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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54.平衡是哲学 55.海阔凭鱼跃 56.小平您好

作品名称:大河向东流      作者:张敦胜      发布时间:2017-06-16 10:38:44      字数:13421

  54.平衡是哲学
  平衡是事物存在和发展的必要条件
  钱文利一觉醒来仍在回味昨天的谈话,心里爽极了,真要像胡言所说那就太好了——明年章伟光退休,胡言接班干党委书记,马丽君提个副书记,即便鲁俊提为校长也无所谓,大学是党委领导制,书记是一把手,这样一来自己干个什么事也就无所顾忌了,背靠大树好乘凉嘛!当然他也知道,一凡是章伟光确定的后备干部,但他从未当回事,一凡是个书呆子,不适合干行政,一般人都认为很难提起来,退一步就是真提起来,这种人也是只不会咬人的食草动物,构不成对自己的威胁。
  想到这个比喻,他心里笑笑,但一会的工夫,却又突然愤愤不平起来:“马丽君狗屁不懂,她怎么能提副厅级?要提也得提我这样的,学术型的,教授级的,这才能管好大学。”一股凉风吹来,他打一个喷嚏,急忙穿衣下床,心里想:“人家老公在省里,没办法,这个社会就这样,朝里有人好做官嘛!”
  钱文利早上来上班,在办公楼楼梯口碰到张一凡拿了几本书过来,还边走边看,就问:“看什么书?那么着急?”张一凡说:“啊,刚出的,从鲁校长办公室刚拿来。”说着就送一本给他,钱文利看了一下书名《市场经济与社会腐败》。张一凡说:“这是去年的国家级课题,验收通过后就出了书,只是晚了一段时间。”钱文利看到署名是鲁俊、张一凡,就问:“不是章伟光书记是课题负责人吗?怎么没他署名?”一凡说:“章书记向来高风亮节,他说他没出什么力,课题通过了,自己的任务就算完了,出书就不要署名了。”
  钱文利心中立即就来了个对比:“章伟光比胡言好多了,自己那本几年才写成的专著《金瓶梅中的女性人物评析》,胡言就要求把名字署在了自己前面,可他什么事也没干,就凭它评了个教授,人比人,差距怎么这么大呢!”嘴里说:“那你送我一本吧,我得好好学习学习呢。”张一凡爽快地说:“钱主任是大家,能看我们的书,那是我们的荣幸,还请您多提宝贵意见啊!”钱文利哈哈一笑:“你这大才子在取笑我吧,谁不知道你的康梁文笔省内有名呐!”说着不容一凡回话就说:“不开玩笑了,我还有急事,先走了。”
  回到办公室,张一凡放下自己的书就去拿报纸,系资料室资料员把几份报纸一早就送来了。他翻开《经济日报》,一个大标题映入眼帘:《第三次全国工业普查结果出炉——国有企业集团已处在资不抵债的境地》。张一凡一阵唏嘘,急忙看正文:各项数据表明,国有企业的资本收益率只有3.29%,大大低于一年期以上的存款利率。在39个行业中,有18个是全行业亏损,企业资产已不足以抵偿债务。张一凡知道,其他也处于暗亏、低盈利状态,这就是经济学界通常所说的“三分之一明亏,三分之一暗亏,三分之一不亏”。再往下看,文章引用吴敬琏的话说道:“改革已经推进到传统体制的核心部分,而在这个领域,传统思想的影响表现得特别强烈和有害。改革反对者们又提不出对现实状况有改进效果的经济方案,而国有和集体企业确乎已到了非改不可的局面。”
  一凡暗自嘀咕:“改革已进入攻坚战!公有企业改革是块难啃的骨头啊!”
