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枝花（连载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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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司家属区内的公路、街道，一到晚上，便成了孩子们嬉耍的阵地。他们手持木棍、竹竿，模仿电影里解放军抓特务的情景，在家属区内打进打出。子君性格文静，在这类的游戏中，充其量就是凑个份儿，就是这样，她也觉得其乐无穷，整晚跟在他们后面瞎跑。这会儿，前面的小朋友不见了踪影，被甩在后面的子君，看到萍萍妈从前面过来，一脸幼稚的她，却老成地问道：“老曹，看到萍萍他们没有？”
　　萍萍妈一愣，见子君一脸认真的样子，好奇问道：“你没和她一块玩？”
　　“她跑在前面，不知道跑那去了。”
　　身子日渐沉重的希垚，从后面叫住子君：“子君，回家了。”
　　萍萍妈见希垚过来，笑道：“张老师，你女儿说话好老道，你猜怎么，刚才一板一眼直呼我‘老曹’。”
　　希垚忙对子君说：“子君，不能这样称呼，要叫阿姨。”
　　子君不服气：“我是学你们大人这样叫的。”
　　“妈妈和曹阿姨都是同辈人，相互可以这样称呼，你是小辈，就应该尊称阿姨，这样才礼貌。”
　　子君低下头，不好意思的小声答道：“哦，知道了。”
　　萍萍妈笑道：“子君说话，有时就像个小大人。”
　　希垚看着女儿：“孩子这个时候摹仿力强，这也是他们摹仿阶段，最容易犯的毛病。”
　　这时，一位女孩扶着赵卫一拐一瘸过来，希垚忙上前问道：“赵卫，怎么了？”
　　赵卫说：“脚崴了。”
　　希垚忙问：“要紧吗？我扶你到医院。”
　　赵卫故作轻松：“不用，回家让我妈敷点药就行。”
　　“张老师，你放心，我送他回去。还不是他瞎逞能，从食堂那么高的窗户上跳下来，结果崴了脚。”一旁扶着赵卫的女孩子，数落着赵卫。
　　希垚嘱咐他们道：“那小心点啊。”
　　希垚领女儿回家，听到隔壁雨琪家传出李医生的说话声，忙进去：“李医生，你儿子脚崴了，正往家走，你快回去看看。”
　　听说儿子脚崴了，李医生起身对雨琪说道：“应该是有了，明天你到医院来，再做个化验。”
　　看到子君，渝欣喊道：“子君，来看我给你的小点点做的衣服。”子君一听，跟着渝欣，来到她的床前。
　　希垚小声问雨琪：“你也有了？”
　　“李医生说像有了，但还要等化验后，才能确定。”
　　“你哪个多久没来了？”
　　“大概二个多月吧。”
　　“那应该是。”
　　“哎，当初我怀渝欣时，反应特别大。来这以后，可能水土不服吧，例假始终不太正常，又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还怀疑是不是妇科方面出了问题。”
　　“你吃什么药没有？”
　　“没有。”
　　“没有就好。”
　　雨琪笑道：“唉，如果这次我们俩一个是女儿，一个是儿子，就可以打亲家了。”
　　“你说了算。”
　　
　　离预产期不到一个月了，希垚本不想麻烦母亲，可道泽远在渡口，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写信让母亲过来帮忙。
　　常说母亲家务能干，子女这方面的能力就可能弱化，此说法不管正确与否，反正印证在了希垚身上。希垚除了洗衣服、收拾屋子外，其余家务都不在行，尤其是女红和做饭的手艺，一点都不敢恭维。母亲的到来，不仅将家里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净净，还抽出时间准备了小被子、小衣服和小鞋子，甚至，还做了一罐涝醪，为希垚做月子时用。有了母亲的帮忙，希垚轻松了许多。
　　希垚下班，碰见到食堂打饭的晓薇，招呼道：“晓薇，你一个人，到我家吃吧。”
　　“不了，我吃完还要加班。”
　　“我妈饭已经做好，吃完你走就是。”
　　“那谢啦，你妈做的菜真好吃。”
　　“所以才叫你呢，向德还经常出差？”
　　“这段时间没有，但跟出差没两样。”
　　“怎么？”
　　“从上个月底开始，就一直在高炉。这不，半个月了，我们才见了一次面。”
　　“他们实验还顺利吧？”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他说通过这次实验，是进一步验证承德的实验方法，看是否适用于对攀枝花矿的冶炼。”
