倒也无妨。
  而就在赵小天准备洗个澡,然后奋笔疾书的时候,程勇竟然打来了电话。
  “这是怎么了,不光欧阳必成给我打电话,连你小子也给我打电话来了。”赵小天百思不得其解地说。
  “听说你们要举办同学会。”程勇在电话那头说。
  “我们举不举办同学会跟你有什么关系。”
  “少他妈废话!我跟你说正经的。是不是有这回事?”
  “啊,这个星期六就办。”
  “难怪呢。”
  “喂,你还没告诉我呢,我们举办同学会,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什么关系?”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梅映雪之间的事。”
  赵小天一怔,好像想明白了些什么,缓缓地说:“你的意思是说,欧阳必成察觉出来什么了?”
  “只有傻子才察觉不出来,毕竟都十年啦。”
  “可我就奇怪了,既然都过去十年了,为什么现在才想起来呢。还有,为什么要办同学会呢?他完全可以针对梅映雪这条线查到给他戴绿帽子的人啊。”
  “别他妈说得这么难听,什么戴绿帽子,我跟梅映雪之间可是真感情。”
  “干这种事的,哪一个不说自己是真感情的。可到头来呢,什么感情,全他妈是假的。”
  “我说不过你,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反正,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欧阳必成可能把你当成我了。”
  “把我当成你了?”赵小天不免甚是奇怪,“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等等,等等,你的意思难道是……欧阳必成认为是我给他带的绿帽子?”
  “没错。”
  “这他妈不是千古奇冤嘛。”
  “谁让你之前对梅映雪有意思了?”
  “之前?那他妈也是十八年前的事了。再说了,有意思?我他妈连梅映雪的手都没碰过一下,这盆脏水我可不接,爱谁接谁接。实在不行的话,我就把你们之间的事通通跟欧阳必成讲清楚。”
  “别!千万别!”程勇连忙阻止,“我说,你小子可不能这么不地道啊。”
  “我不地道?你他妈的干得好事,到头来屎盆子扣我脑袋上,我遭谁惹谁了。不行,说什么也不行,我不管,这个屎盆子我不接。”顿了一顿,赵小天又说,“我就觉得奇怪嘛,敢情是这么回事。欧阳必成把我当成了你,认定我和梅映雪有一腿,这样正好趁着同学会的契机,看看我跟梅映雪之间的感情,要是超出朋友的范畴,我恐怕就要吃不了兜着走喽。”
  “这样好了,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呢,关紧你的臭嘴,别跟欧阳必成说我和梅映雪之间的事,怎么样?”
  “什么好消息?”
  “刺伤你的犯人找到了。”
  “你听谁说的?”
  “公安局的朋友。”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难道不想见见那个恨不得你死的人?”
  “我说过了,我不想再过问那件事。好了,就这样吧,你放心,我一定会守口如瓶的。不过,你找个时间跟梅映雪通个话,告诉她,到了那天,别跟我演戏,我可不想再被人刺伤第二次。”
  “喂,喂,你这话什么意思,像是我和梅映雪想要故意害你似的。多年的兄弟,我能这么做嘛。”
  “为了你自己,你什么事做不出来呀。反正我的话就说到这儿了,你们要是敢害我,可千万别怪我不念兄弟之情哟。”
  “放心吧,我会找个时间跟梅映雪说的。”
  “这样最好。你小子给我记住喽,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家庭才是最重要的,我可不希望别人破坏我的家庭,哪怕那个人是你。”撂下这句话,赵小天挂断了电话。
  令赵小天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欧阳必成居然把自己当成这号人物。尴尬苦笑之余,赵小天还是该洗澡洗澡,该写小说写小说,他可没工夫花费脑筋想这一类乌七八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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