  钱文利来到自己的办公室,迫不及待地翻开一凡送给的书《市场经济与社会腐败》,令他吃惊的是,书的序言竟然是省委书记鹿九鸣给写的。这说明,鲁俊与省委书记关系不一般啊,或者说,章伟光这条线直通省里最高层。钱文利不禁一阵寒战,急忙看内容,只见序言中说:“市场化改革的十几年来,社会腐败逐渐蔓延,这就出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市场化改革还要不要继续?我们的改革方向究竟在哪里?本书作者从理论与实践两方面回答了这个问题,故推荐大家读一读这本书,相信会做出正确的判断。”
  钱文利急忙翻看目录,一看:第一章:市场经济的基本特点……第三章:市场经济与民主法治……第五章:市场经济与社会主义……第七章:腐败的表现与新特点……第九章:腐败的治理与执政党的建设;第十章:实证分析——从几个典型案例说起。
  还没看正文呢,就接了个电话,要他去开校长办公会。钱文利急忙放下书,快步来到办公楼小会议室,胡言召开的会很简单,就是布置期中教学检查的问题,等教务处长讲完也没有讨论就散会了。钱文利借此机会随胡言来到他的办公室,向他谈了省里鹿九鸣书记写序言的事:“一个省委书记给一本书写序言,这还是从来没有的事。这说明他很看重这本书,更重要的是,他跟章伟光、鲁俊关系不一般啊!”钱文利说完,显得忧心忡忡。
  胡言吐出口里的一缕烟,仰起头说:“这事我听说了,是有些罕见,但也不是没有先例。省委书记抓政治,大概刚好碰上这块砖头了。”胡言又抽一口烟,“章伟光可能没有多少上层关系,鲁俊这几年很红,报上有名,电视上有影,鹿九鸣当副省长时抓改革,鲁俊就陪同他考察过珠城这个中央的试点,对全省改革出过不少点子;以后鹿九鸣升为省长,鲁俊就提了副校长,现在鹿九鸣升为省委书记,难道鲁俊会接章伟光的班干书记吗?”想到这里,他也有些惴惴不安。钱文利摇摇头说:“他还能漫过你,跑你前头去吗?这也太荒唐了,不太可能吧?”胡言把半截烟狠狠地揿在烟灰缸里,对自己的死党说:“咱们也要做好工作,省里的刘江副书记是管组织部的,他和组织部葛副部长也会主持公道,他鹿九鸣也不能一手遮天吧!”
  半个月后,报纸上登出了由省委宣传部、省体改委等单位联合组织的“市场经济大家谈”理论讨论会的报道,张一凡想,这个“大家”用得好,既可理解成大伙,也可理解成专家,随便你怎么想都行。见鲁俊的照片被放在第一位,下面是他的发言,就仔细地看起来。
  鲁俊说:“市场经济就是高级形态的商品经济,商品经济的元素是商品,商品是用来交换的劳动产品,商品交换要求遵循等价交换原则,这是铁的法则。而等价原则本身就蕴含着平等原则,这种平等的原则和权利,不承认交换双方任何经济特权和政治特权,即市场只承认商品的物美价廉,而不管它的出处来自公企还是私企。不同的所有制在这里是一律平等的,因而不同阶级阶层、不同地位身份的人,在这种经济社会里也是一律平等的。换句话说,商品这个市场经济的细胞,本身就浸淫着政治平等的诉求,要求社会民主,人人平等。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市场经济不仅蔑视以权谋私、寻租腐败这种社会糟粕,更与践踏民主的政治体制水火不容。”
  张一凡被鲁俊的精彩发言震撼了:“市场经济本身就要求政治平等,反对腐败,这么深奥的经济学理论,被他三言两语就概括清楚了,这是他们那本书其中一章的内容啊!”
  张一凡再往下看:“社会腐败,根子在当权者的腐败,以权谋私是以公权力侵吞社会公共资源,也就是剥削别人的劳动。这恰恰是对市场经济平等法则的肆意践踏,是市场经济不健全的产物。铲除腐败,是个系统工程,但根本的一点就是加快市场化改革。市场经济就是法治经济,法制经济要求各种监督,尤其是群众监督。但遗憾的是,到目前为止,我们的各种监督基本流于形式,因为我们的政治改革始终滞后于经济改革,没有政治改革的配合,经济改革就不可能显示一剑封喉的效果。”
  这是那本书另一章的内容,多么简洁的概括,多么精辟的论述啊!报道说,与会专家一致认为,改革必须前进,也只能前进,改革的任何退步和停滞,都是对传统体制和传统势力的投降和妥协,阻力再大也必须奋力前行。张一凡看后很感振奋。
  几个月后,一个不幸的消息传来——1997年2月19日,伟大的改革家邓小平逝世了!7月1日香港回归,他曾设想坐轮椅到这块祖国的土地上看看转转,但他没能等到这一天,人们为他遗憾!然而更为他骄傲的,是他历尽艰难与英国谈判收回了自己的领土,更是他把中国引向改革开放的今天。令他含笑九泉的是,10月份召开的中共十五大,以江泽民为首的党中央继承了邓小平开创的事业,把改革推向了一个崭新的高度。
  鲁俊应省委省政府的邀请,参加了十五大精神解读专家宣讲团,他讲的是“经济体制改革”一讲。在省政府大礼堂里,东安大学部分领导及一凡等政治系教授们也凭门票参加了听讲,鲁俊用精辟的分析赢得了省里领导和与会听众的满堂喝彩。
  他说:“十五大提出,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按劳分配为主体,多种分配方式并存,是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一项基本经济制度。这是我党对社会主义认识上的重大突破,是对制度理论的重大发展。”
  鲁俊从四个方面解读了这一突破:一是突破了把基本经济制度仅仅局限于公有制和按劳分配的僵化观念。二是把个体私有经济由过去单纯的“有益的补充”提升为“重要组成部分”,这就大大提升了它的地位。三是将过去仅仅是“方针、政策”提升为“基本制度”,这就避免了朝令夕改,确保其法律性、稳定性和长期性。四是突破了预设私有经济比重最高限的作茧自缚的做法,把推动生产力发展作为判定标准,坚持了实事求是路线。总之,这一突破,具有重大的理论意义和现实意义,必将推动中国经济迅猛发展。
  无疑,鲁俊在省领导那里获得了良好的印象分,但鲁俊的迅速蹿红却引起一部分人的不安。
  在省城30公里外南部山区的省委第三招待所——枫树湾山庄,胡言与省委副书记刘江洗完桑拿就躺倒了床上,按摩一会儿,刘书记挥挥手,两个按摩小姐轻轻地出去了。刘江低声说:“事情确实如你所言,鹿九鸣早就看上鲁俊了,年底章伟光退休,十有八九会让鲁俊接班,这个人名气太大了。而你,在学术上也没什么成就,还有,鹿九鸣很看重一个干部的廉洁,他似乎听到一些你的一些绯闻……”胡言失望地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跑到我前面去,否则我就没法干了!”