　　晓薇随希垚来到家里，余婆婆已将做好的饭菜摆上了桌。晓薇笑盈盈地招呼道：“余婆婆，我又来蹭饭了。”
　　余婆婆是喜欢热闹的人，她笑呵呵的说道：“人多吃饭才香，快坐下。”
　　希垚放下手里的作业本，洗完手，讨好母亲道：“妈，辛苦你了。”
　　余婆婆故意拉下脸：“要不是想到子君和你肚子里的孩子，我才不来你这鬼地方呢。”
　　希垚忙对女儿说道：“君君，快亲亲婆婆，婆婆的菜可比妈妈做的好吃多了。”
　　子君走到婆婆跟前，边亲外婆，边说道：“我最喜欢吃婆婆做的饭，最喜欢听婆婆讲故事。”
　　子君的话，说得外婆心里甜滋滋的，她夹着一筷子菜，放进子君碗里：“婆婆也最喜欢子君。”婆婆笑容可掬地对外孙女说道，这边，也不忘招呼身旁的晓薇：“晓薇，不要客气，喜欢吃什么，自己来。”
　　晓薇连连恭维道：“余婆婆，你做什么都好吃。”
　　余婆婆得意道：“等那天有机会，我做几个拿手的，再请你来吃。”
　　“那太好了，我一定来。”
　　吃完饭，晓薇客气地帮着收拾，希垚推开她：“你要加班，早点走吧。”
　　科里事的确多，晓薇谢过后，便告辞了。
　　送走晓薇，希垚帮着母亲收拾，母亲说道：“希垚，你这次要生个儿子就圆满了。”
　　“生女儿就不圆满？解放这么多年了，你还这么封建。”
　　“不是我封建，我觉得道泽的父母想要个孙子。”
　　“我没怪他们的宝贝儿子就不错了，春节没回来，说这个月回来照顾我坐月子，这不，又说回不来了。”
　　“我这次来，道泽他妈让人做的小衣服都像是男孩子的。”
　　“可生男生女，我也做不了主呀。”
　　“我们那王婆婆看得准，要是在我们那呀，让她给你看看。唉，都说肚子尖、不显怀的，生男孩可能性大。”
　　母亲说着说着，仔细打量着希垚，希垚侧过身让母亲看，母亲前后左右看了一会，摇着头：“前面不尖，后面也不显，我看不出来。”
　　
　　晚上，坐在书桌前批改学生作业的希垚，感到肚子有轻微反应，她慢慢站起来，对一旁做手工的母亲说道：“妈，锅里有热水吗？”
　　母亲点点头。
　　“我好像有点反映了，我想先洗个澡。”
　　母亲一听，忙说道：“那还洗什么澡，赶快到医院吧。”
　　“才刚刚有点反映，来得急。不然，要一个月才能洗，憋得难受。”
　　“没问题吧？”母亲担心道。
　　“没问题，我有经验。”
　　“那我帮你把热水倒好。”
　　希垚洗完澡，收拾到医院要用的东西，突然，肚子明显疼痛起来，随后，感觉一股热流从下身淌出，顿时紧张起来，她急忙叫道：“妈，我好像要生了，你快帮我叫李医生。”
　　余婆婆一听，忙安慰道：“不着急啊，我这就去叫李医生。”余婆婆赶到李医生家，还未进门，就喊道：“李医生，李医生。”
　　李医生看到余婆婆紧张的样子，忙问道：“希垚要生了？”
　　余婆婆忙点头。
　　“你先回去看着希垚，我到医院叫担架。”李医生边说边往医院跑去。
　　希垚被送到医院。
　　李医生问过妇产科医生后，对守候在外面的余婆婆说道：“余婆婆，希垚可能还要等几个小时，刚才医生检查了，都正常。子君一人在家，你回去吧，明早再来，这里有我呢。”
　　余婆婆想着子君一人在家，也不放心，便对李医生说道：“那我先回去了，谢谢你啊，李医生。”
　　
　　第二天一大早，余婆婆来到医院，李医生从旁边的床上起来，轻声招呼道：“来了，余婆婆，我把她们交给你，我回家看看。”
　　余婆婆忙谢道：“真是麻烦你了，李医生。”
　　听见母亲的声音，希垚睁开眼微笑着，余婆婆走到希垚床边，轻声问：“男孩、女孩？”
　　“女孩。”
　　余婆婆俯下身来，高兴的看着外孙女：“鼻子像道泽，眼睛和嘴像你，皮肤没有子君白。”说着说着，她忍不住，从希垚身边抱起外孙女，从头到脚仔细看了一遍，这才对希垚说道：“是个健康、漂亮的女儿。饿了吧，我给你煮了碗涝醪荷包蛋。”
　　“放那吧，我现在还不想吃，子君怎么样？”
　　“子君还在睡，待会我把她带来。”
　　余婆婆等希垚吃完涝醪荷包蛋，这才离开医院。
　　
　　九点多钟，余婆婆带着子君来到医院，她对子君说道：“来，看看你的小妹妹。”
　　一夜间，突然多了个小妹妹，子君不解的问：“妈，小妹妹是怎么来到你身边的？”
　　希垚笑道：“昨天晚上，月亮上的嫦娥姐姐送来的。”
　　“嫦娥姐姐送妹妹来的时候，你怎么不叫我呀？”子君信以为真，既惊喜又兴奋地看着躺在妈妈身边的小妹妹。
　　婆婆说道：“叫了，你睡得像猪一样，叫都叫不醒。”
　　没能见到住在月亮里的嫦娥姐姐，子君感到非常遗憾，怪婆婆：“哪你怎么不把我拉起来？”
　　婆婆笑道：“好，下次我把你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