  刘江喝一口茶说:“当然,这是估计,组织部首先要拿个意见,老葛也会给你说话,我当然会再想想办法,但你要知道,虽说我是管组织人事的副书记,在中国这种体制下,最终还是一把手说了算。”胡言说:“我就靠你们二位了,一切仰仗您了……”刘江摆摆手,意思是咱俩不必客气。
  刘江接着问:“听说马丽君弄了个研究生学历,怎么弄的?”胡言急忙回答:“现在各个学校都办研究生班,创收嘛!一学期只上几天课,交了钱上不上课也无所谓,到期都发个证。她老公干高校工委副书记,干这事可是……轻车熟路,容易得很。”他本来想说“裤裆里掏鸟——稳拿把掐”,话到嘴边感到不雅,就突然改了。刘江说:“她还真想弄个副厅级?多大岁数了,还真是雄心不减!”胡言说:“她这个人,总是好强!不过,真要提了,对我也是个帮助。”刘江不再说话,闭上眼养起神来。
  又过了几个月就到了年底,东安大学出现一阵骚动,一个谁都没有料到的惊人消息在传播着——鲁俊被提为省体改委主任(正厅级),马丽君被提为党委副书记,章伟光已60岁,但工作需要,继续留任三年,胡言职务不变。
  胡言没提升,很失望,又一次找到刘江书记询问。刘江开导说:“鹿九鸣跟我们搞了一个平衡,章伟光那面走了一个鲁俊,你这里提了一个马丽君,其他不变。”他看一眼胡言又说,“章伟光建议提张一凡为副校长接替鲁俊,我和老葛就给挡了,换成了马丽君,说班子要有女性是中央的要求,以后还会考虑一个非党人士,这也是中央的要求。张一凡也就基本被排除了,这也有利于平衡。鲁俊到了省里可能还得升,这个人理论和实践能力都很强,似乎鹿九鸣欲培养他当副省长,中央有提拔专家的要求。当然,这是几年以后的事,一切都在变化中。”
  胡言不无遗憾地说:“鹿九鸣真会搞平衡,打你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吃。双方都有缺憾,但也都能接受。”刘江像个哲学家,老到地说:“平衡是事物存在和发展的必要条件,阴阳失衡,身体会生病,供求失衡,经济就出问题,历代农民起义也是社会失衡引起的。当下,当官不会搞平衡,你就干不下去。这不是官场权术,而是哲学。”
  胡言佩服地点点头,刘江继续上课:“你看和珅、纪晓岚斗来斗去,乾隆爷随便杀一个能行吗?杀一个就失去平衡了。正是因为有两人的相互争斗相互制约,才能防止天平翘向一头陷入极端。蒋介石也是搞平衡的大师,总是利用派系的矛盾去控制双方。孔子最早提出中庸之道,反对走极端。古往今来的历史证明,保持平衡发展,是必须的。不说了,你自己去琢磨吧!”
  胡言急忙说:“是的,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我一定好好学习。”此话当然不乏恭维之意,但刘江心里却甜丝丝的。
  
  55.海阔凭鱼跃
  这个岗位需要你,你也需要这个岗位。
  这次人事调整,最高兴的是马丽君,快到退休了终于搭上末班车,以“班子成员需要女性”为由提了学校副书记。据说马丽君的档案里有几个年龄,按最小的算,也干不了几年。
  晚上马丽君跟老公说:“功夫不负有心人啊!我早就说了,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事在人为嘛!”老公想想说:“为你这事花了20多万了吧?葛部长那里过年时就送了8万,刘江儿子毕业后出国留学送了10万,前几年的就没法算了,你这个副厅级价码也不低呢!”马丽君说:“钱是王八蛋,没了再去赚,你要从政治上看问题。副厅和正处只差一级,但地位上却有天壤之别,再说,有了权,这点钱还不很快就赚回来了。”老公很佩服老婆的魄力,急忙去厨房做菜,那得好好庆祝一下啊!
  鲁俊当然也很高兴,能到省政府去,那发展空间就更大了,人往高处走嘛!可这事来得太突然,自己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他知道章伟光是想让他接班干学校书记,可谁曾想省委还要让章书记留任三年,是不想提拔胡言,还是认为自己干不了这个书记?他不了解上面的意图,但章伟光政治上很强,身体也很好,这是省里知道的。自己去干这个体改委主任,倒是自己的专业,搞体制改革研究十几年了,看得比较透,这可能是省委委以重任的一个主要原因吧!
  欧阳健一得知这次人事变动的消息就立即去找张一凡,急乎乎地说:“走了走了!终于走了!”一凡问:“谁走了?你这没头没脑的什么意思?”欧阳健急忙一口气说完:“马老太走了,提了,提了党委副书记!”张一凡一惊,心想真让欧阳健说对了,这家伙看事真还挺准的呢。就说:“人家升官你激动什么?看你那个高兴样,跟你有啥关系?”欧阳健说:“我看见她在我眼前晃荡就牙疼,你曾说,她要能提副书记,老母猪也会骑自行车了,记得不?”“不记得了,我说过吗?”张一凡故意装思索状。欧阳急急地说:“前年在我家下棋,你说的,不承认是吧?两年了,怎么样?我欧阳健料事如神,赶上诸葛亮了吧?”欧阳喜欢显摆,这次又让他在一凡面前有了显摆的理由,就开玩笑说:“不是赶上,而是超过诸葛亮了,你干脆别叫欧阳健了,改名诸葛健吧!”欧阳喊一声:“一凡老,你不服是不?你对官场太没研究了,你是当不了大官了,我也指望不上你了!”一争论他就喜欢喊一凡老,一凡回敬一句:“你比我也好不了多少,五十步笑百步,彼此彼此吧!”欧阳健总想占上风,不依不饶地说:“只要有个好字,多少就不重要了!”说完哈哈大笑,像赢了一盘棋一样,夹着书本高高兴兴地上课去了。
  东安大学对这次人事变动议论了一段时间,也就逐渐平静下来了,就像《曹刿论战》中说的“一而盛,再而衰,三而竭”,对一件事情的热议总是呈现出阶段性,即使不满——像马丽君的提升,也总会走向终结。太阳照样每天从东方升起,又毫无例外的从西方落下,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马丽君的提升空出了政治系党总支书记的位子,章伟光在琢磨由谁接替,张一凡听说后就想干这个书记。他想,在学校这一层,党委书记是一把手,负全权责任,但在教学的系一级单位,系主任事情更多,权力也更大,书记只是个管政工的辅助角色。他就想轻松一下,少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行政事务,现在书记的椅子有了空缺,岂不正是改变的好机会吗!但谁来干系主任呢?他管不了那么多,章伟光愿派谁派谁。不过,跟欧阳健已是多年的朋友了,脾气合得来,让他干系主任,那是最好的结果,理想的搭配。
  想到这里,他就主动去找章伟光谈想法。章书记看看他说:“你才50多岁吧?”一凡答:“1945年9月生,52岁了,再过一个月过年后就53了。”他故意说大些,以示廉颇老矣,难负重荷也!章书记说:“你这个年龄还是挑大梁的时候,可不能不思进取啊!”他对张一凡未能提升还在耿耿于怀。张一凡说:“这个系主任当初我就不愿干,这几年太累,就想轻松一下。”
  章伟光思忖半天,突然问:“你看欧阳健能干系主任吗?”张一凡一阵心跳,看来书记想到欧阳健了,就急忙说:“欧阳健干副主任几年了,很称职,有学术水平,又很正直,是块好钢。”“可他为什么不想入党呢?”章伟光又一个突问。张一凡没有回答为什么,那得欧阳健自己回答,就说:“现在不是时兴提拔非党干部吗?他可是个干业务、搞学术的专家呢!”章伟光当然知道,张一凡和欧阳健都是硕士生导师,专业水平那是没说的,将来这些人就是博士点批下来后的第一批博导了。
  过了不多久,学校就下了文件,张一凡被任命为政治系党总支书记,欧阳健被任命政治系系主任。欧阳健又提了一级,很高兴,重要的是仍跟张一凡在一起,而且那个一脸“苦大仇深”的马老太走了,心里像吃了甜蜜一般,整天笑呵呵的。
  鲁俊来到省府大院几个月后,很快就熟悉了省体改委的情况,从专家的角度看,他认为经济体制改革要加快步伐,首先要舆论先行,很多改革搞不下去,阻力重重,人们的思想观念没有解放是重要原因。于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他想第一把火就是办一个杂志,杂志的宗旨应该是——传播改革信息,探讨改革理论,提炼改革经验,指导改革实践。杂志应立足本省,面向省地县各级党政部门和文化教育系统的广大读者群。
  他的想法很快得到省委省府主管领导的支持,但人员是个问题。他想,主编必须是个笔杆子,而且一定是个对经济体制改革有研究的经济学专家,而搜遍本单位,却没有找到合适人选。于是他想到了张一凡,这是个最合适不过的主编了——他不仅具备上面两个条件,而且自己任东安大学副校长兼学报主编时,张一凡就被聘为杂志兼职编委,有审稿、编辑经验。
  想到这里他去找一凡商谈,希望他能来省体改委一块把这个杂志办好,一凡听后一阵兴奋,鲁俊是咱的伯乐啊,能一直欣赏自己那是高看你,也是两人的缘分。鲁俊说:“这个岗位需要你,你也需要这个岗位,这里有你发展的更大空间。”
  张一凡思考半天后说:“能进入省政府,这是多少人的梦想啊,在那里可以大显身手,前途无量,好风凭借力,送你上青天嘛!”喘了口气,却突然来了个转折,“但是我也舍不得大学这块温馨的圣地啊!”鲁俊一愣,一凡继续说,“我也很喜欢杂志编辑这个职业,它具有很强的专业性。研究生毕业时,导师就推荐我去北京一个出版社干经济学编辑,他认为我文笔还不错,可我不喜欢天子脚下那股盛气凌人的王气、霸气、官气,尤其厌恶京油子说话的那种居高临下的痞气,最终没有去。自己崇尚平等、随和、自由,天性是闲云野鹤型,喜欢无拘无束,率性而为。省政府是个大衙门,具有高度的权威性,不是我这种人久居之地啊!”张一凡一口气说完自己的想法,舒了口气,似乎回答完老师的提问,等待老师的评价,大眼怔怔地瞪着鲁俊。
  鲁俊淡然地说:“你说的在理,官场需要的是服从,什么事都去民主一番,黄瓜菜都凉了!”但又继续动员说:“你现在是正处级,在学校进步怕是困难了,因为像你这种知识分子一抓一大把,但换个地方,专家就成稀缺资源了。”张一凡明白,这话的潜台词就是,到省府你再提一级是比较容易的。张一凡说:“我大学毕业至今,一辈子就干了一件事,就是教学,当教师,很适应,也很习惯,现在已混到大学教授、硕士生导师,心满意足了。性格使然,一辈子就没想往官场发展,那里不是我擅长的领域,不是我的天下。现在已50多岁,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更没有什么想法了。”
  鲁俊很了解一凡,早有预料,就事先准备了第二套方案。他说:“你要实在不愿离开学校,也可以兼职。譬如说一周去两个半天,负责审审稿、把把关即可。给你配几个人,主要事情由他们干。有些工作你是可以在家干的。”一凡立即瞪大了眼睛说:“这可以,刚好现在不干系主任没那么忙了,支部书记没那么多硬任务,相对轻松,抽空去省府看看倒是不错,办杂志,接触现实,对我搞经济研究也是个促进。”
  张一凡答应了,又提出主编应是您这个体改委主任兼职,这样刊物影响大,我只当执行主编,我负责稿件把关,您负责杂志社掌舵,其他编辑人员也应是高水平的。至于报酬,鲁俊说可从发行费里出,不用财政拿钱,两人都认为,这倒是个三赢的方案——张一凡没有脱离他难以割舍的大学,鲁俊聘到了理想的执行主编,省政府却没有出一分钱。
  杂志如期办成了,鲁俊给它起了个响亮的名字,叫《改革》。改革时代论改革,改革机关谈改革,大家都称赞鲁俊这把火烧得好。《改革》办了一年就好评如潮,稿件如雪花般飞来,尤其是那些地方官员都想在这里露露脸,宣传下自己的改革经验和政绩,学者专家们也争相在这里提看法谈建议,纵论改革措施和方案。省里领导的讲话,中央改革的意见也在这里发表,这一切都对改革的深入发展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鲁俊的声望也得以迅速提高。
  一年来张一凡身兼两职,每周去省府两次,时间自由选择并不固定,感觉很自由,很舒服,就提出辞去学校的行政职务。章伟光是个很尊重人的人,遂批准了张一凡的请辞,只保留处级调研员的身份。在学校仍带几个研究生,钻研学术,去省府搞杂志,接触现实,倒是相互促进,相得益彰,受益匪浅。欧阳健羡慕地说:“这真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啊!你成了两栖动物,水路通吃呢!”张一凡感叹说:“今生到此一游,实乃不虚此行!”并经常带回一些省府的高层新闻,把欧阳健羡慕得不行。
  自从进入省政府以后,一凡就经常被以省府特聘体改专家和东安大学教授的双重身份,邀请去各地作体改报告。一次,他去鲁州市讲《县域经济改革问题》,四弟爱社听说就跟他们的县长赶去了。县长叫郑大伟,报告后,郑大伟请吃饭时就提出:“能不能引荐认识一下书记省长们的秘书,听说你们很熟。”一凡说:“省委省府的秘书班子中认识一些人,他们经常送一些稿子给我,很多是地县级领导的稿子,托他们关系在我这里发表。这个刊物直送各位书记和省长,文章如发表,他们也就在领导那里间接挂了号。”
  郑大伟问:“认识刘江书记的秘书吗?”张一凡对刘江没有好印象,他儿子入党那件事还没忘记,想说不认识,但天性使然不会说谎。就迟疑了一会说:“不是那个戴眼镜瘦高个文质彬彬的张文琪吗?这小子是研究生毕业,文笔很好,经常把他起草的领导讲话稿送我发表,一大笔稿费刘江又不要,这是他一笔不小的外快呢!”爱社说:“郑县长的意思是请您引荐认识认识他,以后说不定就能见上这位管组织人事的省委副书记呢!”一凡看看四弟,又看看郑大伟,心想:“官场的潜规则来了……自己仅是个兼职的杂志编辑就有人找上门,可见这些人真是无孔不入啊!”本想当面拒绝他们的请求,却又想,这对自己的弟弟会带来什么后果呢?况且,人家只是想认识个朋友,现在这个社会就是个社交社会,商品经济本质上是崇尚社会交往的,自己是不是太敏感、太迂腐了?难怪鲁俊也批评自己需要与时俱进呢!
  想到这里,就吞吞吐吐地说:“这要找机会,这些大秘们也不是谁都能请得动的,试试看吧。”郑大伟一下喜出望外,紧紧抓住一凡的手激动地说:“谢谢张教授,张主编,啊,不,谢谢张老兄,以后有什么事你就尽管吩咐,爱社就像我亲兄弟一般,来,咱们仨兄弟干一杯!为我们的兄弟友谊干杯!”
  56.小平您好
  太行山树木葱翠,淮河水清澈流长。
  次日吃完早饭,爱社突然说:“村里的老支书前些天去县医院住院了,你不回家看看他吗?”张一凡问:“什么病?那得回去看看,他可是咱太行村的功臣呐!”“听说是肺病,这个人抽烟太厉害。”爱社回答。张一凡遗憾地说:“吸烟损害肺部,这是被证明了的。”听说他已出院回家,就当场决定回家看看他,当然还有自己的父母。
  张一凡谢绝了鲁州市体改委的车送,直接坐上了爱社的车,司机是个刚部队转业的小伙子,车刚发动起来,一脚就踩到油箱里,汽车“噌”一下就飞出去了。爱社急忙提醒慢一些,司机这才恢复到正常速度,一凡开玩笑说:“开车可不能学深圳速度啊!”这些年,深圳速度成了经济快速增长的代名词,2000年就要达到人均GDP1000美元的目标,人民生活初步进入小康,还有两年,加快速度那是刻不容缓啊!
  出鲁州市向河东县驶去,一路所见,到处是新开发的建筑工地,汽车川流不息,脚手架高耸入云,天车在高空来回旋转,一片大干快上的繁忙景象。一凡感慨地说:“几个月没来,这里就完全变了样,真是日新月异啊!”爱社指着前面一片建筑群说:“这里是鲁州市经济技术开发区,已引进外资企业30多个,再过十年,鲁州市GDP翻两番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张一凡感叹:“中国的经济确实已经驶上快车道,令人鼓舞啊!”
  由此他就想到刚刚去世一年的邓小平,从1978年邓小平提出改革开放,这才20年时间,中国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过20年就是2018年,中国该进入高水平的小康社会了吧,再过30年到2048年也就是下世纪中叶,到建国一百周年时,中国应当进入中等发达国家行列,实现邓小平的“三步走战略”了!嗨!中国多亏了邓小平这个总设计师啊!
  但同时他又想到社会日益增长的腐败问题,难道经济增长一定会伴随腐败并行吗?他有理论水平,但却不很了解实际,就问爱社:“你说发展经济一定会滋生腐败吗?”爱社一惊,他很少考虑政治理论,县级干部就是干实际事情,没有很多时间去学习理论,也没有多少兴趣去思考政治问题。但是,县级干部还是有相当理论基础和政治水平的,在一个讲理论、讲政治的大国里,就是耳濡目染、潜移默化也会熏出“半个政治家”来。
  爱社淡淡地说:“报上不是说了吗,人均GDP在向3000美元过渡时期,必然出现两极分化。毛泽东时代是平均分配,基尼系数很小,邓小平时代就是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先富带后富,贫富差距就出现了,只要发展,就会出现有穷有富,基尼系数自然就大了。”
  张一凡想,爱社还懂的基尼系数这个反映贫富差距的外来名词,说明他是个有知识的干部,两人也就有了对话的基础,就说:“这个道理是对的,任何事物发展都是有先有后,不平衡是规律,但要努力打破不平衡,实现平衡。我问的是经济发展必然产生腐败问题吗?”爱社说:“你想想看,经济发展就要上项目,重点是外延性发展,现在什么事都要靠审批,上级说了算,哪个菩萨拜不到,你就办不成。一个项目,你不盖几十个公章就拿不下来,有的为一个项目跑坏一辆汽车的事都不新鲜!跑部钱进嘛!”
  一凡想起这些年的改革,就说:“小政府、大社会,说了十几年了,就是不见成效,腐败怎么能解决?改革,只有改革才能消除腐败。就像香港、新加坡,政府的权力就是服务,还有人能腐败吗?官员的乌纱帽掌握在选民手里,还有人敢腐败吗?”爱社说:“话是这么说,改革改到谁的头上谁也不愿意,县级政府权力不大,可哪个部门也不愿放权,更不用说上头那些掌大权的大衙门了,没了权,对他们来说,当官还有什么意思呢?”爱社早已看透,改革的阻力来自哪里了!
  张一凡很有同感,他想,邓小平早就提出,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要两手抓,两手都要硬,至理名言啊!可现阶段,政治改革明显滞后,精神文明建设没了依靠,腐败犯罪便来势凶猛,令人触目惊心,也忧心忡忡啊!
  张一凡坐车也不浪费时间,似乎在搞调查研究,又像在开一个理论讨论会。不到一小时,汽车进入淮河镇,从淮河镇到太行村五公里的公路两边是淮河镇的经济开发区,太行村近年建立的企业统统安排在开发区了。
  1987年,一凡二叔从台湾第一次回家探亲,回去后就动员大儿子张相嘉回老家建企业,帮助乡亲们脱贫致富。相嘉比爱社大,比一凡小,在台湾有一个肉类联合加工厂,经过多次考察论证,在1988年就回大陆老家的经济开发区建立了分厂,不仅吸收了全村的大批劳动力入厂,也带动了淮河镇一下冒出几十个养猪场和养鸡场,只几年时间,太行村就迅速富裕起来。
  有了资本的原始积累,在第一桶金的基础上,老支书张恩柱和村长张家顺又策划在太行村建立了一个小钢铁厂,这里有现成的铁矿,1958年就建过钢铁厂,那是瞎折腾,这次是真办成了。两个母公司带出十几个相关产业为其服务的子公司和孙子公司,太行村一下就成了全县知名的富裕村,老支书一下也“牛”了起来,既是村支书,又担任太行企业集团总公司董事长,人称“牛村牛董牛书记”,村长张家顺任总经理。
  汽车在“牛”书记张恩柱门前停下了,一凡抬头一看,三层楼的院子大门上有一副对联——“跟共产党走康庄路,听邓小平话幸福泉”,横批是“小平您好”。爱社介绍说:“这副对联是老支书找人定制的,每年春节都贴对联,但始终就这一副,只是换一副新的,全村各户大多跟老支书一样。”一凡感叹:“农民是最朴实的,你只要给他一个好,他就感激你一辈子!”
  听见大狼狗叫,恩柱妻子急忙出门,一看是张一凡和爱社便喜出望外,笑哈哈地说:“怪不得今天一早就听见喜鹊叫,原来是两位贵人要来啊!”一凡疾步上前握住老嫂子的手说:“你呀,跟俺娘一样,老信那些迷信,现在骗子不少,可要小心一点哦!”“我也就是随便说说,哪里真信,真要遇上骗子,还不定谁骗谁呢!”恩柱嫂是个开朗的人,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恩柱听见说话声就迎了出来,爱社急忙扶住他问:“身体好些了吗?”恩柱拉住二人的手说:“没事!我这身子骨渡过长江,跨过鸭绿江,千锤百炼,一般小病拿不倒我!”一凡说:“老哥快七十了,还是注意一点好!”恩柱爽朗地说:“1930年生,今年已68岁了,到老了,赶上好日子,我还想再活20年哩!”说着就盘腿坐在长沙发上,皮鞋也不脱,抽出一支“中华烟”就点火吸起来。
  张一凡急忙制止:“您不是有肺病吗?千万别再抽烟了,这会加重病情的!”老支书摆摆手:“没事!毛主席、邓小平都抽烟,一个活了84岁,一个活了93岁,比那些不抽烟的都高寿!”恩柱嫂不满意地说:“这人真是的,在他眼里,毛主席、邓小平什么都好,就连抽烟也跟他们学!”恩柱立即深情地说:“那是那是,毛主席让我们站起来了,邓小平让我们富起来了,我就是佩服他俩,一辈子感激他们!”恩柱手上的香烟烟灰已很长,但不理会,一会便任其撒落在沙发上。一凡说:“我有一个大学同学,抽烟得了肺病,看了医院放的戒烟幻灯片,嘎巴一下就不抽了,戒了,肺病也很快好了,我看你还是戒了吧!”
  张恩柱不置可否地说:“再说吧!”接着就转移了话题:“爱社啊,我也快七十了,你们县委什么时候给我摘掉村支书这顶乌纱帽啊?从解放后到现在,40多年了一直戴着,这会影响年轻人进步啊!”爱社下意识地扶了扶自己的眼镜,郑重地说:“县委研究过的,像您这种知名企业家、农村改革的功臣,又是省人大代表,是没有任职年龄限制的,您已是太行村的名片,是标志性人物,换了会弊大于利的。”爱社瞅一眼一凡又说:“大哥知道的,江苏华西村的吴仁宝、浙江万象集团的鲁冠球跟您一样的,现在还干着呢,您是咱县的一宝,哪能轻易退休呢!”
  张恩柱连连摆手:“快别说什么功臣,我不过沾了改革开放的光,中央说无工不富,无商不活,无农不稳,我就瞅准了这个理,发展了工业和商业,带动了农业,一盘棋就活了。”一凡点点头,恩柱继续说:“要说功臣,你们二位功劳可不小啊!咱这个肉联厂能办成,那一系列引进外资的手续,还不是爱社在县里一手操办的。相嘉是你们兄弟,没有他慷慨解囊从台湾回家投资,咱哪有一分钱啊!”爱社说:“我在县里有这个条件,分内之事,应该做的。”
  恩柱看一眼张一凡又说:“你在省里给我找专家、技术人员,聘不到他们,那钢铁厂还不是像五八年,炼一堆铁渣子,到头来还不赔个底朝天!”一席话说得大家哈哈大笑。
  张一凡急忙紧跟:“所以你就跟记者说,科技是真经,谁取谁受益;还有什么引科学水,浇农民田;有才才来财,来财必有才;左了穷,穷了左,越穷越左,越左越穷。报纸登的这些经验之谈,我都背熟了,你可太有才了!”
  恩柱听后也是哈哈大笑:“那些词我也是从报上学来的,经记者们一整理,也就成顺口溜了!”
  正说着,只见一凡三弟爱国和同学志华来了,原来恩柱嫂趁他们嘻嘻哈哈说话时,偷偷进里屋打了个电话让他们过来一块吃饭,他们的淮河镇汽车配件厂已迁到镇开发区,只几里地,几分钟就来了。过了一会,家顺也来了,家顺是村长兼集团总经理,一身名牌西服,真正是鸟枪换炮,今非昔比了。快中午时,饭店服务员送来了恩柱嫂点的菜,一场家宴热热闹闹地开始了。
  家顺首先提议大伙敬老支书一杯,祝他身体健康!他说:“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健康是1,其他的事业、荣誉、地位、金钱等等都是0,加在一起那是个美妙的数字,但如果没了这个1,数字就一下归0了。因此,为了我们奋斗的事业,大家都要注意健康,更祝愿老支书永远健康,带领我们再创辉煌!”大家齐声喊好,共同举杯一饮而尽。
  志华的汽车配件厂早已由承包制改为股份制,志华持股最大,其次是爱国,职工个人都有股份。张一凡问改制后怎么样,志华说:“上级仍在干预企业,有时一天来四五个检查组,只得一路小跑笑脸相迎,搞得你焦头烂额。”家顺也有同感:“我们都是外资企业、民营企业,为什么老来检查,甚至是故意找事?”
  爱社作为县委领导,听到大家的抱怨一脸尴尬,难以解释,苦笑一声说:“这大概就是中国特色吧!”一凡正色道:“我在鲁州讲课,也有很多企业领导提这个问题,这正说明我们的改革需要深入,政企分开,转变政府职能这盘棋刚摆上,还没动车马炮呢!”老支书张恩柱立即端起酒杯,提议说:“为改革的深入发展,为国家的繁荣昌盛干一杯吧!”
  临到结束,一凡端起酒杯说:“我提议,以后再写对联可用这两句话:太行山树木葱翠,淮河水清澈流长。就是要坚定地相信,我们的家园,我们的国家,目前虽有困难,但这是前进中的困难,是成长中的烦恼。今后总会克服,就像那太行山一样一定青春不老,像那淮河水一样一定万古长流!咱们的道路是光明的,咱们的前途是美好的!”老支书哈哈大笑:“到底是当教授的,就是有文采,比喻得好啊!来,大家举杯为咱们的日子越过越红火干杯!”众人齐声响应,又一次共同举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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